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①

    熟悉的天花板，母亲温和地笑着。我睁开眼睛，看自己的手，是少年的手。

    “起床啦，韦伯。”

    我叫韦伯。现在是早晨，天气有些冷。窗外有尖叫声，刺耳的声音，我看向窗外，自家的门前有女孩被骑士拽着头发，地上有泥泞，女孩在泥泞里打滚，口中还在尖叫。不论怎么看，女孩都和我自己的妹妹长得一样，叫声也很像。说不定就是妹妹本人吧。

    可是母亲还在温和地笑，等我下床，举着毛巾预备给我擦脸。

    “外面。”我对母亲说。

    “外面怎么了？”母亲还是笑着。

    我不解，翻身下床，母亲用毛巾抹了抹我的脸，我只顾向外走。

    “别去。”母亲说。

    如果是妹妹的话，就应该好好说教她一次，怎么能在泥巴里打滚呢？弄脏了衣服，洗起来可是相当麻烦，家里可没多余衣裳。

    我站在家门口，穿着盔甲的骑士还是抓着她的头发。我踏出家门一步，他停了下来，看着我。母亲在屋子里大笑，笑声一阵阵传出。妹妹还在尖叫，想挣脱骑士的手，已经叫得快脱了气，还是坚持要叫。

    我再踏步向前走，走到妹妹面前，正要开口说教，骑士举高拳头，痛击我的脸颊，立刻昏天黑地，倒在地上，嘴里尝到了泥土和血味。再勉强抬起头时，看到自己已被打飞了几米，妹妹也终挣脱不过，被骑士拉着一步步走远了。

    我想追上去，叫他放开，这样拽着别人，不会很疼吗？却怎么也支不起身子，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那一拳打散了，母亲还在屋子里大笑。

    我只能大喊着“喂！”“停下！”“等等！”之类的话，骑士连头都不回，妹妹已经没力气挣扎了，像死尸一样被拖在地上。

    我的三十二年的人生中，最深刻的印象无非是这一段了。我对某人说。接下来某人只得记下这一段印象，刻骨铭心，这是某人杀死我后所要负的代价，既是祝福，也是诅咒。

    活过三十二年的人生，最后也只是留在你心里的一抹印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