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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家国天下 第九节 伤员

    熟悉的城阙由远而近。

    此时的顺城,天空还未来得及发出亮光,城墙脚下也没有穿梭的百姓。

    信鸽带着密信提前通知了鲁戚欣,只等守城将士提前打开城门恭迎圣驾。

    宇文曼顺流而下,在换了无数快船和无数船夫后,终于用比快马加鞭还快的速度赶到了顺城。

    她掐指一算,文泰回皇城也就这几天的事。

    自己留下了圣旨,所有政事由国姓爷代管。

    阿泰一定不会辜负她。

    她可不敢等阿泰回来了再走,自己挺着这么个大个肚子,阿泰绝对不会放她离开。

    不论三公九卿还是贴身的太监宫女,只要能说话的,都跪求女皇以自身安全为重。

    可是她能不来吗?

    前些日子赶走了慕容诚和墨家那些请求,墨家就对钱的事一拖再拖,趁机报复自己。

    霍继也是一副阳奉阴违的样子,麾下的军队,绝大多数都不肯服从她的命令。

    偏偏达州是这么的重要,丢了这块要地,剩下的日子不过是在皇宫中苟延残喘,慢慢等待被人砍掉脑袋。

    她只好亲自来到前线,为鲁戚欣和这里的将士打气,准备放手一搏。

    可是城门紧闭,任凭女皇的护卫们拍门叫喊,门内的士兵如同聋哑一般并不理会。

    一直等到身边人都喊累了,城头才缓缓放下一个一次只能容纳两三人的吊篮。

    早早恭候在城楼上的鲁戚欣,直到看见宇文曼才按应有的规矩跪迎圣驾。

    宇文曼不急着与他计较,通过问询才得知,城门都被堵死了,这里的人都做好了战斗到最后一刻的准备。

    在火把的指引下,女皇骑着马匆忙围城走了一圈。

    这些守军,在鲁戚欣的指挥下,仍然保持着高昂的斗志。

    宇文曼回到房间感觉刚闭上眼,天就亮了。

    她匆忙用完早膳,顾不得一路颠簸,首先去了伤兵营,亲自慰问伤员们。

    伤兵营内臭气熏天,宇文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严律暂时挪开了捂着鼻子的袖子,弯腰驼背的用乌鸦般沙哑的嗓子说道“为了皇子,请女皇速离!”

    本来女王决定让王璟跟随就够了。

    虽然严律办事最让她省心,但是不能说话是个大问题。

    结果严律居然奇迹般开了口。

    严律回到宫中,就心急火燎的寻找治疗嗓子的药物。

    为了支付贵上天的药钱,那些信得过而求他办事的人,他都收取了不菲的好处费。

    他的努力终于得到了成功!

    虽然嗓音还不够好听,虽然说不了几句就气喘吁吁。

    不过女皇最后决定让王璟留守宫中,让严律陪同女皇前往顺城。

    严律觉得,一切都是值得地。

    毕竟这么重要的事情,能陪女皇度过难关,将来必然大红大紫。

    所以就算是李坤,也绝不可以给他分一杯羹。

    “正如公公所言,这里血气太重,逗留太久会影响女皇与皇子健康!”

    陪同的军官明白了严律的意思,也劝说女皇早些离去。

    鲁戚欣推说城防形式不够乐观,随时要调整顺城的兵力安排,于是另外安排了一个军官陪同和负责女皇一行人在城中的安全。

    “为天下抛洒热血,这里尽是忠勇之气息,何来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说法!”

    墨应元呵斥着两人。

    这个男人以毋庸置疑的姿态硬是把自己安排在了女皇的队伍里,禁军也几乎倾巢而出。

    经过万夫关一路走去,宇文曼虽然没有完全信任墨应元,好在也没有再当他是墨家人了。

    看见只有墨应元与自己想法一致,宇文曼欣慰地点了点头。

    严律抹了一把冷汗,看来自己会错了意。

    一行人又随着女皇来到了重伤员停放的房间。

    一个伤员头上缠满了亚麻布,只剩下一对鼻孔一张嘴巴露在外面。

    “这人今早才送进来。一把斧头差点削掉他的脑袋!”

    军官见女皇盯着伤员,便开始介绍起来...

    宇文曼看着眼前的人,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

    躺在干草铺好的床上正在睡觉,上前替他重新盖好了踢开的被子,希望他别在这个日渐凉意的日子染上什么疾病。

    “我这是在哪里?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伤员突然醒来,抓住了正在替自己盖被子的宇文曼。

    伤员眼前一片漆黑,心里十分惊慌。

    “你十分安全,先不要乱动!”

    宇文曼摆动未被抓住的左手,示意周围的人不要说话。

    伤员闻到了腐臭的死亡气息,立即明白了自己在什么地方,慌乱中哽咽起来“我是不是快死了!”

    宇文曼回答道“你才接受了最好的治疗,伤口很快就能恢复了!”

    伤员以为宇文曼就是救治自己的大夫,苦苦哀求着“求求你,我不能死,我家里还有个老母亲,她就生了我这么一个儿子!”

    “没事的,你会好起来的!会好起来的!”

    宇文曼忍住泪水,轻轻抚摸着伤员的手背,希望这样能使他舒服一点。

    宇文曼若有所思的看着严律,知道他闲的没事,又不愿降低身份为伤员们服务,于是叫过这人,在他耳边小声吩咐几句。

    严律虽然极不情愿,却还是选择了服从。

    宇文曼伸手硬抢着装满了神奇液体的瓶子,严律的手指依然抠着瓶子舍不得松手。

    宇文曼只好瞪他一眼后抢了过来,接着瓶盖被拧开。

    “好香啊!”

    芳香却不浓郁的气味填满了整个屋子,立刻压制住了伤口腐肉和药水的味道,但凡能说话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赞叹着香味。

    宇文曼将瓶子留在屋内,又对看不见的士兵说了些鼓励的话,便转身离去了。

    “女皇,这花露的味道甚是极品!”

    就连“呆板”的墨应元走出屋后,也是忍不住赞叹起来。

    “你们还是感谢大科学家吧!”宇文曼口中的大科学家,顺城的人都知道是谁“这可是他模仿极北之地制作的东西,前不久专门送给朕的,不叫花露——叫香水。”

    “这东西加入了酒精!所以挥发快!持久性强!”

    严律得意地介绍起来。

    陪同官兵听说是特制给女皇的贡品,只能单膝跪地说道“我等匹夫怎么敢亵渎宫中宝物!”

    他们嘴上请女皇收回这种宝贵的东西,心里却又十分舍不得。

    “什么宫里宫外的,能用的东西才是宝物!”宇文曼笑了笑“我看那瓶香水让伤员们舒服了许多,这就很合适。总比那些金丹银丹的留在宫里一文不值的好!”

    “女皇圣明!!!”

    宇文曼自嘲般笑了笑,自己当上皇帝后,随便说些什么都是吾皇圣明,没做皇帝的时候,说什么都是胡言乱语。

    哐~~

    一行人出屋后,眼睛还未来得及适应屋外的强光,女皇正巧与送饭的妇人撞了个满怀。

    墨应元第一时间将女皇保护在身后,陪同士兵已经将妇人团团围住,手中的大刀也齐刷刷架在了妇人脖子上。

    送饭的妇人不认识宇文曼,还以为她是哪位将军的妻子,六神无主地跪地求饶“贱妇不识路,撞伤了夫人,还求夫人饶命!”

    军官声色并厉的说道“不知死活的老妪,你可知...”

    不等宇文曼开口,后面的话就被严律阻止了。

    女皇的行踪可不能让随随便便的人都知道。

    妇人见军官如此盛怒,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居然晕了过去。

    在场的人面面相视,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把她扶下去好好休息休息吧。”

    女皇终于下了旨意,所有人如释重负。

    晕倒的妇人很快被扶走了。

    宇文曼看着自己一身疑似潲水的东西,看样子还得回去换套衣裳。

    “这些东西怎么往病房送?”

    宇文曼有些疑惑。

    “回女皇,这是伤员的早餐!”

    军官不敢欺瞒。

    “伤员急需恢复身体,怎么能把潲水给他们吃?”

    一听这些是伤员的食物,宇文曼这几个时辰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终于爆发了。

    “回女皇...”

    见军官跪下来,随同的士兵也跟着都跪了下来。

    “城内食物并不充分,鲁将军要求把粮食节省下来,好应对后面的战斗!”

    “普通士兵和百姓都是用野菜伴凉水!”

    宇文曼喊道“鲁戚欣在哪儿?叫他立刻滚过来!”

    “女皇,将军实在是抽不开身!”

    军官双手抱拳,头也不敢抬的说着。

    “他抽不开身?那好!带朕去见识见识,你们的将军究竟有多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