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个转折。
依娜说为了携手进入天国，我与她应当先携手面见柯林。然而我缺乏动机，天国于我有何用？
她说：“使死去的人复生的奇迹也有，你答应我，一切好说。”
我对依娜没有太多信任，但这依然是一种可能性。依娜说世上没有必然，我愿意相信这句话，也就是讲爱丽丝并不是必然死了，总能有奇迹发生，是否发生则在于我是否顺她的心情。
想来想去，我还是顺着她的心意，跟着她到天外，从监视器中见到柯林。
依娜对柯林的威胁总还是那老一套，她自认为必定有效，然而柯林本身毫不在意。
柯林对我说：“答应我的条件，你可以再见到小哲一面。”
我则看向依娜，依娜的眼睛里浮动的是无奈感。柯林对我的承诺，是依娜做不到的事。
“为什么不行。”我试着问她。奇迹不该万能么？
“我的感性不允许我这么做。”依娜说。
“你答应过。”
她轻笑了一声，置之不理。
柯林的条件是：“替代夜王在剧本中的位置。”
我接受了柯林的提议，我甚至找不到不接受的理由。
“最后还是到了这一步。”柯林对依娜说。
“阿真，”她转而对我说，“看来我现在已在绝路上了，趁现在好好向你讲清楚，我的愿望是使你幸福。”
“你的愿望是拉着我实现你的幸福。”我纠正道。
“那也是一样，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反过来也一样。既然天国是实现任何幸福的地方，那一定也是一种奇迹吧。我们不需要天国，对吗？阿真，我们可以自己建立天国。你说奇迹是万能的，在我身上却不万能，可现在既然我到了绝路，我只能使它万能。答应你的事我想尽量实现，无论何时何地也爱着你，也许是你讨厌的形式，但永久真挚。”
所以她创造了一个奇迹。奇迹的第一天，我的第一天的起始于新的住宅中，这里是被改造过的世界，我也是被改造了的我。
爱丽丝是邻家的女孩，有一个很亲爱的哥哥乌利尔，和另一个更年长，话不多闷头干活的哥哥泰勒。我的一天从清晨被爱丽丝吵醒开始。她喜欢在我的窗边大声喊叫以将我吵醒。
两人去田野里摘野果，不为吃，只为玩。埃德加是一个怕生的人，在树丛窥视，我们两人心照不宣，从不会揭穿他。
午饭时间和依娜一起吃，午后与依娜一起在树荫下看书，晚上烧烤。
泰勒劈柴，依娜烤制，乌利尔串串，我端盘，爱丽丝只负责享用。埃德加依然在窥视，众人邀请埃德加出来一起吃吧，埃德加感动得流泪。剑圣老国王等等许多各式各样的人都来到了现场，烧烤晚会进行得十分顺利。深夜，众人散去后，我与依娜无言相对而坐。
我趁夜色浓重，对依娜说：“感觉自己仿佛忘掉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样的感受一直在增长，心情越来越糟糕。”
依娜拉我躺下，说：“这里是你所期待的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有何不可呢。”
似乎被她抚摸过，便忘记了烦恼。
再被爱丽丝吵醒时，我只觉得一身轻松，和爱丽丝一起种东西玩去了，两人一起照顾一株小苗，看着它慢慢长大，即将收获了。
在约好要收获的前一天夜晚，被依娜哄着入睡之后，我终于清楚地梦到了柯林。柯林向我哭诉真相，我还在想着明天和爱丽丝一起收获。
柯林告诉我，新世界全都是假的，等我醒过来又会忘掉一切，快和自己签订契约，成为维系者，摆脱依娜的控制，并再见到小哲一次。
我点头同意，契约达成，依娜的世界破碎，我醒来，面前看到是四处破洞的漏风小木屋。
“我尽力了，”依娜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你却依旧要戳穿它。”
“你的谎话里没有小哲，你使我忘记了她，你没有想到，我忘不掉。”我说道。
依娜一脸失落，“所以这就结束了？”
“对。”
我从窗户翻出，跟在柯林身后，抛下依娜在原地。
通过柯林，我见到了小哲，不过是死后的小哲。这时的小哲年龄已是二十多岁，不过我认得出她。
小哲死后见到的是柯林，我只在远处旁观她与柯林的对话。我害怕小哲认不出我。
两人谈完时，柯林叫我过去，我便过去。小哲见到我，脸上却不是冷漠，而是激动得落泪，与我拥抱。我却只是不解。
小哲说她要当维系者，当上之后就要被洗去记忆，名字也会被更改，到时我一定认不出她，但是名字已经决定是依娜莉丝了。小哲说即便变成了依娜莉丝，她也绝不会忘记我。她说等我到天国，一定要再会。
小哲说，她爱着我，一向如此。
她说自己要做邪恶的人，却总做不到，有我就做不到，所以她那时走了，希望我不要因此气她。
柯林这时却笑着。小哲向我挥挥手，讲了再见，便一去不复返了。
“当然，你不可反悔。”柯林说。
“为什么依娜不告诉我？”我问。
“她也不知道。”
那么便是我信任错了对象，事到如今也只得认命，我领到柯林递给我的剧本，在某时某地与勇者周旋并被勇者击败。
可是凭什么要这么做？已经见不到依娜了，也就再无与小哲再见面的契机。现在我想要活下去，却不允许我再活。我对此感到懊恼，决定临终至少搞点破坏，所以杀死了勇者。
剧本因此再度被破坏，我再次得以与柯林谈条件。
“好吧，我们有的是时间，你若是想的话，你甚至可以重启你的人生，从出生开始重新经历一切，只要你愿意完成职责。”柯林说。
那我要返回到小哲去海外的那一天，与她好好谈谈，我自己想不出办法，小哲这样聪明的人一定有办法。
小哲决定去海外那一天，我与她一起在超市买到了蔬菜，提着购物袋回家的路上，停在人行道前，等着红绿灯时，她对我说：“我决定要去海外了，之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红灯开始数秒，滴答滴答，人声嘈杂。我希望我听错了，哪怕她句子里的某一个字也好，于是迟疑了一会，才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走了。”
“什么时候？”
红灯切成黄灯，再切成绿灯，亮在头顶，音响以“walk、walk”的叫声催促行人行走。
“明天早上。”她说。
“然而选到现在告诉我。”
小哲什么都没说，我们面对面。
“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吗？”我问道。
她咬了咬咬牙，“你怎么会觉得自己像回事呢？从何时开始？你得了自我意识过剩症而已。”
我快步朝前走，小哲是否跟着，我全然不顾。总之到家时还是一起进门的，可路上究竟有没有一起呢？小哲身上全是迷，令我厌恶。
“我们谈谈吧。”我对小哲说。原本我并不会说这句话，原本我们不会再说半句话，她会在半夜登上飞机离开这片陆地。
我将蔬菜塞进冰箱，小哲坐在沙发上，我坐在她对面，两人隔着茶几。小哲神情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原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态。不过小哲很快冷静下来，说：“怎么？”
我便将经历一五一十地讲出来，告诉她我自己的愿望，与她一起进入天国的愿望。
小哲一言不发地听完了全部，直到我讲完许久也一言不发。我便补充道：“我一直喜欢你，小哲。”
小哲从袖口取出了匕首，说：“现在开始不要说谎，否则我会刺穿你的喉咙，明白么？”
她从不做无效的威胁，这是她的原则，我便点头。
她说：“你是什么考验？”
“什么考验？”
“你对‘真理’有多少了解？”
“‘真理’？”
“最后一个问题，”她说：“你是不是阿真？”
“我是啊，为什么不是呀！我是我呀！”
小哲冷笑了一声，便将匕首送进了我的脖颈，我还未来得及感到疼痛，便见到了柯林的面孔，这意味着我来到了死后的世界。
“死了呀。”柯林说，“说实话可不好呀，小哲会认为自己进入了错误的时间线，而选择抹杀该时间线。不过事实上也确实是错误的时间线，本不该存在的时间线。”
“什么是‘抹杀该时间线’？”
“就像这样。”说着，柯林展示了我死后发生的事。小哲脸上半边沾血，依旧保持冷静，并将匕首刺进自己的脖子，与我一同死去。
“那我到底要怎么做？”
“我建议你从头开始。从出生开始回顾自己的人生，开辟一条全新的时间线，便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若是如此，我便没有近路可选。
我只好接受。
她说：“使死去的人复生的奇迹也有，你答应我，一切好说。”
我对依娜没有太多信任，但这依然是一种可能性。依娜说世上没有必然，我愿意相信这句话，也就是讲爱丽丝并不是必然死了，总能有奇迹发生，是否发生则在于我是否顺她的心情。
想来想去，我还是顺着她的心意，跟着她到天外，从监视器中见到柯林。
依娜对柯林的威胁总还是那老一套，她自认为必定有效，然而柯林本身毫不在意。
柯林对我说：“答应我的条件，你可以再见到小哲一面。”
我则看向依娜，依娜的眼睛里浮动的是无奈感。柯林对我的承诺，是依娜做不到的事。
“为什么不行。”我试着问她。奇迹不该万能么？
“我的感性不允许我这么做。”依娜说。
“你答应过。”
她轻笑了一声，置之不理。
柯林的条件是：“替代夜王在剧本中的位置。”
我接受了柯林的提议，我甚至找不到不接受的理由。
“最后还是到了这一步。”柯林对依娜说。
“阿真，”她转而对我说，“看来我现在已在绝路上了，趁现在好好向你讲清楚，我的愿望是使你幸福。”
“你的愿望是拉着我实现你的幸福。”我纠正道。
“那也是一样，你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反过来也一样。既然天国是实现任何幸福的地方，那一定也是一种奇迹吧。我们不需要天国，对吗？阿真，我们可以自己建立天国。你说奇迹是万能的，在我身上却不万能，可现在既然我到了绝路，我只能使它万能。答应你的事我想尽量实现，无论何时何地也爱着你，也许是你讨厌的形式，但永久真挚。”
所以她创造了一个奇迹。奇迹的第一天，我的第一天的起始于新的住宅中，这里是被改造过的世界，我也是被改造了的我。
爱丽丝是邻家的女孩，有一个很亲爱的哥哥乌利尔，和另一个更年长，话不多闷头干活的哥哥泰勒。我的一天从清晨被爱丽丝吵醒开始。她喜欢在我的窗边大声喊叫以将我吵醒。
两人去田野里摘野果，不为吃，只为玩。埃德加是一个怕生的人，在树丛窥视，我们两人心照不宣，从不会揭穿他。
午饭时间和依娜一起吃，午后与依娜一起在树荫下看书，晚上烧烤。
泰勒劈柴，依娜烤制，乌利尔串串，我端盘，爱丽丝只负责享用。埃德加依然在窥视，众人邀请埃德加出来一起吃吧，埃德加感动得流泪。剑圣老国王等等许多各式各样的人都来到了现场，烧烤晚会进行得十分顺利。深夜，众人散去后，我与依娜无言相对而坐。
我趁夜色浓重，对依娜说：“感觉自己仿佛忘掉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样的感受一直在增长，心情越来越糟糕。”
依娜拉我躺下，说：“这里是你所期待的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有何不可呢。”
似乎被她抚摸过，便忘记了烦恼。
再被爱丽丝吵醒时，我只觉得一身轻松，和爱丽丝一起种东西玩去了，两人一起照顾一株小苗，看着它慢慢长大，即将收获了。
在约好要收获的前一天夜晚，被依娜哄着入睡之后，我终于清楚地梦到了柯林。柯林向我哭诉真相，我还在想着明天和爱丽丝一起收获。
柯林告诉我，新世界全都是假的，等我醒过来又会忘掉一切，快和自己签订契约，成为维系者，摆脱依娜的控制，并再见到小哲一次。
我点头同意，契约达成，依娜的世界破碎，我醒来，面前看到是四处破洞的漏风小木屋。
“我尽力了，”依娜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你却依旧要戳穿它。”
“你的谎话里没有小哲，你使我忘记了她，你没有想到，我忘不掉。”我说道。
依娜一脸失落，“所以这就结束了？”
“对。”
我从窗户翻出，跟在柯林身后，抛下依娜在原地。
通过柯林，我见到了小哲，不过是死后的小哲。这时的小哲年龄已是二十多岁，不过我认得出她。
小哲死后见到的是柯林，我只在远处旁观她与柯林的对话。我害怕小哲认不出我。
两人谈完时，柯林叫我过去，我便过去。小哲见到我，脸上却不是冷漠，而是激动得落泪，与我拥抱。我却只是不解。
小哲说她要当维系者，当上之后就要被洗去记忆，名字也会被更改，到时我一定认不出她，但是名字已经决定是依娜莉丝了。小哲说即便变成了依娜莉丝，她也绝不会忘记我。她说等我到天国，一定要再会。
小哲说，她爱着我，一向如此。
她说自己要做邪恶的人，却总做不到，有我就做不到，所以她那时走了，希望我不要因此气她。
柯林这时却笑着。小哲向我挥挥手，讲了再见，便一去不复返了。
“当然，你不可反悔。”柯林说。
“为什么依娜不告诉我？”我问。
“她也不知道。”
那么便是我信任错了对象，事到如今也只得认命，我领到柯林递给我的剧本，在某时某地与勇者周旋并被勇者击败。
可是凭什么要这么做？已经见不到依娜了，也就再无与小哲再见面的契机。现在我想要活下去，却不允许我再活。我对此感到懊恼，决定临终至少搞点破坏，所以杀死了勇者。
剧本因此再度被破坏，我再次得以与柯林谈条件。
“好吧，我们有的是时间，你若是想的话，你甚至可以重启你的人生，从出生开始重新经历一切，只要你愿意完成职责。”柯林说。
那我要返回到小哲去海外的那一天，与她好好谈谈，我自己想不出办法，小哲这样聪明的人一定有办法。
小哲决定去海外那一天，我与她一起在超市买到了蔬菜，提着购物袋回家的路上，停在人行道前，等着红绿灯时，她对我说：“我决定要去海外了，之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吧。”
红灯开始数秒，滴答滴答，人声嘈杂。我希望我听错了，哪怕她句子里的某一个字也好，于是迟疑了一会，才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走了。”
“什么时候？”
红灯切成黄灯，再切成绿灯，亮在头顶，音响以“walk、walk”的叫声催促行人行走。
“明天早上。”她说。
“然而选到现在告诉我。”
小哲什么都没说，我们面对面。
“我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吗？”我问道。
她咬了咬咬牙，“你怎么会觉得自己像回事呢？从何时开始？你得了自我意识过剩症而已。”
我快步朝前走，小哲是否跟着，我全然不顾。总之到家时还是一起进门的，可路上究竟有没有一起呢？小哲身上全是迷，令我厌恶。
“我们谈谈吧。”我对小哲说。原本我并不会说这句话，原本我们不会再说半句话，她会在半夜登上飞机离开这片陆地。
我将蔬菜塞进冰箱，小哲坐在沙发上，我坐在她对面，两人隔着茶几。小哲神情有些紧张，毕竟这是原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态。不过小哲很快冷静下来，说：“怎么？”
我便将经历一五一十地讲出来，告诉她我自己的愿望，与她一起进入天国的愿望。
小哲一言不发地听完了全部，直到我讲完许久也一言不发。我便补充道：“我一直喜欢你，小哲。”
小哲从袖口取出了匕首，说：“现在开始不要说谎，否则我会刺穿你的喉咙，明白么？”
她从不做无效的威胁，这是她的原则，我便点头。
她说：“你是什么考验？”
“什么考验？”
“你对‘真理’有多少了解？”
“‘真理’？”
“最后一个问题，”她说：“你是不是阿真？”
“我是啊，为什么不是呀！我是我呀！”
小哲冷笑了一声，便将匕首送进了我的脖颈，我还未来得及感到疼痛，便见到了柯林的面孔，这意味着我来到了死后的世界。
“死了呀。”柯林说，“说实话可不好呀，小哲会认为自己进入了错误的时间线，而选择抹杀该时间线。不过事实上也确实是错误的时间线，本不该存在的时间线。”
“什么是‘抹杀该时间线’？”
“就像这样。”说着，柯林展示了我死后发生的事。小哲脸上半边沾血，依旧保持冷静，并将匕首刺进自己的脖子，与我一同死去。
“那我到底要怎么做？”
“我建议你从头开始。从出生开始回顾自己的人生，开辟一条全新的时间线，便能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若是如此，我便没有近路可选。
我只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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