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离宫
乐正无冕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
慢慢地，他的脖子、手臂、面颊乃至全身，都变得十分痒起来，暴露在外的肌肤上肉眼可见的开始微微泛红。
一种肿痛瘙痒的感觉让少年不自觉的想要挠了又挠，元弗华按住他的手：“别挠，破相就不好了。”
她探出上半身凑近他，两只黑葡萄一般的瞳仁盯着乐正无冕仔细观察了一下：“你这是发疹了，痒是正常的，不过不会伤你，莫要担心。想要出宫，还得靠它，只是你须得受点苦了，但是我保证，不会太久！”
乐正无冕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矮半头的娇美小姑娘，莫名心安，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彼此确信的眼神。
摹地，小姑娘拉起他朝着御花园最高处的千秋亭方向奋力跑去，边跑边大声叫喊着：
“有人出痘啦！”
“有人——出痘——啦——！”
“有——人——出——痘——啦——！”
她跑过的地方像是一颗石子急落水中，“出痘”两个字绽开，周边的人都慌忙的四散开。
再看她身后一路跟随着的青衣少年，不是乐正无冕又是谁？
那个宫里最不受待见的十七皇子生痘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跟着行色匆匆的宫人们迅速在宫中传播开来。
千秋亭外。
晨光渐盛，虽是九月，白日里却依旧酷暑难当。
烈日在空中狰狞，豆大的汗珠从乐正无冕的额头上滑落下来。
此时他的浑身已经起了密密的红疹，有的还夹杂着被他挠破留出的点点血丝，看着有些可怖。
元弗华揪住一个小太监，“去太医院，请王太医过来，必得是王茂宗王太医！”
她语气中不自觉的带着些威压，“再让人去太后和皇后宫里传信，就说我瞧见了十七皇子出痘，怕是不好了，快些派人来。”
传话小太监挠了挠头，似是不解。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让人一时辨不清到底是元弗华不好了，还是乐正无冕不好了。
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若是乐正无冕，恐怕根本不会来人查看；若说是她，她怕是会担上谎报的罪名，只有这样模糊不清的说法，贵人们才会派说了算的人来一探究竟。
她深吸一口气，极具耐心的对身旁的乐正无冕解释：“痘症乃疫症，贵人们就算觉察到蹊跷，也定不会亲自前来的。只要太医说你是痘症，为了不染及贵人，一定会让你出宫的。”
说罢，她郑重的拍了拍乐正无冕的肩头，转身走出了凉亭。回首，掀起如扇般的长密睫毛睫与乐正无冕对视一眼，眼神清亮，安抚了乐正无冕燥热不安的心。
好在那小太监腿脚还算麻利，不多时，气喘吁吁的王太医已然扛着药箱跑来。
“盈华郡主安好，臣王茂宗来迟了。”
“王太医来得及时，快请看看亭中的十七皇子吧。”元弗华意味深长的看着王茂宗，“出痘，可是非同小可。”
王茂宗俯身揖礼，戴好防护面纱，便上前为乐正无冕把脉。
皇后宫里的大宫女碧瑶也几乎同时到达，往亭中探了一眼，便在亭子数丈远的地方停下，向元弗华施了一礼：“元三小姐，皇后娘娘担心您的紧，您还是先跟奴婢回去，莫要在此处过了病气给您。”
碧瑶说这话时，眼神始终在元弗华身上，一个分神都没有给过乐正无冕。
可见这宫中，还真是没有人把这个小暴君当回事。
“那他呢？”
元弗华指了指亭中的乐正无冕，眸中带上些失望之意，“素闻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泽被苍生，这十七皇子出了痘，姐姐怎么问都不问一句呢？”
碧瑶被元弗华顶的一噎，但到底是皇后跟前伺候的大宫女，应对此话不是难事。
她虚浅一笑：“瞧我，奴婢担忧小姐，心急地一时竟是忘了。”
随即碧瑶稍扬声对着亭中的王太医询问道：“王太医，皇后娘娘让我问，您可看出十七皇子是什么病症？”
王茂宗从见到乐正无冕的第一面就知道他并非是痘症，而是瘾疹发作。
“十七皇子浑身生满红疹，奇痒难耐，兼之呼吸不畅，恐危及性命，应是……”他瞥了一眼元弗华的方向，“应是痘症，未免染及他人，须得离宫避疫。”
“离宫？”碧瑶反问，沉吟片刻复又说道：“此事不可马虎，不若再请其他太医诊过再说。”
“我听闻宫中若有出痘者，都是立即发出宫去，这痘症多耽搁一分，贵人们便多危险一分，依我看，还须得尽快离宫才是。”元弗华面上尽是担忧之色，声音虽还是甜软声线，却变得沉静冷严，“皇后娘娘既指了碧瑶姑姑前来，必是交代过的吧。”
“这……”碧瑶似乎被动摇了，她知道宫中出痘虽是大事，但处理起来一贯是简单粗暴，便是将人送出宫去自生自灭罢了。
元弗华对她温柔一笑，眼睛里却毫无笑意：“这一时怕是满宫尽知十七皇子出痘之事，眼下，保护好宫里的贵人们不被传染，才是最紧要的。皇后娘娘定也不愿再把这些糟心烂事闹到乾元殿那惹得陛下不快吧……”
碧瑶的思绪被元弗华三言两语所左右，一时也认为，让那个扫把星出宫似乎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省得他在宫里碍眼。
若是这十七皇子若是能因痘症就此殒命也刚好……
短暂的僵持中，太后宫中的掌事杨嬷嬷领着一行人从南边快步快步而来，走近向元弗华见礼。
“太后听闻小姐有事，即刻便派奴婢来瞧瞧。小姐可大安了？”
“多谢太后关怀，弗华无事，到是十七皇子染了痘症，须得尽快医治。”元弗华上前扶起杨嬷嬷，一副甚是为难的样子。
杨嬷嬷看了一眼亭中的王太医和乐正无冕，“王太医，您怎么说？”
王茂宗又将方才对碧瑶说的重复一遍，末了还加上一句：“这时间紧迫，十七皇子须得尽快医治。”
这一点倒是没有胡说，即便是瘾疹，也是需要及时就医的，不说这瘙痒难耐，耽搁久了若是肿至气道，恐会影响吐纳，危及性命。
闻言，杨嬷嬷点点头，“太后娘娘吩咐，痘症不可轻忽，未免传人，还请十七皇子到行宫中暂住。”
碧瑶闻言，急忙插嘴：“还是禀过皇后娘娘再……”
“圣上以孝治天下，太后娘娘已然下旨，难不成皇后娘娘还要越过太后娘娘不成？”杨嬷嬷的声音中带着严肃，眼神警告。
……
慢慢地，他的脖子、手臂、面颊乃至全身，都变得十分痒起来，暴露在外的肌肤上肉眼可见的开始微微泛红。
一种肿痛瘙痒的感觉让少年不自觉的想要挠了又挠，元弗华按住他的手：“别挠，破相就不好了。”
她探出上半身凑近他，两只黑葡萄一般的瞳仁盯着乐正无冕仔细观察了一下：“你这是发疹了，痒是正常的，不过不会伤你，莫要担心。想要出宫，还得靠它，只是你须得受点苦了，但是我保证，不会太久！”
乐正无冕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矮半头的娇美小姑娘，莫名心安，坚定地点了一下头。
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彼此确信的眼神。
摹地，小姑娘拉起他朝着御花园最高处的千秋亭方向奋力跑去，边跑边大声叫喊着：
“有人出痘啦！”
“有人——出痘——啦——！”
“有——人——出——痘——啦——！”
她跑过的地方像是一颗石子急落水中，“出痘”两个字绽开，周边的人都慌忙的四散开。
再看她身后一路跟随着的青衣少年，不是乐正无冕又是谁？
那个宫里最不受待见的十七皇子生痘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跟着行色匆匆的宫人们迅速在宫中传播开来。
千秋亭外。
晨光渐盛，虽是九月，白日里却依旧酷暑难当。
烈日在空中狰狞，豆大的汗珠从乐正无冕的额头上滑落下来。
此时他的浑身已经起了密密的红疹，有的还夹杂着被他挠破留出的点点血丝，看着有些可怖。
元弗华揪住一个小太监，“去太医院，请王太医过来，必得是王茂宗王太医！”
她语气中不自觉的带着些威压，“再让人去太后和皇后宫里传信，就说我瞧见了十七皇子出痘，怕是不好了，快些派人来。”
传话小太监挠了挠头，似是不解。这话说的模棱两可，让人一时辨不清到底是元弗华不好了，还是乐正无冕不好了。
这正是她要的效果。
若是乐正无冕，恐怕根本不会来人查看；若说是她，她怕是会担上谎报的罪名，只有这样模糊不清的说法，贵人们才会派说了算的人来一探究竟。
她深吸一口气，极具耐心的对身旁的乐正无冕解释：“痘症乃疫症，贵人们就算觉察到蹊跷，也定不会亲自前来的。只要太医说你是痘症，为了不染及贵人，一定会让你出宫的。”
说罢，她郑重的拍了拍乐正无冕的肩头，转身走出了凉亭。回首，掀起如扇般的长密睫毛睫与乐正无冕对视一眼，眼神清亮，安抚了乐正无冕燥热不安的心。
好在那小太监腿脚还算麻利，不多时，气喘吁吁的王太医已然扛着药箱跑来。
“盈华郡主安好，臣王茂宗来迟了。”
“王太医来得及时，快请看看亭中的十七皇子吧。”元弗华意味深长的看着王茂宗，“出痘，可是非同小可。”
王茂宗俯身揖礼，戴好防护面纱，便上前为乐正无冕把脉。
皇后宫里的大宫女碧瑶也几乎同时到达，往亭中探了一眼，便在亭子数丈远的地方停下，向元弗华施了一礼：“元三小姐，皇后娘娘担心您的紧，您还是先跟奴婢回去，莫要在此处过了病气给您。”
碧瑶说这话时，眼神始终在元弗华身上，一个分神都没有给过乐正无冕。
可见这宫中，还真是没有人把这个小暴君当回事。
“那他呢？”
元弗华指了指亭中的乐正无冕，眸中带上些失望之意，“素闻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泽被苍生，这十七皇子出了痘，姐姐怎么问都不问一句呢？”
碧瑶被元弗华顶的一噎，但到底是皇后跟前伺候的大宫女，应对此话不是难事。
她虚浅一笑：“瞧我，奴婢担忧小姐，心急地一时竟是忘了。”
随即碧瑶稍扬声对着亭中的王太医询问道：“王太医，皇后娘娘让我问，您可看出十七皇子是什么病症？”
王茂宗从见到乐正无冕的第一面就知道他并非是痘症，而是瘾疹发作。
“十七皇子浑身生满红疹，奇痒难耐，兼之呼吸不畅，恐危及性命，应是……”他瞥了一眼元弗华的方向，“应是痘症，未免染及他人，须得离宫避疫。”
“离宫？”碧瑶反问，沉吟片刻复又说道：“此事不可马虎，不若再请其他太医诊过再说。”
“我听闻宫中若有出痘者，都是立即发出宫去，这痘症多耽搁一分，贵人们便多危险一分，依我看，还须得尽快离宫才是。”元弗华面上尽是担忧之色，声音虽还是甜软声线，却变得沉静冷严，“皇后娘娘既指了碧瑶姑姑前来，必是交代过的吧。”
“这……”碧瑶似乎被动摇了，她知道宫中出痘虽是大事，但处理起来一贯是简单粗暴，便是将人送出宫去自生自灭罢了。
元弗华对她温柔一笑，眼睛里却毫无笑意：“这一时怕是满宫尽知十七皇子出痘之事，眼下，保护好宫里的贵人们不被传染，才是最紧要的。皇后娘娘定也不愿再把这些糟心烂事闹到乾元殿那惹得陛下不快吧……”
碧瑶的思绪被元弗华三言两语所左右，一时也认为，让那个扫把星出宫似乎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省得他在宫里碍眼。
若是这十七皇子若是能因痘症就此殒命也刚好……
短暂的僵持中，太后宫中的掌事杨嬷嬷领着一行人从南边快步快步而来，走近向元弗华见礼。
“太后听闻小姐有事，即刻便派奴婢来瞧瞧。小姐可大安了？”
“多谢太后关怀，弗华无事，到是十七皇子染了痘症，须得尽快医治。”元弗华上前扶起杨嬷嬷，一副甚是为难的样子。
杨嬷嬷看了一眼亭中的王太医和乐正无冕，“王太医，您怎么说？”
王茂宗又将方才对碧瑶说的重复一遍，末了还加上一句：“这时间紧迫，十七皇子须得尽快医治。”
这一点倒是没有胡说，即便是瘾疹，也是需要及时就医的，不说这瘙痒难耐，耽搁久了若是肿至气道，恐会影响吐纳，危及性命。
闻言，杨嬷嬷点点头，“太后娘娘吩咐，痘症不可轻忽，未免传人，还请十七皇子到行宫中暂住。”
碧瑶闻言，急忙插嘴：“还是禀过皇后娘娘再……”
“圣上以孝治天下，太后娘娘已然下旨，难不成皇后娘娘还要越过太后娘娘不成？”杨嬷嬷的声音中带着严肃，眼神警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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