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玄幻奇幻 » 炁先森 » 第十章 九指神医

第十章 九指神医

    忽然听到叶修说出口的冷言冷语,小羽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停下了敷药的动作后,说道:“这里可不是你的将军府,你没有权利对我下逐客令,而且,你不觉得对你的救命恩人这样说话很不礼貌吗?”

    “我并没有求着你们救我。”

    “那还真该让你死在那儿。”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小羽攥紧了拳头,正想朝他挥去,正巧爷爷推门而入,但他似乎并不想阻止小羽,只是微笑着朝着桶里的叶修举起了右手打着招呼。

    那只手的小指头很特别,像是铁皮打造,但不知道为什么它会跟手掌那么贴合,而且还很灵活,就好似天生就是铁指头那般。

    小羽见状,有些不解,像是他们早就认识了一样,但是又没听过爷爷来之前说他们认识过。

    方老头一边走进来,一边取下腰间的酒壶,喝了一口说道:“怎么样,好看吗,大海的那头,一个叫唐纳德的小伙求着给我装上的,其实装不装也没多大用,刚开始不过是为了好看些,现在倒是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了,以至于我差点忘了那一两肉究竟是被谁切下的。”

    “你还真是宽宏大量。”

    “那倒是,比起亲人的离开,这一两肉算不了什么。”

    小羽似乎明白了一些,又不是很明白,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很早之前就认识。

    叶修还是没有好脸色的向方老头问道:“为什么要救我。”

    还没等方老头说什么,一旁的小羽就忍不住了,说道:“爷爷,能让我毒死这家伙吗?通过伤口侵蚀到内脏,在万虫撕咬的感觉下痛苦死去的那种。”

    方老头打趣道:“来之前你还特地打听了一下叶将军,那个时候你不是说这个人是大英雄,非救不可吗?”

    “那都是江湖传说,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本姑娘就应该见死不救。”

    “如果爷爷说,叶将军妻子的死与我有关,你还要毒死他吗?”

    小羽愣了一下,转头看向了桶里的叶修,似乎理解了他这样的态度,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此时,爷爷向她吩咐道:“行了,爷爷还有些事要和他谈谈,你出去再磨一些内服的药,打包分成几份。”

    小羽嘟囔着嘴回应道:“是,爷爷。”

    话是这么说,把门带上的小羽转身又趴在门缝上偷听了起来。

    只见爷爷找了个凳子坐下后,说道:“咱们的事,与那个孩子无关,毕竟,要不是她这几天的悉心照料,你没这么快醒过来,或许,醒的过来醒不过来还不一定。”

    见叶修并没有搭话,爷爷叹了一口气后,开始自顾自的絮叨起了往事。

    原来当年叶将军之妻身患绝症,遍访名医都不见好转,只好来到药王谷请老药王出山医治。可药王谷有个规矩,各国贵族子弟不医,炁术者不医。

    当年的叶修在明知道药王有这样的规矩下,还是叩开了山门,当时拦住他的正是方不通,其实这也不是他的本名,只因总是拒绝不满足条件的求医之人,所以就被称不通。

    无论叶修如何好说歹说,方不通也没能给他一个面见师父的机会,更是逼得叶修以大将军之躯给他下跪,给整个药王谷下跪,而这一跪就是三天。

    方不通终是动了恻隐之心,答应给他一个求见药王的机会,将病症说出,哪怕给出一个方子也行,但药王还是那句话,贵族不医,炁术者不医。

    当此话原封不动回绝到叶修耳中时,他也不再继续祈求,而是阴沉着脸,缓缓站起了他麻木的腿,拔出了剑,带着愤怒宣泄向了方不通。

    没反应过来的方不通就这么被切下了一根指头,冷静下来的叶修收了剑,转身下山时冷冷地说道:“总有一天,我会让叶家军踏平这里。”

    一开始,方不通有些害怕,可等了数个月也没看到那个男人履行这个血腥的诺言,于是,他开始根据叶修所说病症翻遍了药王的医书,始终找不到适合的方子。

    这一切,药王也都看在眼里。

    直到一天,离月王室的人前来药王谷求医,患者是当今太子殿下,方不通这次也不得不通了,急忙上山给老师通报。

    药王却是不紧不慢地问道:“你离开家人,跟随为师这么多年,可曾知道,我为什么立下那个总有一天会为自己带来杀生之祸的规矩吗?”

    方不通瞧了一眼老师的左手,手背明显是早年间被削去了一块肉,虽说印记早已抹除,可是这里的伤不难让人猜出,当今药王其实是一个奴隶,至少曾经是。

    所以方不通即使没过问也不难猜出究竟为什么,当一个贵族之人得知救治自己的人是一个奴隶者时,那个厌恶,那个觉得自己不贞洁了的眼神,足以令任何一个人感到莫大的侮辱。

    方不通面对师父的这个问题,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只听他平静的解释出了缘由,原来他曾是一个药师买下的奴隶,被他称为阿奴,这或许是每个小奴隶主都会称呼的方式。

    平时也就跟着他上山采药,药庐里磨药,虽然药师对他动不动就打骂,可总好过整天带着镣铐等待贩卖的屈辱日子,总的来说,他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可是,他渐渐发现了一个足以令他感到一辈子难受的事情,那便是他爱上了一个他不该爱上的人,主人的女儿孟素素。

    爱上奴隶者之外的人本就是奴隶者最大的禁忌,注定不会被世俗所接受,于是他只能默默将这份爱烂在心里。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日复一日的接触下,少女也早已对这个爱笑,且对所有人报以温柔的奴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感情。

    少女偷偷教他习字,并有意无意传授他一些药理知识,还说会好好提他想一个好名字,即便只有她称呼的名字。

    可是那一天还没到来,她的父亲就传来了她的婚讯,对方是一个世家子弟,是药师和素素上门行医时,那个人看上了素素,想要素素给她做妾。

    父亲为此感到掩不住的兴奋,还说是自己高攀了人家,还没过问自己的女儿便和人家定好了婚期。

    情急之下,素素竟然说自己怀了奴隶的孩子,并说阿奴是他见过的男人里最好的一个,她非阿奴不嫁。

    他的父亲闻言,犹如晴天霹雳,阿奴也吃了一惊。

    本以为通过素素的软磨硬泡,再加上怀了孩子这一谎言会令父亲退婚并成全自己,没想到等来她的是一碗汤药,一碗本来给别人准备的打胎药。

    这种药平时给到妓女都会关切的说上一句,比如这药会伤身体之类的话,可如今他连脉象也不确认一下就端了上来。

    对父亲失望的她将目光看向了一旁下跪着的阿奴,祈求他能为自己说说话,但令她失望的是,阿奴说他只是一个奴隶,不敢对小姐抱有任何非分之想,并连连祈求着眼前的奴隶主不要因为这件事将他卖给其他人,或是将他处死。

    闻言,药师这才露出一脸喜色,只当是女儿为了逃婚编出来的谎言,可还是一把扯过瘫坐在地的素素一只手,为其把脉确认真假。

    那日之后,阿奴从未对任何人笑过,即便两人相遇,也视而不见。

    很快,婚礼如期举行,那边喜乐声声不断,这边的药庐独留阿奴一人看家,可安静下来的阿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心痛。

    闲来无事,他来到了素素曾经居住过的房间,来到一张放着练字本的桌前,随手翻开的却是一个名字,一个叫孟路明的名字。

    他知道,那是素素给自己取的名字,因为之前她说过,希望自己的道路是明朗的,可是,一个奴隶,又有什么道路可言。

    他想要止住自己不争气的眼泪,可他什么也做不了,就像那天看着她失望的眼神一样,就像看着大花轿子来接她时候一样,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心痛,但这个药庐没有药方,不过,他似乎找到了一个缓解疼痛的方子,那便是用匕首将这带着奴隶的印记剜掉,甚至将整个手臂都砍掉,可他不敢,他如今最大的勇气也只能是将手上这一块肉给割掉。

    看着血淋淋的手,他似乎感觉到好受了一些,但没一会儿,他的心又开始止不住的疼。

    而那头,当新娘盖着红盖头,当着众人的面羞涩地将新郎酒送入自己的嘴里后,杯子落地,新娘应声倒地。

    她将自己以及那份不可跨越阶级的爱一起埋葬。

    凌晨,得知消息后的阿奴在药师的侮辱声中,结束了他的生命,至此,江湖上多了一个医术越发精湛,且不给贵族和炁术者医治的行医。

    “好了,老夫的故事说完了,这是叶将军的药方,虽然不知道算不算晚,你带着它,下山去吧。”

    “可是,师父······”

    老药师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山,他自己则跟着宫里来的人进了宫,虽说太子活了过来,可皇帝在得知他是一个奴隶后,让他自行选择是断了给太子把脉的手,还是选择结束自己的身命。

    最后,老药师还是选择了死亡。

    还记得那年下了好大一场雪,方不通带着药方赶到少阳时,却看到叶将军府门前已经白纱素稿。

    问了一下带孝的守卫,说是将军夫人前几日过逝的缘故,闻言,方不通也就没打算进去。

    他有些后悔自己让叶将军白白跪了三天,后悔自己医术不精,更后悔没有说服师父不进皇宫。

    于是,他将手中药方随手一松,便失落地往回走,嘴里失神地念道:“方不通呀方不通,无理说不通,有理亦不通,这规矩呀,是活的,人才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