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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家国天下 第十节 全军出击

    巨大的作战沙盘旌旗林立,山川河流镶嵌其中,让人如同神仙一般俯视着下面渺小的军队。

    这座沙盘在过去,是奕川规划策略的指挥所。

    它帮助奕川重创了宇文旲,又击败过陈铿。

    如今却要反过头来,帮助大夏粉碎奕川后陈军的矛头。

    在沙盘旁矗立着一头巨兽,如同黑熊一样的身躯正背对着宇文曼。

    “黑熊”正来回移动着桌面的棋子,希望获得最佳答案。

    他脚下的地板吱呀作响,房间因为他的体重而凹陷了一大截。

    无需介绍,宇文曼一眼就知道此人正是鲁戚欣。

    她没允许严律高声传唱女皇驾到,也不让卫兵行礼而影响到鲁戚欣的思绪。

    她想起过去还不算女皇而四处奔波的时候,常常看见文泰也是这样对着沙盘比划着。

    女皇忍不住笑出了声,如果说文泰的布阵就和父亲文渊一样坚若磐石,那么鲁戚欣的方式更等同于暴风骤雨。

    明明应该重心放在防守上,鲁戚欣的命令中更多的反而是进攻。

    鲁戚欣听见笑声后知道女皇就在身后了,他不慌不忙地吩咐完最后一条命令,直到领命的士兵离去后才调转身子向女皇行礼。

    宇文曼鼓动双掌说道“好大的胆子...”

    “大胆鲁戚欣!!!”严律却狐假虎威般抢在前面质问“明知女皇驾临,居然以轻慢的态度让女皇等候多时,简直罪不可赦!”

    可是这一次,严律又搞错了女皇的意思。

    “女皇!”

    严律对于鲁戚欣来说,恍如一个透明人。

    他挥手示意所有人员都离开这里,宇文曼知道他一定想单独说点什么,于是招呼严律也退下。

    “女皇,奴才的使命是保护您啊!”

    严律不肯离去...平日里他最看不起这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将。

    就算和霍继合作,也是形势如此,让他不得已而为之。

    武将在他的记忆中,只会打打杀杀,连一个像样的字都写不好。

    他怎么能容许这种人干扰女皇的心情。

    “下去吧,如果戚欣要威胁朕,一百个你也拦不住。”

    严律见女皇也驱逐自己,自然明白非走不可,只是双脚还在保持倔强。

    “哈哈哈!!!”

    鲁戚欣仅凭一声大笑,就让严律耳中塞满了轰鸣声。

    “听见了吗?公公?!还是请您暂离一会儿吧!”

    鲁戚欣宽厚的手掌盖住了严律的肩头,由不得严律的反抗将他送出了屋外。

    严律与鲁戚欣一对比,看起来就像孩童与玩偶的大小。

    等待只剩君臣两人后,鲁戚欣才再次行礼为自己解释道“眼下后陈大军压境,难免有细作混入城中。如果敌人趁夜色冒充女皇夺取城门,则达州危已!臣实在分不开身。”

    宇文曼问道“朕不是提前给你发了密函吗?”

    “女皇能确定密函无人知晓吗?”

    “朕只发给了你一个人!”

    “可是送信的士兵万一是敌军细作呢?万一臣的手下被敌军收买了呢?”

    ......

    鲁戚欣的问题让她无从反驳。

    “或许朕不该赶走严律!”

    宇文曼指了指屋外。

    鲁戚欣又大笑起来,然后压低嗓子说道“原来这就是严大人!”

    “严大人?!”

    虽然宇文曼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可是过去她一直以为这是王璟为了造谣故意说给她听的。

    没想到这个称呼不但真实,还已经“扬名天下”了。

    “只是...”鲁戚欣故作深沉地说道“女皇也说了,一百个严大人也拦不住臣啊!”

    宇文曼说道“别耍嘴皮子了!”

    “末将不敢!”鲁戚欣收起了不够严肃的表情“只是见女皇盛怒,对之前的冷遇特地解释解释。”

    宇文曼问道“朕什么时候又发怒了?”

    “刚刚女皇说末将好大的胆子,严大人才...”

    鲁戚欣说了一半,偷偷瞟了宇文曼一眼,见她已经默认了这个称呼,才继续说道“才借题发挥。”

    “朕还没那么小心眼,只是感叹你战术上大胆罢了。”

    鲁戚欣赞叹道“女皇明鉴!”

    宇文曼再次说道“明知大军压境,你不坚守城池反而倾巢而出,不是置大军于死地吗?”

    “敢问女皇,臣请求的援军和补给还要多久能抵达?”

    “......”

    宇文曼无语,援军和补给,鲁戚欣与她一样心知肚明,至少这场战斗根本指望不上。

    “坚守顺城不过是等死!”鲁戚欣说道“既然如此,不如主动出击!”

    宇文曼提醒到“后陈军可是数倍与你!”

    “那我们就拿出数倍的勇气去对付他们!!!”

    鲁戚欣握紧拳头,捏碎了手中代表后陈士兵的木头假人。

    “说说你的计划...”

    宇文曼站了一会儿已经很累了,也懒得跟鲁戚欣客气,直接坐在了他的将军椅上。

    她希望自己的将军有了真的方案,而只不是捏碎几个假人。

    见女皇坐了自己的椅子,鲁戚欣只好站着说道——

    “后陈分左右两军逼近顺城...”

    “左军由赖福率领,这支军队虽然人少,但是纪律严明战斗力强。”

    “右军由俞绪率领,他的军队尽管兵多,但是多为投降奕川的俘虏和杂兵组成,组织混乱而缺乏纪律。”

    “趁后陈还未集结,先发制人击退俞绪庞大的右军,后陈的左军自然会不战而退!”

    ......

    宇文曼频频点头,她觉得鲁戚欣的分析头头是道。

    直到屋内讲解完毕,严律才和一同在屋外等候的人走了进来。

    他刚抬眼,就看见正在细细品味的女皇站起来,慢慢走至沙盘跟前。

    “很好,朕将与众将士一同出击!”

    “末将一定血战到底,只是...还请女皇安坐顺城运筹帷幄!”

    鲁戚欣和所有人都觉得,女皇能留在顺城就是对军心最大的鼓舞了,不应该去前线冒险,所以他俯身恳求。

    “请女皇三思!”

    “请女皇三思!”

    所有人都在恳求。

    此情此景,宇文曼想起了去年在泗水城的情形。

    那是一场生死大战,结果阿泰不顾她强烈反对,把她关在了城中,自己却豁出性命与宇文楼拼死一搏。

    她知道,这次的战场依旧危险,哪怕鲁戚欣会全力保护她。

    她也知道邕夏最后一个皇帝在战场上那些可笑表现,直接导致了战局崩盘。

    作为皇帝的她一直希望能走过战场的考验,证明自己配得上天之骄子这个称号。

    这一次,文泰不在这里,没人能够阻止女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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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山脊之上,宇文曼也拿起了当初在伯莱国见过的桐棍——望远镜,仔细观察着铺天盖地的后陈军。

    宇文曼收起望远镜缓缓说道“此战...大夏与朕的生死都托付给诸将了!”

    “末将愿肝脑涂地!”

    身边的将士们纷纷表明忠心。

    鲁戚欣将宇文曼安置在中军重重保护着,他实在承担不起女皇在战场负伤。

    不过宇文曼不这么认为。

    她觉得双方兵力悬殊太大,应该尽可能给鲁戚欣提供更多的兵力,又逼着鲁戚欣将保护自己的部队调去了前方。

    只是墨应元坚决不准禁军离开女皇,鲁戚欣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

    宇文曼认为英勇善战又装备精良的禁军正好能成为阵前的一把尖刀。

    然而鲁戚欣和墨应元都认定女皇的安危才是最高等级。

    墨应元甚至表示宁愿战后受到女皇处罚,也绝不肯让女皇冒一丁点风险。

    看着远去的鲁戚欣和纹丝不动的墨应元,她只能选择了接受。

    ......

    “将士们!!!”

    鲁戚欣骑着马巡走在先军之中。

    “这场战斗关系的不仅仅是你我的性命,还有女皇和天下百姓的性命!”

    “女皇就在身后看着我们,每个人都应该为战斗拼尽全力!”

    “敌人比我们想象的要多得多,这或许是一场有去无回的战斗!”

    “不要抱活着回去的幻想,为了女皇!也为了你我身后的家人!”

    “抓紧你们的武器!”

    “披好你们的铠甲!”

    “丢掉你们的恐惧!”

    “跟我来!!!”

    说完,进军的鼓声大作,鲁戚欣挥舞着战锤第一个冲了出去。

    官兵们受到鲁戚欣的鼓舞,紧跟着向后陈军杀去。

    这些天来,俞绪一直认为这将是一场漫长的围城战。

    没料到对方居然先发制人,放弃城墙抢先发起了进攻。

    短暂扫视后,俞绪脸上浮现出了欣喜。

    鲁戚欣果然是低级士官的命,居然用宝贵的骑兵打头阵。

    听说夏国的女皇帝亲临顺城督战,看来对方太渴求功名,才会这么心急火燎。

    很快,他俞绪就会让夏国的女皇帝看看,她的江山梦就如同这些骑兵,在自己拒马枪阵面前支离破碎。

    后陈军凭借人数优势,很快用步兵构筑起层层阵线,一步步向前逼近。

    鲁戚欣看起来遭遇了挫败,连续后退好几里,才在赶来支援的步兵下勉强稳住了阵线。

    后陈军可不给鲁戚欣喘息的机会,无休止的火箭如同铺天盖地的流星雨,压得鲁戚欣那些长弓兵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

    在箭雨后面,是布置得跟铁桶一样的步兵方阵,进一步压缩着鲁戚欣的阵地。

    “朕希望你还有别的办法!”

    见战场“节节败退”,第一次亲临现场的宇文曼难免有些紧张。

    自己的军队虽然士气高昂,然而仅凭一腔热血,显然敌不过占据绝对人数的后陈军。

    “女皇稍安勿躁,好戏才刚刚开场!”

    鲁戚欣让随从绑紧了在先前战斗中变得松散的铠甲。

    面对敌军的铁桶阵,鲁戚欣看起来并不慌张,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

    他命令旗手给出信号,隐蔽在暗处等待已久的砲机营立即完成装填,随着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砸入了后陈军中。

    宇文曼没想到,这个鲁戚欣居然连砲机营都带上了!

    砲兵们将张喜制作的新式炸药丢入了后陈军人群中,剧烈的爆炸打乱了后陈的步伐。

    俞绪也听说过这些爆炸物,后陈内部也在研究这些火器。

    可是眼前的炸药,可比他平日所见的厉害了好多倍。

    每当爆炸响起,即使他远在中军也能听见前方士兵的惨叫。

    而且前方森林开始茂盛起来,听着敌军传来的鼓声,俞绪害怕中了埋伏,暂时停下了脚步。

    不过爆炸很快就停止了。

    原来这种新型炸弹一碰就炸,鲁戚欣无法大量携带。

    何况本来顺城就没多少。

    所以这种东西再强大,也只能暂时打断后陈军的阵脚。

    等地面飘扬的尘土散去,活着的后陈军士兵跟丢了魂似的拼命逃跑。

    “不准后退!!!”

    转眼之间,俞绪就骑马飞奔到了前线。

    自己军队非常庞杂,后面的士兵不知道前面的状况。

    如果被逃兵打乱阵脚,搞得自己打了大败仗一样,逃跑就会像瘟疫一样扩散全军。

    俞绪带领亲兵骑着战马,如同砍柴劈瓜一样砍倒了一片又一片的逃兵,才终于遏制住了这场险些爆发的“瘟疫”。

    原本俞绪也打算用自己的砲机还以颜色!

    可是自己推进过快,那些笨重的机械还在大后方和泥泞小道作战。

    俞绪明白,敌人很快就会发起反击。

    他必须再次飞奔回中军进行指挥,不然这群废物一定会大敌当前而不知所措。

    见后陈军还来不及重新站稳脚步,鲁戚欣先前诈败回来的骑兵立即杀了个回马枪,如虎入羊群一样,所到之处后陈军纷纷退却。

    但是后陈的军队无穷无尽!

    俞绪用军法和赏金双管齐下,再一次帮助后陈军重振士气。

    刚刚打散一个营,山脊后面很快又杀出两个营。

    两军犹如几世仇人,已经在这荒郊野岭厮杀了几天几夜还分不出胜负。

    和鲁戚欣料想的一样——俞绪并没有他自以为那样善战,只是根据爷爷留下的兵书照本宣科。

    也许正因为这点,鲁戚欣才敢主动出击,以少敌多。

    俞绪的士兵不堪一击,本人的战术又呆板老套。

    可是两军交战,人数优势始终是最直接最难解的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