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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楼(二)

    每一个类似于这样的早晨,杏娘都会早早地起来选用当归、黄芪、枸杞等中药材炖一只鸡。

    林云心里明白,这是对他昨晚“英勇表现”的慰劳和奖赏。

    而她炖鸡的手法独特,纵使放了许多的中药材,鸡汤却不会变苦,所以林云总是吃的连骨头也不剩。

    “州衙和杏花楼,你更愿意待在哪里?”

    面对杏娘的突然发问,林云显得有点猝不及防,他拍了拍自己浑圆的肚皮,沉吟了一会,面露难色道:“办案是在州衙,喝酒是在杏花楼,对我来说是……”

    没等说完,杏娘打断他道:“那你是更喜欢办案还是更喜欢喝酒?”

    林云道:“办案是职责,喝酒是消遣……”

    杏娘又打断他道:“你是更喜欢履行职责还是更喜欢来这里消遣?”

    林云似乎已经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连忙改口笑嘻嘻道:“我并不喜欢办案,因为办案意味着有案子发生;我也不是没酒不行,只不过除了喝酒我找不到更好的让自己开心的方法;你问我更愿意待在哪里?那自然是杏花楼,因为杏花楼不仅有让我开心的美酒,还有让我陶醉的美人……”

    杏娘再次打断:“哼!这种鬼话你也说的出口!”

    林云没有说话,因为他看得出来,她虽然嘴上在嗔怪,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杏娘又道:“你还没有告诉我,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林云苦笑道:“我已好像说了无数次,你根本不应该开酒楼,你应该来当捕头,一定比我要厉害的多!”

    当然,他还是无奈的将整个案子从头到尾地陈述了一遍。

    杏娘听得很认真,听完不禁赞叹道:“林捕头果然有一套!你这哪是查案?简直是连哄带骗地让他自己招认了!”

    林云道:“我没有想像的那样聪明,他们也没有想像的那样傻!”

    杏娘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林云摇摇头道:“不知道!”

    杏娘道:“不知道?那他为什么会招认?”

    林云道:“其实他完全可以不招认的!”

    杏娘道:“那为什么要招认?”

    林云道:“因为他傲气!”

    杏娘道:“傲气?”

    林云道:“是的!他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甚至也没有把州衙放在眼里,所以他才不屑于撒谎!”

    杏娘笑着调侃道:“难道他是皇帝的私生子?”

    林云笑道:“哈哈,不管他是皇帝的私生子?还是太监的私生子?我都要搞清楚他真实的身份,只不过我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杏娘道:“是不是搞清楚了他的身份,就差不多知道了他的目的?”

    林云笑着点了点头:“看来你也是个很聪明的人!”

    杏娘笑道:“他们现在在哪里?”

    林云道:“当然在州衙的牢房里!”

    杏娘点点头道:“那你打算怎样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呢?”

    林云只说了一个字:“等!”

    杏娘反问:“等?”

    林云点点头:“等!”

    等待有时候是一种绝佳的手段,可这个世界大都是一些心急的人,从未察觉到等待的妙处。

    杏娘忽而大笑:“妙,实在是妙!也只有你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林云摇摇头道:“并不是我,这是包大人想出来的!”

    杏娘忽而收住了笑容,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会等来另外一种结果?”

    林云点头:“当然想过!”

    杏娘显得有些无奈:“如果等来的结果是他大摇大摆地走出牢房,就像金鸡铺那四个失踪的小娘子一样,无人过问,无人申冤,最终石沉大海……”

    这次是林云打断了她:“你别忘记他是谁!”

    杏娘道:“他?”

    林云道:“他是包拯!”

    无论是谁都会去想金鸡铺失踪案与这件案子的关联,纵使林云之前不这样想,现在也不得不这样去想。

    他虽然嘴上骄傲地说出了“包拯”二字,心里却不免有些为包大人担心。

    一个贬官无论曾经有多辉煌,现在也只是个贬官;更何况……

    他已经不忍再往下想。

    会等来什么呢?

    他亦不想。

    有时候不想更是一种无法回避的想,是一种害怕某件事情发生的隐忧。

    所以他才会急切的来杏花楼,因为本质上这是一种躲避。

    酒。

    热酒。

    酒是一种最好的麻醉自己的方式,就连那个明明嘴上在说‘举杯浇愁愁复愁’的李白,当时手上也正端着酒杯与李云畅饮。

    杏娘从不喝酒,她只会陪林云喝酒。

    但她也和李白有同样的尴尬,明明自己手中的酒已经入喉,却口口声声告诉林云:“少喝点!”

    一个男人若是喝了酒,笑容要么更呆;要么更坏,林云属于后者。他举着杯笑道:“天上有酒星,地上有酒泉,人间有酒德,喝酒本是这个世界上最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可以少喝呢?”

    杏娘媚笑:“喝酒难道比生孩子还要天经地义?”

    林云道:“也许是,因为一个从不喝酒的人就永远无法体会到喝醉的快乐,人生如果少了这种快乐,那岂不是比没有孩子更为遗憾!”

    杏娘一边听着他的谬论,一边柔声道:“你已经有了醉酒的快乐,那你还会生孩子么?”

    林云坚决地摇头:“不会!”

    杏娘盯着他:“为什么?”

    林云笑了,是大笑:“因为我是男人,不会生孩子,哈哈!”

    杏娘简直想将杯中的酒泼在他脸上,然而事实上她也是这样做的,酒杯砸在了楼板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然后气呼呼的甩袖下楼!

    林云抹了抹脸上的酒,看着杏娘生气的背影,不禁觉得很有趣。

    同日。

    同时。

    小和尚在牢房里自酌自饮,嘴角依然挂着轻松的笑容。

    华德在牢房里低着头抄经,他在用这种方式来忏悔自己利欲熏心所做的一切。

    州衙几乎空了,除了一些特定的衙役之外,只剩下了包拯一个人。

    马厩里只剩下了几匹跑不动的老马,张龙,张虎,李平,钱安,小赵都不在州衙。

    当然,还有已经烂醉的林云和天边亮起的孤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