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曾经的好汉
感情这种东西，就像酒，越酿越醇厚，喝之则陶陶然，沉醉其中；我沉醉在湖畔，我娘估计沉醉在我凝视的方向。
一想起我娘就让我酒醒，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跟着林二中亡命天涯的有啥好！
我就不一样，俗话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不是好男儿，格局自然小一些，志在“女方”就可以……
再看到我娘的时候，身上穿着红袄红裙红绣鞋，分明是一枝红杏出墙来，脸上浓妆艳抹，头上插着花，嘴里哼着小曲，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简直是四处行走的红杏妖精。
爱情滋润着这位老娘们，让她变得朝气蓬勃，但是过了，多少有些恣意生长。
“给姘头做早饭呢。”我走到她身后，冷不丁地问候了一下。
我娘吓得猛转过身，见我像见了鬼似的，“啊”的大叫一声，手中的陶罐也因为惊吓过度，从我娘手中挣脱出来，选择了跳楼自杀，摔在地上，肚子里的稀粥溅得满地都是。
我娘看了看地上的碎罐子，嘴里念叨着“碎碎平安”，然后就把精力转到我身上了，首先是拿拳头捶，嘴上骂着“小兔崽子”，接下来流眼泪，问我如何能找到这里，问得还挺委屈的样子，如果不是穿得如此浮夸，我还以为她被林二中囚禁了呢。
林二中听到我娘的叫声，很快赶到“犯罪现场”，手里少不了带上他的鬼头大刀，见来人是我，把态度一转，热情地招呼起来。
我对林二中还存有怨气，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至少要在表面上显得矜持一些。
我找了把凳子坐下，看我娘收拾残局。
我娘拿起笤帚开始清扫地上的碎片，将碎片扒拉来扒拉去的，似乎我原本完整的生活就这么被她扒拉碎的。当然，我没有怪罪她的意思，现在见到她，原先的抱怨已经荡然无存。
林二中应该对我娘挺好，可是和我一起上岸的还有李鬼和林玲玲，我开始担心我娘会再次守寡。
早饭看着还算丰盛，一罐子粥，十几个高粱炊饼，一碟咸菜。
“饿着肚子打架没有力气，外面的，进来一起吃个粗茶淡饭吧。”林二中高声喝道。
林玲玲和李鬼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毫不客气地喝着稀粥了。
我娘贴着我坐着，紧张地看着大家，有些心虚，小声对我说道：“你娘的，你还吃得挺安生，赶紧的，躲外面去！”还不忘拿了两个炊饼塞我手上。
林玲玲看见我娘的小动作，笑嘻嘻地说道：“这便是我小娘吗？林二中，你艳福不浅呀！”
我娘有些尴尬，她一定知道林玲玲的，怯生生地打了招呼，“姑娘快坐。”
林二中“哼”了一声。
“洒家是来打架的，吃个鸟饭，有酒没有？”李鬼像极了刺猬，一脚搭在凳子上，倒了一碗粥，跟喝水一般，倒入口中，吞咽了下去。
“哎呀！烫坏了！”我娘的爱心有些泛滥，是不是恋爱的女人感觉世界都是美好的，其实她内心很害怕，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腿在发抖。
“有酒，但不是现在喝！”
“武瞎子已经成死瞎子了，不会来了！”
“那一刀没杀死他！”
“什么？”
“真的？”
我第一个发难，“好你个林二中，想拐走我娘，还借刀杀人，那时间你怕是已经盯上我娘了吧，嫌小爷我碍事，小爷我还没来得及考虑拖累你们两个有情人呀！”
我娘急忙扯我的衣角，“兔崽子，你娘的说啥呢！”
我“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坐在一旁。
林二中解释道，“俺念在兄弟一场，不想杀他，但他怕是已经成个废人了！”
“废人？”我心中暗暗窃喜，没死不要紧，是个废人对我的威胁就基本不存在了。
但我的脑袋还是被林玲玲打了一下，她看出我的幸灾乐祸了。
“既然成了废人，你还等他个鸟！”李鬼说罢，将双锤取下，“来来来，你我先做个了断！”
“老黑！如何你就认定是俺杀了哥哥？”
李鬼怒道：“不是你杀的，难不成是洒家杀的？”
“哥哥是自杀的！”
“呸！哥哥好不易被俺们救出来，如何就不想活了！”
“俺林二中并不怕你！都是念在兄弟情面上，一直忍让与你，不想今日还是如此，待武瞎子上了聚义厅，俺们在众兄弟牌位前再做个了断！”
“休要拿武瞎子诳俺，他一日不来，你便一日逍遥！”
“十日，十日不来，林二中自行了断！”
我娘不干了，“大哥，你是活神仙吗，那个武不松若是不来呢，呸呸呸，刚才说的话全不算！”
李鬼瞪圆了豹眼，“老娘们！哪有不算的道理！”
我娘坐在凳子上，无法后退，吓得身体连连躲闪。
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老黑鬼，你一个大男人，就只有吓唬妇道人家的本事吗？”
“你娘耍赖！”
“五大三粗的老男人，我娘耍赖，林二中又没耍赖，你怕个鸟！惹火了小爷，我们这边四个揍你一个！”
李鬼一挥铁锤，把桌子砸了个粉碎，“你爷爷还没怕过谁！”
林玲玲抱着双臂，脚一蹬，身体连带坐着的凳子，后退了三步距离，“姑奶奶谁也不帮！”
这样就尴尬了，林二中和李鬼僵持不下；我娘看着眼前一片的狼藉，吓得一个劲只会念叨“岁岁平安”；林玲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只会耍耍嘴皮子。
“那天晚上俺去见了武瞎子，俺对他说，俺留下你一口气，你若做过俺兄弟便来太平湖，俺在那儿等你！”
我撇了撇嘴，“小爷我便不会来，来了不就是送死嘛！”
“在太平湖死得踏实。”
“死都死了，还什么踏实不踏实，我信你个鬼。”我真不明白这些江湖人士脑子装的是什么，全是浆糊吗，人这一辈子除了生死，还有什么大事？当然，在没有大事的时候，还要考虑一些小事，比如讨媳妇。
李鬼憋了一肚子气，“爷爷就等十日！”
我走出屋外，来到孤岛顶峰，这里视野开阔，一片浩渺烟波，让人心胸舒畅。顶峰上建有一间大殿，如今已经破败不堪，我信步走进，空荡荡的大厅尽头有一张长桌，桌上放了一排灵牌，点着长明灯。
我走了过去，看着灵牌上的名字，里面竟然有“林二中”、“李鬼”、“武不松”，还好没有“林玲玲”，让我松了口气。
“怎么，觉得奇怪？”林玲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总共三十六个兄弟，林二中的意思是他们三个不能独活，所以也立了块牌位。”
“这里面还有女的呢。”我指着一个“孙小妹”的牌位。
“有三个女的，那是顾一姐，年纪最大，一个女人长得比男人还壮实，李鬼够厉害的了吧，见她也要怕三分！所以，是名副其实的一姐。”
“能做女好汉的，个个都不一般。”我竖起大拇指，乘机赞扬一下林玲玲。
林玲玲莞尔一笑，“孙小妹和章青是夫妇，孙小妹的武功比章青高，火爆脾气，每天早上你都能看到章青大哥脸上、胳膊上还有背上带着伤，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我心里想“这恐怕不仅仅是家暴”，嘴上却说道：“还好，你性子没那么火爆，不过也爱打人。”得了，我的脑袋又挨了一下打。
“孙小妹觉得男女就应该平等，她和男人一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划拳赌牌，酒喝到酣处，也会脱了上衣，光着膀子，惹得周围的男人一个个口水流到地板上，章青大哥则拿脑袋撞门板。”
我想象那个画面，不免向往之，“难怪叫章青，青就是绿嘛。”
林玲玲捧起一块牌位，用袖子轻轻将上面的灰尘拂干净，“这是我娘。”
一想起我娘就让我酒醒，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跟着林二中亡命天涯的有啥好！
我就不一样，俗话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不是好男儿，格局自然小一些，志在“女方”就可以……
再看到我娘的时候，身上穿着红袄红裙红绣鞋，分明是一枝红杏出墙来，脸上浓妆艳抹，头上插着花，嘴里哼着小曲，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简直是四处行走的红杏妖精。
爱情滋润着这位老娘们，让她变得朝气蓬勃，但是过了，多少有些恣意生长。
“给姘头做早饭呢。”我走到她身后，冷不丁地问候了一下。
我娘吓得猛转过身，见我像见了鬼似的，“啊”的大叫一声，手中的陶罐也因为惊吓过度，从我娘手中挣脱出来，选择了跳楼自杀，摔在地上，肚子里的稀粥溅得满地都是。
我娘看了看地上的碎罐子，嘴里念叨着“碎碎平安”，然后就把精力转到我身上了，首先是拿拳头捶，嘴上骂着“小兔崽子”，接下来流眼泪，问我如何能找到这里，问得还挺委屈的样子，如果不是穿得如此浮夸，我还以为她被林二中囚禁了呢。
林二中听到我娘的叫声，很快赶到“犯罪现场”，手里少不了带上他的鬼头大刀，见来人是我，把态度一转，热情地招呼起来。
我对林二中还存有怨气，没有给他好脸色看，至少要在表面上显得矜持一些。
我找了把凳子坐下，看我娘收拾残局。
我娘拿起笤帚开始清扫地上的碎片，将碎片扒拉来扒拉去的，似乎我原本完整的生活就这么被她扒拉碎的。当然，我没有怪罪她的意思，现在见到她，原先的抱怨已经荡然无存。
林二中应该对我娘挺好，可是和我一起上岸的还有李鬼和林玲玲，我开始担心我娘会再次守寡。
早饭看着还算丰盛，一罐子粥，十几个高粱炊饼，一碟咸菜。
“饿着肚子打架没有力气，外面的，进来一起吃个粗茶淡饭吧。”林二中高声喝道。
林玲玲和李鬼进来的时候，我已经毫不客气地喝着稀粥了。
我娘贴着我坐着，紧张地看着大家，有些心虚，小声对我说道：“你娘的，你还吃得挺安生，赶紧的，躲外面去！”还不忘拿了两个炊饼塞我手上。
林玲玲看见我娘的小动作，笑嘻嘻地说道：“这便是我小娘吗？林二中，你艳福不浅呀！”
我娘有些尴尬，她一定知道林玲玲的，怯生生地打了招呼，“姑娘快坐。”
林二中“哼”了一声。
“洒家是来打架的，吃个鸟饭，有酒没有？”李鬼像极了刺猬，一脚搭在凳子上，倒了一碗粥，跟喝水一般，倒入口中，吞咽了下去。
“哎呀！烫坏了！”我娘的爱心有些泛滥，是不是恋爱的女人感觉世界都是美好的，其实她内心很害怕，我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腿在发抖。
“有酒，但不是现在喝！”
“武瞎子已经成死瞎子了，不会来了！”
“那一刀没杀死他！”
“什么？”
“真的？”
我第一个发难，“好你个林二中，想拐走我娘，还借刀杀人，那时间你怕是已经盯上我娘了吧，嫌小爷我碍事，小爷我还没来得及考虑拖累你们两个有情人呀！”
我娘急忙扯我的衣角，“兔崽子，你娘的说啥呢！”
我“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坐在一旁。
林二中解释道，“俺念在兄弟一场，不想杀他，但他怕是已经成个废人了！”
“废人？”我心中暗暗窃喜，没死不要紧，是个废人对我的威胁就基本不存在了。
但我的脑袋还是被林玲玲打了一下，她看出我的幸灾乐祸了。
“既然成了废人，你还等他个鸟！”李鬼说罢，将双锤取下，“来来来，你我先做个了断！”
“老黑！如何你就认定是俺杀了哥哥？”
李鬼怒道：“不是你杀的，难不成是洒家杀的？”
“哥哥是自杀的！”
“呸！哥哥好不易被俺们救出来，如何就不想活了！”
“俺林二中并不怕你！都是念在兄弟情面上，一直忍让与你，不想今日还是如此，待武瞎子上了聚义厅，俺们在众兄弟牌位前再做个了断！”
“休要拿武瞎子诳俺，他一日不来，你便一日逍遥！”
“十日，十日不来，林二中自行了断！”
我娘不干了，“大哥，你是活神仙吗，那个武不松若是不来呢，呸呸呸，刚才说的话全不算！”
李鬼瞪圆了豹眼，“老娘们！哪有不算的道理！”
我娘坐在凳子上，无法后退，吓得身体连连躲闪。
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老黑鬼，你一个大男人，就只有吓唬妇道人家的本事吗？”
“你娘耍赖！”
“五大三粗的老男人，我娘耍赖，林二中又没耍赖，你怕个鸟！惹火了小爷，我们这边四个揍你一个！”
李鬼一挥铁锤，把桌子砸了个粉碎，“你爷爷还没怕过谁！”
林玲玲抱着双臂，脚一蹬，身体连带坐着的凳子，后退了三步距离，“姑奶奶谁也不帮！”
这样就尴尬了，林二中和李鬼僵持不下；我娘看着眼前一片的狼藉，吓得一个劲只会念叨“岁岁平安”；林玲玲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只会耍耍嘴皮子。
“那天晚上俺去见了武瞎子，俺对他说，俺留下你一口气，你若做过俺兄弟便来太平湖，俺在那儿等你！”
我撇了撇嘴，“小爷我便不会来，来了不就是送死嘛！”
“在太平湖死得踏实。”
“死都死了，还什么踏实不踏实，我信你个鬼。”我真不明白这些江湖人士脑子装的是什么，全是浆糊吗，人这一辈子除了生死，还有什么大事？当然，在没有大事的时候，还要考虑一些小事，比如讨媳妇。
李鬼憋了一肚子气，“爷爷就等十日！”
我走出屋外，来到孤岛顶峰，这里视野开阔，一片浩渺烟波，让人心胸舒畅。顶峰上建有一间大殿，如今已经破败不堪，我信步走进，空荡荡的大厅尽头有一张长桌，桌上放了一排灵牌，点着长明灯。
我走了过去，看着灵牌上的名字，里面竟然有“林二中”、“李鬼”、“武不松”，还好没有“林玲玲”，让我松了口气。
“怎么，觉得奇怪？”林玲玲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身后，“总共三十六个兄弟，林二中的意思是他们三个不能独活，所以也立了块牌位。”
“这里面还有女的呢。”我指着一个“孙小妹”的牌位。
“有三个女的，那是顾一姐，年纪最大，一个女人长得比男人还壮实，李鬼够厉害的了吧，见她也要怕三分！所以，是名副其实的一姐。”
“能做女好汉的，个个都不一般。”我竖起大拇指，乘机赞扬一下林玲玲。
林玲玲莞尔一笑，“孙小妹和章青是夫妇，孙小妹的武功比章青高，火爆脾气，每天早上你都能看到章青大哥脸上、胳膊上还有背上带着伤，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
我心里想“这恐怕不仅仅是家暴”，嘴上却说道：“还好，你性子没那么火爆，不过也爱打人。”得了，我的脑袋又挨了一下打。
“孙小妹觉得男女就应该平等，她和男人一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划拳赌牌，酒喝到酣处，也会脱了上衣，光着膀子，惹得周围的男人一个个口水流到地板上，章青大哥则拿脑袋撞门板。”
我想象那个画面，不免向往之，“难怪叫章青，青就是绿嘛。”
林玲玲捧起一块牌位，用袖子轻轻将上面的灰尘拂干净，“这是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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