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私斗（二）
休息室中零零落落坐着几个年轻人，大多神情紧张，看来应该是今晚切磋会上的选手，我和骆天青找了位子坐，适才的从鹤人店小二很快便端上了晚膳。
从鹤人喜欢的料理很类似地球上的分子料理，铁制餐盘中放着几个裁切整齐但大小不一的奇异色块，红色、黄色、绿色、蓝色，把整个铁盘的空间分而据之，乍看之下根本无法联想到食物，反而像是小孩子玩的益智玩具七巧板或六面九宫方块。
骆天青兴致勃勃地夹起小半块红色色块，毫不犹豫地放进口中，细细辨味后露出微笑，赞道：“好手艺，西天斋水芹配上烘干的短翅蝎肉松，连我太爷都没想过这样搭配，难怪百灵灯会成为洹阳名店。”
“嘿，百灵灯恐怕不是因为料理得名罢。”身后一个年轻的男声搭讪道。
我和骆天青回头，说话者是一个挑高眉毛，露齿微笑的年轻男子。
这人脸孔白净、细目小鼻，身材高瘦，穿着洹工大的黑色体育服，正擦拭着自己的长剑，比起其他选手，他神情十分轻松，应该是切磋会老手。
我堆笑道：“那可不么？洹阳人人都知道，百灵灯最有名的就是每夜举办的演武会，这可是咱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见世面、长经验、扬名声的好地方。”
“正是如此，咱们可不比那些名门正派，想提高武艺水平，就只能互通有无，截长补短。”那人笑了笑说道，接着朝我们伸出手。
“渡鸦门剑宗朱无华，洹工大内航机工系二年级，你们好。”
“三蛊教姜陌，洹一大文学系……休学中，你好。”骆天青与朱无华握手道。
一个猪五花，一个姜末，去腥是么？我心道。
“洹一大？你可是高材生呀！”朱无华道。
“不敢当，内航机工系正乘风口、踏浪尖，朱兄才是中土栋梁。”骆天青拱手道。
“你这人还真客气，什么风口浪尖？不过是一群高级民工。倒是你，我看除了文学之外，你还精通厨艺是罢？”
“嘴馋贪食罢了，称不上精通厨艺。”
“行罢，你这人真有趣，唉，对了！”朱无华故作熟稔地靠近骆天青，接着又道：“你说……你是三蛊教门下？”
骆天青微微一愣，接着露出微笑，淡定地说：“正是，不过……我刚加入不久，对敝宗也了解不深。”
“你们宗门虽小，却有许多神秘的传闻，像是什么傀儡蛊、控心蛊，嘿，姜兄要是不嫌弃，到时可以一起玩玩？”朱无华笑道。
我赶紧道：“传言多半夸张，莫可信之，要是敝宗真有这种奇术，还会是现在这种规模么？”
见我插嘴，朱无华赶紧陪笑道：“是……您说得是。”朱无华转向骆天青，问道：“姜兄，这位是……？”
“我师兄，陈抟。”骆天青道。
朱无华点头道：“你好，陈兄稍待也上台么？”
“不上台，我来观战，顺便蹭一餐罢了。”我道。
朱无华点了点头，转向骆天青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准备准备了，等等台上对上，还请姜兄手下留情了。”。
“哪里，我初来乍到，才要请朱兄多指教。”
朱无华看似友善，眼神却一直藏着试探之意，依我看，应该是想摸清骆天青这个新来剑手的底细。
也不知道朱无华从哪里看出骆天青修为尚浅，或许是握手时拈出内力，抑或是举手投足间观出骆天青习武未久，总之，朱无华很快就对骆天青失去了兴趣，转头专心准备演武会。
不等朱无华走远，骆天青便以神识对我暗道：“你怎么看？”
“小角色，武功不值一哂，却工心计，待会遇上他，对你大有好处。”我说。
“怎么说？”骆天青奇道。
“先吃饭罢，我饿了。”我笑了笑。
“你……”骆天青叹了口气，他像是习惯了我这种爱卖关子、装莫测高人的恶癖，连抗议也不抗议两句便低头开始吃饭。
骆天青用完晚膳，喝了几口巨巢莓汁，长舒一口气，以神识对我说道：“肉丸仙人，等等该怎么打？”
“你就依自己意思打，我不会给你建议。”
“但……”
我打断道：“唯自悟是真悟。我教千百句、你练八十年，都比不上亲自上场打一架。”
“唉，就怕悟了，却也残了。”
“别担心，受点皮肉痛而已，为师会保你万全。”我道。
“……好罢。”
骆天青叹了口气，开始皱眉思索，我见他苦恼，又道：“武道虽深远奥妙，但始终是一种对抗与博奕，你只要记得，最终目标是击败对手，抓住这个起点，其中的千百步，你便能慢慢体悟。”
“嗯。”
“上场不需想太多，记得，最终目标是击败对手，也就是把剑招呼到对方身上。”我再交代了一次。
骆天青点了点头。
过不半晌，几个仿生人保全便来把骆天青请至后台，我想跟上，却被保全人员以手势制止。
我只好摸摸鼻子，绕到前场，点了杯调酒，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位子坐下，童六这副身子，虽然被姜子纯调整得不朽不坏，但始终没有味觉功能，我只能装模作样地啜饮着调酒，等待演武会开场。
像百灵灯这种酒肆附设私斗场，在洹阳其实颇为盛行，光是百会大道四段就有三家，官家虽然不鼓励，但也没有明文禁止，诚如朱无华所说，除去那些名门正派，在中土星上，想要精进武术，最快的方法就是在这种相对安全的环境底下与各门派的武者切磋。从外功角度来看，在网络时代里，因为信息的流通与发达，各门派百般禁绝，却难以防堵自家绝技外传，最后只得鼓励门下弟子互相交流、一起进步；由内功角度来看，稍微寻常一些的内力心法，早就被录在市售的人造丹田中，根本毫无独家可言，因此整个中土的武术水平，其实正在以一定步调走向大一统，虽然大部分的门派还无法丢掉歧异，但已经有许多门派借着演武会这种门外活动，渐渐融合成较大势力，蚁帮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几个实力最强的老牌宗门，却依然与其他门派保持着一定的实力差距，最大的区别就这些门派都付出资源来培养潜者。
潜者，就是我们地球上的黑客。他们能够替自己门派的网络筑起防火墙，避免重要资产外流，像归灵教圆骁观中就有专门的深潜部，他们把自己的内力化成触角，深入人造筋脉构成的网络中，保护自己门派的机密不被窃取外泄。
如果我没猜错，残剑门的潜者就是童四，以认剑仪式当天他监控行气筵席的水平来看，童四的能力应该和圆骁观的潜者仆射不相上下，这也是御史网和白鸠视频网上搜寻不到残剑门的武功的原因。
当然，除了翟山十五剑以外，通常门派内最粗浅的功夫，潜者是不会花心力去禁绝，知者过众，成本过高，不如当成门派的宣传，将之发散出去
正胡思乱想，适才的仿生人店小二已经走到擂台前，将帷幕拉开。
擂台正中赫然站着骆天青和一名上身赤裸、极为高壮的中年男子。
一个穿着正式的从鹤主持人对来客敬礼，以略嫌冰冷的口气说了几句开场客套话，观众稀稀落落鼓起掌来，接着主持人慎重其事地开始介绍与赛选手：“……南角：洪山铁刀门，副门主洪一峰。”
打着赤膊、肌肉精壮的洪一峰闻言举起刀，在场上走了一圈向观众示意，接着虚砍一刀，刀风霍霍，声势惊人，观众群中爆出如雷掌声。
我仔细端详，发现他在刀柄尾部的刀彩上别了自己的武阶徽章，阶级是四臂，这种等级的武家已经称得上高手，还有需要参加演武会这种活动么？
我看向骆天青，他却没有露出惊惶神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我稍微把神识放回骆天青体内，发现果然没有紧张时胆汁的涩苦味，反而有一种微微兴奋的肾上腺素的味道。
嘿，心理素质不错。
我一边想着，一边又把神识收束回童六身上。
“……北角：洹阳三蛊教弟子，姜陌。”
骆天青站起身子，对场下观众微笑抱拳，此时我注意到靠中央处一张桌子的客人们有些骚动，凝神看去，发现桌上是一群穿着朗雀服的男子，他们忽然对骆天青怒目相视，甚至要站起身子，没想到居中一名背对着我的娇小女子摆手示意，那群男子便十分听话地坐下，虽然还是横眉而视，却已经打消了动手的念头。
看样子那名女子在这群人中地位尊崇，却不知为什么他们对骆天青有那么大意见……
我正皱眉思索，擂台上主持人一声呼喝，切磋会开始了。
洪一峰先行发难，抡起雁翎刀，大喝一声当头朝骆天青劈下。
骆天青与人对阵的经验虽浅，却也经历了几次生死交关，此时他长剑一勾一引，轻巧地带开了雁翎刀的去势，正是平时与童生生练习的翟山十五剑第一式：鹄落剑。
骆天青一招之内便反守为攻，剑尖顺势斜挑向洪一峰小腹，此乃翟山十五剑的第四式：扬喙剑。
此招轻巧迅捷，骆天青诠释到位，将长剑演绎出匕首贴身刺击的味道。
我猜骆天青本想以扬喙剑逼退洪一峰，接着接上隼钩剑、沉鸮剑，正如下午童生生要他一练再练的套路。没想到洪一峰十分悍勇，似不甘被抢先手，他立刻回刀砸向骆天青刺向小腹的剑尖，意图以力降剑。
骆天青临敌经验太浅，没有预料到洪一峰如此变招，他愣了一下，长剑立时被雁翎刀压住，对方的刚猛的内力沿着兵器传来，骆天青一阵惊慌，赶紧也运出自身的天钺功。
骆天青的奇筋八脉虽然已经被我打通，但毕竟修习时日尚短，内力远远不及练了一辈子武功的洪一峰，幸亏天钺功至寒的特性，洪一峰甫一接触到骆天青的内力，便像被螫伤一般向后跳去。
我凝神看去，洪一峰右手虎口处微微冻伤，他看了看伤处，恶狠狠道：“好阴毒的内功，够胆的便和你爷爷真刀真枪打一场，别使这种旁门左道伤人！”
骆天青闻言，灵机一动道：“兄弟，本宗三蛊教，本就精于旁门左道，你要我不用本门功夫，那不是强人所难么？接下来还多着呢！”
骆天青自信微笑，故意伸手进怀中掏摸，洪一峰见状咬牙，既愤恨却又忌惮，想动手却又迟疑不敢冒进。
我在内心替骆天青微笑喝采，他巧妙利用对方的误会，让洪一峰以为天钺功的寒气乃是某种不可知的毒蛊，进而感到疑惑、害怕，甚至恐惧，这些心理状态会极大地降低一个武者的身手水平，也替骆天青带来了不小的优势。
从鹤人喜欢的料理很类似地球上的分子料理，铁制餐盘中放着几个裁切整齐但大小不一的奇异色块，红色、黄色、绿色、蓝色，把整个铁盘的空间分而据之，乍看之下根本无法联想到食物，反而像是小孩子玩的益智玩具七巧板或六面九宫方块。
骆天青兴致勃勃地夹起小半块红色色块，毫不犹豫地放进口中，细细辨味后露出微笑，赞道：“好手艺，西天斋水芹配上烘干的短翅蝎肉松，连我太爷都没想过这样搭配，难怪百灵灯会成为洹阳名店。”
“嘿，百灵灯恐怕不是因为料理得名罢。”身后一个年轻的男声搭讪道。
我和骆天青回头，说话者是一个挑高眉毛，露齿微笑的年轻男子。
这人脸孔白净、细目小鼻，身材高瘦，穿着洹工大的黑色体育服，正擦拭着自己的长剑，比起其他选手，他神情十分轻松，应该是切磋会老手。
我堆笑道：“那可不么？洹阳人人都知道，百灵灯最有名的就是每夜举办的演武会，这可是咱们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见世面、长经验、扬名声的好地方。”
“正是如此，咱们可不比那些名门正派，想提高武艺水平，就只能互通有无，截长补短。”那人笑了笑说道，接着朝我们伸出手。
“渡鸦门剑宗朱无华，洹工大内航机工系二年级，你们好。”
“三蛊教姜陌，洹一大文学系……休学中，你好。”骆天青与朱无华握手道。
一个猪五花，一个姜末，去腥是么？我心道。
“洹一大？你可是高材生呀！”朱无华道。
“不敢当，内航机工系正乘风口、踏浪尖，朱兄才是中土栋梁。”骆天青拱手道。
“你这人还真客气，什么风口浪尖？不过是一群高级民工。倒是你，我看除了文学之外，你还精通厨艺是罢？”
“嘴馋贪食罢了，称不上精通厨艺。”
“行罢，你这人真有趣，唉，对了！”朱无华故作熟稔地靠近骆天青，接着又道：“你说……你是三蛊教门下？”
骆天青微微一愣，接着露出微笑，淡定地说：“正是，不过……我刚加入不久，对敝宗也了解不深。”
“你们宗门虽小，却有许多神秘的传闻，像是什么傀儡蛊、控心蛊，嘿，姜兄要是不嫌弃，到时可以一起玩玩？”朱无华笑道。
我赶紧道：“传言多半夸张，莫可信之，要是敝宗真有这种奇术，还会是现在这种规模么？”
见我插嘴，朱无华赶紧陪笑道：“是……您说得是。”朱无华转向骆天青，问道：“姜兄，这位是……？”
“我师兄，陈抟。”骆天青道。
朱无华点头道：“你好，陈兄稍待也上台么？”
“不上台，我来观战，顺便蹭一餐罢了。”我道。
朱无华点了点头，转向骆天青道：“时候不早，我也该准备准备了，等等台上对上，还请姜兄手下留情了。”。
“哪里，我初来乍到，才要请朱兄多指教。”
朱无华看似友善，眼神却一直藏着试探之意，依我看，应该是想摸清骆天青这个新来剑手的底细。
也不知道朱无华从哪里看出骆天青修为尚浅，或许是握手时拈出内力，抑或是举手投足间观出骆天青习武未久，总之，朱无华很快就对骆天青失去了兴趣，转头专心准备演武会。
不等朱无华走远，骆天青便以神识对我暗道：“你怎么看？”
“小角色，武功不值一哂，却工心计，待会遇上他，对你大有好处。”我说。
“怎么说？”骆天青奇道。
“先吃饭罢，我饿了。”我笑了笑。
“你……”骆天青叹了口气，他像是习惯了我这种爱卖关子、装莫测高人的恶癖，连抗议也不抗议两句便低头开始吃饭。
骆天青用完晚膳，喝了几口巨巢莓汁，长舒一口气，以神识对我说道：“肉丸仙人，等等该怎么打？”
“你就依自己意思打，我不会给你建议。”
“但……”
我打断道：“唯自悟是真悟。我教千百句、你练八十年，都比不上亲自上场打一架。”
“唉，就怕悟了，却也残了。”
“别担心，受点皮肉痛而已，为师会保你万全。”我道。
“……好罢。”
骆天青叹了口气，开始皱眉思索，我见他苦恼，又道：“武道虽深远奥妙，但始终是一种对抗与博奕，你只要记得，最终目标是击败对手，抓住这个起点，其中的千百步，你便能慢慢体悟。”
“嗯。”
“上场不需想太多，记得，最终目标是击败对手，也就是把剑招呼到对方身上。”我再交代了一次。
骆天青点了点头。
过不半晌，几个仿生人保全便来把骆天青请至后台，我想跟上，却被保全人员以手势制止。
我只好摸摸鼻子，绕到前场，点了杯调酒，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位子坐下，童六这副身子，虽然被姜子纯调整得不朽不坏，但始终没有味觉功能，我只能装模作样地啜饮着调酒，等待演武会开场。
像百灵灯这种酒肆附设私斗场，在洹阳其实颇为盛行，光是百会大道四段就有三家，官家虽然不鼓励，但也没有明文禁止，诚如朱无华所说，除去那些名门正派，在中土星上，想要精进武术，最快的方法就是在这种相对安全的环境底下与各门派的武者切磋。从外功角度来看，在网络时代里，因为信息的流通与发达，各门派百般禁绝，却难以防堵自家绝技外传，最后只得鼓励门下弟子互相交流、一起进步；由内功角度来看，稍微寻常一些的内力心法，早就被录在市售的人造丹田中，根本毫无独家可言，因此整个中土的武术水平，其实正在以一定步调走向大一统，虽然大部分的门派还无法丢掉歧异，但已经有许多门派借着演武会这种门外活动，渐渐融合成较大势力，蚁帮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几个实力最强的老牌宗门，却依然与其他门派保持着一定的实力差距，最大的区别就这些门派都付出资源来培养潜者。
潜者，就是我们地球上的黑客。他们能够替自己门派的网络筑起防火墙，避免重要资产外流，像归灵教圆骁观中就有专门的深潜部，他们把自己的内力化成触角，深入人造筋脉构成的网络中，保护自己门派的机密不被窃取外泄。
如果我没猜错，残剑门的潜者就是童四，以认剑仪式当天他监控行气筵席的水平来看，童四的能力应该和圆骁观的潜者仆射不相上下，这也是御史网和白鸠视频网上搜寻不到残剑门的武功的原因。
当然，除了翟山十五剑以外，通常门派内最粗浅的功夫，潜者是不会花心力去禁绝，知者过众，成本过高，不如当成门派的宣传，将之发散出去
正胡思乱想，适才的仿生人店小二已经走到擂台前，将帷幕拉开。
擂台正中赫然站着骆天青和一名上身赤裸、极为高壮的中年男子。
一个穿着正式的从鹤主持人对来客敬礼，以略嫌冰冷的口气说了几句开场客套话，观众稀稀落落鼓起掌来，接着主持人慎重其事地开始介绍与赛选手：“……南角：洪山铁刀门，副门主洪一峰。”
打着赤膊、肌肉精壮的洪一峰闻言举起刀，在场上走了一圈向观众示意，接着虚砍一刀，刀风霍霍，声势惊人，观众群中爆出如雷掌声。
我仔细端详，发现他在刀柄尾部的刀彩上别了自己的武阶徽章，阶级是四臂，这种等级的武家已经称得上高手，还有需要参加演武会这种活动么？
我看向骆天青，他却没有露出惊惶神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我稍微把神识放回骆天青体内，发现果然没有紧张时胆汁的涩苦味，反而有一种微微兴奋的肾上腺素的味道。
嘿，心理素质不错。
我一边想着，一边又把神识收束回童六身上。
“……北角：洹阳三蛊教弟子，姜陌。”
骆天青站起身子，对场下观众微笑抱拳，此时我注意到靠中央处一张桌子的客人们有些骚动，凝神看去，发现桌上是一群穿着朗雀服的男子，他们忽然对骆天青怒目相视，甚至要站起身子，没想到居中一名背对着我的娇小女子摆手示意，那群男子便十分听话地坐下，虽然还是横眉而视，却已经打消了动手的念头。
看样子那名女子在这群人中地位尊崇，却不知为什么他们对骆天青有那么大意见……
我正皱眉思索，擂台上主持人一声呼喝，切磋会开始了。
洪一峰先行发难，抡起雁翎刀，大喝一声当头朝骆天青劈下。
骆天青与人对阵的经验虽浅，却也经历了几次生死交关，此时他长剑一勾一引，轻巧地带开了雁翎刀的去势，正是平时与童生生练习的翟山十五剑第一式：鹄落剑。
骆天青一招之内便反守为攻，剑尖顺势斜挑向洪一峰小腹，此乃翟山十五剑的第四式：扬喙剑。
此招轻巧迅捷，骆天青诠释到位，将长剑演绎出匕首贴身刺击的味道。
我猜骆天青本想以扬喙剑逼退洪一峰，接着接上隼钩剑、沉鸮剑，正如下午童生生要他一练再练的套路。没想到洪一峰十分悍勇，似不甘被抢先手，他立刻回刀砸向骆天青刺向小腹的剑尖，意图以力降剑。
骆天青临敌经验太浅，没有预料到洪一峰如此变招，他愣了一下，长剑立时被雁翎刀压住，对方的刚猛的内力沿着兵器传来，骆天青一阵惊慌，赶紧也运出自身的天钺功。
骆天青的奇筋八脉虽然已经被我打通，但毕竟修习时日尚短，内力远远不及练了一辈子武功的洪一峰，幸亏天钺功至寒的特性，洪一峰甫一接触到骆天青的内力，便像被螫伤一般向后跳去。
我凝神看去，洪一峰右手虎口处微微冻伤，他看了看伤处，恶狠狠道：“好阴毒的内功，够胆的便和你爷爷真刀真枪打一场，别使这种旁门左道伤人！”
骆天青闻言，灵机一动道：“兄弟，本宗三蛊教，本就精于旁门左道，你要我不用本门功夫，那不是强人所难么？接下来还多着呢！”
骆天青自信微笑，故意伸手进怀中掏摸，洪一峰见状咬牙，既愤恨却又忌惮，想动手却又迟疑不敢冒进。
我在内心替骆天青微笑喝采，他巧妙利用对方的误会，让洪一峰以为天钺功的寒气乃是某种不可知的毒蛊，进而感到疑惑、害怕，甚至恐惧，这些心理状态会极大地降低一个武者的身手水平，也替骆天青带来了不小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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