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碎梦
梦被突然打断一般有两种情况，要么是被梦中的场景吓醒，要么是被现实的场景吵醒。
“贾老头儿，都给你卸在院子里了，你仔细点点。”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伙计们的叫嚷声和沉重的卸货声。
小九被吵醒了，这一觉睡了好久。
他揉着酸涩的眼睛，看见小屋外面人头攒动。
一堆刚从码头运来的木料乱七八糟的堆在送葬小屋的院子里。老人正和一群人围着这堆新来的木头，岛上专门给一些名门望族定做棺椁，有一些使用的木料稀有且昂贵。
“九儿，起来了吃点东西，今天来了些珍奇木料，可都是难得一见啊。”老人在院子里喊着小九的名字。
简单的收拾下，小九从一只还腾着热气的锅里舀出一碗海鲜乱炖。他捧着碗一边吃，一边出去看这些新来的木料。
此时的院子里充满的木料散发出来的芳香，这些红的，白的，黄的整整齐齐的已经被伙计们摆放好。
贾小九把一大勺海黄瓜塞进嘴里，他含着半只勺子愣在了一堆木头前。
“九儿，这是冰木。”老人笑呵呵的站在小九的身后看着他。
虽然贾小九几乎没法和人正常交流，不过这么多年，老人从他的表情上已经可以隐约的猜出他的内心。
这些木头洁白如雪，可仔细看过去却能清晰地察觉一丝淡蓝。
“你摸摸，它们是冷的。”老人轻轻地握住小九的手。
一阵清冷沿着指尖直达全身，小九的眼睛睁大了，显得有些惊讶。他本来木然的表情此刻突然有了情绪的变化是件十分让人不可思议的。只可惜，此时老人站在他背后没有看见小九脸上细微的变化。
这冷气从木头散发至全身，感觉似乎确实在摸一块冰。
“老贾头儿，你那里接到的买主儿啊，这可是好多年都没见过货。”
还没等老人说话，另一个伙计接到：“船长说这种品质的冰木，他几年也不曾见过一次。”
“嗨，还不是那些大块陆地的买主，就咱们这些水猴子谁会用上它啊。”
水手们乱哄哄地，你一句我一句，边干活边闲谈。
老人笑呵呵地说道：“它不但摸起来是凉的，这冰木还不怕虫蛀。”小九的头转了过来，那双大眼睛扑簌簌地看着老人。
“九儿，九儿，你没事吧。”老人看着小九的表情十分欣喜，他居然对外界地交互做出了反应，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九儿，你喜欢这个木头？”
小九并没回答，又转过去盯着眼前这奇怪的冰木，这些虽说叫做木头，但却和柳条一样，又细又长。
小九围着这堆木料绕了几个圈，他一边摸着，一面自己喃喃自语，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刚才闪光的眼神又黯淡了，脸上恢复往日的木然。
不过那老人却异常的兴奋，他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关于冰木的故事，“小九，你别看这只是木头，可有趣的是，它们居然是长在海里的。因为极其稀少，价格昂贵，都是地位非常显赫的人才用的起它当作棺材。”
“还有啊，你知道吗，咱们港口上有时候会停泊一些捕猎船，就连他们也不知道什么去那里能找到这些活着的木头，这些都被一个外号叫做熊人的船长专供了。”
“还有就是……”每当小九显露出一些近于常人的举动后，老人都会变得像个孩子一样滔滔不绝地说上很多，希望能引起他的兴趣。
而小九此时的心中想的却是昨天晚上的梦，那个带狼牙面具的人手里拿了一把冰蓝的长剑。那剑如冰似玉，看起来却不是钢铁制成，难道着冰木和这蓝剑…小九心中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了。
他手指尖触摸冰棺木的地方感到一阵刺痛，那声银铃般的笑声回响在他脑中，发笑的是一只火红的小狐狸。
除了这堆昂贵的冰棺木，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比如这根三尺左右的木方已经经过初步的加工，因它表面的木纹很像不死火鸟的羽毛，因此被称为凤羽木。
小九小心地抽出一根，他突然有了一些想法。
梦或许不会再现，而梦想却可以实现。
他抬起头看着老人，用手指了指那块凤羽木。老人看着新奇，小九很少会主动和人互动。
“九儿，你想用它做什么？”
小九比划着，咬着牙，最后奋力地说出一个字：“剑。”
说完他便低下头，从老人的工具箱里翻出尺规和墨线开始在木料上勾勒加工的草图。
老人眼睛亮了，或许真的是毗邻崖的传说显灵了，小九居然开始走出了自己自闭的框架。
“木剑要这样，来，九儿，你看着。”老人接过墨线和拐尺画了起来。
小九在一旁看着，边看边回想在梦里王夫人，准确地说，应该是木兰紫翎的那柄乌木剑。
似乎那个漂亮姐姐的剑比较短一些，剑刃上还有些不知名的符文。
就这样，老人和小九一起忙了一天，不但用这块凤羽木裁量出一把短小的木剑，还顺带着画出了那把量天小尺，只是苦于记忆模糊无法再继续。
忙了一天，木剑最后被砂纸打磨光滑，尽管小九觉得这凤羽木比起那九尾狐的木剑似乎少了灵魂。
但是他现在很困，从院子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昨晚那些凌乱的剪报和笔记已经被老人整齐的摆在他睡觉棺材的周围，本来还想着翻几页诡异的书，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忽地就睡了过去。
而此时的老人端详着木剑又看了看熟睡的小九，也不知是喜是忧。
“或许，神灵真的显灵了吧。”
可小九的梦境却消失了，他不但没有再次回到那个木兰坊，见到大和尚，反而连梦都消失了。这种状态一连持续了三天。
不过小九并没有空等他的梦。
老人现在就低头看着小九在一张宽大的羊皮纸上画着他记忆中梦里的琴，他第一次走进木兰坊的大门时，背的那把怪样的琴。
那把琴说来也真是怪异，琴身上宽下窄，只如一柄宽刀般大小，其上只有一根琴弦。那琴弦非丝弦非金属弦，居然完全猜不出材料。
小九花了画了半天，还是想不出琴身的细节，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梦里那把怪琴的结构。
他这时才意识到，他似乎并不了解梦中的自己，为何有那么多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出现在梦里，还一连梦了三天。
而老人却眼中一亮，他似乎明白小九在画什么。
“九儿，你是要做一把琴剑对吗？”
“琴…剑？”小九吃力地说。
老人进了屋子，翻出一叠信，从中抽出了一张，道：“有一种奇怪的礼器，将琴弦置于剑鞘之上。“说着老人拿过那把做好的凤羽木剑，”那剑在匣中，弦在匣上。两者合而为一。只是这琴弦不太好弄。”
雕琢这样一把琴剑，老人以前从来没尝试过，并且小九给出的图画也因为梦境过的久了，画的很模糊，不过还是尽力凭借自己的经验尝试，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而令小九奇怪的是，他翻遍了全部能找到的书典、卷轴，居然找不到一本，哪怕只有言片语记录的关于他梦里见过情景的书。
也就是说，都不要说木兰紫翎的玉尺量才，就单单连关于火符的记录都找不到。
……
深夜里木屋窗前的烛光从远处望去格外的醒目。岛上码头的钟声响了，这是深夜的最后一次，尽管灵巧的怀表已经挂在了一些船长的马甲挂襟上，但它昂贵的价格使得那口灯塔上的大钟依旧发挥着作用。
小九小心地把一柄红色的蜡烛装入提灯。从桌上拿起外衣，并且还拿起了那柄新做的木剑，向着木屋外走去。
每天午夜小九都要去海边看星星，村里人觉得他这强迫症般的举动让人无法理解，好在老人并没有阻止他。
在海边不远，碎石铺满的小路旁是一座祭祀的鱼骨神庙，小九顿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心底而生，他举起了手中的提灯，歪着头看里面。这里似乎已经荒废了许久，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进去烧香祭拜。
神庙的正门已经有些破败，门前的牌坊上刻着些水波一样的花纹，因为海边潮湿，花纹间已经变得些许青黑。门前两旁蹲坐的石刻让人有些摸不得头脑，一种蛇龙混合的生物。
也不知怎得，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小九进一步往里走，他提着红灯尽可能照亮脚下的路，海岛的晚上，石子铺成的路面变得十分湿滑，稍不注意就会摔倒。
离得更近了，小九手中的红灯举起沿着神庙院墙外的逐一查看，这些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壁画和色彩在夜里变得如此特别。
也许是经历过成人礼，见识了深海中那些扭曲的光线和可怖的黑暗以后，小九看见这些关于深海的壁画心神有一点不稳，这些壁画上画着一些古老，神秘，遥远的传说，那里面充满了巨大，可怖的生物。
小九的手触摸着神殿的墙壁，被海风灼蚀后的白玉石板已经变得斑驳，他回想起老人和他说过的话，即便是岛上最年长的人也不知道这座神殿的修建年代。
他踏进院门，尝试着推开房屋的门却发现早已被锁住。
而此时头顶的星河如同一张炫目的网，网住了海洋和小岛。
借助星光，虽然看不清具体，不过这正好能窥得那黑色房梁剪影的意义，小九惊讶地发现，那不是普通的房梁，而是一支巨型的深海生物的骨架，东方昂起的头已经失去了半个下颚，而西方的兽尾也有被鱼叉掠过的痕迹。
若不是心神受损，即便是白天经过这里，很难看清它——残缺的巨兽本来的面貌。
而更奇怪的是，水手们通常都很迷信，他们有各种各样，甚至于几乎疯狂的痴迷。但是，小九眉头紧锁，他似乎从来不记得有人祭拜过这里。
修在海边的神殿通常都是镇海之用，可这里为何荒芜了。
突然，一声女人的叫喊。
“啊！”
贾小九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心灵最迟钝的人，外界的一切声音对他来说似乎都是游离于他的意识之外的。可这一声居然把他吓了一跳。
“啊，你看，好美的星星。”一个女孩子抬起头看着天，她尖叫着，她拉着一个男人的手，他们身旁的篝火表明这是一场露营。
小九也抬起头，一个被书卷里叫做鹑火的星座此时正经历着巨大的变化，它也被称作狮子座。看起来似乎数万的星星犹如雨点一样拖着长长的光尾飞快地流逝，海边这对情侣依偎在篝火旁，和小九一起目睹了这一切。
那些飞逝地流星如同绽开地花朵，七彩的流星比起人造的焰火更加的炫目。
“真的好漂亮啊。”露营的女孩子高兴地尖叫着，蹦跳着，她用手挽住身边男人的手臂。
“嗯。”一个男人的声音。
海就在那里，星星也在那里，秘密也在那里。
过不多久，海边上多了一对儿连体的婴儿，那对恋人亲密地抱在一起，相拥而吻。
小九将目光重回到天上，流星如雨点般坠落。
那些几天前梦中的回忆在脑中倒放，到头来可能都如这炫彩的流星雨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吧。
也不知为何，小九看着眼前飞如雨下的流星，眼中竟然闪出泪花，
“难道真的都是梦，真的都回不去了？”
眼前那些七彩的火流星，变得模糊，星空突然飘满了精灵般梦幻的紫色。他手碰到亲手从海底捞回的骨哨。
“至少它是真的。”
他放下手里的提灯，红光在不停的闪烁。
他会演奏很多乐器，吹起这个应该不难，小九突然灵机一动，他看看星星和那神庙畸形的兽骨屋脊。
他把新做的那把凤羽木剑握在手里，学着梦里木兰紫翎的样子，掐了个剑诀，脚下尽力学着那九尾灵狐的步伐。
鲸族人以强大的心肺能力闻名，小九深吸一口气，吹动那骨哨。然而，骨哨并没有像梦里一样发出扰人的刺响，完全却没有任何声音。
为什么无法吹响？但是在梦里是可以的。
“不，其实它已经被吹响了。”在不知何处，一个悠远的声音回答道。
并且，几乎全部海上航行的水手耳中都传来了古老且神秘的低语。
“他，回来了。”
“贾老头儿，都给你卸在院子里了，你仔细点点。”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伙计们的叫嚷声和沉重的卸货声。
小九被吵醒了，这一觉睡了好久。
他揉着酸涩的眼睛，看见小屋外面人头攒动。
一堆刚从码头运来的木料乱七八糟的堆在送葬小屋的院子里。老人正和一群人围着这堆新来的木头，岛上专门给一些名门望族定做棺椁，有一些使用的木料稀有且昂贵。
“九儿，起来了吃点东西，今天来了些珍奇木料，可都是难得一见啊。”老人在院子里喊着小九的名字。
简单的收拾下，小九从一只还腾着热气的锅里舀出一碗海鲜乱炖。他捧着碗一边吃，一边出去看这些新来的木料。
此时的院子里充满的木料散发出来的芳香，这些红的，白的，黄的整整齐齐的已经被伙计们摆放好。
贾小九把一大勺海黄瓜塞进嘴里，他含着半只勺子愣在了一堆木头前。
“九儿，这是冰木。”老人笑呵呵的站在小九的身后看着他。
虽然贾小九几乎没法和人正常交流，不过这么多年，老人从他的表情上已经可以隐约的猜出他的内心。
这些木头洁白如雪，可仔细看过去却能清晰地察觉一丝淡蓝。
“你摸摸，它们是冷的。”老人轻轻地握住小九的手。
一阵清冷沿着指尖直达全身，小九的眼睛睁大了，显得有些惊讶。他本来木然的表情此刻突然有了情绪的变化是件十分让人不可思议的。只可惜，此时老人站在他背后没有看见小九脸上细微的变化。
这冷气从木头散发至全身，感觉似乎确实在摸一块冰。
“老贾头儿，你那里接到的买主儿啊，这可是好多年都没见过货。”
还没等老人说话，另一个伙计接到：“船长说这种品质的冰木，他几年也不曾见过一次。”
“嗨，还不是那些大块陆地的买主，就咱们这些水猴子谁会用上它啊。”
水手们乱哄哄地，你一句我一句，边干活边闲谈。
老人笑呵呵地说道：“它不但摸起来是凉的，这冰木还不怕虫蛀。”小九的头转了过来，那双大眼睛扑簌簌地看着老人。
“九儿，九儿，你没事吧。”老人看着小九的表情十分欣喜，他居然对外界地交互做出了反应，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
“九儿，你喜欢这个木头？”
小九并没回答，又转过去盯着眼前这奇怪的冰木，这些虽说叫做木头，但却和柳条一样，又细又长。
小九围着这堆木料绕了几个圈，他一边摸着，一面自己喃喃自语，只是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他刚才闪光的眼神又黯淡了，脸上恢复往日的木然。
不过那老人却异常的兴奋，他滔滔不绝的说了很多关于冰木的故事，“小九，你别看这只是木头，可有趣的是，它们居然是长在海里的。因为极其稀少，价格昂贵，都是地位非常显赫的人才用的起它当作棺材。”
“还有啊，你知道吗，咱们港口上有时候会停泊一些捕猎船，就连他们也不知道什么去那里能找到这些活着的木头，这些都被一个外号叫做熊人的船长专供了。”
“还有就是……”每当小九显露出一些近于常人的举动后，老人都会变得像个孩子一样滔滔不绝地说上很多，希望能引起他的兴趣。
而小九此时的心中想的却是昨天晚上的梦，那个带狼牙面具的人手里拿了一把冰蓝的长剑。那剑如冰似玉，看起来却不是钢铁制成，难道着冰木和这蓝剑…小九心中的思绪突然被打断了。
他手指尖触摸冰棺木的地方感到一阵刺痛，那声银铃般的笑声回响在他脑中，发笑的是一只火红的小狐狸。
除了这堆昂贵的冰棺木，还有些杂七杂八的，比如这根三尺左右的木方已经经过初步的加工，因它表面的木纹很像不死火鸟的羽毛，因此被称为凤羽木。
小九小心地抽出一根，他突然有了一些想法。
梦或许不会再现，而梦想却可以实现。
他抬起头看着老人，用手指了指那块凤羽木。老人看着新奇，小九很少会主动和人互动。
“九儿，你想用它做什么？”
小九比划着，咬着牙，最后奋力地说出一个字：“剑。”
说完他便低下头，从老人的工具箱里翻出尺规和墨线开始在木料上勾勒加工的草图。
老人眼睛亮了，或许真的是毗邻崖的传说显灵了，小九居然开始走出了自己自闭的框架。
“木剑要这样，来，九儿，你看着。”老人接过墨线和拐尺画了起来。
小九在一旁看着，边看边回想在梦里王夫人，准确地说，应该是木兰紫翎的那柄乌木剑。
似乎那个漂亮姐姐的剑比较短一些，剑刃上还有些不知名的符文。
就这样，老人和小九一起忙了一天，不但用这块凤羽木裁量出一把短小的木剑，还顺带着画出了那把量天小尺，只是苦于记忆模糊无法再继续。
忙了一天，木剑最后被砂纸打磨光滑，尽管小九觉得这凤羽木比起那九尾狐的木剑似乎少了灵魂。
但是他现在很困，从院子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昨晚那些凌乱的剪报和笔记已经被老人整齐的摆在他睡觉棺材的周围，本来还想着翻几页诡异的书，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忽地就睡了过去。
而此时的老人端详着木剑又看了看熟睡的小九，也不知是喜是忧。
“或许，神灵真的显灵了吧。”
可小九的梦境却消失了，他不但没有再次回到那个木兰坊，见到大和尚，反而连梦都消失了。这种状态一连持续了三天。
不过小九并没有空等他的梦。
老人现在就低头看着小九在一张宽大的羊皮纸上画着他记忆中梦里的琴，他第一次走进木兰坊的大门时，背的那把怪样的琴。
那把琴说来也真是怪异，琴身上宽下窄，只如一柄宽刀般大小，其上只有一根琴弦。那琴弦非丝弦非金属弦，居然完全猜不出材料。
小九花了画了半天，还是想不出琴身的细节，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梦里那把怪琴的结构。
他这时才意识到，他似乎并不了解梦中的自己，为何有那么多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出现在梦里，还一连梦了三天。
而老人却眼中一亮，他似乎明白小九在画什么。
“九儿，你是要做一把琴剑对吗？”
“琴…剑？”小九吃力地说。
老人进了屋子，翻出一叠信，从中抽出了一张，道：“有一种奇怪的礼器，将琴弦置于剑鞘之上。“说着老人拿过那把做好的凤羽木剑，”那剑在匣中，弦在匣上。两者合而为一。只是这琴弦不太好弄。”
雕琢这样一把琴剑，老人以前从来没尝试过，并且小九给出的图画也因为梦境过的久了，画的很模糊，不过还是尽力凭借自己的经验尝试，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而令小九奇怪的是，他翻遍了全部能找到的书典、卷轴，居然找不到一本，哪怕只有言片语记录的关于他梦里见过情景的书。
也就是说，都不要说木兰紫翎的玉尺量才，就单单连关于火符的记录都找不到。
……
深夜里木屋窗前的烛光从远处望去格外的醒目。岛上码头的钟声响了，这是深夜的最后一次，尽管灵巧的怀表已经挂在了一些船长的马甲挂襟上，但它昂贵的价格使得那口灯塔上的大钟依旧发挥着作用。
小九小心地把一柄红色的蜡烛装入提灯。从桌上拿起外衣，并且还拿起了那柄新做的木剑，向着木屋外走去。
每天午夜小九都要去海边看星星，村里人觉得他这强迫症般的举动让人无法理解，好在老人并没有阻止他。
在海边不远，碎石铺满的小路旁是一座祭祀的鱼骨神庙，小九顿了一下，一种莫名的感觉从心底而生，他举起了手中的提灯，歪着头看里面。这里似乎已经荒废了许久，他从来没见过有人进去烧香祭拜。
神庙的正门已经有些破败，门前的牌坊上刻着些水波一样的花纹，因为海边潮湿，花纹间已经变得些许青黑。门前两旁蹲坐的石刻让人有些摸不得头脑，一种蛇龙混合的生物。
也不知怎得，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小九进一步往里走，他提着红灯尽可能照亮脚下的路，海岛的晚上，石子铺成的路面变得十分湿滑，稍不注意就会摔倒。
离得更近了，小九手中的红灯举起沿着神庙院墙外的逐一查看，这些平日里司空见惯的壁画和色彩在夜里变得如此特别。
也许是经历过成人礼，见识了深海中那些扭曲的光线和可怖的黑暗以后，小九看见这些关于深海的壁画心神有一点不稳，这些壁画上画着一些古老，神秘，遥远的传说，那里面充满了巨大，可怖的生物。
小九的手触摸着神殿的墙壁，被海风灼蚀后的白玉石板已经变得斑驳，他回想起老人和他说过的话，即便是岛上最年长的人也不知道这座神殿的修建年代。
他踏进院门，尝试着推开房屋的门却发现早已被锁住。
而此时头顶的星河如同一张炫目的网，网住了海洋和小岛。
借助星光，虽然看不清具体，不过这正好能窥得那黑色房梁剪影的意义，小九惊讶地发现，那不是普通的房梁，而是一支巨型的深海生物的骨架，东方昂起的头已经失去了半个下颚，而西方的兽尾也有被鱼叉掠过的痕迹。
若不是心神受损，即便是白天经过这里，很难看清它——残缺的巨兽本来的面貌。
而更奇怪的是，水手们通常都很迷信，他们有各种各样，甚至于几乎疯狂的痴迷。但是，小九眉头紧锁，他似乎从来不记得有人祭拜过这里。
修在海边的神殿通常都是镇海之用，可这里为何荒芜了。
突然，一声女人的叫喊。
“啊！”
贾小九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心灵最迟钝的人，外界的一切声音对他来说似乎都是游离于他的意识之外的。可这一声居然把他吓了一跳。
“啊，你看，好美的星星。”一个女孩子抬起头看着天，她尖叫着，她拉着一个男人的手，他们身旁的篝火表明这是一场露营。
小九也抬起头，一个被书卷里叫做鹑火的星座此时正经历着巨大的变化，它也被称作狮子座。看起来似乎数万的星星犹如雨点一样拖着长长的光尾飞快地流逝，海边这对情侣依偎在篝火旁，和小九一起目睹了这一切。
那些飞逝地流星如同绽开地花朵，七彩的流星比起人造的焰火更加的炫目。
“真的好漂亮啊。”露营的女孩子高兴地尖叫着，蹦跳着，她用手挽住身边男人的手臂。
“嗯。”一个男人的声音。
海就在那里，星星也在那里，秘密也在那里。
过不多久，海边上多了一对儿连体的婴儿，那对恋人亲密地抱在一起，相拥而吻。
小九将目光重回到天上，流星如雨点般坠落。
那些几天前梦中的回忆在脑中倒放，到头来可能都如这炫彩的流星雨不过是一场梦而已吧。
也不知为何，小九看着眼前飞如雨下的流星，眼中竟然闪出泪花，
“难道真的都是梦，真的都回不去了？”
眼前那些七彩的火流星，变得模糊，星空突然飘满了精灵般梦幻的紫色。他手碰到亲手从海底捞回的骨哨。
“至少它是真的。”
他放下手里的提灯，红光在不停的闪烁。
他会演奏很多乐器，吹起这个应该不难，小九突然灵机一动，他看看星星和那神庙畸形的兽骨屋脊。
他把新做的那把凤羽木剑握在手里，学着梦里木兰紫翎的样子，掐了个剑诀，脚下尽力学着那九尾灵狐的步伐。
鲸族人以强大的心肺能力闻名，小九深吸一口气，吹动那骨哨。然而，骨哨并没有像梦里一样发出扰人的刺响，完全却没有任何声音。
为什么无法吹响？但是在梦里是可以的。
“不，其实它已经被吹响了。”在不知何处，一个悠远的声音回答道。
并且，几乎全部海上航行的水手耳中都传来了古老且神秘的低语。
“他，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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