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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梦回白门楼 一曲青叶一世愁(1)

    朱雀大街还是如往常一样人流如织。走街串巷的小贩们依然在费力地叫卖着,为了一天的生计而奔忙。吕承站在怡翠栏二楼的窗前,看着楼下人流如织,眉头微皱,略有所思。左手的两根手指夹着一片布帛。这片布帛是宋亮从卫家送给“曹达”的第二封信了。

    三天前宋亮送来他进入卫家的第一封密信。在这封密信中宋亮大致说明了卫家整个的庭院布局,以及卫府家丁护卫的大体数目和日常行动轨迹。

    这些信息与吕承之前预料的并没有什么大的出入。不过这只不过是卫府在表面上的安排,真正的布局以及暗卫的位置,恐怕不是现在的宋亮所能够查探到的。

    但在密信中,唯一让吕承有所警觉的反而是那件看起来并不怎么起眼的小事。

    那名后花园中神秘的红衣女子,那支遗留在草丛中的竹笔。

    从宋亮所述女子的服饰,做派,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中,可以寻得到许多世家大族多年教养的痕迹。从衣着和身份上的特征来看,吕承隐约已经判断出这名红衣女子应该就是那位颍川卢氏的庶女,卫家的少奶奶。

    这位卫家少奶奶会不会成为他拨开卫府层层迷雾中的关键呢?

    敏锐的吕承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那封让卫家少奶奶意乱情迷的诗,便是出自他这位在宋亮心里地位超然而又心思细腻的义父“曹达”之手。这支多了些小花招的竹笔果断而又迅速地被送回到了宋亮的手里,果然在恰当的时候起了关键的作用。

    有了这支竹笔,宋亮也明白了自己的义父也是明里暗里地想要自己找机会靠近卫家大少奶奶卢缨儿。而也正是这支竹笔,宋亮有了慢慢靠近卢缨儿的机会,更多卫家和卢缨儿的信息也被送到了他的这位义父这里。

    关于卫家少奶奶的情报对于吕承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从以往“彼岸”组织所收集的关于卫家的情报中,关于卢缨儿的信息是寥寥无几,大部分都讳莫如深。这一次宋亮带来的信息却给了他之前从未曾得到的一些细节。看来卫家的生意与这个声名不显的卢缨儿可能有着莫大的关系。

    其实对于这样的判断,吕承和高顺之前便有所猜测。

    作为当年与魏续也就是现在的卫府老爷卫许一起在吕布军中效力的同僚,高顺对魏续的能力、秉性、才能还是有所了解的。毕竟在守卫下邳城的时候,魏续曾经短暂的接管过高顺的陷阵营。

    从秉性上看,高顺魏续二人不能说是势同水火,但说个相看两厌是不过分的。一个行事投机取巧,不择手段,另一个为人耿直,不懂变通。二人性格上南辕北辙,是一辈子尿不到一个壶儿里的对手。

    但是高顺可以笃定的是,若说带兵打仗魏续或许还有那么一些底蕴。但若是说行商贩货,逐利生财却实在没看出来他有这方面的才华。高顺深信只凭魏续自己是根本没有能力在如此短的几年时间里为卫家赚得如此偌大的这一份家业的。卫家发迹的背后除了有朝中重臣的庇佑,还一定还是有一位精于算计的高手在为卫家掌路。如今看来卫家儿媳卢缨儿便是隐藏在魏续背后出谋划策的最大可能。

    怡翠栏二楼的窗边,吕承静静地站立沉思,左手轻轻敲击着窗棂,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旁边的高顺依然自顾自地喝着酒。反倒是庄如雪坐在桌前吃着桌上新鲜的青梨。只有在吕承和高顺身边,庄如雪才会彻底放松自己的身心,变回几年前不经事的女娃娃。

    高顺抿着酒,说道:“卫家这几年能创下如此家业,倒真是个奇迹。”

    吕承笑着说道:“魏续为人吝啬贪财,只会追逐蝇头小利。再加上他为人多疑狡猾,在商道上很难遇到可以真正推心置腹的伙伴,绝对不是能创立如此大的家业的致富之人。卫家几年之内能够成为许都首屈一指的大户,应该是卢缨儿在背后起了大作用。”

    吕承一边用食指敲动着窗楞,一边说道:“一笔从吕布军中遗留下的巨额财宝作为第一桶金,一位精于商道算无遗策的精明儿媳运筹帷幄,一位隐藏在背后能够为他遮风挡雨的保护伞。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便有了今日如日中天富甲一方的巨商卫家。”

    庄如雪诧异地问道:“可是作为最早的吕布军投降分子,为什么不能继续成为曹操军中的骨干,却退伍从商,隐姓埋名地成为身份低下的商人。纵是有万贯家财,也难以被士绅名流所接纳。”

    吕承微微一笑:“我们的曹丞相,坐拥整个帝国。他的精明又岂是魏续等人能体会得到的。最早投降的魏续,宋宪脱离了军队,可以拥有财富却不能够拥有权利。因为你的叛徒的身份不可能得到曹丞相的信任,也不能得到曹操军中各种势力元老的尊敬。而最顽固的死硬派高顺和陈宫这样的死硬分子不能为曹军所用,又能力超群,自然是留不得了,必须除掉一了百了。反而是那些,在投降过程中显得迫不得已,张文远,臧宣高反而有机会成为进入到曹操军的核心位置。如果任何一个见利忘义,卖主求荣的叛徒,都能够得到曹操的重用,那我们曹丞相的心腹爱将们岂不早就变成一盘散沙,分崩离析了。”

    “看来我们的曹丞相才是真正的老谋深算。”庄如雪笑着说道。

    “魏续改名换姓弃武从商也是他最好的出路,从表面上的风光转移到颇有实惠的暗处,反而能为咱们丞相大人办不少别人办不了的大事。魏续,侯成不外如是。”庄如雪不解地问道。

    “说到底此事还是和当年白门楼,吕承父母双双殒命有关。”高顺叹气说道。

    既然大花与你我二人已是经历过生死的亲人,我想有些事我们也不必瞒你了。吕承面色如水,轻声说道:“其实大花你已经知道貂蝉夫人便是我的生母。但是我母亲貂蝉真正的身份,恐怕这世上知道的人恐怕寥寥无几。”

    高顺从一旁接着说道:“想当年,温侯之死,虽然是有魏续宋宪这帮卑鄙背主的小人,里应外合的原因,但主要还是因为温侯自己生性多疑,刚愎自用。对公台先生这等忠心之人失去了信任,貂蝉夫人虽多次劝说,却毫无作用。直到最终酿下大祸。

    在曹军来犯之前,其实军中便早已经人心惶惶了。温侯先是用魏续接替我掌管了陷阵营的精锐。然后又不听取公台先生的建议在曹军立足未稳之时与之决战,失了先机。这等犹犹豫豫,患得患失之下,其实败局早已注定。

    到了最后曹军攻城的那几日,温侯自己却先斗志全无,不思退敌之策,只顾着日日饮酒作乐,醉生梦死。自己酿下的苦果,也怨不得别人了。可恶这魏续宋宪二贼知道曹操乃好色之徒,特别是有迷恋人妻之癖好。便想要将貂蝉夫人这位天下人人皆知的绝色美女献给曹操。

    这伙丧尽天良的恶人,实在罪大恶极。就是因为他们,害得貂蝉夫人最后丢了性命。”

    高顺说到情深处,面露沧桑,满脸的愧疚。

    高顺接着说道:“大花,你可曾听说过,如月之恒,造月为明。”

    “欧,高叔,这两句词我曾经在蝎道人邱先生那里听说过。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两句应该是来自西方的崇月教的教本。”庄如雪正色回答道。

    “不错,崇月教是创立于西方贵霜帝国的一门教派。当年张骞张刺史出使西域的时候,我大汉才第一次知道崇月教的存在。后来,张刺史西域归来,便有不少西域的使节随他回到我们大汉来领域我中原文化。这些使节中便有不少是崇月教的忠诚门徒。

    如今算来,这崇月教流入到我大汉,已有三百年之久了。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崇月教的教义已经传遍我们大汉帝国的大江南北,信徒遍布九州。

    崇月教分六门,简单地说分别是“弦晦望,却新残”。弦月门,晦月门,望月门,却月门,新月门,残月门。无论信徒来自崇月教的哪一门,他们的信徒都会在身体的某个部位纹上紫色的月亮文身。

    不过六门门徒的月亮文身的形状,却因归属不同门而各有不同,被称为月之六姿。不同的形状与月亮每月的变化相对应。而且崇月教门徒大多是精通月能之术的月影师,而每一门更是精通其中某一种月能的集大成者。

    你要知道,无论是中原还是贵霜帝国,紫色染料都是极其稀少和昂贵的。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得到这种燃料。不过在崇月教中,教中代代传承的门主便有掌握这种将紫色燃料提炼并嵌入人体文身的特殊技艺。所以崇月教的门徒一般来说是无法弄虚作假的。”

    高顺又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崇月教一直以来行踪隐蔽,行事低调,很少公开行事,自然是少有人知。不过在我大汉这四百多年的变迁中,却往往在大变革之时,出现他们的身影,可以说他们对我们整个帝国的影响和改变巨大。

    就拿当年王莽乱政来说,大花,你可知为何王莽偏偏将国号取了个“新”字。”

    庄如雪答道:“难道与这崇月教有关。”

    “不错,因为当时的王莽正是新月门的门主掌经。”高顺答道。

    “掌经!”庄如雪一脸疑惑。

    “崇月教规定每四年的冬月十六开始该教的祭礼月。门徒需要到崇月教的总崖团座诵经,此乃是崇月教最大的也是最重要的祭典。崇月教六门的门主被称为掌经。这长达一个月的祭礼月期间,六门门主根据不同的月形变换,分别在自己负责的时期带领教徒进行诵经。每日的诵经完毕之后,也是崇月教六门商讨教中大事的机会。”

    “简单点说,就是开大会,让所有的教徒见见面,说说话。”吕承在一旁插嘴说道。

    庄如雪叹道:“王莽是新月门的门徒,怪不得取了个“新”字做他的年号。”

    高顺接着说道:“当时前汉朝政混乱,已经连续好几个孩童皇帝。天下民生凋敝,人心思变。王莽见民不聊生,便也想要一改我大汉当时的萎靡,欲重振朝纲。

    但可惜他虽然心存善意,但事事多于空想,不切实际。再加上当时的朝中权贵与他不睦,便纷纷从中作梗。一番折腾下来,朝廷越发混乱,百姓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更加艰难了。

    王莽一气之下,便想有了建立新朝,取而代之的想法。可是这件事却是触动了崇月教最大的禁忌。

    崇月教规定入崇月教各门徒永不可成为世俗间的君主,这是创教是者,在创教伊始便立下的铁律。”

    “是者!”庄如雪诧异地说道。

    “是者,便是八百年前崇月教初代的教主,从未有人见过他的阵容,不过只是听闻此人不仅智慧高绝,功法也是神通广大。教徒视其便如陆地神仙一般。而且直到今天还时不时有崇月教是者出现的行踪迹象,所以所有的崇月教的教徒都深信不疑崇月教是者仍然活在世间。”高顺解释道。

    “现在还活着,岂不是八百岁了?”庄如雪打趣地说道。

    “那我便不知是真是假了。”高顺接着说道。

    “单说王莽背弃了教义,想要掌控天下,做世间的皇帝。那时的崇月教内,新月门势力确实最为强大,就算其他五门联手尚无力与之抗衡。所以在王莽的一意孤行下,不仅皇帝之位要落入他的手中,就算崇月教六门的大部分反对他的势力也快被消灭殆尽了。

    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人。此人从未曾在崇月教内出现,更不属于崇月教六门之内的任何一门。却以一己之力击败了王莽,使天下重归刘姓皇族之手,也使崇月教能够再次隐蔽于朝廷的争斗。直到多年之后,人们才知道她和崇月教密不可分的关系。此人便是光武皇帝的皇后阴丽华。”

    “光烈皇后!”庄如雪震惊地说道。

    “正是,光烈皇后阴丽华便是当时崇月教六门之外的圣阿祭司。圣阿祭司乃是崇月教最神秘之人,教中低级的教徒根本不会知道她的所在,只有六门门主才有机会能够接触到圣阿祭祀。大多数教徒只知道圣阿祭司只有一人,代代传承,且只能是女性。只有在教中出现重大变故的危难之时,圣阿祭司才会现身。

    圣阿祭司拥有不可匹敌的力量,往往凭一己之力就可以逆转乾坤。但能力只会用于拯救苍生,从不会因为一己私利而任意妄为。圣阿祭司身上也有一个紫色的月亮文身,却与所有其他的门徒都不相同,是一个“逆月之姿”标志。”

    “逆月之姿!”庄如雪重复道。

    高顺接着说道:“逆月之姿便是月相上从不会出现的状态,它是新月的镜像之姿,所以与所有新月教教众的紫色月纹截然不同。

    当年昆阳之战,王莽四十二万人大军压境,光武皇帝只有不到三万的人马。就在寡不敌众的关键时刻,突然天降无数陨石,将王莽的部队打得溃不成军,一举帮助光武以少胜多打败了王莽。

    三个月后刘秀直取洛阳,为大汉天下又换来了二百年的平静。而众人不知道的是那位阴皇后正是大陨石术的施术者。所以说圣阿祭司就是崇月教为维持天下秩序,所保留的最后的手段。”

    高顺叹了口气,说道:“唉!阴皇后如此,貂蝉夫人又何尝不是啊!”

    “高叔,您的意思是,貂蝉夫人也是……。”庄如雪震惊地说道。

    “不错,貂蝉夫人正是本朝当时崇月教的圣阿祭司。”高顺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的记忆之中。

    “董卓纵横西凉几十年,又是大汉的太师,会因为一个女子失去了天下。温侯更是人中龙凤。纵使你再貌美如仙,二人会因此反目成仇。这都是那好大喜功的王司徒自吹自擂罢了。”高顺一脸愤然地说道。

    “每个圣阿祭司的特殊能力都是不同的,阴皇后乃是世间最强大的雪影师,善于在短时间内修改空间规则。所以所谓的大陨石术,便是对物体空间位置的瞬间转换的一种能力。而貂蝉夫人则是玉影能力集大成者,玉影师除了能够对人的身体进行治疗,更神秘的能力便是对人类神经的控制,是幻术的最极致使用。温侯与董卓反目,便是貂蝉夫人对二人的极致幻术下产生的一系列行为。”吕承在一旁突然补充地说道。

    “幻术,难道是……。”庄如雪惊讶地说道

    “对于幻术,也就是白羊夫人教授你的催眠之术,大花可能要比我们更为了解了。”吕承笑着说道。

    高顺惊奇地问道:“欧,大花你也精通催眠之术?”

    庄如雪笑着说道:“高叔,你们怕是忘了我的师父是谁了吧?”

    吕承在一旁偷笑,眼睛看着高顺,打趣地说道:“高老头儿,嘿嘿,大花的师傅就是你那心上人,就是邱先生的师妹白羊夫人。大花是白羊夫人唯一的徒弟啊。”

    高顺表情阴晴不定,怪声怪气地说道:“你个兔崽子,莫要胡说八道,什么心上人。”

    庄如雪也满面笑容,露出了小女人的一脸兴奋问道:“什么?高叔和我师傅,吕承哥哥你快来和我说说。”

    吕承乐不可支,说道:“世间女子,活得如你师傅般洒脱的甚少。活得洒脱如你师傅却有你师父那般美貌的更少。只可惜的是,你师傅一片真情,却枉付你高叔这颗榆木疙瘩,怎么都捂不热乎!”说罢,两眼望向高顺乐不可支地笑着。

    高顺少见地慌乱起来,脸上竟然露出了羞怯之色,忙解释道:“你小子少拿我打趣,小心我揍你。”

    高顺难得的尴尬,让他古铜色脸庞都扭曲起来了。他拎起大酒壶,急匆匆地灌下了两三口烈酒,摆出一副要找吕庄二人算账的架势。

    汝南的蝎道人邱先生虽然教授了庄如雪各种各样地作为间者的技巧。却不是庄如雪的授业恩师。邱先生为人古怪,一生没有一个徒弟。他有教无类,只要是组织内的人愿意求教,他都悉心传授。同时邱先生也自有一套授业之法,与众不同,可以因材施教。被他传授的人或是在技艺上,或是在武艺都会有大大的长进。但是唯有一条不许叫他师傅,他与任何人都没有师徒的传承。组织内的人都对他极为尊重,唤他一声“邱先生”。

    庄如雪真正的授业恩师却是邱先生的师妹,白羊夫人董离歌。白羊夫人一双圣手救天下苍生,是医圣华佗的关门弟子。她医术高超,在组织内是如神话一般存在的人物。人人都传说她能生死人肉白骨,白羊夫人董骊歌是组织内最被人尊敬的人物。

    庄如雪师从于白羊夫人,是白羊夫人最得意的弟子。在医道上,无论是望闻问切,针灸推拿她都是个中好手。同时,白羊夫人最擅长的催眠幻术和易容。也被庄如雪学了个七七八八。更是在前任“水瓶”大人失踪后,被任命为新任“水瓶”,成为许昌城暗探的头领。

    吕庄二人插科打诨给高顺好一顿嘲笑。便又回到了正题,庄如雪说道:“催眠术极其消耗心神,对精神力量的需求极大。施术者对精神力的运用和控制要精准且稳定。我目前只能略微控制人的睡眠。这已经是我师傅所认为对催眠术拥有天赋异禀的能力。我师傅目前也只能达到控制人的记忆的能力。若像刚才高叔所说的控制人的行为。那简直不敢想象。貂蝉夫人的幻术真是神乎其神,妙到毫巅啊。”

    “董卓杀人如麻,火烧洛阳,一身罪恶累累,罄竹难书。貂蝉夫人靠幻术解决了董卓这个暴虐之徒,也是为了天下苍生。董卓最终死在温侯方天画戟之下,也是罪有应得。

    只不过原本顺利的计划,却出现了意外。貂蝉夫人对温侯使用了幻术催眠之后,本也想要功成身退。远离这是非之地。最终却陷在一个“情”字里。温侯武艺绝伦,别人眼里,他是力战群雄的天下第一。在貂蝉夫人眼里,他却是天下第一的痴情男子。貂蝉夫人从小在崇月教里的尊月殿长大,不知男女情事。为救天下苍生,故意进入王允的府中,完成任务。却第一次在温侯的身边体会到了,真情所在。她最终被温侯的一片痴情所打动。二人情深意切,最终两情相悦生下了你吕承哥哥。只可惜作为圣阿祭祀,破了处子之身,自然功力便大大降低了。”高顺眯着双眼不停地回忆着往事。

    “白门楼之时,家母本想勉强使用幻术,击败曹军。不过家母心知,家父性格暴戾,如果坐拥天下,却不会给天下带来太平,给百姓带来安宁。论安邦定国,父亲不及曹操十一。如若强行使用幻术逆天改命,实在有违崇月教辅助天下苍生的教义。

    所以万般无奈下,家母一心想劝父亲放下这一切,与她一起带上年少的我和姐姐,远离群雄逐鹿的这乱世,寻找一僻静所在,共享天伦。”吕承目光清冽,望着窗外幽幽地说着。

    “可惜事与愿违,因为身边背主求荣的叛徒,母亲连这最后的愿望也没有机会实现。父亲多年征讨所掠夺的财物,让他们起了贼心。出卖父亲不仅可以夺走钱财,也可以在曹操那邀功。不仅如此,最后他们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母亲的美貌上。母亲未曾想与温侯同甘共苦多年的兄弟会突然忘恩负义,如此卑鄙下流。

    这些不择手段的小人竟然向母亲下了迷药,要不是母亲中了他们“猝神散”之毒,本可以在白门楼全身而退的。”吕承一边说着,眼角便有清泪险些落了下来。

    “母亲最后好不容易将我救下,在下邳城下的崇月教教坛里,母亲使用了崇月教的空间转移之术。高叔和我被母亲用生命为代价的空间转移所送走,而母亲也就在我的眼前化成了一片尘埃。”吕承心乱如麻,母亲消失前的一幕,如今仍在他的记忆深处,久久不能忘却。

    “吕承哥哥你莫要悲伤。大花一定会尽心竭力帮助你让那些恶人受到惩罚。”庄如雪望着吕承,神情坚毅地对吕承说道。

    “不过有一件事情,大花,倒是觉得奇怪。温侯故去时,应是七年前,如果你那是刚出生,现在应该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啊。”

    吕承正色说道:“我和高叔被母亲大人送到了一个不可知之地。那里是一个与我们这里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在那里我们恍如隔世,经历从未曾遇到的遭遇,也经历了前所未有的磨难。而最为奇怪的是,在那里时间仿佛都被停止了一般,在那里我们恍如隔世,回来的时候却只像是黄粱一梦一般。”

    吕承微笑着,心里知道,这已经是庄如雪能理解的极限了。再继续说下去,对于她来说,一时半会儿也无法接受了。

    庄如雪接着说道:“我所了解的当年曹操军中的消息说,当日白门楼下,高叔和吕承哥哥都已经随吕布将军一起殒命了。”

    高顺压根紧咬,右手握拳击在房间里的石柱之上。只见红色的火焰腾然而起,石柱被他击得寸寸碎裂。吕承急忙跑上前去握住高顺的右手,红色光芒转瞬即逝,钻入了吕承的右臂之中。

    “我和高叔能在这世间活下来,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有太多人为我们而死。无论是母亲还是父亲,他们的冤屈,我必须向那些败类讨要回来。”吕承握紧了高顺的手臂微微颤抖,恨恨地说道:“还有那些为了我们而牺牲的人也永远不能忘记。高叔的孪生弟弟高颐将军,本可以独自逃出下邳城,却甘愿替高叔做了曹操军的刀下亡魂。”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一直以来高叔便是吕步军陷阵营的大统领,也是家父最倚重之人。而隐藏在黑暗中掌管吕布军斥候部队的高颐将军却很少有人知道。高颐将军一直以来为吕布军进行刺探,警戒,暗杀等秘密任务。他行事隐秘,一般人并不知晓他与高顺将军的关系。

    高叔为人正直,刚正不阿,而且待人友善,家父常称其为佛面将军。而高颐将军虽是高叔一母同胞之弟,却为人寡言少语,冷若冰霜。旁人只知道家父的斥候部队是由一位戴着一副青铜鬼面具的将军掌控,所以军中很多人称他为鬼面将军。

    只不过无人知晓,他们俩是长相几乎无法分辨的孪生兄弟。高颐将军为了保护自己的亲哥哥,心甘情愿做了替死之人。”

    高顺闭上双眼,心中一片凄凉。这些仇恨的记忆已经融化在他的血液里。不停地流向他的大脑,他的四肢,他的每寸肌肤,都在告诉他复仇的血腥味道。

    庄如雪感同身受,默不作声,走到高顺的身边,伸出玉手握住高顺还仍然血脉喷张的右臂。柔声说道:“高叔,你和吕承哥哥,给了我庄大花第二次生命。亲人已经远去,逝者不可追,来者犹可待。大花以后就是你们的亲人。大花以后便称呼高叔一声“义父”吧。”一双手在高顺流下清泪的面庞上拭去泪水。

    高顺感慨万千,他本已是心如死灰。幼年时他父母早亡,在吕布军中效力之时,也未娶妻生子。对自己的这个唯一的亲人弟弟更是视如珍宝。如今他却为自己而白白枉送了性命。这件事便是几十年来高顺心中最痛的那根刺。

    吕承与他十几年来相依为命早已成了情同父子,不可分离的亲人。两年前,救下庄如雪虽然只是一次意外,但庄如雪的身世又和自己的遭遇何其相似。都是自己的家人兄弟主公,死于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之下。感同身受之下,难免心中产生了某种特殊的亲切感情。如今见庄如雪的真情,高顺如荒漠一般干涸的心房,仿佛降下了一片甘霖。

    吕承见庄如雪拜高顺为义父,也是心中安慰。说道:“高老头,你如今儿女双全,从此不再孤寂。我们给你养老送终。”

    高顺看着庄如雪,打趣吕承说道:“什么儿女双全,这是我亲女儿,你是我假儿子。再说你如果是亲儿子,你俩就不能成亲,我也抱不上孙子了。”

    高顺哈哈大笑,眼看着这一对璧人,心中也是老怀安慰。

    吕承和庄如雪被高顺说得满面通红。忙说道:“你这老头,就没个正经。”

    老头见二人尴尬,便拎起酒壶,转身悠哉游哉的下楼吃酒去了,只留下了满面绯红的吕庄二人。

    吕承脸上红晕未消,庄如雪双颊粉艳依旧。气氛有些古怪。

    吕承也觉得别扭,便率先转移了话题。

    “看来卫家对曹魏粮草供应环节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吕承嘴里喃喃地说着。“前几日宋亮便送来了卢缨儿的信息,当时我虽然不敢断定她就是卫家少夫人。但也是提前做好了准备,这女子可能是我们下一步计划的突破口,所以我提前给宋亮准备了一支竹笔。”

    “竹笔!”庄如雪惊奇地问道。

    “不错,这支竹笔可能是我们摸清卫府底细的关键。”吕承脸上浮现了一股意味深长的脸色,说道。

    “现在有三个任务需要完成:一个是尽早摸清卫家粮草供应路线,这件事只能靠宋亮从卢缨儿那下手,毕竟卢缨儿是掌握卫家行商信息的源头。第二件事是要摸清卫家背后的主使人,这件事单单靠邱先生和暗桩在外围的探究很难有所成效。所以让不得已大花你必须要进入卫家,配合宋亮的一起行动了。”吕承正色说道。

    庄如雪笑着说道:“吕承哥哥放心,我一会便去安排,去卫府我也没有任何问题。”

    吕承又皱了皱眉,说道:“其他我倒是不曾介意,只是你入卫府十分危险,在那里会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

    庄如雪看着吕承担心自己安危的神情,不免有些心动,心中小鹿乱撞,害羞地说道:“吕承哥哥,你放心吧!卫家父子是伤害不了我的。”

    吕承说道:“卫洪行事乖张,做事不按套路。就怕他闹什么幺蛾子,到时候你一旦措手不及,恐怕会受到伤害。”

    庄如雪笑着说道:“你忘记我的师傅是谁了吧!”

    吕承看着庄如雪说道:“董夫人我也曾见过几面,她的能力,额,不…是幻术确实是登峰造极。你有她能力的一半,在卫家绝对可以自保了。”

    庄如雪笑着说道:“吕承哥哥,我可是从师傅的流沙阵里顺利过关的。你莫要看不起我。”

    吕承答道:“流沙阵是白羊夫人对徒弟最终的考核,据我所知,白羊夫人的五十七个徒弟中,只有一个人通过了流沙阵。难道?”

    庄如雪一脸傲气,撇撇嘴,双手一拱拳,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正是在下!”说罢又咯咯咯地乐呵起来。

    吕承看着她故作老成的模样,也不禁笑了起来。他白了庄如雪一眼,接着说道:“回去和你师傅说说,不要再折磨我家高老头了,老头一听到你师傅名讳,嘴角都抽搐了。”

    庄如雪一脸的不屑道:“高叔真是的,我师傅哪里配不上他。他倒好,畏畏缩缩地不像个男人。我师傅一颗真心真是错付于他了。”

    吕承叹了口气说道:“你个小东西,知道些什么?高老头岂是你能明白的。”

    就在二人说说笑笑之时。怡翠栏庭院中忽然响起了一阵悠扬的长箫吹奏的声音。

    吕承目视前方,幽幽地对庄如雪说道:“这首《青叶谣》已经好久没听高老头吹起来了。你若说高叔心中没有你师傅,那确实是冤枉他了。

    不过负重前行的人,哪有资格去想儿女情长。答应别人的承诺又做不到是多么令人无奈的一件事。你我如是,他亦如是。”

    长箫声回荡在庭院中,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段岁月静好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