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秘密2

    那是个安静的夜晚，半夜两点半，我记得很清楚，因为我的带教老师刚刚替病人翻身完，去进行全身消毒了。

    电话在寂静的只有机器运行的屋子里格外的刺耳，接还是不接，我犹豫着。

    她在喊：“宝贝，接一下电话。”

    我于是接起来，我很害怕，也很兴奋，我觉得我终于可做一件事情了，实习生涯里第一次做一件事情。

    “喂，是ICU吗？我是老年……科的，我们需要急救，请马上下来。”那边的语气特别着急。

    我还没有听清楚，我已经忘记我是不是再次核对过，还是对方直接就撩了电话去抢救病人了，我只记得我的慌张，和大脑的空白。

    老师很快过来，她问，“怎么了？那个科的？”

    我说，“我没听清楚，我就记得老年什么科来着。”

    她一拍脑门，探出身子到楼道喊，“张医生，快，收拾急救箱。”

    她没有责备我，也没有骂我，拿出手机飞快的百度怎么回拨老式的办公电话。

    一通操作后，她有点绝望的看着我，“怎么办呢，我的娃。”

    我也在想，怎么办呢，我会死的吧。

    值班医生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拎着急救箱就走，他还不忘安慰我：“咱们医院就两个老年科，不是三楼就是九楼。”

    惶惶不安里，我们等待了十多分钟，张医生回来了，看着我们两个，他摇摇头。

    我只觉得被什么扼住了喉咙，我绝望的想，既然如此，我……大不了就抵命吧。

    沉默里，铃声响起，老师接了电话，然后快速传达，“张医生，三楼！”

    三楼是老年肺病科。

    他拎着箱子又走了。

    老师拍拍我的肩膀，温柔的询问我整个的过程，她是个很好的女性，有温柔而坚定的内核，曾经一度熬不下去的时刻，我都记着她那一束光。

    后来，四点多，我们的医生回来了，他说，已经死了，没救回来。

    他大概看出来我的想法，他说，“我明明第一次下去就是到了三楼，根本没有抢救情况。”

    我看着他眼泪终究是没忍住。

    大概，大概，是人的那一点同情心吧，他们没有说什么，我知道，这一切是因为，我只有十六岁，他们不忍心灭掉一个孩子的灯。

    那一次没有预想中的风波，甚至第二天，早上交班，也只是说以后不允许实习生接电话，不允许实习生操作。

    我害死了一个人，我还害的一整个医院的实习生没有操作机会。

    烟雾缭绕里，我记起我第一次吸烟，就是出了ICU后，我买了第一盒香烟，我没有堕落，我只是听人说，吸烟可以解决一部分心灵的烦恼。

    “你……”蒋剑成欲言又止。

    我弹了弹烟灰，“我把这个秘密埋葬到了今天，这个事情就是写文，我都不敢写进去，我无法面对我的灵魂。”

    我其实都知道，为什么“幻觉”里是一个老人，性别不详，年龄不详，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多大年纪，是男是女。

    哪怕那之后，我过马路都一定要扶老奶奶老爷爷先过，他们说我是好孩子，那些话都是鞭子，抽打着我的灵魂。

    我整夜整夜的噩梦，我四点醒来不敢合眼的痛苦，我一个人拿小刀划过的胳膊手腕……

    可我终究不过是个懦夫，我没有询问后续，我也没有问过男女，我装聋作哑，掩耳盗铃，企图骗过别人，也骗过自己的良知。

    他叹一口气，“所以，这是症节所在，你想怎么做？”

    我想了想，“我能怎么做？我想弥补，可我陪不了性命，我想捐钱，可我只够存活，如果说我能做什么，我希望见一见对方，说一句对不起吧！”

    他点点头，“既然如此，给钱还是写欠条呢。”

    烟头烫到手，我一抖，“一般是多少？”

    他看看我，“友情价，三万五。”

    我点点头，如果三万五可以买我后半辈子心安理得的活着，那么就是再值得不过的。

    “欠条吧，我身上只有五千。”我道。

    他起身进了卧室，一会拿出纸笔，“写吧，我准备准备。”

    不疑有他，我提笔就写，冲着范胖子给的三张有用的符纸我就该付出一定的金钱。

    一会，他出来了，换了一身行头，打扮的跟个道士似的，他拿着个铜铃铛，一把铜钱剑，一个八卦镜。

    收了欠条，他笑了笑：“玄门蒋剑成为您服务。”

    我道，“是打算招魂吗？我从h市到这里，他也跟着来了吗？”

    蒋剑成点点头，“当然了，不然你为什么会用掉三张符呢？”

    是这样的吗？我点点头，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