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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帷幌烛光

    奚迟的话说得十分直白,裴靖听来反而没那么害羞,但让她同样直白地说出来却是做不到,这太难为情了,不过这次她没有任何迟疑,果断伸手抱住奚迟脖颈,主动加深了两唇相接的亲吻。

    晚色鸦鸦,模糊的视线令触觉变得更加敏感。

    身体被束进一个有力的怀抱里,微凉的嘴唇轻轻碰一下又分开,接着用力辗转起来,似要将灵魂也勾出来,所有的反抗都无效。

    衣领被人轻轻拨开,发烫的指腹从颈前一寸一寸摩挲到颈后,沿着椎骨往下滑,背上交错的旧疤被硬实的茧子刮着,磕磕绊绊,徒增诱惑。

    衣裳慢慢滑出帷帐,掉在地上,露出一截疤痕遍布、紧实精劲的身体。

    腰下被垫上一只手臂,奚迟握住裴靖的手引向衣裳系带,慢慢呼吸着,低语时断时续,“卿卿,帮、帮我宽衣……”

    裴靖浑浑噩噩听不清晰,但凭直觉和冲动褪了衣裳踢到地上。

    肌肤相吻,形状不同的伤疤和肌肉块垒相互摩擦着,阴柔与阳刚擦撞间泛起一阵阵诡异的酥麻,渐渐不满足于此,对抗越发炙热凶狠。

    黑色的里衣落地,瘦削的手臂搭出帐外,立刻被另一条线条凌劲的手臂收拢进去搭到肩上。

    裴靖扶着奚迟的肩向后仰首,抻开细长的颈,将颈骨和血管完全暴露在对方面前。

    刀下血管迸裂、血花飞溅的景象在奚迟脑海中一闪而过,心尖慌乱地颤动起来,烧毁理智的冲动山呼海啸猛烈袭来,他低下头在颈上细细吻着,用牙尖轻轻啃噬,突然张口咬在汩汩跳动的动脉上,一截脖颈由他肆意欺凌。

    裴靖心慌意乱地扣住奚迟的肩膀,她不敢太用力,害怕地紧抿着唇,颈部的刺痛令她阵阵战栗,说不清是恐惧还是渴望,喉咙上下一动,不自觉地轻轻哼出一声。

    奚迟攀上去咬住她嘴唇,齿间轻轻研磨着,舌尖在纹路上蜻蜓点水,勾起心底翻涌的狂热。

    一手十指交扣压在耳边,一手交握着沿路摸索。

    有风穿过衾被钻进来,吹起一层鸡皮疙瘩,裴靖不安地贴向奚迟,岩浆似的体温灼烧着她的皮肤,细汗将额角碎发浸得凌乱不堪,心急得像是要跳出来。

    火盆里的木炭燃到极点,风一吹,火苗剧烈抖了抖,木炭突然“啪”地爆开一声亮响。

    裴靖被这道声音吓了一跳,身体微微紧绷,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下不得,手指一下掐紧了奚迟腰上的细肉。

    火苗钻入炭芯,烤得里面红彤彤的,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卿卿……卿卿……”奚迟声色相接,暗哑清甜。

    “火太旺了……”裴靖燥得厉害,抬起手来想要推开奚迟,“你离我远些。”

    奚迟反而越发靠近,扣住她的手压在枕上,缓缓推近,直至紧贴在一起,完全不留余地,帐里透着湿漉漉的气息。

    裴靖遽然赧颜,浅浅侧首躲开那双闪烁着情欲的浓墨眼瞳,她有些醺醺然,像喝醉了酒,下意识地唤了声“阿迟”,换来一阵用力的回应。

    空气越来越闷热,她有些喘不上气,只好将胸中不停翻涌的热息吐在奚迟的喉咙上。

    奚迟被烫得喉中不停地发出颤颤巍巍的闷哼,在她唇上轻舔慢咬,克制地宣泄着,“卿卿……卿卿,你别抛下我……你死了我也活不成……”

    裴靖被热气闷得头昏眼花,应声应得磕磕绊绊不成语调,腰上那双手扣得她生疼,几乎要将她掐成两截,她用力抓挠着手下坚实的肌肉,肆意发泄着难以言喻的不满。

    “你会抛弃我吗?”事已至此,奚迟反而更加惴惴不安,他害怕这不是开始,而是正走向结束。

    “我会一直陪着你!”裴靖的声音又细又轻,但坚如磐石。

    “你在哭吗?”声音太浅,奚迟没有听清,以为裴靖哭了,急忙俯下身体拨开裴靖脸上的乱发,亲吻她的脸颊和嘴唇,“对不起,对不起……”

    “我没哭。”裴靖鼓足声音,在奚迟耳边大声说道,“我说,我会一直陪着你!”

    奚迟身躯一震,骤然用力捆住裴靖的腰身,像是要将这人碾碎,深深嵌入到他的身体里面去。

    他想将裴靖揉成心脏的模样塞到胸腔里代替心脏,让四肢百骸流淌的每一滴血都源自这里、流回这里,循环往复,无休无止,直至血液中都充满她的分身,直至血肉彻底融为一体,直至气息也完全相同。

    潮热的气息沉沉笼罩下来,如身处蒸笼一般,裴靖着实忍耐不住,再次推开奚迟。

    “别推开我,”奚迟脑中难得一隙清明,“求求你别推开我。”

    “你打算热死我吗?”裴靖气急,抓着奚迟手臂上的腱子肉狠掐。

    奚迟被掐得倒吸一口凉气,“你杀了我吧,吃掉我的血肉,让我和你融为一体,好不好?”

    裴靖看不清奚迟的表情,只当此人热傻了,在说胡话。

    “卿卿,抱紧我,帮帮我……”

    “这……我帮你叫人……”

    “嘘……”

    炭芯终于灼透,即将燃烧殆尽,火苗最后一颤,倏地暗了下去。

    残留的余烬在堆积的炭块上燎起点点火星,火势渐凶,重复燃烧,“噼啪”响了一夜,直到天明方渐渐止熄,灰黑色的残渣在底下铺了厚厚一层,隐约可见残留的红色小火苗。

    凌晨的风吹散了屋中烧焦的气味,蜡烛最后的甜香穿过帷帐消失在风里。

    营里众人感觉裴靖今天揍他们揍得更狠了,不像奚迟,温柔又有耐心,希望裴靖下次也能下手轻一点。

    不等他们跑去和奚迟告状,裴靖先跑去跟冬晚告黑状,说他们想点菜。

    冬晚柳眉一竖,立马熄了灶火,让他们滚去喝西北风,骂骂咧咧刚嚷完,又视线一转打量起裴靖,捧着裴靖的小脸“啧”个不停,“昨晚没睡好吧?玄枵这小子真是没分寸,难怪你这两天火气这么大,揍他们揍得这么狠。”

    裴靖年纪小,但也要面子,“睡得很好。”

    冬晚毫不留情地拆台,“我可看见了,玄枵昨晚抱着枕头进了你的屋,以前他可从不抱枕头。”

    “我打翻了水壶,枕头湿了。”裴靖不想理人时便胡说八道。

    “呀!”冬晚忽然惊诧地叫起来,伸出一指挑开裴靖衣领,“这是什么?”

    裴靖神色慌乱地夺回衣领胡乱掖紧,死死捂住,“什、什么,能有什么……没有……”

    “我没说有什么呀,”冬晚阴谋得逞,“嘻嘻”笑起来,“啊,原来是一块水渍,洗脸的时候不小心溅上去的吧?”

    “不是,是路过瀑布时溅上去的。”

    “哼,有什么好藏的,我们秋和也爱这样。”冬晚傲娇挺胸,向裴靖展示她锁骨上的一抹红印。

    正月里她依旧穿着齐胸襦裙,但在外面披了一块厚厚的狐狸毛披肩,是秋和给她做的。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裴靖局促地扭过脸去,帮冬晚拢上披肩,指甲不小心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怎么没轻没重的!”冬晚吃痛,拍掉裴靖的手,“欲到浓时情难自禁,我不信你没挠人家。”

    裴靖心虚地将双手藏到身后,“我可没有。”

    冬晚忽然扯起嗓子把奚迟喊过来,非要扒开人家的上衣看看后背有没有新伤,吓得奚迟攥紧衣领连滚带爬地跑了。

    “瞧瞧,不打自招了吧?”冬晚卷着鬓边的垂发,得意洋洋,“我又没说什么,瞧给你们吓得,有事还能瞒过我?”

    继奚迟之后,裴靖也被揶揄跑了。

    冬晚意犹未尽地站在门口张望着,被前来吃饭的众人挡住了视线,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有的吃都不错了还敢点菜,我看你们长得像盘菜……”

    裴靖缩在床角对镜检查着,看内外衣裳整不整齐,有没有露出破绽端倪,房门“吱呀”一响,灌进来一股冷风,她头不抬眼不睁地骂了句“滚”。

    来者并不听话,脚步悄悄地往床前来,坐到床沿撑住身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看什么看?”裴靖没好气地瞥了奚迟一眼,转过身去背对着这人。

    奚迟像抱一束花一样从背后拢住裴靖,将下颌垫在她肩上,看着铜鉴里那对亲密无间的人像,沉默不言。

    “起开。”裴靖挣扎了一下。

    奚迟不为所动。

    裴靖反手抓住奚迟的手臂,将人摁在枕头上。

    奚迟“嘶”一声,“哎呀,好疼!”

    “你找茬啊?”裴靖凤眼一瞪,“我都没用多少力气你疼什么?”

    奚迟委屈地抿了下嘴,干脆利落地脱掉上衣,露出两臂外侧的青紫和背后一道道抓痕,抓痕深浅不一,微微凸起泛白,有的已然破皮,结了一层细细的红痂。

    “登徒浪子!”裴靖捂住眼睛,脸一直红到脖根,“光天化日,你快穿上!”

    奚迟将一只小瓷瓶塞进她手里,乖巧地趴在她腿上,“帮我一下。”

    “等宴哥回来你找他帮你。”

    “他若知道我们……他定会打我的。”

    裴靖无奈,只好掐着小瓶挑起一坨药膏,深深浅浅地胡乱一抹,将衣服丢在奚迟脸上打发他赶紧离开。

    奚迟掖实帷帐,非要礼尚往来。

    裴靖现在很不待见他,一脚将这人踹进了堆放在一旁的被子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