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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墨羽

    新约五年,5月19日夜,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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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腮望着窗外灰黑的天呆呆地出神,我轻轻叹息。

    这是二次进化后的世界。

    人类的基因向着不同的方向突变。

    挺可笑的,还没共产,历史发展的主体就已经不再是“人”了。

    混乱,旧的秩序被打破,一群进化了大脑、自称“智人”的讨厌鬼在旧日的废墟上建立起新秩序,在旧约的残骸里制定了新法则。

    他们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他们开始规划人种。

    进化了体魄的,叫“力人”。

    进化了动手能力的,叫“匠人”。

    还有双重进化的“亚人”,有着类似动物基因的第二优势基因,因为其自身过于强大,常有占山为王、不服管制、扰乱秩序的,所以向来是被剿杀的对象,十几年过去,倒是比旧世纪的大熊猫还稀罕了。

    还有,我们东洲的夏国,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是没进化的,被他们叫成“下人”,也就是下等人。

    还有“巨人”“矮人”“骨人”……好多好多。智人的体能是很差的,所以他们开始将一部分其他人种规划进智人。喏,听听,外面的喇叭还在吵着什么“新一批智人选拔将在两日后举行,有从军经历者优先”。我和臭老爹都是夏人,臭老爹就是被重新规划的新智人之一,而我也理所当然的改了身份。

    新世界五洲,唯有东洲无主。臭老爹作为东洲安保局(也叫东洲安全署)的局长,他现在的地位也就差不多是代理东洲君了。

    放下笔,悄悄走出门,我想看看那位局长现在在干嘛。

    趴在窗口往里看,嘿嘿,他正接电话呢。不过那副凝重的神情,我上次看见还是在南洲帝的儿子要强娶我的时候,他顶着巨大的压力把南洲帝派来迎亲的人暴打一顿遣回——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放下电话,点燃了一支烟,向窗口看来。

    我吓得把头缩了回来。

    “别躲了,进来吧。”臭老爹扶额轻叹。

    我推门而入,对他吐了吐舌头,目光游移不定,却始终不敢与他的苦脸对上。

    “爸比~”我踌躇了一会儿,想到了这么个解决方案……

    于是我飞扑到他怀里。

    “诶呦!乖女儿别闹了,我这把老骨头经不住你折腾……”

    看着臭老爹窘迫的样子,我笑出了声。待止住笑,我便搂着他的脖子,食指戳了戳他的脑门:“你还不是光顾着办公,把你乖女儿都忘了……”说完鼓起腮帮子,像一只生气的小仓鼠。

    “唉,”他摸摸我的头,叹息道,“‘墨羽’来了……”

    “墨羽”是五洲通缉的通缉犯,已经杀了几百个智人,据说极其危险——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

    “最近几个月尽量少出门吧……”臭老爹揉了揉我额头的碎发,眼里满是担忧。

    “那我要买包包怎么办?要买口红怎么办?还有眼线笔,我得续上了,还有……”我低头扒拉手指数着。

    “要不你嫁人吧,这样有一个厉害的小伙子保护你,你能放心上街,我也不用天天围着你转了。”我抬起头,迎上一张掩却了愁绪只留下狡猾和油光的老脸,那张脸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我轻捶他一拳,逃也似的离开。

    “小样儿的,跟我斗……”身后传来他得意的轻哼。

    转身,我走进档案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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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查询人:东洲安全署第三队长乔诗月

    访问权限等级:B

    资料读取中……

    代号:墨羽

    人种:鳞目亚蟒种亚人

    性别:男

    姓名:不详

    第二优势基因:不详

    状态:在逃

    被通缉原因:袭杀617名智人

    悬赏金额:5亿CP

    (此人极度危险,一旦发现,请立即通知官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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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这个墨羽好厉害的样子……等等,他来东洲臭老爹不会出事吧!?”我心烦意乱,两手将一头秀发挠成了鸡窝。

    然后,调整好心态,默念了三遍“灵神保佑”,又在胸口来回画了几个十字——我并没有什么信仰,只是……

    唉,抱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心理,我继续往下翻,只剩下一张图片资料,再往后的就只剩下“权限不足”四个大字了。

    点开图片,并不是我以为的正脸或侧脸的特写,而是一首写在墙上的诗的照片,字体虽称不上美观,但很工整。

    而诗的内容,则让我心中五味杂陈——我不知道,也不敢想,什么样的人能写出这样黑暗的诗。

    这首诗叫微亮,却如同这个时代一般,看不见光明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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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人间永恒的夜

    这是二次进化的迷茫

    不见五指的夜

    伪善者点亮了一点微光

    ——

    夜依旧漫长

    无知的人们微微驻足

    然后奔寻烛火的方向

    ——

    无数人争着挤在烛火旁

    任凭火焰从衣摆舐到肩上

    恐惧让他们不敢松开到手的“希望”

    麻木地信任充斥着谎言的光

    渐渐地

    火越烧越旺

    夜与火的余味

    挤榨出人油的醇香

    ——

    苦难,苦难

    剥削,剥削

    麻木伴着醉火的微醺

    想清醒时,早已无力

    直到尸火里漾开第一声哭泣

    ——

    脆弱,可笑

    迷茫将所有人疯魔作一群孩子

    从哭声乍起,到惊天动地

    问起缘由,又不知从何哭起

    最终拱手让出了悲伤的权利

    ——

    我不寻灯火

    也不信希冀

    若光明不复

    那就由暗夜执行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