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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回春

    清风子瞥了倒在地上的少年一眼,以为他又要作什么妖,站在那也不动,只看他耍什么把戏,只是许久不见那少年动弹,走了过去,轻轻踢了他一脚,少年依旧是纹丝不动。

    清风子赶忙把他翻了过来,少年身上烫得吓人,就是隔着衣服也能感受那份高温,腹部一片殷红止不住地扩散开来。片刻之后,高温转瞬而去,身子能感知般地凉了下来,嘴里俨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吓得清风子赶紧封住了他的穴道,又度了一丝真气进去护住了他的心脉,只等他呼吸稍微顺畅些这才停住了手。

    坐在地上,清风子舒了口气,看着少年右手上的镯子,当即过去想要把他的手掰开来,却不知道少年手攥的死紧,也只好就此作罢了。

    打消了现在拿回玄天仪的心思,清风子当即把地上少年背了起来,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落到了清阳学宫中的院长下榻之处。

    昨夜是血月,此刻学宫中人心惶惶,灵均道人正在紧锣密鼓地安排各域长老工作,忽听到自己住处有传音而来,当即遁回,刚入门只见清风子护着一个少年坐在堂上,一见他就赶忙催道:

    “这小子快不行了,你赶紧找个医术大家过来,只怕是再耽搁一分,他就要死在你这屋子里。”

    “这位是?”

    “这不就是你昨晚让我去救的少年吗?”

    “不是说他落湖里了吗?怎么....?”灵均道人有些愕然,脱口问道。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赶紧找人来啊!”清风子连忙打断了他的话。

    “你把他抱到我这有什么用,赶紧地,把他送到了宋长老那处去啊,他专精医术,那儿丹药也多。”灵均道人也立刻反应过来,催促道。

    “我又不知道他住哪儿啊?”清风子一摊手,平日里他就没管过事,学宫内长老又多,大多数还多多少少都会那么点医术,处处都是药香,此刻他也不知道找谁好,只得把人带到这里来了。

    “你跟着我。”灵均道人话刚说完,施了一个遁术,清风子不敢丝毫怠慢,当即跟了过去。转瞬之间,三人便出现在了一处清幽雅地,院中繁花似锦,药香却是淡不可闻。而那位宋长老此时正在药房研读医经,听到屋外动静,起身走了出来。

    “宋长老,我这有一孩子,还请施展妙手。”见到了本尊,灵均道人赶忙拱了拱手,礼道。

    清风子更是抱着少年径直走进了屋里,把他放在了一处床铺上。

    宋长老也不多话,用手轻轻试了他颈部脉搏,旋即从怀里掏出一颗青色药丸喂进了少年嘴里,然后用真气将药力化气度入了少年肺腑之中。

    “单单喂一粒草还丹怕是解不了他身上的伤吧。”清风子识得那青色药丸,登时出口问道。

    宋长老见是太师叔问话,当即想要收势起身见礼,却见清风子摆手示意他医治为先,只得口头解释道:“太师叔说的自然是,然草还丹虽比不得一些大丹灵药,却胜在温和,这少年此刻伤的极重,身子也是极虚,又未曾有过修行,经脉纤细闭塞,若是喂大丹,只怕不消片刻就会当场把他送走。”

    “这草还丹不过是养物,此刻他心力衰竭,气血不通,若不能及时护住心脉,也是枉然,便是单单护住了心脉,若不能保证他泥丸贯通,日后就算是活着怕也只会变成一个痴儿。至于再多的话,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太师叔尽可放心,宋长老医术了得,想来这孩子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两位,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灵均道人抱拳朝着两人行了一礼,宋长老正在医治,刚要起身还礼,便被灵均道人止住了,随即点了点头以作示意。

    清风子自持身份,虽然如今居于人下,却是不愿意落了威风,摆了摆手也不说话。

    灵均道人也不恼,他身为学宫院长,手下有十二学域需要管理,平日里就忙得不可开交,昨夜又突逢血月,整个清阳宫从上到下都受到影响,下需要安抚学子,上有需要禀明情况,此刻能抽身过来依然是见缝插针了。

    待到灵均道人走后,两人沉默了片刻,宋长老看到了少年手上的镯子,认出了这宝贝,心中疑惑,开口问道:“请恕弟子斗胆,我观这少年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缘何太师叔对这他这般上心?”

    清风子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大喇喇道:“我也不瞒你,这小子就是昨晚落到了石林的那个少年,灵均那老小子请我过去救人,谁料到又是起雾又是血月的,合该这小子倒霉,我到的时候,刚好看到他被一张鬼脸拉进了望月湖里,我当时一着急,就把手里的玄天仪扔了过去,原以为是打了水漂,哪知道今个晌午的时候,我突然又感应到了这宝贝的所在,便又跑了一趟。”

    “要说还是年轻人身子骨好,刚看到这少年时,他还生龙活虎着呢,就是身子有点热,我也没太在意,没想到刚走了几步,这孩子就栽在我面前,这不赶紧送到你这来了嘛。你看看有没有法子把他拉回来,我这要是救了个死人回来,可就都白忙活了。”

    “他是从望月湖中活过来的?”宋长老听到这,也是吃了一惊,自清阳宫在此立宗三千年,能从望月湖中逃生的,这可是独一份啊,当即认真起来。

    “太师叔劳烦您给他度点真气,稳住他的心脉和泥丸,我看他身上殷红,想来也受了不轻的外伤,这封穴之术只能止一时血,若是不处理,也是个隐患。”

    清风子又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随后接过宋长老持续不断地向少年心脉,泥丸度入真气。宋长老赶忙接了过去,饮尽杯中茶水,从衣袖中取出金针,小心将少年身上衣服褪去,只见浑身青紫一片,腹部的那道渗血的口子足有寸深。

    “哼,这臭小子,还挺能忍得。”清风子收回目光,看着少年的脸,哼笑道。

    一天后,吴爽终于醒了过来,他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就好像是在洗热水澡一样。

    少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还是那个熟悉的小老头,他只觉得自己像是沉沉地睡了一觉,此刻眼皮依旧很重,正当他又要睡过去了的时候,脸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个嘴巴子。

    “你?”吴爽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捂着脸瞪着小老头质问道。剧烈的运动牵扯到伤口钻心的痛。

    “一天天的,你倒是睡舒服了,害得老子在这给你度了一天一夜的真气,到现在你还想着白嫖我的真气啊?”清风子恶狠狠地瞪着少年,拂袖怒道。

    “你有毛病吧,你不想度的话,收手就是,打我干嘛?”吴爽一张脸面目扭曲,也不知道是痛得还是气得。

    “你以为我想啊,宋老头说你不醒就不能停手。”清风子不甘示弱。

    “你傻啊?我现在已经醒了,你停手不就行了,与我睡不睡有何干系?”

    “呦呵,还能想明白,看来脑子是没坏。”清风子看着他,半晌又皱着眉抱怨道:“你这身子也太虚了,受了这么点伤,就昏迷了一天一夜,给你度点真气还得慢慢地度,平白耗我这么多工夫。”

    “你才虚呢!”吴爽还在嘴硬,清风子也不生气,从怀里掏出了一粒黄色药丸递了过来。“来,把它吃了。”

    那药丸黄澄澄,煞是好看,刚一掏出来,药香四溢,不仅让人精神一振。

    “这是什么东西?”吴爽接了过去,看了个仔细,方才问道。

    “这是大还丹,大补。”清风子腆着肚子,拍着胸脯道。

    吴爽看着他信心十足的样子,暗自嘟囔了一声,把那药丸放进了嘴里,咽了下去。这药丸刚咽下,吴爽只觉得五脏六腑之中好似有一团火在烧一样,灼热感直充脑门,不一会儿他身上就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片刻后热气退散,人只觉得一股暖流游走全身,舒服得就跟泡在温泉里一样。

    只是不等他舒服完,便觉得鼻孔下有一阵湿热之感,他用手摸了摸,却是一道鼻血倾注如下,吴爽不敢大意,刚忙躺了下去。

    “瞧瞧,就这还不虚啊,一粒丹药就把你补出血了。”清风子一边没好气地道,一边在吴爽身上点了两下,顿时鼻血就止住了。

    吴爽莫明的心头一暖,这小老头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心肠不坏。脑子里正胡思乱想着,他忽地感觉两手空空,心突突直跳,赶忙在床上一阵摸索,片刻之后,他摸到了那只手镯,赶紧死死攥住,心里这才放下心来,好生打量起这个小老头来。

    小老头约莫六十岁的年纪,须发皆黑,蓬头垢面,人长得干瘦干瘦的,一身的酒气盖住了其他气味,精神头却是好的不行,上半身一件单薄灰衣,与其说是穿着,还不如说是披着,单单抖这么一下,都仿佛能抖落出二两灰来。

    身前袒胸露腹,腰间随意系着条黑色绳索就算是腰带,上面还挂着一个沉甸甸的酒葫芦,压得那条绳索直往下坠,也不知道他刚才丹药是从哪儿摸出来的;下半身一条黑色裤子,穿的也是皱皱巴巴地,没个半点正形。

    “看什么看?”清风子被这份打量得实在有些不自在,瞪着他佯装怒道。

    吴爽只得撇过头不去看他,一时间屋子里寂静无声,清风子心有不痛快,却不好再开口,哼了一声站了起来,就朝外面走去。迎面刚好遇到了进屋的宋长老,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端碗的少年,碗里盛满了汤药,那少年正是学宫安排给他的药童。说是少年,其实也有了十六七岁的年纪,长得明眸皓齿,器宇轩昂,整一个活脱脱的美男子。

    “我走了,那小子已经醒了,现在就交给你了。”清风子打了个哈欠,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灌了一口,接着道:“他身子也太弱了,你给他好好补,什么药尽管给他使,把他喂得白胖点,到时候都少不了咱两的功劳。”

    “谨遵太师叔吩咐。”宋长老赶忙施了一礼,正想出门送送他,却见清风子摆了摆手,又自顾自的灌了口酒这才走了出去。

    “师叔祖走好。”那少年也是机灵的很,欠身告了一声好。

    眼看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先生领着一个少年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吴爽赶忙忍着疼,站起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有劳老先生了,也辛苦了这位砚兄了。”

    “你伤的不轻,这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说着,宋长老示身后少年把手中汤药递给了吴爽,接着道:“你且先把这汤药喝了,再躺下好好休息,如今人已经醒了,再过两天应该也就差不多要好了。”

    吴爽赶忙接过汤药,三口作两口喝了下去。药汤苦口,喝得急了,不免有些咳嗽,扯到了气脉,吴爽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扯得生疼。

    “慢点,慢点。”宋长老一边从他手里接过了药碗,递给了身后的药童,又语重心长地问道:“可还有哪儿不舒服啊?”

    “回老先生的话,学生只觉得身子有点沉,其他的倒也没什么。”等到咳嗽过了,吴爽端正着身子回话道。

    宋长老点了点头,应道:“你失血过多,觉得累是应该的。如此便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正欲转身要走,宋长老忽地想到了刚才清风子的话,再看这少年不免有些郑重了,更是从怀里取出了一个铃铛递了过来。

    “你若是有事,便摇一下这个铃铛,便有人过来。”

    “谢谢老先生了。实不相瞒,学生确实有事相求。”吴爽捂着胸口,舒了一口气道:“学生入学已有数月,在书院中有三四好友。此次遭难,事发突然,如今幸得各位师长相救,化险为夷,还请老先生派人传个话,也叫我那三个兄弟好安心。”

    宋长老微微笑道:“此事简单,待会我让岩松去走一趟,还不知道你是在哪一域修学啊?”

    吴爽听得赶忙报了自己的住处。

    “学生在戌域修学,住在一排一楼九室。”

    宋长老点了点头,当即嘱咐身后的药童道:

    “如此,岩松,你就走一趟吧。”

    那药童赶忙应是。“是,先生。”

    吴爽自然不会少了理解,赶忙拱手道:“有劳砚兄了。”

    那药童迅即还了一礼,安慰道:“砚友客气了,你只管安心养病,我家先生医术了得,不过两三天,砚友差不多就能下床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