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白9
到达白塔的路上，基本无事发生，无非是走一段，点一盏灯，再走一段，如此循环一段时间而已。要说具体走了多久，毕竟没有日月作参照，时间观念也早已模糊了，所以也许是几个小时，也许是几天，我并不清楚，只觉得走了很长时间。
只是当我见到远处高耸的白塔时，我知道我们到了。
围着白塔建有一座城市，虽不破败，却空无一人，据依娜说是举城迁去了地面，毕竟地面有免费的自然光源。
我们穿过城市，来到白塔底部。
“从里面的旋转楼梯一路上去，我们就可以从后方直击夜王，虽说即便从背后偷袭也不见得能增加太多胜算，但是总归可以趁其不备。”依娜说。
白塔的大门紧闭着，我们推开门，内部是一大厅，厅中有大量透镜状的装置，汇聚的光线漫反射出来，使得大厅内相当明亮。
所有的光线汇聚在大厅中心处的一块在半空中旋转着的巨大黑色正方体上。即便大厅内光照充足，正方体依旧纯黑，四周环绕着一层光圈。
从这巨大的正方体后方，有坚定且缓慢的脚步声传来。脚步声的主人走出正方体的阴影，现身出来，是一个壮汉。身上穿着铠甲，背后披着披风，眼神深邃，面相凶狠，头发已有灰白色，留着一嘴同样灰白色的络腮胡须。
“夜王。”依娜称呼眼前的人。
“依娜莉丝，说到底你还是人类。”夜王说。
依娜莉丝面露疑惑。
“生前确实是人类，”依娜说，“可是人类时的记忆，连同身为人类的部分都没有保留下来。”
“你依旧有人类的特质。”他说。
“空说无凭。”
“柯林与我对过话。我知道你的动机，是人类才会有的动机。”
听到柯林的名字，依娜露出了苦笑，“所以呢？对我来说，拥有人类的感情是难能可贵的美好。既然你身为人类，你没法明白吗？”
“某人的美好也许是另一个人的灾难，你根本不知道你给多少人带来了灾难。”夜王说。
“我不在乎，说到底我也是感性残缺，动机的人类化也没办法填补感性上的缺口，你们的生生死死，对我来说连笑话都算不得。”
夜王的嘴角上扬，“你难道不知道？这也是人类的特质。”
他从背后拔出剑，握在手中，抖动过两下之后，普通的钢铁剑身立即释放出极其刺眼的白光，化作了名副其实的光之剑。
夜王压缩重心，近乎匍匐在地，眼睛盯着依娜。一瞬之间，他后脚蹬地，如同一道闪电一般迅速到达依娜面前，随即起身站直，收起剑，依娜的头颅应声滚落在地，而我根本没有看清他的挥剑。
挥剑引起的气流在下一个瞬间扑到我的面前，我不禁眯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夜王已在我面前，却不见他有杀意。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来这边坐会吧。”
我们在黑色正方体旁，透镜装置边的平台上坐下。
“你也算是受害者了。”夜王说。
“是啊。”我感慨道。
“你该有什么问题吧，趁现在尽管问了，问完我们再走剩下的流程。”夜王说。
“每当我问到为什么偏偏是我这个问题时，依娜的回答总是说，我是特别的，可为什么我是特别的，她却总也不愿意说，总说时机不合适。”
“首先我可以向你保证的一点是，你并不特别，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亡灵而已。依娜莉丝对你说的特别，是指你对她很特别。特别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依娜说我会做梦的原因是勇者的能力，这是谎话吧？”我问道。
“勇者没有任何能力，你所说的做梦，只是你身为亡灵所具备的特性而已。你如今使用的肉体是依娜莉丝强行制造的空壳，根本不是你的原生身体，自然你以外的亡灵也有能力争夺，你的梦也只是其他亡灵争夺失败后的余波而已。”
我点点头，随即我们之间陷入沉默。沉默片刻之后，他问道：“还有别的问题么？”
我摇头，随后我听到剑出鞘的声音，他说：“不要乱动，否则可能很疼。”
我顺他的话，一动不动，只感到颈部一寒，眼前立刻黑了下来，再睁开眼时，已经在一间办公室内了。
依旧是那间熟悉的办公室，窗外一片漆黑，办公室的书柜里摆满了不同编号的剧本，办公桌的对面坐着依娜。
“看来我们已经无法到达天国了。”依娜说。
“并不是，现在放我去死，你还有机会取得幸福。”我对她说。
“那对我没有作用。”
“如果我死了，你会有什么感受？”
如果真的如夜王所说，我对她是特别的，那么我的死对她来说就是痛苦吧。
“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未知的领域。”她说。
我对她说：“想必会痛苦得发狂吧。”
“想必是会的，所以为了我，活下去。”
“首先，你的感受我不会在乎。其次，既然你说你能感受痛苦，那为什么不能感受幸福？既然你为了躲避痛苦而挽留我的生命，为什么却还说自己无法感受幸福？”我接着说，“你不愿意承认，但是夜王是对的，你只是一个人类，所谓的感性残缺，是你自欺欺人的说法而已。”
“那就是我自欺欺人好了，”她的语气有些尖锐，“那我就是被他说中了，又怎么样？我对他很不爽，所以相比较什么永恒的幸福，我偏要和你一起去把他干掉，而且一定一定要和你一起，因为我就是这样矫情的一个人，可以了么？你要是不去，就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吧。”
“我去。”我对她说。
“那就闭上眼睛，等我说睁开，你才能睁开。”
我闭上眼睛，等她再说睁开时，我又睁眼，眼前是永夜世界的白塔。
她拿出一把锋利的铁剑，递到我手中。
“你打头阵。”她说。
我只好走在她前面，正准备推开白塔的门，她叫停我，说：“别忘了，不要杀他，我来杀他。”
我点点头，推开白塔的门，刚踏步走进大厅，伴随着刺眼的白光，剑便迎面而来，我自然招架不住，被砍到了头颅。
可是我的头颅却毫发无损，在我身后走进来的依娜边走边说：“我的天国已经崩塌了，夜王，你敢不敢猜一猜其中的含义？”
她走到夜王的身旁，此时夜王依旧执着地砍向我的头颅，她接着说：“反正无论如何也与天国无缘，我还有什么顾虑呢？啊啊，今天真是奇妙的一天，原本平整运行的大气偏偏在今天出了差错，位于永夜世界白塔门口的大气气流怎么就偏偏产生了一处薄薄的致密区域呢？这个区域中包含的动能居然比一整个飓风的动能都大！哪怕是世界最强的夜王也砍不散这股气流吧？这样的气流，光是产生，就堪称是奇迹！更神奇的是，它偏偏生成在了一个叫阿真的人类周围！这是何等的奇迹呀！简直就像是神明的安排！”
她说着这些话的中途，夜王放弃了攻击，后退了两步，沉默不语。
“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她对夜王说，“哪怕世界最强，也还是人类。区区人类，光是有对抗神明的想法，都是可笑的。快告诉我，是什么给了你与我作对的勇气？是柯林？既然他这么可靠，他现在又在哪呢？”说完，她转头向我，“阿真，你还等什么？赶紧攻击他，不要有致命伤。”
我照她的话，提剑到夜王面前。
“抱歉，受制于人。”我对夜王说。随后我将剑甩向他的身体，并不太用力，只是轻轻划过，铠甲便开裂，在胳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再来，别停。”依娜说。
原来她是一个嗜虐的人。
我只好一次又一次挥剑在他身上留下血痕，直到依娜喊停时，夜王的身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说吧，什么感受。”依娜对他说。
他笑了起来，一笑便止不住，放声大笑着，连伤口都跟着笑声的节奏向外喷血。
他说：“柯林讲得果然没错，你前世是毁灭世界的大魔头，现在看来，果然本性难移。”
“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可惜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随便你怎说都毫无用处。”依娜说。
“可是这一次你实打实地失败了，你的失败就在于你带着他回来了，就算我问你为什么他如此重要，你也不会回答吧。我认为使你的行为失控的不是理性，而是感性，是你狂妄且软弱的感情，所以你才会失败呀。人性特有的狂妄与软弱你照单全收，却学不会一丁点善心，你是一个连灵魂都腐烂了的人。”
“是的是的，你对我的评价非常正确，可惜你快要死了，这些就是你的遗言吗？”依娜说。
夜王不回复她的话，而是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才说：“真是遗憾，如果你还保留有哪怕一丝理性，你就该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什么？”
“是对亡者的诅咒。”
依娜这才反应了过来。
“阿真！快走！”她转头对我大喊。而我被他的手死死钳着，根本无法挣脱。
“对于你而言最佳的举措是放弃你的这位名叫阿真的亡灵，可是你做不到吧？因为你没有理性，你只有感性。依娜莉丝，所以你输了。”
剑圣身上的伤口开始发光，从所有的伤口处都延伸出许许多多红色的直线，全部指向胸口处的心脏，在心脏处汇聚为一个红点，发出极为耀眼的红光。
依娜奔向我身边，用力将我向白塔外推。这一推起了作用，虽然夜王的手依旧抓着我的手腕，可是在依娜强大的推力下，他的整只胳膊都近乎被扯断，只剩几根筋肉还连着躯干，只要再将我推开几米就可彻底扯断。
但夜王的身体先爆炸了，爆炸的冲击力将我轰出白塔，抛上天空，又狠狠落地，落在距离白塔几十米处的地方。我从地面起身，自然毫发无损，只是手腕上还残存着他的手指，我将其挨个掰下，随手扔掉，看向白塔。
白塔的大厅也被彻底炸烂，天上开始落下大量尺寸不一的黑色正方体，由于天空也是黑色，想要辨识这些正方体还有些困难，但是来自地核的微弱光线和城市的星光给天空上了一层灰色的底色，所以也能分辨出这些黑色正方体。
我的身上沾满了骨头碎片、血肉组织、以及其他不同颜色的不可名状的人体碎片。知道这些碎片来源的我不禁本能地感到有些反胃。
依娜从远处向我奔跑过来，奔到我面前，双手用力夹住我的脸，强迫我正视着她，从而保持四目相对，并对我说：“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呃，确实有点复杂。”
“快说！”她看起来非常急迫，神色紧张。
“有些头晕。”我回答道。
“不要睡着！”她对着我大喊，震得我耳朵打鼓。
“好像更晕了。”我说道。
“千万不要睡着！”她的眼里有泪花在打转，“你要是睡着的话，就全完了！到现在为止所做的一切就全白费了！你一定不能睡着，一定不能！我求你了，怎么样都好，只要不睡着。”
但是头却越来越昏沉了。在依娜的眼睛里打转的泪水终于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变成大滴大滴的泪珠，划过脸颊，甚至能听到它们打在地面的啪嗒声。
我抬手用拇指擦了她一侧脸颊的泪，虽然并没有止住它们不断地涌出来。
我用所剩无几的意识对她说：“没关系，这样才对。”
说完，我闭上了眼睛。
只是当我见到远处高耸的白塔时，我知道我们到了。
围着白塔建有一座城市，虽不破败，却空无一人，据依娜说是举城迁去了地面，毕竟地面有免费的自然光源。
我们穿过城市，来到白塔底部。
“从里面的旋转楼梯一路上去，我们就可以从后方直击夜王，虽说即便从背后偷袭也不见得能增加太多胜算，但是总归可以趁其不备。”依娜说。
白塔的大门紧闭着，我们推开门，内部是一大厅，厅中有大量透镜状的装置，汇聚的光线漫反射出来，使得大厅内相当明亮。
所有的光线汇聚在大厅中心处的一块在半空中旋转着的巨大黑色正方体上。即便大厅内光照充足，正方体依旧纯黑，四周环绕着一层光圈。
从这巨大的正方体后方，有坚定且缓慢的脚步声传来。脚步声的主人走出正方体的阴影，现身出来，是一个壮汉。身上穿着铠甲，背后披着披风，眼神深邃，面相凶狠，头发已有灰白色，留着一嘴同样灰白色的络腮胡须。
“夜王。”依娜称呼眼前的人。
“依娜莉丝，说到底你还是人类。”夜王说。
依娜莉丝面露疑惑。
“生前确实是人类，”依娜说，“可是人类时的记忆，连同身为人类的部分都没有保留下来。”
“你依旧有人类的特质。”他说。
“空说无凭。”
“柯林与我对过话。我知道你的动机，是人类才会有的动机。”
听到柯林的名字，依娜露出了苦笑，“所以呢？对我来说，拥有人类的感情是难能可贵的美好。既然你身为人类，你没法明白吗？”
“某人的美好也许是另一个人的灾难，你根本不知道你给多少人带来了灾难。”夜王说。
“我不在乎，说到底我也是感性残缺，动机的人类化也没办法填补感性上的缺口，你们的生生死死，对我来说连笑话都算不得。”
夜王的嘴角上扬，“你难道不知道？这也是人类的特质。”
他从背后拔出剑，握在手中，抖动过两下之后，普通的钢铁剑身立即释放出极其刺眼的白光，化作了名副其实的光之剑。
夜王压缩重心，近乎匍匐在地，眼睛盯着依娜。一瞬之间，他后脚蹬地，如同一道闪电一般迅速到达依娜面前，随即起身站直，收起剑，依娜的头颅应声滚落在地，而我根本没有看清他的挥剑。
挥剑引起的气流在下一个瞬间扑到我的面前，我不禁眯上了眼睛，再睁开时夜王已在我面前，却不见他有杀意。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来这边坐会吧。”
我们在黑色正方体旁，透镜装置边的平台上坐下。
“你也算是受害者了。”夜王说。
“是啊。”我感慨道。
“你该有什么问题吧，趁现在尽管问了，问完我们再走剩下的流程。”夜王说。
“每当我问到为什么偏偏是我这个问题时，依娜的回答总是说，我是特别的，可为什么我是特别的，她却总也不愿意说，总说时机不合适。”
“首先我可以向你保证的一点是，你并不特别，你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亡灵而已。依娜莉丝对你说的特别，是指你对她很特别。特别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依娜说我会做梦的原因是勇者的能力，这是谎话吧？”我问道。
“勇者没有任何能力，你所说的做梦，只是你身为亡灵所具备的特性而已。你如今使用的肉体是依娜莉丝强行制造的空壳，根本不是你的原生身体，自然你以外的亡灵也有能力争夺，你的梦也只是其他亡灵争夺失败后的余波而已。”
我点点头，随即我们之间陷入沉默。沉默片刻之后，他问道：“还有别的问题么？”
我摇头，随后我听到剑出鞘的声音，他说：“不要乱动，否则可能很疼。”
我顺他的话，一动不动，只感到颈部一寒，眼前立刻黑了下来，再睁开眼时，已经在一间办公室内了。
依旧是那间熟悉的办公室，窗外一片漆黑，办公室的书柜里摆满了不同编号的剧本，办公桌的对面坐着依娜。
“看来我们已经无法到达天国了。”依娜说。
“并不是，现在放我去死，你还有机会取得幸福。”我对她说。
“那对我没有作用。”
“如果我死了，你会有什么感受？”
如果真的如夜王所说，我对她是特别的，那么我的死对她来说就是痛苦吧。
“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未知的领域。”她说。
我对她说：“想必会痛苦得发狂吧。”
“想必是会的，所以为了我，活下去。”
“首先，你的感受我不会在乎。其次，既然你说你能感受痛苦，那为什么不能感受幸福？既然你为了躲避痛苦而挽留我的生命，为什么却还说自己无法感受幸福？”我接着说，“你不愿意承认，但是夜王是对的，你只是一个人类，所谓的感性残缺，是你自欺欺人的说法而已。”
“那就是我自欺欺人好了，”她的语气有些尖锐，“那我就是被他说中了，又怎么样？我对他很不爽，所以相比较什么永恒的幸福，我偏要和你一起去把他干掉，而且一定一定要和你一起，因为我就是这样矫情的一个人，可以了么？你要是不去，就在这里坐到天荒地老吧。”
“我去。”我对她说。
“那就闭上眼睛，等我说睁开，你才能睁开。”
我闭上眼睛，等她再说睁开时，我又睁眼，眼前是永夜世界的白塔。
她拿出一把锋利的铁剑，递到我手中。
“你打头阵。”她说。
我只好走在她前面，正准备推开白塔的门，她叫停我，说：“别忘了，不要杀他，我来杀他。”
我点点头，推开白塔的门，刚踏步走进大厅，伴随着刺眼的白光，剑便迎面而来，我自然招架不住，被砍到了头颅。
可是我的头颅却毫发无损，在我身后走进来的依娜边走边说：“我的天国已经崩塌了，夜王，你敢不敢猜一猜其中的含义？”
她走到夜王的身旁，此时夜王依旧执着地砍向我的头颅，她接着说：“反正无论如何也与天国无缘，我还有什么顾虑呢？啊啊，今天真是奇妙的一天，原本平整运行的大气偏偏在今天出了差错，位于永夜世界白塔门口的大气气流怎么就偏偏产生了一处薄薄的致密区域呢？这个区域中包含的动能居然比一整个飓风的动能都大！哪怕是世界最强的夜王也砍不散这股气流吧？这样的气流，光是产生，就堪称是奇迹！更神奇的是，它偏偏生成在了一个叫阿真的人类周围！这是何等的奇迹呀！简直就像是神明的安排！”
她说着这些话的中途，夜王放弃了攻击，后退了两步，沉默不语。
“说到底你也只是一个普通人类而已。”她对夜王说，“哪怕世界最强，也还是人类。区区人类，光是有对抗神明的想法，都是可笑的。快告诉我，是什么给了你与我作对的勇气？是柯林？既然他这么可靠，他现在又在哪呢？”说完，她转头向我，“阿真，你还等什么？赶紧攻击他，不要有致命伤。”
我照她的话，提剑到夜王面前。
“抱歉，受制于人。”我对夜王说。随后我将剑甩向他的身体，并不太用力，只是轻轻划过，铠甲便开裂，在胳膊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再来，别停。”依娜说。
原来她是一个嗜虐的人。
我只好一次又一次挥剑在他身上留下血痕，直到依娜喊停时，夜王的身上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说吧，什么感受。”依娜对他说。
他笑了起来，一笑便止不住，放声大笑着，连伤口都跟着笑声的节奏向外喷血。
他说：“柯林讲得果然没错，你前世是毁灭世界的大魔头，现在看来，果然本性难移。”
“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可惜我早就忘得一干二净，随便你怎说都毫无用处。”依娜说。
“可是这一次你实打实地失败了，你的失败就在于你带着他回来了，就算我问你为什么他如此重要，你也不会回答吧。我认为使你的行为失控的不是理性，而是感性，是你狂妄且软弱的感情，所以你才会失败呀。人性特有的狂妄与软弱你照单全收，却学不会一丁点善心，你是一个连灵魂都腐烂了的人。”
“是的是的，你对我的评价非常正确，可惜你快要死了，这些就是你的遗言吗？”依娜说。
夜王不回复她的话，而是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才说：“真是遗憾，如果你还保留有哪怕一丝理性，你就该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什么？”
“是对亡者的诅咒。”
依娜这才反应了过来。
“阿真！快走！”她转头对我大喊。而我被他的手死死钳着，根本无法挣脱。
“对于你而言最佳的举措是放弃你的这位名叫阿真的亡灵，可是你做不到吧？因为你没有理性，你只有感性。依娜莉丝，所以你输了。”
剑圣身上的伤口开始发光，从所有的伤口处都延伸出许许多多红色的直线，全部指向胸口处的心脏，在心脏处汇聚为一个红点，发出极为耀眼的红光。
依娜奔向我身边，用力将我向白塔外推。这一推起了作用，虽然夜王的手依旧抓着我的手腕，可是在依娜强大的推力下，他的整只胳膊都近乎被扯断，只剩几根筋肉还连着躯干，只要再将我推开几米就可彻底扯断。
但夜王的身体先爆炸了，爆炸的冲击力将我轰出白塔，抛上天空，又狠狠落地，落在距离白塔几十米处的地方。我从地面起身，自然毫发无损，只是手腕上还残存着他的手指，我将其挨个掰下，随手扔掉，看向白塔。
白塔的大厅也被彻底炸烂，天上开始落下大量尺寸不一的黑色正方体，由于天空也是黑色，想要辨识这些正方体还有些困难，但是来自地核的微弱光线和城市的星光给天空上了一层灰色的底色，所以也能分辨出这些黑色正方体。
我的身上沾满了骨头碎片、血肉组织、以及其他不同颜色的不可名状的人体碎片。知道这些碎片来源的我不禁本能地感到有些反胃。
依娜从远处向我奔跑过来，奔到我面前，双手用力夹住我的脸，强迫我正视着她，从而保持四目相对，并对我说：“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呃，确实有点复杂。”
“快说！”她看起来非常急迫，神色紧张。
“有些头晕。”我回答道。
“不要睡着！”她对着我大喊，震得我耳朵打鼓。
“好像更晕了。”我说道。
“千万不要睡着！”她的眼里有泪花在打转，“你要是睡着的话，就全完了！到现在为止所做的一切就全白费了！你一定不能睡着，一定不能！我求你了，怎么样都好，只要不睡着。”
但是头却越来越昏沉了。在依娜的眼睛里打转的泪水终于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变成大滴大滴的泪珠，划过脸颊，甚至能听到它们打在地面的啪嗒声。
我抬手用拇指擦了她一侧脸颊的泪，虽然并没有止住它们不断地涌出来。
我用所剩无几的意识对她说：“没关系，这样才对。”
说完，我闭上了眼睛。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