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双门
因为是在黑雀汀地界，有些东西反倒是不需要以梦为媒介，只是除了常居此地的梦师习惯直来直往，更多暂住于此的，反而是把累赘当顺手，更习惯要和平日里一样，还是以梦发力。
展意如看罢信息心里有数，握着怀表跑完剩下的半圈才将将顿顿地回寝室。因为室友至今还了无音讯，他速度冲了个澡，也不忘速速抹了个沐浴露，浴巾围了一圈就出来换衣服。果然等他赶及梦境时，梦主已经坐候多时了，“虽然给你留了纸条，却也不是催你的意思，不必这么匆匆。”
虽说如此，展意如还是觉得抱歉，偏生他那一张白净的秀气脸上，不用多表情就已经是无辜小猫模样，“抱歉，慕先生，久等了。”
在自己的梦境里，慕先生确实是很放松，与先前那日见面的时候大有不同，虽然是在同一茶室之中，却见他松懒地靠坐在藤椅上，手里的书翻了一半，他从桌上取了一片竹叶夹进书中，“岛上风光如何？还适应吧？“
“嗯，很适合养性修身，我夜夜睡得好，醒来都很舒畅。”
“那就好。有很多老梦师初到黑雀汀，却反而不适应，功力逐降，不得入梦，都是常有的。”慕砚初让他坐在自己对面的位置，“听说那天你出了茶室的门，就破开梦境了？”
“是。”
本来他坠入别人梦境这个事情，祁霁是一直都知道的，虽然知道但是也不加干涉，因为他自己梦境没开，所以也没得忧虑会泄密。展意如就像是被赋予了读心术一样，每日穿梭在不同的人的梦境中，听他们的妄想，看他们的俗愿，因非自己所愿，所以听了看了就当忘了，不放在心上。他第一次跑进祁霁梦境的时候，两人还没如今这么深厚，自然也不知道那时候祁霁脸上愠色竟是如此难得，“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展意如小猫一般略略无辜，“既然知道你的名字，就来了。”
祁霁无从驳起，“好好的怎么不在你自己梦里呆着？瞎跑什么？”
谁知他更是无奈，“我又不是主动要来的。你当我是不想自己有梦吗？”
祁霁这才知道，原来真的有控制别人梦境自己却无地落脚的无梦人。看他天天兜转折往别人梦里冲撞，虽说以展意如的心智脾性，算不上是坏事，可终究还是怕走火入了魔。谁知这份忧虑终究还是落了真，祁霁发现他竟然在帮陌生人修复灰色碎片。
可展家伯伯毕竟是无法操控梦境的乌蒙，与梦师无缘，他拿不定主意，只好回了家和父亲商议着。好在祁广白和展意如的母亲原本就是旧识，就指了黑雀汀一条道路。
在梦境世界，凡有梦觉初醒之时，都难免会被黑雀汀招收教育——虽然也有些梦师未闻黑雀汀，就先被梦回廊管制带教，但是像无梦梦师还能自我成就的，确是少见。因为无梦，就不会被黑雀汀招收，更不会被梦回廊管制，可还有灵力自我成就，难免就会出差错。
所以当时慕砚初为他卦灵，只是卦出事情会有转机。他还是第一次卦出这么模糊不清的灵，送走了他们两位，当晚往半山老宅商议此事时，却碰巧宅内亲信也有事情冲撞。他记挂着这件事，还没有下文，就收到祁广白的信息说展意如已经破梦开了，应该很快就能收到黑雀汀的招收通知。
展意如看出了他的意思，“梦中说梦，慕先生你可真有意思。”虽然对方并不直白说，可是展意如并不理解他在顾忌什么，按道理说，在黑雀汀上就已经比在凡世多了一层保护，可这人还要多加一层来到自己的梦境见面。
“慕先生是还有什么顾忌吗？如果你不信任的话，下次不妨换到我梦中一叙吧。”
慕砚初并没有驳这句话，“既然你不愿说，那总告诉我一个谜底吧。”
“黄绿双门。”
梦考结束后会有梦精灵评定，如通过考试后，会有门道可通往。展意如和闻淮他们说的如实，他确实是在自己家里观影时考的试，明明是末日电影却给他改成了天线宝宝般的轻松益智一片祥和。考试结束之后他从天线宝宝的嘟嘟车中被引出，黑门黄门绿门在眼前，三门开了两门。
从梦境出来后，他和祁霁闲聊才知道，一般梦门只开一扇。
一梦终了，展意如在屋内转了一圈才又躺倒在床上，心里细回想起祁月说的岛上情形，又是半山亲信又是北面丁家……这么大一座黑雀汀，说有争分也是意料之中。祁霁既然不说，肯定就是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反正也不是惹是生非的主，知不知道确实无碍。
他夜里习惯开窗让风入室，今夜风大，月光瞭亮，窗帘被吹起顺带着月光全数洒在对面空床上。展意如心里有事，风吹得他眼皮子痒痒，索性不盯着那床月光，缓了几次呼吸，拉着被子懒懒地翻了个身去。
隔在被子下叹了一口气，不会做梦的时候，心里念念叨叨着想做自己的梦，可是如今做梦了，又添了烦心事。
思来想去还是给祁霁复了梦文，“下午慕先生来找我了。”
没有等到祁霁的回文，展意如这一夜也没睡好，天还没挂亮就被耳边嗡嗡的蚊子声音吵醒。起来面对满屋的寂静，下床喝了一杯水后掏了手机出来看时间，五点零三分。
睡意一下子被打散了，在睡与不睡之中挣扎了一会，最后打开社交平台刷了一下，结果就真的没有再睡着了。蚊子真的是讨厌，吵得他脑袋疼，想起祁霁回去之前还交代他买个驱蚊剂，怎么这会才终于想起了。晚上看闻时的朦兽来去自如还能当送餐员，找个时间得训训堇一，让它帮忙去买个东西好了。
但是这两天堇一又有点反常，平时展意如一进去它就活蹦乱跳，不是叼着云朵球儿来求玩，要么就是拽着裤管角儿要他陪着跑个两三圈才罢休。但是昨天展意如才同它耍了半个小时，他就累得只剩趴在地上摇尾巴，今日更是兜着手不知道在吃什么，对着展意如问的“你在吃什么啊？”充耳不闻，展意如只是怪道，不是有人来过了吧？
想归想，这会也只能念着“就不该偷一时的懒。”认命地换上鞋子，趁着微微亮起来的天出门了。
还好这个学区还算是靠近后巷街，逛了一大圈总算在一家破旧的老店里买了两个破旧的驱蚊剂。付账的时候，站在柜台后面的中年男人还夸他好看，“小伙子是新来的吧？”在展意如的好奇眼神里对面的人笑开，市井气十足，“嘿，你这么好看的样貌，如果不是新来的我肯定多少有印象。”
展意如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说谢谢。大概是这一句逗笑了老板，对方给他撕了一个塑料袋装起来后还多了一句叮嘱，“这一片大清早的不太安生，你回去小心点。”
展意如笑着又和他说谢谢，想着就算是被划了界的海市蜃楼，居然还有不太安生这一说，怎么人的善恶也不仅仅只存在凡世间呢。这念叨还没画上句话，拐过街角就遇到了事儿。
“小哥，借你身上的钱使使，请把你身上的钱拿出来。”
看着眼前的人说着请字毫不含糊，手里小刀耍得倒是利索，咻咻咻地都快碰到自己脖子上来了，展意如看着这把小刀，又听听这词，怎么都觉得和黑雀汀不太匹配。但是听完这句话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为财。手上的手机先一步被对方抢了过去，“愣着干嘛，钱啊。”
于是空着的那只手伸进去裤兜里面开始找钱包。只是他的这口气松得太快，下一秒为首的那个男生眯着眼睛盯着他看，“我瞧着你长得挺漂亮的，你把帽子摘了我看看。”
展意如只当充耳不闻，继续对着钱包摸摸索索。对面的人却没了耐心，小刀挑了又挑，虽然是虚张声势，可是就在眼前，“喂！和你说话呢，把帽子摘了。”
展意如虽然心里暗叹不幸，表面还是镇定的，钱包合起来就伸手往耳朵摸过去，还没摸到耳朵尖呢。眼前三个人的眼神倒是从自己的脸上往后望去，下一秒凶神恶煞的表情就换成讨好的笑，连语气都有点讨好的油腻，“理哥，您早啊。”
“是挺早。”背后的一个懒洋洋的男声传入耳朵，“这么早，你几个在干嘛呢？”
展意如看罢信息心里有数，握着怀表跑完剩下的半圈才将将顿顿地回寝室。因为室友至今还了无音讯，他速度冲了个澡，也不忘速速抹了个沐浴露，浴巾围了一圈就出来换衣服。果然等他赶及梦境时，梦主已经坐候多时了，“虽然给你留了纸条，却也不是催你的意思，不必这么匆匆。”
虽说如此，展意如还是觉得抱歉，偏生他那一张白净的秀气脸上，不用多表情就已经是无辜小猫模样，“抱歉，慕先生，久等了。”
在自己的梦境里，慕先生确实是很放松，与先前那日见面的时候大有不同，虽然是在同一茶室之中，却见他松懒地靠坐在藤椅上，手里的书翻了一半，他从桌上取了一片竹叶夹进书中，“岛上风光如何？还适应吧？“
“嗯，很适合养性修身，我夜夜睡得好，醒来都很舒畅。”
“那就好。有很多老梦师初到黑雀汀，却反而不适应，功力逐降，不得入梦，都是常有的。”慕砚初让他坐在自己对面的位置，“听说那天你出了茶室的门，就破开梦境了？”
“是。”
本来他坠入别人梦境这个事情，祁霁是一直都知道的，虽然知道但是也不加干涉，因为他自己梦境没开，所以也没得忧虑会泄密。展意如就像是被赋予了读心术一样，每日穿梭在不同的人的梦境中，听他们的妄想，看他们的俗愿，因非自己所愿，所以听了看了就当忘了，不放在心上。他第一次跑进祁霁梦境的时候，两人还没如今这么深厚，自然也不知道那时候祁霁脸上愠色竟是如此难得，“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展意如小猫一般略略无辜，“既然知道你的名字，就来了。”
祁霁无从驳起，“好好的怎么不在你自己梦里呆着？瞎跑什么？”
谁知他更是无奈，“我又不是主动要来的。你当我是不想自己有梦吗？”
祁霁这才知道，原来真的有控制别人梦境自己却无地落脚的无梦人。看他天天兜转折往别人梦里冲撞，虽说以展意如的心智脾性，算不上是坏事，可终究还是怕走火入了魔。谁知这份忧虑终究还是落了真，祁霁发现他竟然在帮陌生人修复灰色碎片。
可展家伯伯毕竟是无法操控梦境的乌蒙，与梦师无缘，他拿不定主意，只好回了家和父亲商议着。好在祁广白和展意如的母亲原本就是旧识，就指了黑雀汀一条道路。
在梦境世界，凡有梦觉初醒之时，都难免会被黑雀汀招收教育——虽然也有些梦师未闻黑雀汀，就先被梦回廊管制带教，但是像无梦梦师还能自我成就的，确是少见。因为无梦，就不会被黑雀汀招收，更不会被梦回廊管制，可还有灵力自我成就，难免就会出差错。
所以当时慕砚初为他卦灵，只是卦出事情会有转机。他还是第一次卦出这么模糊不清的灵，送走了他们两位，当晚往半山老宅商议此事时，却碰巧宅内亲信也有事情冲撞。他记挂着这件事，还没有下文，就收到祁广白的信息说展意如已经破梦开了，应该很快就能收到黑雀汀的招收通知。
展意如看出了他的意思，“梦中说梦，慕先生你可真有意思。”虽然对方并不直白说，可是展意如并不理解他在顾忌什么，按道理说，在黑雀汀上就已经比在凡世多了一层保护，可这人还要多加一层来到自己的梦境见面。
“慕先生是还有什么顾忌吗？如果你不信任的话，下次不妨换到我梦中一叙吧。”
慕砚初并没有驳这句话，“既然你不愿说，那总告诉我一个谜底吧。”
“黄绿双门。”
梦考结束后会有梦精灵评定，如通过考试后，会有门道可通往。展意如和闻淮他们说的如实，他确实是在自己家里观影时考的试，明明是末日电影却给他改成了天线宝宝般的轻松益智一片祥和。考试结束之后他从天线宝宝的嘟嘟车中被引出，黑门黄门绿门在眼前，三门开了两门。
从梦境出来后，他和祁霁闲聊才知道，一般梦门只开一扇。
一梦终了，展意如在屋内转了一圈才又躺倒在床上，心里细回想起祁月说的岛上情形，又是半山亲信又是北面丁家……这么大一座黑雀汀，说有争分也是意料之中。祁霁既然不说，肯定就是自己八竿子打不着，反正也不是惹是生非的主，知不知道确实无碍。
他夜里习惯开窗让风入室，今夜风大，月光瞭亮，窗帘被吹起顺带着月光全数洒在对面空床上。展意如心里有事，风吹得他眼皮子痒痒，索性不盯着那床月光，缓了几次呼吸，拉着被子懒懒地翻了个身去。
隔在被子下叹了一口气，不会做梦的时候，心里念念叨叨着想做自己的梦，可是如今做梦了，又添了烦心事。
思来想去还是给祁霁复了梦文，“下午慕先生来找我了。”
没有等到祁霁的回文，展意如这一夜也没睡好，天还没挂亮就被耳边嗡嗡的蚊子声音吵醒。起来面对满屋的寂静，下床喝了一杯水后掏了手机出来看时间，五点零三分。
睡意一下子被打散了，在睡与不睡之中挣扎了一会，最后打开社交平台刷了一下，结果就真的没有再睡着了。蚊子真的是讨厌，吵得他脑袋疼，想起祁霁回去之前还交代他买个驱蚊剂，怎么这会才终于想起了。晚上看闻时的朦兽来去自如还能当送餐员，找个时间得训训堇一，让它帮忙去买个东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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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归想，这会也只能念着“就不该偷一时的懒。”认命地换上鞋子，趁着微微亮起来的天出门了。
还好这个学区还算是靠近后巷街，逛了一大圈总算在一家破旧的老店里买了两个破旧的驱蚊剂。付账的时候，站在柜台后面的中年男人还夸他好看，“小伙子是新来的吧？”在展意如的好奇眼神里对面的人笑开，市井气十足，“嘿，你这么好看的样貌，如果不是新来的我肯定多少有印象。”
展意如不知说什么好只好说谢谢。大概是这一句逗笑了老板，对方给他撕了一个塑料袋装起来后还多了一句叮嘱，“这一片大清早的不太安生，你回去小心点。”
展意如笑着又和他说谢谢，想着就算是被划了界的海市蜃楼，居然还有不太安生这一说，怎么人的善恶也不仅仅只存在凡世间呢。这念叨还没画上句话，拐过街角就遇到了事儿。
“小哥，借你身上的钱使使，请把你身上的钱拿出来。”
看着眼前的人说着请字毫不含糊，手里小刀耍得倒是利索，咻咻咻地都快碰到自己脖子上来了，展意如看着这把小刀，又听听这词，怎么都觉得和黑雀汀不太匹配。但是听完这句话心里居然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为财。手上的手机先一步被对方抢了过去，“愣着干嘛，钱啊。”
于是空着的那只手伸进去裤兜里面开始找钱包。只是他的这口气松得太快，下一秒为首的那个男生眯着眼睛盯着他看，“我瞧着你长得挺漂亮的，你把帽子摘了我看看。”
展意如只当充耳不闻，继续对着钱包摸摸索索。对面的人却没了耐心，小刀挑了又挑，虽然是虚张声势，可是就在眼前，“喂！和你说话呢，把帽子摘了。”
展意如虽然心里暗叹不幸，表面还是镇定的，钱包合起来就伸手往耳朵摸过去，还没摸到耳朵尖呢。眼前三个人的眼神倒是从自己的脸上往后望去，下一秒凶神恶煞的表情就换成讨好的笑，连语气都有点讨好的油腻，“理哥，您早啊。”
“是挺早。”背后的一个懒洋洋的男声传入耳朵，“这么早，你几个在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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