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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淬体剂

    “萧筱?你怎么在这里……”尹天手中捏着纸巾按在鼻子上,转身看着眼前的女孩,有些意外的问到。

    “我还问你怎么在这里,叫你半天也没反应!”萧筱抱怨着,随即便看到尹天手中的纸巾有一抹殷红,于是便问到“你怎么了?生什么病了,来这里抓药?”

    尹天反应过来,拿开纸巾看了看,鼻子已经不流血了,他笑了笑说“我没生病,就是天气热有点上火,我随便转转……”

    “你家附近没药店吗?还专程跑到这儿来……”

    “我就随便逛逛,顺便进来看看的……”说了两句后,尹天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没必要跟这丫头解释什么“你管我!这店你家开的?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萧筱轻哼一声“没错,这就是我家开的!怎么样!我能不能管!”

    尹天闻声一愣,看萧筱傲娇的样子却不像是在开玩笑“你爸不是在政府单位上班么?怎么还开着药店?”

    “嘁!我爸没出生的时候这药店就在了,现在是我大伯管着!而且不只是药店,这条街上还有我们家的玉器店、古董店、茶叶店!”萧筱一副胜利者的样子,趾高气昂的说“怎么样,羡慕吗?这样吧,你要是说点好听的,看在同学的份上,一会买什么我给你打个折,这样的福利可不常有,抓紧机会呦!”

    看萧筱大财主的样子尹天差点气笑了,想他堂堂尹府三公子,还从来没人这样跟他说过话。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的尹天家庭条件一般,虽然父母在外面做些小生意,但也只能算是小康家庭,可三公子的气节还是在的。

    想到这,尹天不屑的扭过头,低声嘀咕着准备离开“又不是你开的,等你继承了家业,迟早要败光……”

    萧筱正要发飙,一位中年妇人一边喊一边向这边走来“萧筱,等你半天了,怎么在这站着。”

    走到近前她才注意到萧筱似乎是在与旁边的男孩说话,于是看向尹天笑了笑,然后扭头问向萧筱“这是你朋友?陪你一起来的?”

    “谁跟他是朋友!只是同学,正好在这碰到!”

    遇到这种情形,尹天也只好止住脚步对着中年女人微微躬身道“阿姨好!”

    “你好!你是来买药的?”

    中年妇人举止端庄,穿着大方得体,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样子,不过相貌与萧筱却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

    尹天也没打算仔细解释,于是随口回答“也不算是,随便转转,正准备走呢!”

    妇人没有多问,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中一直拿着的木盒递给了萧筱“赶紧拿回去,刚才你妈还打电话问我你到了没,让你别到处乱跑,拿了药赶紧往回走。”

    萧筱有些不耐烦的说“知道啦,我哪有乱跑,这不是直接打车过来的嘛!”说着,她顺手将木盒盖子掀开看了看,然后眉头皱了皱嘀咕道“还是这个药啊,吃了这么久也不见好……”

    尹天站在一旁不好直接离去,也就凑巧看到了木盒中的东西。那是几株药草,叶子翠绿细长,顶端有一朵指甲盖大小的红色小花,五朵花瓣色彩鲜艳,药草的根须保存完好,很显然采摘和保存的都非常小心。

    萧筱像是自言自语的又嘀咕了两句,一旁的妇人则是催促着,然后与尹天招呼了一声便转身往店里面走去了,两人这才一同出了药铺。

    “你们家谁病了?”尹天的目光不自觉地再次扫过萧筱手里木盒问到。

    萧筱接过木盒后心情似乎就不是很好了,没有再与尹天拌嘴,而是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我爷爷,老毛病了!吃了好几年药,反而觉得越来越不好了,我觉得就是这药不对症,还不如不吃了,真搞不懂他们怎么想的!”

    与其说是回答尹天的问题,不如说萧筱是在自言自语,说出心里的不快。

    “这药叫什么名字?”

    “我哪知道!”

    “……”

    沉默了片刻后,尹天的话语在萧筱耳边响起“你爷爷是不是刚开始吃这个药效果不错,可是没多久就效果全无,之后甚至越吃身体越差?”

    听到这话,萧筱立即转头看向尹天,眼睛瞪得老大问到“你怎么知道?!”

    尹天此时目视前方,只是心思却并没有在眼前的景物上“想不到又见到了这种药,真是造化弄人啊……”

    一旁的萧筱停住脚步看着他,尹天也只好停下,思考片刻后回望萧筱说到。

    “你知道你们家是怎么熬这个药的吗?”

    萧筱看尹天指着自己手中的木盒,低头想了想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好像很复杂!”

    说到这,萧筱的目光重新看向尹天“不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知道的?这药真的有问题吗?那是不能再吃这个药了?只要不吃就能好吗?”

    看着萧筱急切的样子,尹天苦笑到“你别激动,我又不是大夫,这不是顺口问问嘛!”

    “什么不激动,你刚才说的全都对上了!你快告诉我啊,算我求你了!”

    看到平时大大咧咧的萧筱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尹天虽然心里有些后悔提起,但还是苦笑一声说“你别急,我告诉你还不行么!你先松手……”

    两人站在街边,萧筱的手依然抓在尹天的衣服上,像是一松手对方就会跑掉似的。尹天苦笑摇头,在脑中整理了一下语言后这才缓缓道来。

    “我爸妈也做药材,虽然生意不大,但是家里关于药材的书也有不少。我记得曾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你手上的药材,名字叫什么有些记不清了,但是使用方法倒还记得一些,书上说这药用法复杂,稍有不慎反而会使用药者病情加重。”

    “哪本书?叫什么名字?你借我看看好不好?”

    “那本书又破又旧,应该早都不在了!”看萧筱掏出手机,尹天连忙说“你不用查了,网上查不到的!”

    接着尹天将药材使用的方法娓娓道来,然后又在萧筱的要求下编辑成信息发给了她。

    “你回去跟你家人对一下,看看用药的方法和我说的有没有不同的地方,如果有的话改过来试一试。不过我也告诉你了,现在就算改过来,也只是对之前的病症有所帮助,错误用药所产生的毒素已经存在了,不想办法清除的话,还是会有其他问题的。”

    萧筱看着手机上的信息不停点着头,听到最后一句这才抬头皱眉说。

    “还有其他的问题?那怎么办?怎么清除掉?”

    尹天一阵无语“我真不是大夫,刚才说的那些也只是恰巧知道,你还是找个好点的中医问问吧!”

    “这几年我们家都不知道找了多少医生了,什么中医、西医、蒙医,还不是啥用都没有!”

    “那我也没办法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萧筱定睛看着尹天,对方不过是个和自已一样的高中生,如果不是刚才一语说中爷爷的病情,她根本不会相信尹天的话。能知道这么多已经不错了,至少有了一点希望不是吗?想到这,萧筱没有再追问,两人沉默地向步行街外走去。

    看萧筱心情再次低落下来,尹天打破沉默问到“你和你爷爷关系很好?”

    “是啊,我爸我妈一直都很忙,我算是爷爷一手带大的,关系能不好吗?”

    “好了,不用那么担心!你按我说的做,至少原先的病应该能慢慢好起来,之后再说其它的,一步一步来!你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怎么让你家人相信我说的药方……”说到这,尹天突然停下脚步严肃的说“对了,你可别忘了刚才答应我的,绝对不能说是我告诉你怎么煮药的!”

    “那我怎么说?”

    “那我就管不着了!”

    “你不会是胡乱说的吧?我爷爷要是按你说的方法吃了药出问题,你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狗咬吕洞宾啊你!反正我只是告诉你,做不做是你的事,真出什么问题和我无关!少赖我!”

    两人说着说着又拌起嘴来,女人吵架似乎天生压制男性,尽管尹天两世为人,依然还是吵不过萧筱,最后只能落荒而逃。拿着木盒的女孩看着尹天离去的背影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可没几秒便换上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走到路边打了车,汽车缓缓向家驶去。

    几分钟后,离开步行街的尹天又走了回来“差点被搅和忘了,我是来买药材的……”

    一个小时后,提着一大袋药材的尹天坐上了公交车,心里懊悔着“早知道说几句好话就是了,打个折应该能便宜不少吧……”

    回到家后,尹天将买来的药材一一打开,然后按照记忆里的内容开始整理起来。

    淬体剂是个统称,所有能够起到淬炼身体的药物都可以被称之为淬体药剂。在天元大陆,淬体药剂的药方不知凡几,几乎每个有传承的家族或势力都有自己独有的配方,仅是尹天所知的就不下数十种。

    这些配方自然有优有劣,其中最顶级的不仅包含近百种材料,甚至还要用到天地灵物,先不说尹天到哪里去淘换天地灵物,以他目前的经济实力,就是那近百种材料他都凑不齐。思来想去,他只能挑选出一个性价比最高的药方,可即便如此,看着眼前打开的十几个纸包,尹天依然觉得肉疼。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要吃土了……”

    尹天的父母在外面做生意经常不在家,所以会每月打给他生活费,平时都是在学校食堂解决伙食问题,所以口袋里倒是存下了一些钱,不过这次买药却是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的积蓄。

    古人云——穷文富武,在天元大陆也有“修士皆自朱门来”的说法,所以武侠小说中贫苦人家冒出大侠的桥段根本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世界。一天到晚饭都吃不饱,哪还有力气去习武修炼?只有吃饱了没事干的人才有精力去做这些事情。

    此时的尹天就有这种感觉“真的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我看看电视睡会觉不好么!”

    虽然心里抱怨着,但他手上却没有闲着。十几种药材,每一样的处理方法都不尽相同,有的要烘烤后碾成粉末,有的要熬煮后留下汤汁,还有的光准备工作就得三四天。此时他倒是有些羡慕意淫小说里的主角,一堆药材扔进炼丹炉里,七七四十五分钟后就成了一枚浑圆饱满的仙丹。

    “这TND得多无知的人才能写出这样的桥段!”

    抛开了脑中的杂念,尹天继续埋头苦干。就这样,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里,尹天将所有空余的时间都用在了制作淬体剂上。

    直到又是一个周五的夜晚,尹天看着桌上巴掌大小的玻璃瓶里墨绿色的黏稠液体,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前世虽然用过,但却从未亲手制作过药剂,当然以尹府的财力他也不需要自己做这种事情。

    浴缸里放满了水,尹天迅速将自己扒得精光,然后小心翼翼的拿起药瓶倒了十几滴,直到药剂在水中完全化开,浴缸里的水渐渐变成了翠绿色。他看着这一幕,内心除了兴奋和激动外还有一点点肉疼,就这么十几滴,几百块可就没了。

    将瓶盖仔细的拧好放在一边后,尹天轻手轻脚迈入浴缸内,生怕动作太大将水泼洒出来。他将整个身子浸泡在翠绿色的液体中,只露出个头来,鼻间传来的味道除了中药材的辛、苦外,意外的竟还有一股青草香气。

    浴缸里的水温大约有五十度,入水时却意外感觉不到热,反而有一丝清凉,仿佛那绿色的药剂瞬间让水温降了下来。快六月的长安气温已经算不上舒适了,所以这样的感觉并不觉难受,反而挺舒服,但尹天的面色却始终凝重,因为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渐渐地,浴缸里的水温像是一路下降到了冰点,寒意席卷全身,即使心里有所准备,尹天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没过多久,寒意渐渐变为刺骨的疼痛,像是大冬天里站在雪地,又被人从头到脚被泼了一盆凉水,身上的衣服不但湿透了,还偏偏又吹过一阵狂风。

    尹天牙关颤抖着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想蜷缩身体,想要跳出浴缸裹上厚厚的被子,但他忍住了。这不过是第一阶段而已,他知道,这种凛冽刺骨的感觉并不是水温真的骤降,而是药液令身体所产生的错觉,就像是吃薄荷时感受到的清凉一样。

    十多分钟后,尹天的嘴唇都有些发紫了,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着,却是不得不逼迫自己保持肌肉放松。终于,在他冻得快要失去意识时,浴缸下像是突然架起了火焰,池水的温度开始升高,寒冷逐渐被驱散,一股股暖意让尹天舒服的几乎呻吟出声。可他的精神却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因为接下来,将是炼狱火海般的炙热。

    灼烧的痛感从由外自内逐渐渗透,皮肤、肌肉、骨骼、血管、经脉,身体的每一寸都像是浸泡在熔岩中。他还记得第一次泡这种药浴时的情景,那时的三公子还小,大概五六岁的样子,难以忍受的痛苦让他光着屁股从水池里跳了出来,差点在府里裸奔,可没跑出几步就被老师一脚踹了回去。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三公子一边哭喊一边咒骂,心里幻想着等自己长大变厉害了,要怎么报复这个没有人性的老师。然而之后的十余年,他始终无法感应到灵力,修行之路就这么断了。可那位永远带着面具的老师却没有弃他而去,而是教他习武,教他怎么保护自己,教他如何在这个吃人的世界里生存下去。可惜,最终三公子竟然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不知道我死了以后,老师有没有伤心难过。嗯……应该没有吧,老师估计会坐在我的坟头一边喝酒一边骂街……”

    面色苍白的尹天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随后便失去了意识。两个小时、数次昏迷,尹天不断在极寒和极热的煎熬中忍受着,直到浴缸里的水变得浑浊,青草香气变成腥臭。

    重新冲了个澡后,尹天拖着疲惫的身体,花了十多分钟才从浴室走到床边躺下,每动一下都牵扯着全身的肌肉和骨骼,剧烈的疼痛让他又出了一身的汗,但也只能就这样躺下,然后一觉睡到了天亮。

    隔日清晨,五点三十分,天边刚泛出鱼肚白尹天就醒了,这是他每天修炼的时间。习惯性的坐起身,他突然意识到身上的疼痛竟然一扫而空,临睡前他以为接下来的两天恐怕要躺着度过了,没想到一觉醒来竟然恢复如初,这可与前世的经历全然不同。

    稍稍活动了身体,尹天没感到任何异样,反而淬体后的力量感与从前别无二致。虽然不解,但这总归是好事,至少周末不用瘫倒在床上饿肚子了。

    洗漱过后,他来到阳台如往常一样修炼无极锻体篇,淬体后的身体果然提升了不少,两个小时,尹天完成的动作竟然突破到了一百六十个,他还从未一次性提升过这么多。不过这一次修炼后丹田那股暖流恢复的效果却是差了很多,他竟第一次修炼后感到疲惫不堪。

    恍然间,尹天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睡一觉便摆脱了淬体剂带来的后遗症,原来是丹田那股神秘能量的原因。

    那能量到底是什么?它从何而来?是它让自己死而复生,并且唤醒了前世的记忆吗?

    即使前世读遍了修士相关的典籍,可尹天却找不到任何与之相关的蛛丝马迹。不过他却明白,这个秘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暗中监视他、甚至对他出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个。

    正胡思乱想着,书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尹天有些奇怪的走了过去。

    “这个时间谁会打电话给我?就算是推销电话也有点太早了吧……”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后,尹天微微愣了愣“萧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