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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独臂战刀疤 棍似游龙刀如霜(1)

    夜半三更,夏月高空,静谧的朱雀大道上人迹无踪。只有一扇门之隔,这个清冷的街道与怡翠栏门内觥筹交错,莺莺燕燕的热闹喧嚣完全是两个世界。

    吕承摇摇晃晃地推开怡翠栏大门走了出来,他脸上浮着红晕,挽起的发髻也有些凌乱,步履蹒跚,显然是微微有些醉了。就在刚才他还在与曹三公子曹植推杯换盏,高谈阔论,依然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

    而在踏出大门的一刻,吕承那双之前还模糊不清的双眸却突然精亮了起来。之前踉跄的脚步也是瞬间消失不见,他行动迅速,步法稳健,转过弯向怡翠栏后院而去。

    怡翠栏后院的街角处停着一辆马车,是吕承早已经准备好的。他快走了几步靠近马车,左顾右盼地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便钻了进入。马车滴滴答答地向前行驶,一直来到了卫府所在的朱雀大道附近。吕承在马车里,早已经换好了一身青黑色的夜行服。见目的地已到,便一个闪身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嗖!嗖!嗖!”几个跃步便跳上了一家宅院的墙头之上。

    吕承一黑纱遮面,独自一人蹲坐在怡翠栏的房檐之上。

    ‘隔儿’的一声,吕承缓缓吐了一口气,将之前尚未有理顺的酒气吐了出来,胸口也畅快了许多。他身形一紧,飞也似的冲了下去,他身手矫健,行动敏捷在许昌城民居的屋顶上闪转腾挪,向卫府的方向而去。

    虽然这些年来吕承的内力始终没有长进,那奇怪的右臂也好像被尘封了一般再也没有任何变化。但对于前世身为军人和宇航员的吕承来说,但对身体力量和柔韧性的锻炼却仿佛刻在骨子里一般,丝毫未曾懈怠。

    他的身形和步法矫若惊龙,丝毫看不出当年那个孱弱无力的吕家小子的模样。

    今夜,他决定亲自对卫府进行一次调查与试探。在之前诛杀侯成的行动中,吕承已经大体摸索出曹操对侯成等人进行保护的行动方式以及校事府暗桩的布置,所以这一次他有信心去摸清卫府真实的情况。而即使中途如果发生意外,自己的行踪暴露,他也不会擅自出手。危机处理的关键是及早撤退,以免带来不必要的争斗。

    这次行动与以往相比风险性高了许多,因为他并没有带上一直以来与他形影不离的高顺,而是采用了单独行动的方案。

    一开始,高顺对吕承的这次单独行动是非常担心的。毕竟吕承内力全无,若遇到高手难免吃亏。但在吕承的百般保证下,高顺也只好无可奈何地同意了。

    毕竟雏鸟终究要飞向蓝天,自己也不能保护他一辈子。而且高顺对吕承的轻功身法还是有信心的,只要不是比拼功力,逃跑对于吕承来说还是不算难事。

    这里自然有不可与外人道的原因。因为只有吕成和高顺两个人知道,高顺目前的身体状况确实已经无法再继续肆无忌惮地使用他的月能之力了。

    半年前,在与七羽的战斗中,高顺还是受了一些伤的,至今也没有完全恢复,但是这点小伤其实并无大碍。更严重的是,高顺目前体内的月能之力一直无法得到有效的控制,总是会在某一次过度使用后对他的身体进行强烈的反噬伤害。这种情况其实在二人还未回到地球之前便已经出现,并一直存在着。

    在月背之时,飞船上的“老道士”也多次提到过,在他们母星星系的月影师也曾经出现过这种情况,要想彻底解决这一缺陷,只有月能者对月能的掌控能够突破到新的境界,使月能与自身身体的内力合为一体,达到灵内合一的境界才能彻底根除这种反噬现象的出现。而要想达到这种境界,非得有大机缘方可突破,这种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也许是一般的修炼者终其一生也无法触及的所在。

    但是,为了防止月影师在破境之前,因为月能反噬而伤害到自身。母星的修行者也想到了一些折中的方法。

    其中最有效的,便是一种可以有效抑制月能的抑制剂,这种抑制剂是空影师对自身月能效果在“拉金奴”矿石上淬化而创造出来的。这种抑制剂可以有效地吸收残存在月影师身体中溢出的月能残能,减少月能反噬对身体组织的损害。

    虽然在月背基地的储藏舱中保存了部分的抑制剂,但毕竟数量有限,在吕承和高顺来到地球之时,已经全部被带了过来。但是毕竟在地球的这个时代是不可能独立生产新的抑制剂,所以对高顺来说便只能是坐吃山空。

    不过,抑制剂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要想彻底解决高顺的问题,还需要作为月影师的高顺自身的修炼,早日破境便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最近一段时间高顺反噬现象越来越频繁,程度也越来越严重。抑制剂消耗的数量也越来越大。对这种情况,吕承一直以来都忧心忡忡。

    所以,吕承一直在尽量减少高顺出手的机会,在自己能应付的情况下,便会单独解决。

    今夜吕承的目标是卫府。凉州一行,让他对卫许的身份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目标已经锁定,他需要得到更多的情报。

    目前来看,卫家对自身的防范做得十分周密,庄如雪所掌控的许昌“彼岸”组织暗桩,更多的只能得到卫家表面上的消息。很难得到卫府的准确信息,甚至就连卫府内部建筑的整个布局,现在还是一无所知。

    如果卫许真的是魏续本人,那么校事府对卫家的守卫不会比对侯成的保护有所减少。护卫的实力至少不会在七羽之下。自己亲自前来,也可以尽可能地减少组织内部暗桩无谓的损失。

    今夜吕承并不想惊动校事府或者卫府守卫,而仅仅是对卫府进行一次大规模情报采集。作为一名月弃者吕承,正面对抗的力量本就极为有限,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赔本买卖吕承是不会做的。

    但是在实战经验上,他却有着这个时代人不可比拟的优势。在成为一名航天员的过程里,他经历了在现代化部队里的多年的艰苦训练。他的身体虽然已经不是以前了,但刻在骨头里的战斗经验是无法被抹去的。而且,自从来到这个时空,他就一直不间断地磨炼自己的身体。这时候的自己已经不是在月球上孱弱的少年了。

    他悄悄地来到的卫府后院的一处高墙下,抛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镔铁袖钩,一甩手,袖钩飞了出去,正好固定在了卫府的高墙之上,吕承一拉绳索,双腿略一用力,顺势一蹬便直接窜上了墙头之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毫不拖泥带水。

    吕承刚刚落定,举目向整个卫府张望。初春的夜晚有些凉意,时不时地便有阵阵微风吹起。但就在此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吕承突然听到耳边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这道声音是如此突兀,又是如此清晰。清晰得让他一瞬间便察觉到是人的呼吸。

    吕承心叫不好,急忙回头一看,却发现一道黑影早已经飘了过来,伏在他的身后。吕承只觉背后一股凛凛凉气,瞬间感觉到自己似乎就在生死的一线之间。

    这道寒意,蕴含着只有战场上才会出现的狠厉杀意。

    吕承自从回到地球就一直颠沛流离,这几年来更是日日都如同在生死战场。常年积月的磨砺,让他与生俱来的警觉和潜意识都处于超乎常人的敏锐状态。

    月光,刀锋,寒芒……,接踵而至。刀刃迫近,直取他的后心。

    吕承急忙应对,他扭转身形,用超乎寻常身体结构的反关节姿势,闪开了极窄的一丝狭小空隙。刀锋贴着他的前胸穿过。杀手反应极快,一刀不成,直接翻过手腕,向右横扫,刀锋又一次直扫吕承面门。吕承又一次狼狈下腰,才堪堪躲过。

    杀手见吕承低身向下,抬起右脚便踢向吕承下身。吕承见势不妙,忙用右手下挡。抵住狠厉的一腿。拳腿相撞,吕承内劲不足,被撞得横飞出去,跌倒在地。

    在电光火石之间,二人一攻一守,吕承虽被踢飞,但未受致命伤害。只是裤裆里不断感到丝丝凉意,向下一看刚才脚锋所至,裤裆已经被划破了一条大大的口子。

    杀手已失杀机,收刀入鞘,两人相对一丈之距,各自站定。

    吕承抬眼打量刺客。此人身高不高,身形臃肿,典型属于矮冬瓜的身材。头上戴一顶竹笠,看不清面目,一身的黑色窄袖短衣,远远看去像是一团黑影。

    此人刚才连出杀招,招招狠厉,不留活口。刀法凌厉,身形敏捷,毫不拖泥带水,丝毫不受身材影响。可见刺杀经验十分丰富,绝不是泛泛之辈。难道此人便是卫府校事府的护卫。

    吕承定睛观瞧,又发现黑影杀手左手持刀,右手处空无一物,只有一只袖管在空中飘动。

    吕承搜索枯肠,一边回想独臂刀客身份的可能性,一边拖延时间说道:“侠士稍等,我只不过是路过的小贼,想要寻些财物。不承想遇到了大侠,若是阁下不喜欢,我便就此告辞。你我无冤无仇,大侠何必下此杀手?”

    黑影根本不言语,疾步向前连串几步,刀势向下,从吕承右耳处向斜下方劈落。吕承急退几步,尚未落定。刀锋又从左胸袭来,方向水平,想要将吕承拦腰截断。吕承身法凌厉,闪转腾挪,又避开刀锋。

    几招下来这黑衣人也暗暗心惊,未想吕承有如此身法,看起来这小子也是多年习武之人,绝非泛泛之辈。

    吕承见杀手身形一滞,想是也有所顾虑,便又厉声叫道:“侠士饶命,小人只是梁上君子,今日也未曾赚得黄白,不如就此作别。大侠就当小人是个屁放了吧。”说罢,便跳到一旁,想要逃走。

    黑衣人只是略一迟疑,根本不与他做言语上纠缠。见他逃走,急忙赶上,又一次挺刀劈了下来。

    这几招下来,招招透着果决。此人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取他性命。

    吕承感觉到这黑衣人并不是因为他靠近卫府而出手,应该是已经跟踪自己好久了。自己好像螳螂捕蝉,反被黄雀盯住的感觉。这黑衣人好像是一直在寻找机会对自己下手的机会。刚才他跃墙而上,立足未稳,正是杀手取他姓名的最好时机。可见这位杀手已经等待多时,想来个一击必中。

    难道是自己今日的行动被泄露了出去?

    这多年来,吕承与高顺二人一直形影不离。高老头武艺非凡,一身内劲,寸寸到肉。吕承自小随高老头习练武功,得其悉心教授,身法精妙,招式凌厉。再加上他与高老头特殊的经历。不仅能够学得这个时代高老头的武功技艺,更可以学贯古今,通晓中外。对巴西柔术,以色列近身术等体术也颇有心得。再加上他身负家仇,心志坚定,本该武功大成,日益精进。

    可是,吕承却如同中了诅咒一般,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甚至连战场上稍微健壮的士兵他都不是对手。七年前大漠之上,他抵挡不住一个鲜卑人的一拳便横飞出去,今日他又怎么会是矮冬瓜的对手。

    他的武功只得其身法招式,却毫无内实。他的经脉气血,毫无内劲,空空如也。高老头不知用了多少方法,教授其内家功法,用药物为其固本培元,针灸刺穴为其疏通经脉,无一不是徒劳无功。他的身体里仿佛有一个无底的黑洞漩涡,内劲入体,就仿佛坠入了星辰大海,渺渺无踪。

    每每遇到强敌,吕承只靠招式身法,往往会虚张声势一番,被人错认为是练武的个中好手。不过高手随意试探几招下来,也就露了马脚。

    吕承此时知道自己绝没有再抵挡这黑影刺客一招的机会。生死便只在一线之间。

    而他能够依仗的便只有他最不被旁人所知的底牌。一念至此,吕承决定破釜沉舟,先发制人。

    只见他站定身形,略一运气。看来今日与这黑衣人已经成了不死不休之局。他大喝一声,不退反进,直接迎面向杀手冲了过去。

    吕承的举动明显在杀手意料之外。自己手握利刃,吕承赤手空拳。莫不是这小子失了心智准备用肉身来抵挡自己的钢刀。

    只见吕承直接举起自己的右臂狠狠地砸向了杀手的钢刀之上。

    “当”的一声脆响,一簇淡蓝色的光芒突然迸发,之后又转瞬即逝。杀手连退数步,握住钢刀的虎口瑟瑟发抖。

    吕承直接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黑色夜行衣右手处的布袖寸寸碎裂,直接露出吕承惊人的右臂。奇特的右臂白骨外壳,每每成为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只见那条右臂自手腕向上直到腋下覆盖一层白色的外壳,外壳上刻满奇异的沟槽,一股股淡蓝色的火光正在沟槽处四处流转,刹那间便消失不见了,仿佛钻进了吕承的身体之内。吕承右臂没有一丝血肉,外部外壳如白骨森森甚为恐怖。杀手也被这匪夷所思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他厉声叫道:“你是何怪物?竟然有如此阴鸷污秽之物。大统领说得不错,你这种人还是要尽早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