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集护厂队
七月初，洋县的常家兄弟传来消息，说是他们在栗子坝开采铁矿石和石墨时，又看到了观音山土匪，不过这次双方没有发生冲突，这伙儿土匪朝石泉县方向去了，不知道又要去干什么坏事。
观音山土匪老巢距离华阳县不足百里，如果哪一天这几百号土匪突然杀过来，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很显然，组建护厂队已经刻不容缓。
蓝采和对此十分重视，毕竟这是两辈子以来，第一次组建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如今在工业区干活的工匠，包括从宁羌过来的以及在汉中陆续招募的，总数不过八百。而华阳县的本地人，也就三千多。
从这么小的人口基数里面选拔队员，如果一下子搞得规模太大，肯定是不现实的。
人多了，不只是成本高，还因为总教练只有蓝采和一个，所以训练起来，也难以保证效果，最后经过权衡，决定先按照一百人左右的数量招募，等明年人手充裕了，再扩大队伍。
护厂队队长一职，竞争非常激烈。关盛言的三儿子关达汉和关盛闻的女婿邓小飞，虽是亲戚，但互不相让，最后没办法，就由蓝采和担任大队长，关达汉和邓小飞分别担任小队长，各领五十人。
关达汉的一小队，由关家的护院头子张老三当副队长。
邓小飞的二小队，蓝采和让孟三给他当副手。
招募护厂队的通知发出去以后，反响极为热烈，应者如云。毕竟每月二两银子的饷钱，还管吃管穿管住，这样的条件，对于普通乡民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一夜暴富。
正式报名这一天，城里城外的百姓，扶老携幼全来了，县衙门前的广场上再一次喧嚣起来。
平时华阳县连个像样的庙会或者集市都没有。乡民们一年四季忙于农活，少有凑热闹的机会。上次集体狂欢，还是两三个月以前，在这里看关老爷打赖大的屁股。
场面过于混乱，报名人数太多，远超蓝采和的预料。一阵紧急商议之后，临时决定设立两个选拔条件，一个是长跑，一个是投弹，主要是想考察一下报名者的身体条件，便于筛选录取。另外，如果有识字的或者练过武功的，可以适当照顾。
关盛言站在报名的桌子上，伸长脖子吼道：“都不要吵吵了！王家媳妇，说你呢！看好你家娃！”待场下安静下来，又道：“已经报名的听清楚了啊，等下你们一齐从这里出发，跑到小东河，把你手上的卡片交给我家老三。总共五里地，谁跑得快谁排在前头。”
关二妹在起点负责秩序，她拿着何晓霞的手表，由于起点和终点没法通讯，所以事先约定，上午十点半，准时发令起跑。
关二妹眼睛注视着表盘，右手高高举起，猛然间，她小手下劈，娇喝一声：“时间到了，快跑快跑！”
几百个报名的青壮，乱糟糟地一涌而出，沿着街道，呼啸着穿过景阳门，很快不见了踪影。
上千同来的家属，一看这边的热闹没有了，就也跟在队伍后面，大呼小叫地朝小东河方向追去。
乡民们虽然平时吃苦耐劳，但都没有受过跑步训练，不懂得长跑中保存体力的重要性，所以一上来个个都是奋勇争先，生怕自己落在后面，失去了这次改变命运的大好机会。
结果二里地一过，刚开始跑得太猛的那些人，就逐渐失了气势，双腿越来越沉，他们想不明白，往常随便几个来回都没问题的这么短短几里地，今天怎么就是跑不动呢。
围观的男女老少，很快就追了上来，一个半大小子在队尾见到了自己的哥哥，赶紧上去推着他跑。
三里地以后，越来越多的运动员跑不动了，有的越跑越慢，有的干脆停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还有一些人，更是东一个西一个地躺到地上，放弃了比赛。
一个妇人，在这些不争气的男人中间，看到了自己的丈夫，正躺倒在路边，呼哧呼哧地喘气，手里还捏着报名的卡片。妇人气得上去就是一脚，踢在男人的屁股上，嘴里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昨天打老娘的劲头哪里去了？”
一见有热闹，人群马上聚集过来。有人问：“张家嫂子，是不是你昨天晚上把张大哥的力气抽走了？看把他累的。”张氏怒道：“抽抽抽，抽你娘的腿！”
众人一片哄笑，气氛更加热烈。
第一个到达终点的，名叫骚六。这家伙非常狡猾，一直是在大队人马的后面跟着跑，等到三里地以后，别人都跑不动了，他才开始加速，过了四里地，他已经遥遥领先了。
关达汉介绍说：“这人是个猎户，一年到头都在山里追兔子，所以跑得快。”
蓝采和问：“那为啥都叫他骚六？是不是这人不太正经？”
关达汉一听就笑了：“说的倒也不是那个。有一回他在山里碰见老虎，老虎追了他三十里地，都让他给跑了。不过到家时，他一裤裆的尿，骚气逼人，全庄子的人都见了，所以，就得了这个雅号。”
蓝采和看看表，点头道：“十点三十八，如果那边是十点半准时发令的话，那就是不足八分钟。这家伙倒是个人才啊。”
在蓝采和的印象里，自己好像没跑过两千五百米，但是上学时测验过一千五百米，成绩是六分多钟，如果跑两千五的话，大概需要十来分钟了，所以骚六的速度还是可以的。
果然，最终能跑到九分钟以内的人不多，只有一二十个。大部分人的成绩都在十分钟左右，太慢的那些，基本上都自己放弃了。
第二个项目是投弹。
临时找了几个两斤重的铁疙瘩，当作手榴弹。规则很简单，谁扔得远，谁的成绩就高。
孟三孟四拉着皮尺，负责测量和记录。
扔手榴弹，不纯粹靠力气大，还需要一定的技巧，也就是身体的协调性。
结果第一名第二名是一对兄弟，哥哥叫罗成，弟弟叫罗鸣，也是猎户出身，兄弟俩都是身材不高，虽矮小但匀称，据说他们打猎时，擅长投掷自制的标枪，杀死过凶悍的黑熊。
骚六扔得也不错，得了第五。
两项成绩都出来以后，进行了简单的汇总，评选出前一百名，基本没有需要调整和照顾的。因为几个会些拳脚的，已经在名单上了，落选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识字的，也就不需要照顾。
名单很快公布了。榜上有名的自然高兴，没被选中的，只能怏怏地跟着家人往回走。
县衙那边，关二妹在组织收摊的时候，被一个妇人拉住了胳膊。
她是县里屠户张青的老婆，娘家正好姓孙，所以人称母夜叉。
母夜叉长相其实不丑，只是常年干力气活，平时油水又足，所以身体颇为粗壮。
关二妹问：“夜叉姐，你有啥事？”
母夜叉道：“二妹，我也想报名。”
关二妹很诧异：“你？你咋能报名呢？人家又不收女人。”
母夜叉道：“为啥不收女人？你看那章程上写没写？”
关二妹一愣，道：“这个嘛，好像是，好像是没写。”
母夜叉得意道：“没写是吧？那为啥不要女人？再说啦，当护厂队，不就是手里拿根棍子，一天到晚在县里瞎球转，谁还不会咋的？”
关二妹敷衍道：“也不能说是瞎球转，土匪来了，流贼来了，他们就得上去拼命。”
母夜叉双手叉腰，傲然道：土匪敢来，看我不弄死几个。打架又不看长没长锤子，靠的是胆气。二妹你说，咱华阳女人有没有胆气？“
关二妹犹豫道：“唉呀，你要是早说还好办，现在太晚了，人家已经把名单都定下来了。”
母夜叉压低声音道：“二妹，要不你来挑头，再弄一个女兵队，咱们姐妹都听你的，你让弄啥就弄啥，你让咋弄就咋弄。”
关二妹被说动了心，回家就去找关盛言。
关盛言歪在躺椅上，摆手道：“你还嫌不够乱吗？我这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走走走，赶紧走，让我歇一会儿。“
关二妹道：“爹，您有啥可忙的？砖瓦窑，石灰窑，陶瓷窑，又搞不出啥新花样，您用鞭子抽着他们加班干活就是了。我刚跟您说的，这可是大事。“
关盛言不屑道：“屁的大事。你能把工地八百号工匠的吃喝拉撒管好，就是最大的事。“
关二妹循循善诱：“爹，您咋长了个榆木脑袋啊。您想啊，这护厂队现在是不起眼，就只有百十个人，谁都看不上。可明年呢，后年呢？我敢说啊，用不了两三年，就得上千人，弄不好还能上万人，您想想，即便是在朝廷当一个游击将军，才能管几个兵？“
关盛言琢磨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说这个倒是也有些道理。不起眼的时候，才好当这个官。等到拉起来几千人队伍的时候，争的人就多了。“
关二妹赶忙走到躺椅头上，帮关盛言揉着肩膀，巴结道：“爹，您这可算是开窍了。护厂队啊，老三管一队，邓小飞管一队，我再管一队，等过两年，咱老关家那是啥实力？好了，爹，您既是同意，就别躺着了，赶紧找三叔他们说去。“
关盛言摇头道：“不好不好，我和他们说，不太合适，容易引起猜忌。还是你直接去找他们，就说这事我也是同意的。“
观音山土匪老巢距离华阳县不足百里，如果哪一天这几百号土匪突然杀过来，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
很显然，组建护厂队已经刻不容缓。
蓝采和对此十分重视，毕竟这是两辈子以来，第一次组建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
如今在工业区干活的工匠，包括从宁羌过来的以及在汉中陆续招募的，总数不过八百。而华阳县的本地人，也就三千多。
从这么小的人口基数里面选拔队员，如果一下子搞得规模太大，肯定是不现实的。
人多了，不只是成本高，还因为总教练只有蓝采和一个，所以训练起来，也难以保证效果，最后经过权衡，决定先按照一百人左右的数量招募，等明年人手充裕了，再扩大队伍。
护厂队队长一职，竞争非常激烈。关盛言的三儿子关达汉和关盛闻的女婿邓小飞，虽是亲戚，但互不相让，最后没办法，就由蓝采和担任大队长，关达汉和邓小飞分别担任小队长，各领五十人。
关达汉的一小队，由关家的护院头子张老三当副队长。
邓小飞的二小队，蓝采和让孟三给他当副手。
招募护厂队的通知发出去以后，反响极为热烈，应者如云。毕竟每月二两银子的饷钱，还管吃管穿管住，这样的条件，对于普通乡民来说，无异于天上掉馅饼，一夜暴富。
正式报名这一天，城里城外的百姓，扶老携幼全来了，县衙门前的广场上再一次喧嚣起来。
平时华阳县连个像样的庙会或者集市都没有。乡民们一年四季忙于农活，少有凑热闹的机会。上次集体狂欢，还是两三个月以前，在这里看关老爷打赖大的屁股。
场面过于混乱，报名人数太多，远超蓝采和的预料。一阵紧急商议之后，临时决定设立两个选拔条件，一个是长跑，一个是投弹，主要是想考察一下报名者的身体条件，便于筛选录取。另外，如果有识字的或者练过武功的，可以适当照顾。
关盛言站在报名的桌子上，伸长脖子吼道：“都不要吵吵了！王家媳妇，说你呢！看好你家娃！”待场下安静下来，又道：“已经报名的听清楚了啊，等下你们一齐从这里出发，跑到小东河，把你手上的卡片交给我家老三。总共五里地，谁跑得快谁排在前头。”
关二妹在起点负责秩序，她拿着何晓霞的手表，由于起点和终点没法通讯，所以事先约定，上午十点半，准时发令起跑。
关二妹眼睛注视着表盘，右手高高举起，猛然间，她小手下劈，娇喝一声：“时间到了，快跑快跑！”
几百个报名的青壮，乱糟糟地一涌而出，沿着街道，呼啸着穿过景阳门，很快不见了踪影。
上千同来的家属，一看这边的热闹没有了，就也跟在队伍后面，大呼小叫地朝小东河方向追去。
乡民们虽然平时吃苦耐劳，但都没有受过跑步训练，不懂得长跑中保存体力的重要性，所以一上来个个都是奋勇争先，生怕自己落在后面，失去了这次改变命运的大好机会。
结果二里地一过，刚开始跑得太猛的那些人，就逐渐失了气势，双腿越来越沉，他们想不明白，往常随便几个来回都没问题的这么短短几里地，今天怎么就是跑不动呢。
围观的男女老少，很快就追了上来，一个半大小子在队尾见到了自己的哥哥，赶紧上去推着他跑。
三里地以后，越来越多的运动员跑不动了，有的越跑越慢，有的干脆停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气，还有一些人，更是东一个西一个地躺到地上，放弃了比赛。
一个妇人，在这些不争气的男人中间，看到了自己的丈夫，正躺倒在路边，呼哧呼哧地喘气，手里还捏着报名的卡片。妇人气得上去就是一脚，踢在男人的屁股上，嘴里骂道：“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昨天打老娘的劲头哪里去了？”
一见有热闹，人群马上聚集过来。有人问：“张家嫂子，是不是你昨天晚上把张大哥的力气抽走了？看把他累的。”张氏怒道：“抽抽抽，抽你娘的腿！”
众人一片哄笑，气氛更加热烈。
第一个到达终点的，名叫骚六。这家伙非常狡猾，一直是在大队人马的后面跟着跑，等到三里地以后，别人都跑不动了，他才开始加速，过了四里地，他已经遥遥领先了。
关达汉介绍说：“这人是个猎户，一年到头都在山里追兔子，所以跑得快。”
蓝采和问：“那为啥都叫他骚六？是不是这人不太正经？”
关达汉一听就笑了：“说的倒也不是那个。有一回他在山里碰见老虎，老虎追了他三十里地，都让他给跑了。不过到家时，他一裤裆的尿，骚气逼人，全庄子的人都见了，所以，就得了这个雅号。”
蓝采和看看表，点头道：“十点三十八，如果那边是十点半准时发令的话，那就是不足八分钟。这家伙倒是个人才啊。”
在蓝采和的印象里，自己好像没跑过两千五百米，但是上学时测验过一千五百米，成绩是六分多钟，如果跑两千五的话，大概需要十来分钟了，所以骚六的速度还是可以的。
果然，最终能跑到九分钟以内的人不多，只有一二十个。大部分人的成绩都在十分钟左右，太慢的那些，基本上都自己放弃了。
第二个项目是投弹。
临时找了几个两斤重的铁疙瘩，当作手榴弹。规则很简单，谁扔得远，谁的成绩就高。
孟三孟四拉着皮尺，负责测量和记录。
扔手榴弹，不纯粹靠力气大，还需要一定的技巧，也就是身体的协调性。
结果第一名第二名是一对兄弟，哥哥叫罗成，弟弟叫罗鸣，也是猎户出身，兄弟俩都是身材不高，虽矮小但匀称，据说他们打猎时，擅长投掷自制的标枪，杀死过凶悍的黑熊。
骚六扔得也不错，得了第五。
两项成绩都出来以后，进行了简单的汇总，评选出前一百名，基本没有需要调整和照顾的。因为几个会些拳脚的，已经在名单上了，落选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是识字的，也就不需要照顾。
名单很快公布了。榜上有名的自然高兴，没被选中的，只能怏怏地跟着家人往回走。
县衙那边，关二妹在组织收摊的时候，被一个妇人拉住了胳膊。
她是县里屠户张青的老婆，娘家正好姓孙，所以人称母夜叉。
母夜叉长相其实不丑，只是常年干力气活，平时油水又足，所以身体颇为粗壮。
关二妹问：“夜叉姐，你有啥事？”
母夜叉道：“二妹，我也想报名。”
关二妹很诧异：“你？你咋能报名呢？人家又不收女人。”
母夜叉道：“为啥不收女人？你看那章程上写没写？”
关二妹一愣，道：“这个嘛，好像是，好像是没写。”
母夜叉得意道：“没写是吧？那为啥不要女人？再说啦，当护厂队，不就是手里拿根棍子，一天到晚在县里瞎球转，谁还不会咋的？”
关二妹敷衍道：“也不能说是瞎球转，土匪来了，流贼来了，他们就得上去拼命。”
母夜叉双手叉腰，傲然道：土匪敢来，看我不弄死几个。打架又不看长没长锤子，靠的是胆气。二妹你说，咱华阳女人有没有胆气？“
关二妹犹豫道：“唉呀，你要是早说还好办，现在太晚了，人家已经把名单都定下来了。”
母夜叉压低声音道：“二妹，要不你来挑头，再弄一个女兵队，咱们姐妹都听你的，你让弄啥就弄啥，你让咋弄就咋弄。”
关二妹被说动了心，回家就去找关盛言。
关盛言歪在躺椅上，摆手道：“你还嫌不够乱吗？我这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走走走，赶紧走，让我歇一会儿。“
关二妹道：“爹，您有啥可忙的？砖瓦窑，石灰窑，陶瓷窑，又搞不出啥新花样，您用鞭子抽着他们加班干活就是了。我刚跟您说的，这可是大事。“
关盛言不屑道：“屁的大事。你能把工地八百号工匠的吃喝拉撒管好，就是最大的事。“
关二妹循循善诱：“爹，您咋长了个榆木脑袋啊。您想啊，这护厂队现在是不起眼，就只有百十个人，谁都看不上。可明年呢，后年呢？我敢说啊，用不了两三年，就得上千人，弄不好还能上万人，您想想，即便是在朝廷当一个游击将军，才能管几个兵？“
关盛言琢磨了一会儿，点头道：“你说这个倒是也有些道理。不起眼的时候，才好当这个官。等到拉起来几千人队伍的时候，争的人就多了。“
关二妹赶忙走到躺椅头上，帮关盛言揉着肩膀，巴结道：“爹，您这可算是开窍了。护厂队啊，老三管一队，邓小飞管一队，我再管一队，等过两年，咱老关家那是啥实力？好了，爹，您既是同意，就别躺着了，赶紧找三叔他们说去。“
关盛言摇头道：“不好不好，我和他们说，不太合适，容易引起猜忌。还是你直接去找他们，就说这事我也是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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