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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用意

    边境外郊·泥镇·编绳港

    兰恩脱下披风走在最前方,几人额头黏着汗,此时太阳当头的晒在整个边境上,周边人潮拥挤不堪,烟尘、汗臭和海兽开膛破肚的咸腥味搅在一起,沸反盈天,简直像是一锅令人作呕的滚烫热汤。

    “你们要来编绳港干什么?”

    “桑贾你们认识吗?”基林看着转过身来的雷文问道。

    “你们要去找那个泥脚板?他可不喜欢见人。”兰恩避开人流退回身站在青石路角,灼烧的烈日晒得他脑门发烫,微微弯下了身,恶心的臭味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你们总是那么多问题吗?”贞德边说边脱下了套头上的灰褐兜帽,露出白嫩的脖颈,翠绿色的项链在阳光下闪烁片刻又被故意掩埋在兜帽下。

    莫奈与基林兰恩两人对视了片刻,“你们要我们两天送你们去洛特,往这边走完全与去洛特的路相反。”

    “事成之后多加一枚金币。”基林仿佛明白了兰恩三人的意思。“金老鼠……你们这是这么叫的吧?”

    “钱能在边境让死人说话。”雷文咧嘴笑了笑,在热浪中仿佛得心应手,冲着兰恩和莫奈扬了扬眉,随即又望向基林贞德两人,“这是真的。钱够多甚至还能让死人唱歌。”

    雷文说罢冲着翻着白眼的贞德豪放的大笑起来,领着几人向泥镇最后一个码头走去。

    几人从青石路尽头的小巷钻出身来,紧贴海湾的最后码头依然人头攒动,一旁的船坞上停放着一艘十四桨的掠夺舰,高高挂起的鱼钩和排排立起的叉枪筒不难看出这艘掠夺舰已经改造成了一艘大型捕鱼船,捕鱼船高高吊起一只巨大海兽,海兽旁边立着三个组装而起的高大的吊塔,吊塔顶端散着数十根生铁打造的手臂粗的铁链,每一根铁链都带着巨大叉钩死死钉在海兽的身躯上,海兽就这样从渔船悬挂在半空上,几乎都高过了码头上的厂房,海兽身上的脊骨像锯子般向外突起,两侧插着铁板的身躯上站着拿着袒露身躯的屠宰工,下方猩红不断流着血水的大嘴唇被船员们用巨大粗木撑起,露出那沾着血水如酒桶般宽阔的利齿,毕竟这也是值钱的好货之一。船上的大副正带着三角帽指挥着,准备就地分解他们的战利品,并卖给所有出的起钱的人。

    “不是这艘。”雷文顺着所有人的视线指向远处,跳过船坞边指向远方,“那个巨型荡妇那里才是。”

    雷文指的码头上立着一座墨绿色丰收女神像,成排的战船在边境角下一个内陷的环形海湾里漂浮,船上的各式海盗旗子带着各式不同的凶狠图案与显眼颜色,战船相互紧连着铁索,不断随着阳光下闪着光芒的波浪,轻缓摇动。而在所有连着铁索的战船之中,最后全都围立着一只挂着巨大黑帆的战舰,硕大无朋,仿佛海兽隆起的脊背,带着让人震颤的威严。

    “这要怎么过去?”莫奈望了望战舰四周,许多小舰围在周遭的战船四周,此时水手和搬工来回上下倒着货,而所有始离的战舰都靠向海湾唯一海岸口上。这个海岸的上岸口里里外外站着几排明晃晃持着刀子火器和不同家伙事的大副及头绑着黑皮帕压着货下船的打手鱼叉手。

    “就像贵妇人守牌坊一样。”兰恩看了一眼码头上不远处主仓库的卸货区,差不多几百号人在忙碌的来回搬着货。码头上每个入口外都有守卫,想混进海湾都难上加难,进到战舰去根本是痴人说梦。

    “非要进去?”兰恩说着用手在中间的黑帆战舰四周划了划,“这只要有个响,战舰马上就被围个水泄不通。而且我们还是被围在船上。”

    “这少说也有千把号人。”雷文扯了扯身上的狼衫。“这封锁德比修女的裤头还紧。”

    “船舱上更多。”莫奈双眼紧盯着中间的黑帆战舰,宽大的甲板都抵得上一个狭小的码头。

    “你们收那么多钱,就是来这打退堂鼓的?”贞德嘲讽道。

    “小粉脸,我发现你说话总是冲得很。”雷文挺直了身板看着贞德。

    “小粉脸是什么?”

    “现在太显眼了,得晚上。”兰恩扯着身后的披风盖在冬叹上。

    “和小娘们的意思差不多。”雷文撇着嘴摊了摊手。

    “你……”

    基林伸出手拦住走上前去的贞德,打断了两人,指了指每艘船紧紧相连通向战舰,然后战舰四周再延申而出更加粗壮陷入海湾四侧崖壁的铁索。“那个铁索是拿来干什么的?”

    兰恩看着战舰上满荡的黑帆,战舰却在中心纹丝不动。“是用来固定船的位置的。”

    “边境是连接北部赫尔德与南部希洛克两大陆唯一的交界处,下方的黑潮运河。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海,连接着东西各个海域,因而洋流湍急,深不见底,才呈现出黑色,才得名黑潮运河。”贞德指了指船下漆黑的海水又继续说道,“边境处在两大陆各大国各势力中心地带,水陆都四通八达,这就让边境有了最为繁盛的海上贸易。洋流湍急,也让这地方就有丰富的捕鱼业。我看各个港口的船都是连着铁索固定在港口崖壁上,估计是为了对抗这波澜不惊的海面下的暗流,固定船的位置,免得被带走,方便卸货。”

    “哟,对边境还懂得挺多。不只是岸上……”雷文指了指地面。“边境任何地方都是风口浪尖。”

    贞德说着朝雷文翻了个白眼,“我可不只对边境懂得多。”

    “那么走海上?晚上搞艘船混进去?”莫奈看了一眼兰恩。

    “不行,”兰恩指了指战舰所在海湾角的稍窄入口处,两个瞭望塔高高建在两边,几艘掠夺舰装着漆黑显眼的火炮停在船边,“瞭望台一到晚上,烽火就烧一整夜,掠夺舰来回巡逻。除非打好招呼欢迎我们进去。”兰恩说罢偏头看着贞德基林两人。“虽然不知道他们非要进去找桑贾干什么,但是看这个样子我看桑贾是不大可能欢迎我们的。”

    “不用那么麻烦。”基林往前走了几步,随即转过身,来回看着几人盯过来的目光。“晚上我们直接走铁索不就行了。”

    “哈哈!”雷文皮笑肉不笑的嚷了两句,随即挎着脸冲着基林走了两步叫道。“你他妈的在开玩笑?”

    “这他妈可是有几百米,脚下打个滑,这么高的海面能把我们摔成鱼子酱,到时候你这张死脸可就真的死了。”雷文见基林没有作声又开口说道。

    “怂包!”贞德不屑的抿了抿嘴。

    “你懂个屁,小娘们。”

    “你他妈倒是也说几句啊,兰恩!”雷文指了指基林望向前面一动不动的背影。“他是认真的吗?”

    “看样子估计是认真的了。”兰恩扬了扬嘴角。“不过这的却是最好的办法了。”

    “莫奈!”雷文眼巴巴的转过头看向莫奈。

    “不要怕老弟,”莫奈朝雷文眨了眨眼,“走的时候小心点,别扯着蛋就行了。”

    “完了!”雷文猛的拍了拍手,就像泄气的皮球,“你们都他妈的疯了!你们都他妈的疯了!”雷文说罢又赶忙双手合实,低头祷告起来,“蛇母保佑我别死的太难看。”

    兰恩与莫奈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你们没有什么问题。”基林转过身,望了望三人。

    “不!我他妈有很大的问题。”低头祈祷的雷文跳起来睁大了眼。

    “那么就等天色黑下来了。”

    *

    边境·洛特中城

    天空灰蒙的沉了下来,夕阳闪烁着暗淡的光芒,从洛特远远望去,仿佛有无穷漆黑的海水灌满溢到了峡谷的尽头,恢弘的落日此刻闪在远处赫尔德大陆的尽头,缓缓慢慢的沉进了黑潮运河的海面。

    “他们应该还在那个位置。”

    高高耸起饱受沧桑的钟塔楼上一瞬间,瞬间出现数十道人影,就像从阴影中生长出来的一样。人影全都统一衣装排排站着,脸上的金色鬼神面具在如血的残阳上笼上一层阴影,身披着的黑皮大衣在混着的细小黄沙海风中飘荡。

    “泥镇。当地人把那里叫做泥镇。”

    “我们不用等寒鸦?”另一人黑衣人又开口说道。

    “不用。”最开始说话那人往前踏出一步,转过身举起手面对着身前与他同一衣装的数十人,唯一不同的区别在于这人的金漆鬼神面具长着微微暗红的獠牙和凸起的尖角,就像石碑故事记录上的恶鬼,比其余所有人的面具都更为狰狞。

    “军令!”这人高举着手,手上握着一支翡玉的石块,玉石里面金色细密纹路和手套上的金漆相似。“像是某种特异的令牌。”

    这人声音扬起了声音,在宽阔钟塔楼上变得恢弘明亮,“寒鸦未回期间一切事宜由我代理!”

    “影!”

    话音刚落,塔楼上回应起整齐的应和声。

    “行动指令——低语,阶级——沉溺。”

    獠牙面具人声音一落,顺势举起高高举起了带着黑皮手套的手。

    “找到他们!”

    “散!”话语刚落,面前数十人眨眼间消失在塔楼前,高高举起的手上金漆涂层微光闪烁,只是下一瞬间,说话这人也瞬间消失在昏暗的塔楼前。

    塔楼缓缓响起入夜的钟声,钟声余音环绕,繁华的洛特笼灰蒙中,各处慢慢亮起光白莹莹能源石微光,洛特往下贴着赫尔德大陆的内壁凸起不平的岩石上,到处繁密的闪着烛火,烛火点在半空中山的岩石上,点在临近紧贴黑潮运河的海港里,点在黑海高高立起的拱形海湾上,点在高高接连架起的棚屋中,每一点闪亮着的烛火都是一户人家,一间酒馆,黑市,坊间,当铺,妓院,边境的所有居住地仿佛都混着咸咸的海风,混着塔楼的余音,沉浸漂浮在黑潮运河的海面之上。

    *

    边境外郊·泥镇·编绳港

    月亮缓缓沉入浓云,阴影像只巨手捂住整个码头。码头上人影稀疏,不少醉汉从酒馆出来在巷角乱晃。巨大的板条箱随意地堆砌在港口各处,成为潜行的绝佳掩护。

    “第一班巡逻的队伍刚过去,”兰恩看着远去码头对岸的一小队人,带头从一个卸货的大仓钻出身来。“北侧的屋顶有几个拿着手弩的哨子,抓紧时间。”

    “这娘们也去?”站在兰恩身后的雷文指了指一旁的贞德,精健的身躯披上了一身漆黑的布套,宝石把手的斯卡维斯军刀别在腰间。

    贞德抬了抬手,示意雷文走出身去,“快,女士优先。”

    “你他娘的。”

    “别浪费时间。”莫奈推搡了雷文一把,和基林从阴影中冲出身去。

    五人绕过一个铁皮镶在周角的货仓,码头上的肢解完海兽的血水,油脂残骸就随意丢在四处,呲着血牙的老鼠被几人一冲过而过的身影带的四处窜动,发出吱吱的嘶叫。

    “上船先分开解决甲板上放哨的,”兰恩说罢撇了一眼紧跟上来的莫奈,眼神示意了一下莫奈不知道从哪搞来插在腰间的圆口火枪,“这家伙就别用了,到时候整个码头都能听到响。”

    “可惜,不能让你听个响了雷文。”

    雷文连忙摆摆手。“莫奈,你真他娘的是善解人意。”

    “就像下午安排的那样,之后我和他们去船长室。我看旁边的酒馆全是他们的人,留下看船的人应该不多,你们两个别让他们从甲板窜上来了。”

    “他们会好好听我们说话的。”

    “走了。”兰恩说罢,第一个冲上抹过鲸鱼油晒干扯紧的巨大生铁锁链,锁链纹丝不动,几人跟在兰恩身后在宽阔的锁环上高速移动,远远望去就像一只窜而过的老鼠。

    战舰周围连着铁索的小船大多都没了灯火,四周紧连的锁链也隐在黑暗中,只有战舰在海湾中围绕闪着暖色的烛火,宽阔的甲板上,数十盏挂灯的微弱火光勾勒出一根根高大的桅杆。两根加固的主桅外层涂满了防水的填缝料,雕刻出的鳞片组成巨蟒的形状盘绕其上。战舰的木缝处,板结着的盐盖在月光下泛着银光。巨大黑帆此时已经收起,足足攻城锤一般大小的船艏雕像是一条毒牙毕露的蟒蛇,铸造的材料是精炼而成的克里黄铁。

    一道阴影闪过,趴在扶手上的水手还没叫出声,感觉后颈一沉,身子一软倒下身去。兰恩扶住水手的身体,头一瞥示意两侧巡逻过来的三人小队,几乎同一瞬间,雷文和莫奈及贞德三人落在桅杆的望风出,身形一跃分散在两个小队身后。雷文一掌砸在其中一人身上,水手身形一扭,前进的身体倒了下去,旁边精瘦抹着头套的鱼叉手反应很快,猛转过头,突然一把修长军刀的刀柄猛撞在肺子口上,鱼叉手一时间回不过气,想叫叫不出声。而中间最为高壮的胖子发觉前进的两侧没了身影,有了多年在边境混迹的警觉,他直接扯着刀子往后面挥舞捅去,还没看清发生什么,雷文硕大的拳头迎面猛砸了过来,这胖子身体就像脱线的风筝猛飞出去,昏死重重的砸在数米开外的甲板上,发出一道闷响。

    闷响刚过,战舰上鼓鼓扬起的黑帆旁的瞭望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莫奈扶住放下两个手中被他放晕的哨子,贞德也松开了手,身形稍小的鱼叉手倒在其余两人身上。莫奈轻吹了海哨,就像是海鸟发出的低鸣,向看望过来的兰恩示意头上的瞭望台。

    瞭望台的几组脚步声越来越大,几乎下一秒放哨看船的佣兵就要伸出头来了,兰恩刚想动身,刚抬出的脚步还没落下,身旁的基林身影一闪而过,几乎就像在哈维酒馆里面一模一样,快的惊人,一个呼吸之间,甲板上就没了他的身影,瞬间高高立起的的瞭望台上的脚步声也止住了,又过了片刻,基林伸出半个身子,轻点了点头,向几人示意。

    周遭一切又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船舱里面水手们喝酒的笑骂声不断起伏传来。

    兰恩伸出两根手指放在口中,一道和莫奈刚刚相仿的海哨响了片刻,雷文和莫奈同时盯着兰恩点了点头,台下的四人身形一闪,四散开去。

    兰恩伏在船长室外堆叠的酒桶上,贞德和基林跟在身后绕到了对侧。船长室里面烛火映着能源石的光亮,从透窗玻璃斜射打在甲板上,船长室里面堆着许多酒桶,两侧粗大的麻绳纠缠堆在一旁,三个戴着三角帽的身影伏在中间的大桌上,各地的航行图及悬赏令钉死堆叠的摆在桌面上,桌后的墙面是一副老旧的牛皮世界地图,红色的航路在图上影影绰绰,地图旁闪亮着一把斯卡维斯的银白装饰长剑,这把长剑完全就像是斯卡维斯国徽,两道雪白翅膀像是长翼从剑柄环绕着剑身,不显眼的悬在地图侧面的一边。

    “我们从西海岸拉了四百个人,你却告诉我你只收了两百多个人的钱,也就是说有两百个人在混吃混喝,差不多他娘的占了一半,这些都他妈的是什么人?”

    “冷静点,桑贾。”

    “别让我冷静,知道吗!?”

    兰恩抬起了身子,望向船长室对侧的玻璃上,基林和贞德的露出一片细小的身影,兰恩伸了伸手比了个手势,基林向他点了点头示意,随后又转头望向大桌上的三人。大桌上的三人,有两个站在内侧,一个站在侧面,侧面的人手中拿着一叠油质牛皮纸,三人都戴着三角帽,从戴着的三角帽檐的华丽程度都能轻易分出谁是船长,副船长以及大副,三人的脸上都棱角分明,满满的记录着风浪的拍打和历练。

    船长和大副身材高挑健壮,副船长则留着酒红的长发,是个女人,但眼神和面庞显然都显得更加坚毅。

    突然,一声悠扬的长哨从船舱内透过甲板,就像是海鸥即将扑食发出的叫唤,清脆,尖锐,而不易察觉——这是莫奈传来的讯号。

    兰恩伸出手冲着基林两人示意猛挥了挥,随即手肘猛的撞破玻璃,身形紧接一滚向着桌前猛冲而去,几乎与此同时,基林两人也从宽大的窗沿冲出身来。能源石微光打在头上,有色玻璃在里面碎成了一片汪洋。

    几乎同一瞬间,兰恩在地下翻滚而过的兰恩,冬叹苍白巨剑只是在兰恩踏步起身的瞬间便顺势猛冲而出不偏不倚斜指着副船长的喉间,带起的厉风把女副船长的细软红发吹的四处飘摇。基林也紧跟而上,速度更快,大副腰间的火器还没来的及拔出手就把基林打开了,那把惊刃长枪都看不到起手,挥舞的下一个瞬间带着淡蓝色弧光的枪尖就已经直抵上了船长桑贾面门。

    “别动。”贞德冲着还想有点小动作的大副扬着腰间的配剑。

    “前几天我听说斯卡维斯有一队人从斯卡维斯国境出发到现在没了消息。”基林手臂举得笔直,影动锋芒的刃间直指船长的面门。“有人跟我说在你这能买到一种特别的东西,还能打听到一点我没听过的东西。”

    “我叫桑贾,你是谁?”桑贾沉默了片刻从桌面图纸上拿过压着悬赏牛皮纸的酒杯,“不自报家门?”

    “行了,别折腾了,没人会来帮你们。”兰恩偏头望着副船长扯着船长室横梁垂下一根不显眼的麻绳。这是连通船舱水手室的应急传唤铃。

    船舱的传唤铃兴奋的摇摆个不停,铃嘶哑刺耳的声音来回响动。

    “别来挑战我的准头。”莫奈轻轻扬了扬手上的火器,直指着靠坐在中间一个喝的面色通红的水手,“老实喝你的酒!”

    “我赢了。”雷文手中紧握着那把斯卡维斯军刀,直指着角落酒桌上的八九个水手,“我赌的是你一吹哨子,这鸟铃铛马上就会响。”

    莫奈微偏头冲他翻了个白眼,此时手中那把宽口的火器紧握在手上,拇指抚着扳机,另一只握着的银白匕首此时正抵在刚刚吃了大苦头的打手脖子上,打手左眼上泛着黑圈,刚刚挨了莫奈一拳让他头脑还有点发昏。

    宽阔的船舱后面黑着一大片,只有前面中央点着灯,几个握着刀子昏死在地上还见了点血的水手横七竖八的躺在地面。留守船舱的水手见识了两人的本事,都不敢乱动。

    雷文撇了一眼侧面穿着诺维格斯式皮衣的修船工,修船工刚想趁雷文不注意耍点滑头摸着身后的刀子。雷文视线一扫过来他紧张的止住了。

    “你再弄出一点该死的动静,我就直接送你下地狱。我保证!”

    “我怎么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桑贾轻轻笑了笑,拿起酒杯轻轻饮了一小口。

    “我要的东西没有锋刃,却能割裂刺破任何东西,一个不存在却比什么都更有力量。”基林冰冷的面色,直视着桑贾的面庞。

    “这是什么东西?”

    “我在问你。”

    “谁告诉你的?”

    “这和你无关。”

    桑贾看了一眼基林,又微偏头看了一眼副船长,又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这位朋友,你拿着你的长枪顶着我的脸,这样我们还怎么谈判?”

    “我不是过来和你谈判的。”基林面色瞬间变得冰寒,手上的长枪一扭,枪尖微微一斜旋转出一个诡异的角度,“也不是来和你做交易的。”

    基林边说绷直的身体往后退了半步,长枪依旧一动不动,随时都能爆发而出猛烈的力量。“我来是为了要一个答案。”

    “不行,我不能说。”

    “你就是在各国一个倒卖军火的贩子,杀了你我一点负担都没有。”基林面色一沉,满是认真的杀意。

    “泄露信条可不是,影哨该做的事。”

    基林沿着声音微偏过头,两眼放着精光,望着一旁开口的副船长,望着那个红头发的女人。“这么说你很懂信条。”

    “先把武器放下我们再聊。”副船长示意几人举起的武器,“桑贾,去给客人们拿个酒杯倒杯酒。”

    基林冲着兰恩和贞德点了点头,慢慢收回长枪。

    基林偏头看了一眼走向一侧平台柜的桑贾,“你才是真正掌权的人?”

    “这行是男人的天下,我需要个靶子。”副船长举了举自己的酒杯,“我叫罗伊。”

    罗伊边说边冲着兰恩一旁的大副点了点头,大副心领神会的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

    “告诉我我想知道的。”基林看着隐在灯火下的罗伊。桑贾则在一旁摆上几支酒杯。

    “叫你来找我的人,就是要我告诉你。”罗伊把酒杯中的酒饮尽,示意性的望着贞德和兰恩两人。“但是影哨的信条只能让我告诉你一个人。”

    “你知道她是谁吗?”基林指了指贞德。

    “和我无关。”罗伊望了望贞德,随即偏过头看着基林。“所以你要听吗?”

    基林偏头看了一眼兰恩和贞德,兰恩率先走上前来,拿起桑贾刚倒下的酒一饮而尽,偏头向门外走去。贞德紧随其后。

    罗伊看着走出门去的两人,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随后向着基林说着,目无表情,就像在超度的教徒,面色带着些许冰寒。

    “我知道你叫基林,这是规矩……那个人跟我说他这么做有他的用意……”罗伊说着解开皮夹克,拽出了一卷白色羊皮纸递给基林。

    灯火不断盈盈在两人面庞前跳动,两人的话语不断沉寂在吹扬而过的海风中,罗伊不断说着,基林起初还回应片刻,但随着罗伊不断说出的话,便深深沉寂起来,眼中望着手中的字条,闪烁着不可置信,在灯火的映衬下神情也逐渐变得肃穆,满面阴沉和冰冷,就像是午夜冰封的海面,死寂而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