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晚课极度舒适

    “老君曰：大道无情，生与天地；大道无形，运日行月；大道无名，养生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字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好像哪里错了？

    不管了。

    反正自在夕阳没落，万千红霞之时，在紫阳山顶的太虚观内传出一阵高嗷昂的诵咏之声。

    半晌过去，一个齿白面秀的年轻道士从正厅中走出。

    他眉头紧皱，叹了一口气，不由地摇了摇头，脸色苦闷。

    无他，口粮无多了。

    袋装米本就不剩多少，自己都舍不得吃，可来了人肯定不能不做饭啊。

    自己平时也不怎么做菜，观后一小块稍微肥点的土地主要是道天种的地瓜，余地里开垦的菜田如何顶事？

    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住了。

    果不其然，晚饭时三人虽未言明，举止表情无不显示着他们对观内饮食简陋的忍受。

    对，忍受，自己选择的路，一定要走到底！

    主忍客亦忍的晚膳就这么被艰难地熬了过去，王鹏需要静养，便被留在了起居室，王京和李绅则被叶枫带到了正厅。

    谁家正厅挂着祖先的画像？

    太虚观！

    初见道天画像的王京和李绅也被雷得不清，祖师堂……都这么不要脸的嘛？

    “两位缘主，”等二人平静下来后，叶枫开口了，“既然两位在我太虚观挂单，那么平时的劳动也好，早晚课也罢，都得与贫道标准一致。”

    “自当如此。”言者果然是王京。

    李绅呢？此时在蒲团上有点坐立不安了：“道长，我不会啊作课怎么办啊？”

    “呵呵，”叶枫战术冷笑，实际上心里想的是自己也不太会，“学啊！”

    说着，目光扫向了王京。

    王京也会过意来，接上叶枫的话头：“嗯！我会教好他们两个的！”

    许是觉着不够真诚，急忙补充道：“道长也可以在一旁监督！”

    这可不正中叶枫下怀？

    曾经贪玩，叶枫该做的事做好后就不愿处处完美了。

    这没有什么问题，本身也符合自然，只是道天飞升之后，叶枫作为小道童的经验就不足以撑起一个住持的身份了。

    但也正如他所言，不会怎么办？学啊！

    没了道天教，还学不会科仪了？

    怎么可能！

    眼下的事儿不正在他的掌控之中么？

    “嗯，想在我的道观呆下去，就一定要好好修行。”手握拂尘，不似凡人的叶枫说起话来还真像个清风道长，“其实现在问题不大，方才在山路上等你们背好的清静经正是晚课内容。”

    “道长，不对啊，”王京闻言一惊，“晚课不是首起步虚韵、吊挂、提纲和中启请等韵。接念《救苦拔罪妙经》、《升天得道经》、《解冤拔罪经》及斗姥、三宫、玄天、吕祖、邱祖、萨祖、灵官和救苦等真诰。转天尊念太乙救苦天尊旋三还九转旋倒转，然后回向和三皈依……”

    还没说完，王京突然看到身旁李绅扭曲的表情。

    叶枫也木然良久，最后憋出两个字：“一切从简。”

    这怕不是要吓死叶枫。

    开什么玩笑？以前道天在哪念十方韵的时候，他都能敲错节奏，现在这小姑娘是直接想让他开晚坛？

    想气死神仙不成？

    不过一切从简就问题不大。

    毕竟晚坛经主要是超阴度亡，所谓“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离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者也，念念《清静经》，够了。

    当然，“开经偈”和“香赞”还是少不了的，嗯，叶枫也不会背。

    好在可以开卷，唱起来调也简单，算是糊弄过去了。

    一行三人，叶枫居中，一袭法衣，男右女左，俗袍加身。

    口念：“如此清净，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虽名得道，实无所得；为化众生，名为得道；能悟之者，可传圣道……”

    此景别有一般滋味。

    最后，叶枫以“十二愿”作结，毕了晚课。

    这时，清风忽觉灵池清明……

    《云笈七签》卷九八:“然秽思不豁，鄙恡内固，淫念不斩，灵池未澄，将未得相与论内外之期，泛二景之交耳!”

    因故，灵池乃是道家语中言心灵之物，只有真道清净，方可心灵澄净。

    月色明亮，星空璀璨，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