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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今晚酉时,我在3号花船等她

    朱义白从学馆后面的巷子向南拐到白萍河边。他沿着白萍河一边走,一边想。

    “让王美菊哭着来求?”他自言自语道,“这牛皮吹得确实有些大。”

    朱义白抓耳挠腮,心中盘算着对策。不知不觉便走到了青云桥。

    在江宁,青云桥是一个奇葩的存在。白萍河南有青龙桥,西北有玄武桥,都是沟通左右两岸的主要通路。青云桥初时并不叫这个名字,只是一个无名的小桥。直直的,平平的,只是两岸来回的一个便利通道。白萍河水盛之时,河水甚至能漫过桥面。白玉楼兴起后,为了搭建水上花船的通道,便由白玉楼出钱,拆掉了原有的小桥,并在原址搭建起了一个巨大的拱桥,以让白玉楼的花船能从桥下通过。因桥的东面不远,居住着江宁大部分达官贵人,逛白玉楼的自然以这部分人为主力,自然也方便他们出入。一些好事之徒,便私下称这座桥为青云桥,意为通过这里,自然就能进入江宁的温柔乡里,恰如步步登高一个道理。一来二去,这青云桥的名字反而就叫开了。

    青云桥的河西,便是江宁最为繁盛的温柔乡白玉楼了。白玉楼门前有一个花船码头,码头上,一排摆着艳丽的各色花船。这花船便是白玉楼的特色了。客人看中了哪个姑娘,又肯舍得花钱,就可以租一艘花船,一路莺歌燕舞,沿白萍河向南,从南城墙水口进入秦淮河,再从城东的秦淮河逆流而上,在城北向西进入护城河,又回到白萍河的上游,从江宁的西北进入城里。这一路上,端的是一路的好景致,一路的风情万种。任你英雄好汉,还是坚贞学子,只要走上这么一圈,便坠在这温柔乡里不能自拔。

    此时尚早,白玉楼里一片寂静。还没有呈现出它最好的样子。朱义白看到花船,心中一亮,有了主意。他跨过青云桥,直奔白玉楼南的清风堂糕点。

    “哟,朱公子,这么早,快请里面坐。”掌柜的满脸堆笑,一边引着朱义白到贵宾间,一边吩咐小二,“沏上等雨前茶来。”

    朱义白坐下来,也不绕弯子,“刘掌柜,你那每日限量供应的藏红花糕,给我包两盒。”

    “哎呀,朱公子,这藏红花糕都被白玉楼的客人预订完了。”

    朱义白扔出一块银子,“我不要现成的,你给我现做。”

    刘掌柜手伸向银子,拿起来,掂了一下,“好说。好说。我这就让伙计加个班。”

    “等等。”朱义白从口袋中掏出那瓶药水,“这是我搞来的上等神仙药,你给我做到里头。”

    “这个……”刘掌柜犹豫道,“朱公子,您这个药……”

    “怎么,怕我下毒害人?”

    “那倒不是。毕竟,咱清风堂也是老牌号了,这要是掺了外来的东西,万一出个意外,我怕砸了东家的招牌。”

    朱义白往前拱了拱身子,低声说,“你放心,我这神仙水就是滋阴壮阳用的。今晚,我要租台花船,乐呵乐呵。”

    “朱公子,这……”

    朱义白往后一挺身子,又扔出一块银子,“这是给你的,不用入帐。”

    “好好好。我这就安排。”刘掌柜捡起银子,收入腰包,屁颠屁颠地离开了房间。

    不一会儿,两盒包装精美的糕点儿就送了过来。

    “要不要差人给您送船上去?”

    “这就不必了。”朱义白拎起盒子,站起来,“我说刘掌柜,你确信加进去了?”

    刘掌柜胸膛一挺,“朱公子,我人又跑不了。要是没有作用,你回来找我。”

    “好。”朱义白拎着糕点盒子来到街上。他心里得意,哼着不知名的小曲,沿白萍河堤岸小路,一直往南走。越过关帝庙旁边的大槐树,穿过青龙大街,再约莫四五里地,就到了王美菊家里。

    朱义白也不敲门,径直推门走了进去。王美菊正在院子里择菜,看样子是要做中午饭。

    “王大娘,你还没吃饭吧?”

    王美菊扔下手里的菜,赶紧站起来,迎上朱义白。“哎哟,这是什么风把朱大公子吹来了?”

    朱义白把手中的礼盒递给王美菊,“谁让我有事相求于王大娘呢。”

    “哟,这可是清风堂限量款。”王美菊接过礼盒,端详着精致的装饰。“上次吃呀,还是托了华若望教士的光呢。这算下来,也得两年了。”

    “哎,王大娘,我只能给你一盒。另一盒我另有用处。”朱义白见她贪婪的样子,提醒说。

    王美菊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随即又换上媚笑,“上次呀,我就吃了一块。大娘我呀,不贪心,一盒就够。足够。”

    朱义白笑笑,“这事儿要是成了,我再送王大娘一份重礼。”

    “朱公子太客气了。”王美菊小心地放下手中的礼盒,一拍胸膛,“说吧,啥事?大娘我呢没别的本事儿,全靠这张嘴。我跟你说呀,就是死人,你王大娘也帮你说活了。”

    “另一盒,你得帮我送给一个小娘子。”

    王美菊靠近朱义白,暧昧地捶了朱义白一下,“哟,有相好的了?是哪家的小娘子这么有福气呀?”

    “你送给她礼盒,并给我带个口信,今晚酉时,我在3号花船等她。”

    “这个好说,好说。”王美菊一听,就送个口信,这买卖也太划算了,忙不迭地说。

    “王大娘,我打听好了,未时一到,她就会出现在德卿学馆。你要准时送过去。”

    “德卿学馆?”王美菊一愣,“你说的莫不是王家小娘子?”

    “正是。”

    王美菊收起笑,严肃地说,“朱公子,老身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大娘有话尽管说。”朱义白厌恶地说。

    “这王贞仪又是骑马,又是射箭的。刚回来没几天,又要当什么教书先生。朱公子,我听说,你还拜她为师了。这可不妥啊。”

    朱义白心里哼了一声,脸上却是油滑,“王大娘这么伶俐的人,难道不明白我这样做的目的?”

    王美菊信了他的话,她用手点着朱义白,“我明白了。朱公子原本也不是为了拜师去的?”

    “这个自然。”

    “但大娘还是得给你提个醒,这样的女子可绝非良配。”

    “王大娘,这个我知道。要不,我怎么会约在花船上呢?”

    王美菊微一顿,便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一脸坏笑着说,“看来,朱公子也就是贪图玩个新鲜。”

    “这事儿,不能让我爹娘知道。”朱义白晃晃手中的拳头,“这事儿要是成了,我还有重谢。”

    “晓得了。”王美菊摆摆手,“哪个还不曾年轻过,哪个还不曾风流过?”

    朱义白走到门口,抬头看看天,又回过头来说,“王大娘,我看你这中午饭也别做了。这糕点一凉,味儿可就掉一半了。”

    “嘿,就拿它当中午饭了。”

    朱义白推开门,又沿着原路返回去。他走到青龙大街,略一沉吟,在路北的大槐树下,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这里是王美菊去德卿学馆的必经之路,他得在这里盯着,以免王美菊出了差子。

    时近中午,他肚子饿得咕咕叫,对面的天府大酒店飘来阵阵饭香。他穿过大街,来到天府柜台,要了几份小菜,一壶酒,让伙计给他送到对面大槐树下的石台上。

    “朱公子,小店容不下您老人家?”掌柜的调笑道。

    “你这店,名不幅实,名为大酒店,却是挤得可怜。”朱义白嘴上可没饶过人。

    “名字嘛,不就是图个吉利。”掌柜也不跟他争辩,“小二,给朱公子送对面大槐树下。朱公子要吃野食。”

    朱义白听他这么说,心里反而高兴,“你这个野食说的好。坐在树荫下,有小风,有流水,看看人,看看景,不也很快活吗?”

    “朱公子雅兴。”

    朱义白不再理他,自顾自地穿过马路,坐回石阶上。他自斟自饮,兴头上还不忘哼唱两句,引得街上的人纷纷侧目。

    “义白哥哥,你倒是有闲情雅致呀。”

    钱茹冰与一个丫环走到这里,瞧见了朱义白,便走上前来,说道。

    一听这声音,朱义白的手抖了一下,酒洒出不少。

    “妹子,我这心里不舒服,喝点酒解闷。”朱义白把手中的酒干了,把酒杯放到石台上。他抬起头来,看着钱茹冰,叹了口气,才开口道,“妹子,你说你干啥要跟我过不去?”

    “姨娘说你被王贞仪迷了心窍。”钱茹冰靠近了两步,问道,“是不是真的?”

    朱义白脸上一热,好在喝了酒,也看不出变化。他哼了一声,掩饰道,“胡说八道。我就是想跟她学学骑马射箭。”

    “那我去托托巡检大人,给你找个师傅就是了。兵营有的是高手,比那王贞仪不强多了?”

    “得了,我已经没兴趣了。”朱义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你退出学馆了?”钱茹冰高兴地说。

    “这下你高兴了?”

    “是不是学费没要回来,我替你要去。”

    “就那点儿钱,算了吧。要是传出去,我朱义白的脸往哪儿搁?”

    “这倒也是。”钱茹冰笑笑,“前边不远就是你家,为啥不回家吃?”

    朱义白赌气道,“这里清静。这里自在。不行吗?”

    钱茹冰也不跟他争辩,她瞧着树后的白萍河。“听说晚上的白萍河很热闹呢。我还没坐过花船。哪天你也陪我游览一次,怎么样?”

    朱义白顺着她的目光瞧过去,远处白玉楼的花船特别扎眼。

    “那都是风尘女子坐的船。你是县令大人的千金小姐,怎么能坐那种船?”

    “凭什么她们能坐,我不能坐。”钱茹冰撅起嘴。

    朱义白回过身来,有些好笑,“也没有哪个规定女子不能当教书先生呀?”

    “这是两吗事。”

    这时,朱义白远远地瞧见了王美菊。她正提着一个礼盒,沿河岸小路,一步三摇,向青龙大街而来。

    朱义白把钱扔到石台上,转身蹿进大槐树后,沿小路奔向德卿学馆。

    “你干什么去?”钱茹冰喊道。

    “我去诊所。”朱义白没有转身。

    “哎……”钱茹冰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朱义白已经去的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