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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第六十三章

    第三天丑时,最后校对已经完成,该交画了。画室安静的让人压抑,好像谁也不愿打破宁静先触及那个让人恐惧却无法回避的问题,姚歇每日都会询问临摹的进度,知道今日完工,明天待画作干透会过来收画,然后呈送皇上御览。辰时前必须出宫,只剩不到三个时辰了,再不补救就来不及了!滕宏看魏锦涛安静地坐在那,既不说话,也不动笔,急了!“待诏,再不动笔就来不及了!”魏锦涛看了一眼滕宏,冷笑着说:“既然这样,就请抵侯亲笔补救吧。”滕宏吓了一跳,忙道:“我哪敢,还是待诏亲自操笔稳妥。”魏锦涛深深的叹了口气,起身走到画案旁,把两幅画并排铺好,摘下一支干净的画笔,蘸上颜料,滕宏这才放下心。二人在两幅画作上来回观察,尽管有稍许差别,但不仔细观察,发现不了。突然,滕宏拿起画笔,在魏锦涛临摹的画作上也留上同原画相同的痕迹,这才一模一样。魏锦涛以不知是何种眼光看了一眼滕宏,站在案旁陷入沉默。过了大概一个时辰,两幅画都干了,二人不约而同地舒出一口气。正要收拾,这时,门开了,姚歇走了进来,叉手笑着说:“魏待诏辛苦了!恭喜恭喜!”魏、滕二人被进来的姚歇惊的呆在那,脸色惨白,心开始狂跳!待姚歇走近了才反应过来,连忙叉手回礼,姚歇笑着走到画案旁,眼睛在两张画上扫来扫去“妙啊!一模一样,如果裱好了就真的分不出真假了!”说完眼睛在魏、滕的脸上也扫了一下笑了。魏锦涛的脸色更白了,强按捺乱跳的心勉强道:“姚相谬赞,我等竭力为之,仰仗姚相在官家跟前美言。”“完成的可还顺利?”“嗯…”“托姚相庇佑,十分顺利。”姚歇看了一眼抢话的滕宏笑了笑,“抵侯没给魏待诏添乱吧。”“不敢不敢。”滕宏的汗下来了,“那就好,这画干透了吧。”姚歇转头看着魏锦涛问,“应该干透了。”“这样,这些天有些潮湿,我明天再来验收,到时直接交给裱画处。”“听姚相安排,快到卯时了,再不出宫就来不及了,下官先告辞了。”姚歇笑着说“二位先生请回吧,我明天回复官家,为二位请功。”“不敢不敢。”说着递了个眼色给滕宏,二人便退出画室。魏锦涛迷迷糊糊地坐轿回到家里,晚饭也没吃便躺下了,家人看他这几日神情不同往日,总是摇头叹气,又问不出什么,便觉奇怪,只能暗暗观察。过了几日,无任何风吹草动,魏锦涛才渐渐放下心来。一天,滕宏就把魏锦涛单独请了过去,告诉他姚歇已经知道了此事,魏锦涛惊恐不已,责问他为何不守信用,滕宏把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告诉了他。原来第二天一早,姚歇找到滕宏,把原画的破绽指给他看,滕宏知道姚歇是个懂画的,开始还狡辩,可当姚歇把他看到的告诉滕宏后,他才不得不承认。那日二人那声“哎呀”惊动了正好路过的姚歇,他停下来细听,把二人的对话听了个真真切切,一句不落,可他不仅不慌张,反而笑了,因为一个计划在他脑中形成了。滕宏叩跪地头不止,哀求姚歇饶命,姚歇说饶了他不难,但是要帮着他说服魏锦涛,滕宏听明白姚歇的目的后只能同意。魏锦涛听了姚歇的计划十分害怕,马上就拒绝了,可滕宏却主动帮着劝说,把姚歇威胁自己那些恐吓一股脑地倒给了魏锦涛,魏锦涛思前想后也屈服了。姚歇听说魏锦涛同意了,十分高兴,亲自摆了酒席请魏锦涛,并把自己的计划详细地告诉了魏锦涛,并承诺定会保障他的安全,就等着发财吧。魏锦涛只关心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只要不波及家人,其他的就暂时放一边吧。从此,魏锦涛把大部分时间放在帮姚歇作画这件事上,但是为了防止日后败露,魏锦涛不仅不署名,不盖章,在自己习惯的画法上也稍微地做了改动,处处小心,时时在意。至于如何卖到其它国家的,姚歇却口风很紧,丝毫不露。公务上的怠慢自然是姚歇帮着周旋。所以这么过了几年都相安无事,魏锦涛悬着的心也早就放下了。可那日滕宏去山上采作画用的植物失足摔死后,魏锦涛的心又吊起来了,他隐隐感到滕宏的死没那么简单,而且从姚歇对此事的冷漠及一些言语上的隐义,他确定此事一定与姚歇有关,他不知道姚歇会不会这么对待自己,所以十分忧心、恐惧。那日秦瑺过来找他看那幅画时,他知道最坏的事情出现了,而且姚歇也控制不住局面了。他害怕滕宏的结局出现在自己身上,所以整日提心吊胆,最可怕的是,他发现姚歇已经有了逃离的打算并开始准备了。为了自己及家人的安危,他决定来找秦瑺,希望秦瑺能帮帮他。

    “姚歇怎么会控制不住局面?”魏锦涛把那日秦瑺走后,他同姚歇的谈话讲了出来。秦瑺明白了一件事,姚歇同几位朝臣的案子无干!那个皇上要找的幕后主使不是姚歇!秦瑺狂喜,心中的谜团终于解开了!一个嫌疑排除了,只剩下唯一的嫌疑了!可转念一想,这个嫌疑才是最难办的,自己该如何面对晋王和官家呢?他心里七上八下,心情忽喜忽悲,但是魏锦涛从他脸上读出的却是平静,仿佛早已知道这一切似的。“魏待诏,我还是想先问您一件事。”没等秦瑺说完,魏锦涛就苦笑着说:“秦通判是想要确定那日您拿来的那幅仕女图吧,那确实是下官所作,当时也是不得已才没有承认,给秦通判带来的困扰实非下官本意。”“无妨,我理解魏待诏当时的处境和担忧。”这句理解让魏锦涛十分感动,他感激地看了一眼秦瑺,秦瑺道:“魏待诏知道姚歇是何时开始做这种买卖的吗?”“下官并不十分清楚,应该在我之前就开始了。”“图画院里还有哪位也参与其中呢?”“这我就不清楚了,姚歇不会让我知道的。”“姚歇是如何同外面联系呢?”“具体的不太清楚,姚歇更不会透漏给我,不过滕宏倒是提过,好像同鸿胪寺卿徐敏家的大郎,如何称呼下官不清楚,同他有关系。”“你是说鸿胪寺卿徐敏家的大郎?”“滕宏是这么说的,是通过他家大郎介绍,姚歇才得以与各国使团认识。”“这消息准确吗?”“下官实在无法保证,滕宏说他同人吃酒,那人吃醉了,被滕宏给问出来的。”“滕宏是否说过那人是谁?”“他倒是说了,不过下官当时没有在意,只记得他也是鸿胪寺的人,是个主簿,鸿胪寺举行迎宾宴会时,滕宏代表图画院与他一同负责朝廷赏赐品的准备和发放。”“是这样啊。”秦瑺听到徐家大郎被牵连进来,十分吃惊,那个柳澍口中被娇惯宠坏的孩子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本事。他竟然同姚歇有关联,而且还是这种隐秘的关系,他相信柳澍一定不知道,就是鸿胪寺卿徐敏也不大可能知道。俗话说投鼠忌器,秦瑺不能不顾虑柳澍,他知道柳澍对丈人家的感情,对妻弟的宠爱,他更明白柳澍这种感情的内涵。目前不确定的是柳澍的妻弟是否深度参与了姚歇的勾当,一定要尽快弄清楚。想到这,秦瑺看着魏锦涛道:“魏待诏既然信任本官,本官也定会全力帮助待诏,至于能帮到何种地步,本官还无法给魏待诏任何承诺,不过希望魏待诏能配合本官,不要轻易泄露与此事有关的任何消息。”魏锦涛此时已经放松了许多,言语也轻快了许多,听了秦瑺既是保证,又是嘱咐,其实是告诫的话语后忙起身施礼致谢,口中连连承诺。秦瑺亲自把他送出府门,看魏锦涛临上轿前犹犹豫豫地是说非说的样子,秦瑺禁不住问道:“魏待诏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突然想起一事。”秦瑺看着魏锦涛,等他犹豫,魏锦涛道:“下官后来又临摹了一幅《童子戏水图》,不过不是临摹的真迹,而是临摹下官之前临摹的那幅誊本,听姚歇说,下官的这幅摹品是官家要赏给晋王的,所以特意嘱咐下官要谨慎,不可有丝毫的意外。”秦瑺依然看着魏锦涛,不知他这突然的话题是何用意,虽然他心中也纳闷,为何不临摹真迹,可他也知道真迹的宝贵和脆弱,不可轻易展示。魏锦涛也看出了秦瑺的不解,笑了笑道:“官家十分信任姚勾当,那幅画是由他亲自送去的晋王府。”秦瑺笑了笑,魏锦涛也笑了笑。看着晃悠悠地离开的轿子,秦瑺突然有了一种被人利用的感觉,是这样吗?他嘴上说着不清楚,可实际上什么都清楚。秦瑺摇摇头,不管了,无所谓。

    王怀礼知道那个鸿胪寺的主簿是哪个,一次狩猎,此人因射杀了一只极重的野猪而声名大噪,王怀礼当时对他十分崇拜,跟人打听才知道是鸿胪寺的主簿,他这么好的箭法是跟那些外国使团中的高手切磋练就的。此人主要负责朝廷为外国使团举办庆典、宴会时的相关事宜。滕宏口中的主簿一定就是此人。所以王怀礼当即表示由他去同此人沟通。

    那个陆主簿开始还极力否认,可王怀礼岂能轻易放过他,几个回合下来,他就说了实话。那徐家大郎凭什么,还不是凭着自己的家世才能同那些外国人交往吗?那些外国人偷偷拿本国的东西或是便宜卖、或是白白送给他,他转手就卖给那些世家子弟,从中赚了不少的钱财,他还把一些不知从何收集来的名家字画倒卖给外国人,赚了不知多少银钱,可身在鸿胪寺当差的自己却不被允许同他们私下往来,最多就是切磋切磋马术之类的,虽说提高了技艺,可钱帛才是要紧的,因为他是徐敏的儿子,所以他才能帮着姚歇同那些人做买卖,从中白白抽头获利,所以才在一次吃醉酒时抱怨给滕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