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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神秘的黑衣人

    “咦,怎么会?您不是配合他演出戏,他躲在暗处,您在明处,实际上他还掌握着河防大营吗?”

    “没错,当时是这样,可后来皇帝的剧本被王爷偷偷改了,南万钧今夜必死,我的大将军坐定了。这就叫画虎不成反类犬,南万钧上当了,哈哈哈!”

    南万钧瞎了眼,安排最信任的白世仁配合他演戏,结果弄假成真,反被白世仁利用,可谓所托非人。

    同时他所托的还有尚德。

    尚德也是南万钧的亲信,而且南万钧还救过他的性命,所以忠心耿耿,情同父子。南万钧的计划,他知道个梗概。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南万钧和皇帝商量好,准备辞官不做,回到山里密谋大事,为掩人耳目,必须要找到合适的借口。

    否则好端端的大将军不做,肯定会引起怀疑。

    毕竟,朝廷里还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势力,急切想置南万钧于死地。

    于是,他便让白世仁和尚德两个亲信向朝廷检举揭发,然后皇帝再下圣旨抓他进京,问罪杀头,然后半路上偷偷放了他,对外就说南万钧潜逃。

    如此一来,南万钧便顺理成章潜入深山,干他的大事去了。

    至于去哪座山,密谋什么大事,尚德一概不清楚。

    南万钧还和皇帝说好了,由白世仁继任大将军,这样他便能从暗处继续指挥河防大营,皇帝好像是木偶一样,竟然同意了。

    而谨慎多疑的南万钧为了万无一失,便让尚德暗中监视白世仁,防止那家伙野心膨胀,摆脱控制。

    谁能想到,如此完美的计划,竟然让人改了剧本,让白世仁钻了空子!

    囚车走了,尚德心里不是很踏实,没有心情饮酒,而是在大营内来回踱步,生怕事情有变。想起那太监杀气腾腾的样子,演得也太入戏了吧?

    囚车拐个弯,驶向河堤,走一段路,再穿过片乱石地,便可走上通往京城的官道。

    雨水打在身上,痒痒的,南万钧打了个喷嚏,咒骂着鬼天气,也咒骂着皇帝。

    心想,你真他娘是个瞎子,不会让钦差晚来一个时辰吗,等老子过完寿宴,收拾好再走不行?

    再说,这么大的雨,就不会临机应变,雨停了再走?

    破囚车没遮没掩的,大老爷们还行,我家的老弱妇孺怎么办?

    骂着骂着,南万钧看向囚车,心里猛地一沉。

    “不是说好用马车的吗?”

    计划再次发生变化,让他不得不警惕,再朝四周看去,只有自己和南云春两辆大囚车,却不见了随行的家眷。

    还有,计划里还有预先等在林子里的十几两马车,上面装载的都是他要带走的好东西,怎么也不在队伍里头?

    穿行在凄风苦雨的大堤上,无边的夜笼罩着天地,唯有如鬼火的马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南万钧脊背发冷,大喊一声:“停车!”

    车子停下了,南万钧浑然不觉,在他喊停车之前,其实车子就停在那里。

    两名侍卫策马上前,来到囚车旁,握着刀,居高临下。

    “行刑!”

    “慢着,圣旨上不是说,到京城会审后再明正典刑吗?”

    太监笑道:“圣旨上确实是这么说的,可是您看这天气,深一脚浅一脚,什么时候才能到京城?与其这样拖着大伙都遭罪,咱家不如就变通一下,大雨天的不必跑那么远,就在这执行吧。大将军,死在哪里不是死啊?”

    南万钧凛然心惊,腹诽了一句:“阉狗,你这么一变通,我的小命就没了。”

    “这位公公,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你是要抗旨不成?诸位侍卫,别听他的话,抗旨是要杀头灭门的。”

    太监和侍卫互相对视一番,会心的哈哈大笑。

    南万钧慌了,大惊失色:“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我的家眷呢?”

    “他们已经找到了归宿,土里来,土里去嘛。”

    太监指向南面的乱石地,隐隐约约能见到侍卫在刨坑,囚车上,每个人都被塞住嘴巴,惊恐万分却发不出声音。

    有挺着假大肚子的南夫人,有听着真肚子的儿媳妇,还有可怜的南母,今晚本来要去听老道弘扬道法。

    最倒霉的是奶娘,原本要回家探亲。结果,都被绑缚着扔进坑里,侍卫开始填土。

    南万钧从头凉到脚,冷汗浸透全身。

    传旨太监提前一个时辰抵达,马车变为囚车,要带上山的货物没了,家人也被悄悄活埋,计划里没有这样的安排。

    这些不是细节的出入,而是根本的改变。

    阴谋,是阴谋,我上当了,我早该看出来。

    南万钧脑袋似乎要迸裂开,他太大意了,上了皇帝的当。

    “你们是熊瞎子的钦差卫队吗?”

    “你说呢?”

    “为什么要杀我?”

    “皇帝杀人需要理由吗?”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是杀了我,对他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不知道大楚的处境,不清楚他的处境吗?杀了我,他还有什么忠臣良将,他就是一个光杆皇帝!”

    南万钧疾言厉色,悔恨交加。

    “大言不惭,你忠吗?你良吗?兵部的兵器何在,大营的军粮何在,八万石官盐何在,你当陛下是昏君吗?你玩弄陛下于股掌之中,早就想除掉你了。没有将你凌迟示众,已经念及你们过去一同征战的情分。”

    太监对答如流,说得有鼻子有眼,平时应该和文帝走得很近。

    南万钧不甘心,之前皇帝不是这么对他说的,皇帝也不会这么做。

    君臣二人情深意切,常常把酒叙旧,还有,很少有人知道他和皇帝是八拜之交,说好了此生同享富贵荣华。

    关键是,皇帝的处境也很艰难,皇权遭到了王权的挤压,如果杀了他,皇帝等于自断臂膀,更加斗不过王爷。

    无论他想得多么合理,可是,眼前残酷的现实击碎了他的幻想,他不得不发出哀鸣和嘶吼!

    唉,终究被昏君骗了!

    扪心自问,他骗了皇帝很多次,驾轻就熟,沾沾自喜,皇帝毫无察觉。但皇帝就骗了他一次,就骗得他万劫不复,美梦成空。

    “熊瞎子,你不该灭我满门,忘了十几年前你抛弃过一个孩子了吗,你以为他死了,不,他没死,已经长大了,可是你却残忍……”

    屠刀举起来了。

    “熊千里,你灭我满门,你不得好死!”

    “行刑!”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将大地照亮,如同白昼,照耀着两把明晃晃的屠刀。

    两道弧线,向南万钧和南云春的脖颈同时扫去。

    “爹!”

    尾随而至的南云秋看到这一幕,吓得大声惊呼,迅速被老苏捂住嘴巴抱在怀里。

    可惜晚了,虽然有风雨声作为掩护,但仍然能依稀辨别出声音的来源,几名侍卫循着呼叫声寻找过来。

    “快走!”

    老苏拽起南云秋,压低身子,弓着腰,踩着泥泞,摸索着从小路回去。

    他们不敢走大堤,因为只要再来道闪电,他俩就将无所遁形。

    那是三儿子的呼喊,南万钧听得出来。可是他不仅没有喜悦,反而愈加愤怒,愈加憋屈,愈加后悔。

    怎么偏偏逃走的就是他!

    劲风来袭,南万钧无奈的闭上眼睛,回忆起年轻时,他和文帝还有老程,三个结义兄弟驰骋疆场,血战大金异族的戎马岁月……

    “几更天了?”

    “回陛下,刚刚二更天。”太监小猴子回道。

    “陛下没事吧,是不是做了噩梦?”贞妃关切地问道,轻轻抚摸着皇帝的胸口。

    文帝坐起身,回想着刚才的梦境。

    “奇怪,朕梦见南大将军出事了。”他牵着贞妃的玉腕,心里稍稍平稳些。

    “小猴子,桂公公应该到了吧。”

    “陛下勿忧,按时辰他早该到了,估摸着要是顺利的话,南大将军应该快到二烈山,站稳脚跟后会给陛下捎信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

    在文帝心目中,南万钧是他最可依赖的臣子,也是兄弟,二人的交情用托妻献子来形容也不过分。

    照理说,君臣互信是治国安邦的基石,应该就这样一路走下去才是。

    可是年初,大楚有好几位有头有脸的将领被指认贪腐,通敌等罪名而身死名灭。

    南万钧在战场捕捉战机能力很强,此刻也预感到,事件的发生并非孤立,背后定然有人策划。

    目的就是,通过清除劳苦功高的将领,以削弱文帝的皇权支持力量。

    南万钧越发觉得,那股势力太过强大,文帝也无法阻止,兴许哪天屠刀就会落到他的头上,他可不想等死。

    为此,他提前筹划,和文帝定下了这瞒天过海的计划。文帝也非常赞同,如此,既能保住好兄弟的性命,必要时,好兄弟将来还能成为勤王的奇兵,杀敌的利刃。

    当然,文帝不希望发生那样的情况,而且他也很自信,随着皇子的降生,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

    “嗯,布置如此周密,不会有事的。”

    文帝自我安慰一句,钻进贞妃的怀里。

    他叫熊千里,绰号熊瞎子,是大楚开国皇帝楚武帝的次子,大楚第二任君主。登基十一年了,有时候做梦还在想,江山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