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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陨落与初生

    虚无……

    黑暗……

    这里是混沌之地,是传说中飞升仙界的必经之地。

    一个佝偻的身躯蹒跚在其中,他的身上散发出浓郁的死气。

    这是个年迈老人,他布满沟壑的脸上看不出年纪。

    他太老了,老得走一步得缓很久才能迈出下一步。

    老得他最后的一口气,似乎随时都会消散。

    他困在这混沌之地太久了。

    几十年,几百年,还是几千年?

    他早已不记得。

    如果不是最后的一丝执念支撑,他恐怕早就陨落。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不下去了,倒在了地上。

    他这一生是天之骄子,六岁筑基,十二岁结丹,二十岁便修得元婴。

    更是不到百年就踏足洞虚境界,达到世人未曾达到的高度。

    在他的庇护下,他的家族一跃成了最大的修真家族,是凌驾于世间一切势力的存在。

    可就是这么一个天才,却困于洞虚境千年之久。

    绝望之际,竟真被他找到飞升之法,找到了这片混沌之地。

    为了追逐长生,他此生将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了修炼上。

    他舍弃了情感,舍弃了亲人,更是舍弃了良知。

    他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无情嗜杀之人。

    可就算如此,他又得到了什么?

    除了一堆毫无用处的虚名,别无他物。

    到头来还不是孤零零地躺在这里,孤独地等待着死亡。

    弥留之际,他想起了儿时父亲带他去山上抓兔子;

    想起了母亲给他做的甜汤;

    想起了和弟弟妹妹去村中邻居的田里偷西瓜,掰玉米;

    想起了那个他也曾深爱过的女人,被他冷冷地拒于门外……

    “如果有来生,我想为别人,好好的,真正地活一次。”

    带着最后的一丝悔恨,一丝遗憾,一丝明悟,伴随着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这个枯槁的老人闭上了双眼。

    ……

    一道流星划过。

    凉州城,钟府。

    “唰唰唰……”

    大雨倾盆落下,让秋天的萧瑟更添了一抹凄凉。

    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从祠堂传来,接着是焦急的叫喊。

    “不好了!不好了!”

    这大呼小叫之人是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名叫钟卫孝。

    钟府如今的四代子嗣按照“文武卫道”的辈分排序,钟卫孝就是这“卫”字一辈的。

    钟卫孝幼时生了一场怪病,使得他头发眉毛都掉光了,脑子也病坏了。

    他本来就呆头呆脑的,此刻他满脸的慌张,看起来更呆了。

    他嘴里大叫着“不好了”,脚步也不停顿,直奔钟府前院的议事厅。

    雨水将他淋透,他也毫不在意。

    此时的议事厅中,钟家当代的家主正在会见重要的客人。

    眼见钟卫孝就要冲进议事厅时,一道无形的气浪就将他震开。

    随后一个人影不知从何处显现出来。

    这是个模样三十来岁的男人,右眼眼角有处一寸长的疤,如果没有这疤还算英俊。

    男人名叫钟武峰,是钟家家主的亲侄。

    他显然是一位修者,刚刚的无形气浪就是他身上散发出的,连雨水都湿不了他的身。

    钟武峰人高马大,一只手就将钟卫孝提了起来。

    “你特么鬼叫什么,不知家主正在会客吗,屋里都是贵重的客人,得罪了你拿命都赔不起!”

    钟武峰算起来是钟卫孝的堂叔,所以也没打算为难这个小辈。

    不过,他也容不得钟卫孝这个傻子在议事厅前面大吵大闹。

    “不好了,三叔,是祠堂,老祖的命牌出事了!”

    钟卫孝虽然傻,但也不是全傻。

    他记忆力很好,对祠堂摆放的命牌如数家珍,所以他平时的工作就是照看命牌。

    说起命牌,只有一些古老的门派和家族才会有这东西。

    而钟家几乎所有的子嗣都有命牌。

    在每个子嗣出生时,都会从他们眉心取出一滴血,再用秘法将这滴血融入到特制的玉牌中形成命牌。

    子嗣活着时,命牌会微微发出光亮,可当子嗣死亡时,命牌的光亮会消失,并且直接碎裂开来。

    钟武峰一惊。

    “你说什么,老祖的命牌出什么事了?”

    “老祖的命牌,碎了!”

    随着钟卫孝的通知,不到一个时辰,整个钟府老一辈的人全都守在祠堂前。

    一道惊雷划过。

    钟家当代的家主钟文墨从祠堂中缓步走了出来。

    这个模样约四十左右的男人,脸色异常的难看。

    了解钟文墨的人,在看到他的神情时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因为他们从钟文墨的脸上得到了答案。

    那位已经离开家族整整上千年的老祖,那个他们从未见过,却在无形中庇护着整个家族的强者——

    陨落了!

    就在整个钟府沉浸在鸡飞狗跳的慌乱中时。

    凉州城,城边。

    一处不大的府邸,府邸大门的牌匾上也写着“钟府”两个字。

    这里的钟府显然与前文中提到的钟府不是同一处。

    只不过,两个钟府倒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居住在眼前这个钟府中的当家人名叫钟文义。

    这日,钟文义的夫人终于临盆,他在屋外既焦急,又期待地等待着。

    按理说他的夫人早就该生了,却没想到硬是拖了这么久。

    在夫人有孕的十二个月,钟文义前后找了不少大夫,给出的结论是并无大碍。

    她夫人也没有丝毫的不适,于是也就只能静观其变。

    直到昨日,钟夫人突然说有先人托梦,自己怕是要生了。

    钟文义顿时喜上眉梢,命家中的下人早早做好准备。

    可整整一日过去,产婆、丫鬟进去了一批又一批,孩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钟文义急得坐立不安,一整日都没有合眼。

    此时的大雨更是让他心烦。

    他担心孩子,更担心自己的夫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自己受这生子的痛楚。

    “不行,我要进去!”

    把心一横,钟文义再也忍不住,推门而入。

    钟夫人此时满头大汗的躺着床上,似乎全身都在用力。

    终于,伴随着她的一声惨烈的叫喊,以及一道惊雷。

    孩子出生了!

    一个产婆连忙接住了孩子,可就在她看到孩子的瞬间,立马有些慌乱。

    因为,孩子没有哭闹,而是紧紧地盯着她,双目中露出一丝清澈。

    孩子的目光从产婆身上移开,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孩子,我的孩子怎么样了?”

    钟夫人脸色十分苍白,身子虚弱到了极点,可她的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

    钟文义快步走上前。

    “孩,孩子很健康。”

    产婆有些发愣,她接生过上千个孩子,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模样的小孩。

    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毕竟她也从没见过怀胎十二个月的产妇。

    产婆将孩子放在钟夫人身旁。

    “夫人,你受苦了。”

    钟文义凑到夫人和孩子旁边。

    他一向对自己夫人疼爱有加,此刻看着虚弱的夫人,他一时忍不住就落下了眼泪。

    “哪里的话,倒是让夫君担心了。”

    钟文义和夫人一直是如此的相敬如宾,这也是让府里的上下都很感动的事情。

    他们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孩子,他们爱的结晶。

    “就按照我们之前定的,孩子就叫钟诚吧!”

    这孩子依旧不哭不闹,眨巴着大眼睛。

    就好像,他在感受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世界。

    就好像,他在熟悉自己的新名字——

    钟诚。

    渐渐的,雨停了。

    在这边陲的凉州城,竟出现了一道绚丽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