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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国库大案

    周辰潇有些不安地握着令羽,小心地左看右看。

    今日六月零五,是周辰潇去找齐友儒回来后的第五日,他出门前特地如了好几次厕,生怕上大朝出丑被拖下去砍了。

    而现在周辰潇脑子里全是和屈旬昨晚对话的片段。

    屈旬非常笃定地说唐广兴与昆州一块的财政有所牵连,此事涉及到流入大王国库的银子,大王只要稍加思索便会在朝会上暴怒的,大王一怒,自然得从朝堂上的一些人手中敲打出更多利益来平息怒火。

    “这国库不是国之根本吗?大王生气也是自然。”周辰潇理所当然地问道。

    因为他觉得屈旬的话里好像在说,大王就算听完不生气也要装作生气,为了利益。

    屈旬一五一十地答道:“这国库与私库都是大王的,只不过看大王在哪边用得多一些罢了,大人。”

    周辰潇突然反应过来,对哦,这玩意儿不是取之于民,然后全都用之于民的。

    屈旬凑近些,教了他几句话,要他反复背诵清楚,说麻利了。

    只是如若把屈旬教他那些话在朝会上通通说出来,将唐广兴那一伙人全部处死了,周辰潇就真的高兴了吗?

    不!

    气头上的周辰潇确实巴不得他赶紧去死,可真正意识到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的时候,周辰潇却犹豫了。

    更何况他们现在做的事,是在让大王去拔三公子的毛啊,是连血带肉一起出来的!

    户部那边很多人既亲怡王又亲宁三公子。

    周辰潇当然害怕三公子的报复了!他即便有了官职,可在朝中什么都不是啊!

    屈旬作揖不起道:“大人现在已在激流之中,若不能小进,则只能猛退,甚至被这激流掀翻,沉没在无尽水域之中。”

    屈旬最后说了一句周辰潇不是特别摸得清的话:“大人这样的身份,是很讨当今大王这样的人喜欢的!”

    反正屈旬就像是个道理筒子,有说不完的道理和比喻。

    只不过周辰潇真正听进去的不多,他就是个连案子都审理不清楚的闲散官员,被人欺负了也就是当时恨得牙痒痒,等过两天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虽然周辰潇呢也觉得屈旬的话可能真的很有用,得多按他说得去做,但每次周辰潇都是告诉自己,要是再被屈旬说准一次以后就听他的,要是再被屈旬说准一次以后就听他的……

    周辰潇突然想起那个苦苦哀求自己为她做主的妇人,最后却那么遗憾地惨死在了街上,没有人查出来到底谁是黑手,她就那么变成了沈光轩口中世事无常的一个……

    周辰潇明白沈光轩当初话里所透出来的志向了,确实,崇高伟大而且耀眼,像一束光一样,而周辰潇的卑劣和虚妄的自尊在这束光下只能佝偻着身子,睁不开眼。

    可身在官场的周辰潇却愈发觉得沈光轩所预想的那种事是多么地不切实际。

    周辰潇渐渐地也开始分不清,自己做官到底是为了什么……

    怡王宫内一声悠长钟响,高大的宫门被侍卫缓缓拉开。

    周辰潇扶了扶帽子,赶忙低下头跟着前面的人走,不敢有半点乱规矩。

    他用力从腰间提起朝服,因为他身子骨还没张开,朝服对于他来说显得有些过于宽大,他不想摔倒在上朝途中遭人笑话。

    今日在京及附近三州的七品官员都须得上朝面见怡王,从上往下数一数,刚好数到周辰潇这一栏,自然就得来了。

    可周辰潇心里还是没底,他一方面觉得屈旬这招太狠了,确实痛快人心,一方面又觉得唐广兴那么恶心他,但也不至死,小施惩戒让他长长记性就好了。

    更何况如此不就触动了三公子的利益,到时候三公子生气,万一找人把他嘎了怎么办?

    周辰潇当然怕啊!

    前方是一个空旷的大场,大场走过便到了上殿的楼梯,如此一看倒是和故宫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周辰潇低着头,小步跟着前面的官员走。

    临近入殿时,周辰潇终是没忍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那高大的殿门,不由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忍不住地感慨,这相比于怡国天下而言,不过小小的一座怡王宫殿,便主宰着整个怡国未来数十年甚至百年的走向!

    而他也正是其中一员了!

    这宫林,多深呐!

    入殿,行跪礼,平身。

    周辰潇恍惚间瞥了一眼身旁的唐广兴,有些迷糊,在心脏因为失重而剧烈颤抖一下的过程中,他重重地跪在了地上,鞋子踢出两米远,砸在一根柱子上。

    坐在王椅上的怡王愣了愣,站起半身来,意图将视线越过官员们找到那个发出声响的罪魁祸首。

    周辰潇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望了眼那王位下面第三排的一个侍卫。

    那是个五品官。

    虽说从齐友儒那里告状回来的第二日下午周辰潇就被屈旬带到了一座酒楼面前,但他不知道屈旬带他来这里干什么,也不知道一个王前侍卫竟是就能拥有一个五品官职,甚至大多还必须要求是贵族血脉,要武功高强身形魁梧容貌英俊,周辰潇更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一个穷困潦倒连娘子治病的银子都是等着别人送来的落魄举人,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消息都灵通,什么都胜券在握。

    屈旬指着酒楼告诉周辰潇说楼内进了个贵客,叫罗子正,是个五品官,只忠于大王,求他帮忙的事,大人只要将事情说到忠于大王上,他的升官上,他必定会帮助大人。

    周辰潇一个人半信半疑地进去寻了一圈,最终又哭又闹地终于是让那罗子正的下人放行,让他进去见到了。

    这货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一些,很是面善,重点长得挺帅。

    周辰潇按着屈旬教自己的话,大抵就是说罗大人一心只为大王,劳苦功高,任劳任怨,上感仙人,下感百官,如此也有为自己再上一层更好为大王效忠的打算才是。

    一番话说得唇干舌燥,罗子正脸上确实很是高兴,说明这些话那是相当受用。

    周辰潇终于也理解一点为什么官场上要把一些话说得冠冕堂皇了,这样人家听起来舒服了客套两句这事就成了,人家不受用也能委婉地把事情给拒绝了,倒也不至于双双撕破脸皮。

    要罗子正说什么做什么周辰潇给他捋了一遍,最后的结果竟是罗子正爽快地答应了,甚至还说交定周辰潇这个朋友了。

    周辰潇那是受宠若惊赶紧答应了。

    只不过一想到姓罗的万一只是随口一说他当真了到时候弄得自己又难过又尴尬的。

    出了酒楼,屈旬仍然在外候着了,耐心安慰几句,周辰潇脸上还是有些忧虑。

    一方面周辰潇担心他会不会嘴上答应着结果不帮自己,另一方面周辰潇担心罗子正这种职位的人如果是有调查权的话,那不就跟大明的锦衣卫差不多,和这种只忠于那万人之上立于天穹之下的人有了私下沟通,不就意味着干涉王权,就要被大王各种猜疑,然后双双死啦死啦滴吗?

    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锦衣卫不能有朋友,只能有皇上。

    思绪回到现实。

    怡王面带愠色呵斥道:“何人在朝堂失礼!”

    周辰潇顾不得捡鞋,颤颤巍巍地叩头道:“小人,啊不小官,小官有要事禀告大王!”

    官员们拉开一道口子,周辰潇匍匐颤抖的身影在怡王面前一览无遗,怡王皱着眉头看了一会,突然笑道:“是给桐城解了饥荒那个赵国小子是吧?”

    “起来说吧!”

    周辰潇不为所动,跪直起身子看了眼那站于最前方此刻正冷眼望向他的三公子,还有眼神似乎带着关心的九公子,以及抱手准备看出好戏的四公子和六公子……

    周辰潇咬牙有些缺氧地一字一句道:“事关重大,小官必须如实禀报大王!望大王明鉴!”

    怡王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点头道:“那你跪着说吧。”

    周辰潇狠狠掐住自己官服下的大腿迫使自己不抖得特别厉害:“禀大王!不久前罗侍卫追查国库账目一事在京县衙门内寻到了小官,小官知道罗侍卫一心定是忠向大王的,心想必是大王交派了秘旨,要他查明一些事情,便与罗侍卫一同追查此事,其间一直偷查昆州与京县盐铁账目,正巧小官手下有个心算极强之人,账目仅是大抵过了一遍,便发现了端倪。”

    周辰潇眼泪哗啦啦地流出来:“大王!每本小账目上的小税都只差了半两,或是五分之一二两银子,不细算核对根本难以察觉!更何况若是假账,负责核对的大人们也目光迷糊了些,只怕差的可就不是这些!两地账目尚且如此,其他呢!国库岂容他人贪污啊大王!”

    怡王脸上显然由吃惊缓缓变成了愤怒。

    当即便有中年人站出来指着周辰潇的鼻子骂道:“一个尚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赵国野种,竟是怀疑本官审查账目有问题!怎么?你是质疑本官对大王的忠心?胆敢贪污国库的银子吗?你放肆!”

    站得靠前的几个老臣也纷纷站出来帮着中年人说话,说是罗家和哪几家素来有些恩怨,说这个赵国来的野小子不知安的什么祸国殃民之心。

    百官之间一时间议论纷纷,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上周辰潇两眼,他们有些人自然心知肚明一些事情,但若是由这么个方才入朝几月的毛头小子来揭开这层覆土的话,朝中政局又当会发生怎样的改变?

    他们要为自己的利益快些做打算。

    周辰潇看见九公子咬紧嘴唇,正冲着他轻轻摇头,可周辰潇顾不得那么多了,话已出口,此局已成定局。

    姓罗的侍卫朝中只有一个,自然是罗家那个二儿子了。

    怡王阴沉着脸问道:“罗子正,此事当真?”

    侍卫中间有一人出列面向怡王,作揖道:“回大王的话,确有此事。”

    周辰潇一颗悬浮的心缓缓落回了原位。

    怡王又接着皱眉问道:“何故会突然想起查这种事情?”

    罗子正不慌不忙地答道:“回大王,家中长辈常说的一些话被子正听多了,自然会下来琢磨,卑职一生的愿望就是去为大王赴汤蹈火,求得那一个个不忠于大王的真相了。”

    罗家清流一派,家风是没得说。

    怡王当即就砸了几盏烛台,暴怒道:“来人,去差禁御军把昆州与京县账本送来!把户部休假那几个人给本王抬过来!还有翰林学府那几个人都给本王叫到朝上来!当着本王的面算!算不完,今日谁也别想回去了!都是群饭桶!朝廷花银子养你们吃养你们住你们心里也没点感激的废物!”

    用禁御军出面去办事……

    大臣们心里感觉这事可能是要没跑了,公子们身后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官员低头摸着胡子小心盘算,不知道今天朝堂上要演的是哪出戏。

    怡王随即指着周辰潇的鼻子恶狠狠地警告道:“若是今日国库里的银子没有少你说得那么多,你也等着被车裂喂狗吧!”

    周辰潇胆战心惊地回了句是。

    屈旬给他算了几遍,以周辰潇的数学水平听懂也没那么难,国库的账目做的不好,或者说那些人是有能力做好账目的,可不知是心存侥幸或者是何原因让他们没有认认真真地盖好这些细枝末节处的账目。

    所以有了这些消息的周辰潇现在反倒是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心里甚至不由沾沾自喜地感慨,还真被屈旬给说准了!这老小子是有点东西的!

    不仅怡王生气说准了,就连怡王要在朝堂上把事情盘算清楚都说准了。

    屈旬,真乃神人也!

    大臣们小声议论纷纷,怡王杵着脸,眼神来回在大臣们之间扫视,唐广兴在一旁咬牙切齿地小声威胁周辰潇,说他不得好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两个时辰后十几个人和几大篮子的账本都被送到了殿里面,侍卫们又抬来几张桌椅和算盘,学士和户部官员们两两围坐一张桌子,搁那哐哐敲算盘。

    其间怡王的脸色就一直没好过。

    周辰潇大腿刚开始跪酸了还在抖,现在好了,直接麻了,姓周的心里忍不住嘚瑟自己出门前啥也没吃啥也没喝,不然以他的官职非得活活憋死。

    又是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几个老臣起身,作揖苦着张脸道:“禀大王,这账本确实不对。”

    怡王起身喝问道:“不对了多少?”

    “这个……”其中一个老臣皱眉犹豫了好一会,作揖道,“回大王,臣等能力有限,一时半会也难以算出个结果。”

    怡王上前两大步,胡乱抓起大篮子里的几本账本就往那几个老臣头上砸去,百官惊慌下跪,怡王又将刚才的问题厉声重复一遍:“不对了多少?”

    “回,回大王。”另一个算账的老臣小声道:“不对的,稍多。”

    “稍多,哈哈哈哈!”怡王仰天冷笑道,“稍多?稍多是多少?把国库掏空才是很多吗?”

    “来人!让禁御军上殿!”

    一队几十人的戴甲军士很快围在了大殿之外,不少老臣好像在喊着什么大王息怒此事须得从长计议的话,算账的老臣更是慌张地说大王饶命大王息怒。

    怡王笑脸问周辰潇道:“小子,你觉得这事,哪几个人的嫌疑最大啊?”

    周辰潇愣了愣,深呼吸一口气,按着屈旬教他的话讲:“小官的同僚唐广兴,方才骂我的那位大人,嫌疑最大。”

    屈旬告诉过他,大王若将问题甩给了他,要他来背这些人的命,那便用唐广兴和朝堂上跳出来反对他最凶那几个人开刀。

    可周辰潇具体记不清哪几个反对他了,就只说了刚才指着他骂的那个中年人。

    人群中有几个人似乎极力反对在事情调查清楚前便胡乱给人安上嫌疑。

    但两个半时辰前站在靠前还极力反对的几个老臣们,此刻正一个劲夸赞周辰潇为大王尽心竭力,说是要赶紧将这样的朝廷蛀虫入狱问斩。

    怡王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番周辰潇,点头平淡道:“来人,将唐广兴和户部尚书押下去,就在宣和殿面前车裂吧。”

    宣和殿就是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大殿。

    人高马大的禁御军很快冲进大殿,为首的那张脸周辰潇在京县见过一次,当时他还问刘路生是谁,刘路生告诉他是宫中大王亲卫的统领,姓洪,官拜二品,应该是出来为大王办些什么事情。

    户部尚书高喊冤枉,极力挣扎,不停地绕着殿内的柱子躲避禁御军,嘴里高喊让他叔父救他,可朝堂上根本没有人应答,周辰潇也就不知道中年人的叔父是谁。

    只是那禁御军统领直接从身旁抓过唐广兴时,周辰潇却不由地有些困惑。

    堂堂负责宫中巡护的二品大官,怎会问都不问就能将姓唐的给拎出来,姓唐的现在的官职,不见得就能让二品官留有印象啊!并且生死关头,姓唐的异常平静,一点都不像那个中年官员一样在殿内乱跑不想被抓住。

    唐广兴被拖出殿门的那一刻,终于打破了平静,他恶狠狠地高喊道:“姓周的,你就是个杂碎!你等着吧!你很快就会来陪本官了!还有坐王位上的宁家人,你们就是一群猪狗!你们的宗祠迟早有一天也要被赵人踏平,你们也要沦为赵人的奴隶!你们的女人也要供赵人天天玩弄!哈哈哈哈!”

    怡王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周辰潇静静地望着宣和殿面前那块大大的空地,一直到十分钟以后,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那二人已是身首异处,不少宫女手里拎着桶,手里握紧粗布,小跑着过去清理现场。

    可周辰潇的心里此刻却异常地平静。

    大王现在需要一把剑来短暂地切开这张利益网,那周辰潇便来做一次那把剑。

    只是周辰潇还不知道的是,这朝堂上有太多人有能让剑生锈的能力,屈旬此举,是彻底将他一个七品官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但不论结果会是什么,走着看吧,反正听屈旬的话,应该也不会错的。

    周辰潇小心地望向那坐在最高处却显得有些落寞的男人,突然心里就在想,原来怡王,也不是可以不受制于大怡天下的任何一个人,他也只不过是当今最大的封建地主罢了……

    所以屈旬……你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你能算准今日朝堂上的每一步?为何你能知道大王今日查明国库亏损以后定会迅速在朝堂上问斩,杀伐果断却又选择草草了事?

    怡王笑着问周辰潇道:“这户部尚书死了?要不让你来当吧?”

    还未等周辰潇从思绪中反应过来说句话,满朝文武竟是接连出来反对,什么年纪尚小,毫无经验,意图不轨,底细不清,家世血脉……等等等等理由。

    对此屈旬已经意料到了,显然怡王也早有预料了,只是戏谑又无奈地笑了笑。

    周辰潇不慌不忙地抛出台阶让怡王下来:“能为大王解忧,已是小官之大幸,大王若是要赏,给些银子赏赐便是。”

    怡王揉了揉太阳穴,摆摆手轻轻道:“本王今日也累了,都退下吧!封赏之事,下次再说便是。”

    下跪,行礼,出殿。

    出了宣和殿,周辰潇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走在王宫内,这下了朝相对来说可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他没打算和自己的好大哥说两句话,现在朝堂上的一些事不见得定下来,公然去找九公子他有麻烦,九公子也有麻烦。

    三公子带着齐友儒不远不近地跟在周辰潇后面,周辰潇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他猜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果然,刚出宫门,周辰潇耳边就炸响了拿下两字。

    当着百官和几位公子的面,周辰潇就这么被三公子叫人抓上了马车,直奔府邸。

    一路上,他被三公子的侍卫死死地按在马车车板上,动弹不得。

    然后那些侍卫像是拎死狗一样将他拖到他第一次见到三公子的那座亭子里。

    三公子蹲下来,狠狠给了周辰潇一个巴掌,冷笑道:“姓周的,你胆子不小,也不简单啊!唐广兴藏得那么深,让你这赵人给逮出来了!诶你说是不是你们赵人对这些财银珠宝一类的东西打小就带着些天赋啊?好厉害啊你们赵人!周大人!”

    周辰潇虚弱无力地道:“是罗大人先发现的,小官,小官也只是帮忙,纯属偶然。”

    宁循又是狠狠地几个耳光,周辰潇的嘴角被扇出了血,脑瓜子天旋地转。

    周辰潇继续诚恳地解释道:“小官,小官和唐广兴虽然平日里有些摩擦,但从未想过要让他栽跟头啊公子!”

    宁循仰天大笑。

    周辰潇只能不知所措地继续解释道:“小官,小官知道罗大人是大王的人,一开始就想过不能将此事给暴露出去,可罗大人正好找到了小官,而小官又是公子一手提拔起来的,若是就这么驳了罗大人的怀疑,大王那边会有顾虑的啊公子!”

    宁循闭眼,长出了一口气道:“朝中上下或多或少都知道唐广兴也是本公子的人,原来呢,本公子也希望他能跟着本公子一起,好好为本公子的父王做事,只是没想到……唉!本公子很是失望啊!”

    周辰潇奋力向前爬了两步,捧住宁循的鞋子,乞好地道:“公子,小,小官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宁循笑了笑,起身嫌弃地用袖子挥了挥鞋面,忧虑道:“可是周大人如今已是七品,晋升速度着实令人羡慕啊!”

    周辰潇起身叩头道:“小官对公子,定是老实,定是忠诚!”

    宁循终于是满意地笑了,他接过侍女手中的湿巾,轻轻擦过周辰潇嘴角渗出来的血,柔声安慰道:“周大人愿意跟本公子这么说,本公子很是欣慰啊,周大人莫怕,过会啊,腰可能会很疼,但是不会断的,躺上两月,自然就好了。”

    “来人!杖四十!”宁循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周大人皮嫩,好好控制点力道打!”

    几个侍卫上来按住周辰潇,将他拎去亭子下面刚抬上来的又宽又长的木凳上面,脸朝下放好,持杖棍的那两个侍卫拉开周辰潇的衣裤,凑在周辰潇耳边小声笑道:“周大人,得罪啦!”

    周辰潇原以为这玩意自己凭借意志力能忍住不叫的,他脑子里已经准备好了想象一些更为痛苦的事情来克服当下的疼痛,可第一棍下来周辰潇就有些吃不消了,身子本能地剧烈颤抖,并且在宽凳上向上弓起一个弧度又被强行按了下去,身子忍不住想要挣脱束缚却无能为力。

    第二棍,第三棍,棍子由两个人交替打下,火辣辣的麻痛刺激着周辰潇的大脑,将他拉回到现实,不容他想任何事情,他这才意识到何为物质才是第一性,周辰潇想憋住自己的声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可胸腔因为每一棍打击压出去气体穿过喉咙发出的声音根本不是他能阻止的。

    他的意志力无法改变一切物理上的东西。

    宁循没有瞥向齐友儒,却冷冷地问道:“想说什么便说。”

    齐友儒犹豫了一会,小声问道:“周大人也知错了,公子这么打下去,万一……”

    宁循笑眯眯地望着侍卫手起杖落,平静道:“就怕是知了错也不见得会改,要是人能打得听话的话,那打得倒是有些意义,也不枉本公子赏他这么一顿打,啧啧,齐胖子,看你这么心疼,是不是也想陪他一起挨几棍子啊?”

    齐友儒立马嘿嘿笑道:“公子,下官这胖身子打两棍可就没命了,下官还想留着命给公子好好卖呢。”

    周辰潇被打晕了过去,此时府外正有罗子正和宁城求见。

    三公子饶有兴致地看了周辰潇一眼,拍了拍齐友儒肥大的屁股,双手负在身后独自像侧府的门行去,道:“走吧!咱们周大人可是有父王身边的罗大人和本公子那九弟挂念着呢!你也别老想着你那恶心事了!”

    三公子的声音远远传来,算是交代:“人让他们自己抬走便是。”

    “是,公子。”

    齐友儒赶忙小跑着撵上宁循,在他身侧谄笑着保证道:“公子,下官向来公私分明,绝不会因为下管自己而误了公子的大事的。”

    宁循点点头,进了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