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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 书房会谈,入梦修行?

    随着章有余一并进了书房,才见房中摆着枣木八仙桌,桌边已有三人落座等候,抿着茶汤却未开口。

    见是莫诳语来了,那驼着背的耄耋老者便放下茶盏。

    “小郎子却是风风火火,这才想着邀你详谈,没成想盏茶功夫不到,小郎子便至矣。”

    这般语气神态,这般独一份儿的称呼……

    莫诳语无需多想,便猜出此人身份。

    遂落座下来抱拳施礼,“见过大帅。”

    眼前这驼背老者,便是元绪化形为人的模样。

    这么说来,端坐其旁的……

    老者左手边,乃是个身形矫健的劲装娘子,正襟危坐目不斜视,虎目含威的一张冰冷俏脸。

    她却不似寻常娘子挽扎发髻,发短只三寸,发梢显橘黄,只后脑发丝垂至腰际。

    莫诳语不禁莞尔。

    那娘子便面露疑惑,“郎君为何发笑?”

    火行郎笑而应答:“无他,只是觉着山君这妆发怪……怪好看的。”

    这般发型,前世里似乎唤作“鲻鱼头”。

    说句“新潮”,定不为过。

    而端坐眼前的这位娘子,显然便是如今的“岳麓山君”悍娇虎了。

    她也不晓得,莫诳语这话是挖苦还是调笑。

    这般妆发,只是化形时便有,她也不曾关注过这些。

    真好看么?

    她毕竟少以这般面貌示人,更不懂人族是何审美。

    “昨夜内城,多谢郎君出手相助。”悍娇虎忽地点头致谢。

    “李某却是好奇,昨夜内城里,莫郎与山君耳语了甚?”

    桌边出声之人,正是一袭皙白常服的李昭。

    “倒也无甚好讲。”莫诳语耸肩抿茶,“当时我说,不如趁着与毒虺郎君搏杀的骚乱里,让山君使一招阴的,先将赵功名重伤。”

    “荒唐。”李昭不轻不重地叱道:“彼时毒虺郎君这般大难当前,该是我等联手的时机,怎能先内讧起来?”

    “这不还是解决了么?”莫诳语撇了撇嘴,“过程虽是与莫某预想的有些出入,可到底结果还是好的。”

    昨夜内城里,他本也是打算使出妖术“潜龙变”来一锤定音。

    却不该是那般时机,也不该是那般方式。

    更不该有那般长久。

    本想着将毒虺郎君命数磨得差不多去,才在某个瞬间使出妖术,尽快在几息内将其诛杀。

    否则妖术一出,寿元骤减,持续太久的话,火行郎恐怕要暴毙当场。

    谁成想,那毒虺郎君尾尖“蛟毒”,竟提前助其使出了妖术?

    更毫无消耗,且持续良久!

    细细换算下来,莫诳语若以己身寿元为代价使出“潜龙变”,似昨夜那般,恐是要短命一两百日不止。

    却是意外中的意外。

    毒虺郎君引以为傲的蛟毒,反成了助其妖术施展的佐剂……

    个中缘由,莫诳语尚且不知。

    可道理是道理,实际是实际。

    实际上,那神通“蛟毒”,就是能使莫诳语体内龙血躁动,进而毫无代价使出“潜龙变”!

    这便是他虽无法习得神通“蛟毒”,却始终不曾将其上供影神图的缘由。

    他不免有些小心思,想试试这神通能否予以旁人。

    若旁人能习得此神通,再将其施展于他,是否一样能无责启用“潜龙变”?

    极有可能……

    而这般人选,实则早已有之。

    只是今日诸事繁忙,他竟还不曾抽出空来。

    “某倒也有一事,想请李百户为某解惑一二。”

    “莫郎但说无妨。”

    莫诳语指尖叩桌,随意道:“昨夜镇魔窟里,将毒虺郎君放出来的……逮着了么?”

    “不曾。”李昭颓然摇头,眉头皱得死紧,“只晓得是哪个做的,那人却死活寻不见了,寻遍潭州愣找不出丝毫踪迹。”

    莫诳语顿感错愕,“难不成还能消失了?”

    “还真就消失了……”李昭亦是有些词穷,“昨夜本就雨势湍急,气味踪迹早被冲洗得不剩多少。”

    “更有吊诡之事,我斩妖司豢养的灵犬,只嗅了那人留下的少许踪迹,登时便接连发狂,欲反噬其主,嗅一个疯一个,已折损了数只。”

    “好似那气味一嗅……便能教灵犬杀意乍起……”

    这般一说,莫诳语立时了然。

    “便好似杀生石影响了人?”

    李昭微微点头。

    “便好似杀生石影响了人……”

    莫诳语只觉得荒谬,难不成这毒虺郎君脱笼而出,真与赵功名有脱不开的干系?

    他脑壳坏了么,要做这般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这显然不合常理。

    除非……

    除非有个能使煞气之人,与赵功名私下合作,却任意妄为给赵功名添了乱子!

    只短促间的思忖,两人几乎想到了一块去。

    “是那孟浪么?”莫诳语问。

    李昭却还是摇头,“那赤发鬼孟浪,自逃脱斩妖司围困之后,便不见了踪影,城中无数耳目皆一无所获。”

    “可这潭州,只有他才对杀生石了若指掌。”莫诳语忽地笃定起来:“镇魔窟之事,定是他所为,许是用了甚么易容手段罢。”

    “可……”李昭任旧有些想不通,“为何?”

    莫诳语便也摇头,“这谁又晓得?只是抛却所有的不可能,余下的可能不管有多离奇,定也是无可辩驳的真相。”

    “只能是孟浪与赵功名有所勾结,才会有昨夜镇魔窟垮塌之事。”

    这番话,竟让李昭茅塞顿开。

    抛却所有不可能,余下的可能,便为真相。

    无论这真相有多离奇……

    这话用在无罪推论,时而便要卡在某处寸进不得。

    可若用在有罪推论,却是怎么推导怎么顺遂!

    悟到此处,李昭连忙起身,向莫诳语躬身行礼。

    “谢莫郎指点迷津!此番恩情,李昭没齿难忘!”

    莫诳语本还吃着果脯,闻言顿是一愣。

    而后,他又往身旁夜神月那边一凑,“我刚说啥了?”

    夜神月默不作声,只憋着笑。

    见两人说得差不多了,章有余才适时开口。

    “说来也巧,章某这宅邸,恰距湘水不远,跨江而来无需多少时候。”

    “今日酉时,家中奴仆报有客人来访。”

    “出门一看,便是李百户领着大帅与山君亲至了。”

    莫诳语便将话题引来:“奇也怪哉,我当这潭州城里,谁人都对岳麓山妖类恨之入骨哩……”

    “县令这般亲近,怎不是我预想的那般?”

    这话可是说得轻了。

    章有余这态度,哪儿能说是“亲近”?

    俨然已有些谄媚的意思了。

    “嗐~”章有余便摆了摆手,嗔道:“到底章某要比百姓们晓得多些,自然也明白,这些年来岳麓山群妖能偏安一隅,不与潭州起冲突,都是元绪大帅调教得当。”

    “章某身为县官,如何能不赞赏大帅驭民之道?”

    “须知妖类不比人族,个个儿都是刺头,大帅却有这般本事能压得住群妖燥性,章某自是敬佩有加。”

    说罢,还煞有其事向元绪行了叉手礼。

    元绪只是笑笑,悠悠然道:“可眼下,老朽却是不行咯……”

    “身已昏聩,脑子便也跟不上趟,恐是再难压住岳麓山群妖了。”

    章有余不置可否,“大帅这话可说得不对,既已来此潭州打算详谈,这事儿便还有得转圜不是么?”

    元绪笑而不语,只捋着长须,默默将目光转向莫诳语来。

    “转圜谈不上。”莫诳语抿了抿嘴,双眼空洞地出着神,“破局之法却是有一个。”

    “先宰了天刹,将兵权易手于山君。”

    章有余连连点头,“这些话,尊者你今日午时已说了。”

    “而后诱杀赵功名。”

    “啊?!”章有余险些从凳子上跳将起来。

    这话可不曾听过!

    “等……等会儿等会儿!”章有余连忙堆笑,“尊者可是说笑?”

    莫诳语郑重其事地摇头,“不,这潭州要稳,天刹和赵功名非死不可。”

    这便教章有余额头冒汗不停。

    “天刹却是好说,可赵千户乃是斩妖司指挥使之……”

    “我晓得。”莫诳语淡淡打断道:“所以他更要死!”

    “有他这层身份在,再加上实力摆着,伺机罢免抑或流放,都无甚鸟用。”

    “故而他只能死,要死在‘伐山’之际,要死于自己的‘失算’。”

    章有余脸上热汗顿成了冷汗。

    “您几位……当真的?”

    他望向桌边,发觉诸位皆是神色自然。

    仿佛那赵功名就是该死。

    章有余细细一想,他真就该死么?

    他只是近亲远贤,又心思阴鸷、好争权夺利而已。

    这便该死么?

    想是不应该的……

    “县令觉得,此人罪不至死?”莫诳语忽而笑问。

    章有余却也老老实实点头,“下官以为,此人只是心思歹毒,追名逐利而已,远不至于因此获一死罪,至多给他流放岭南便罢。”

    “便是城中石伥案与他有关,也至多流放?”

    “这……尚无定论的事情,我等没来由地便扣他头上,那与他又有何分别?”

    莫诳语轻轻摇头,笑道:“县令这话说得不对。”

    “正因他是这般货色,我等更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倘若他连‘毫无底线’这一丝丝的优势也失去了,溃他之势岂非易如反掌?”

    “我曾听人说,要做好官,便要比恶官更恶,否则如何斗得过人家?”

    “你在规矩里办事,在规矩里与他争斗,可人家一转身便跳了出去,对你又是高声怒骂又是猛啐唾沫,你却只能缩在名为‘规矩’的圈里,无处施为,岂不糟心?”

    说着莫诳语点了点桌面,邦邦脆响。

    口中亦下了定论:

    “碰见这般不讲规矩的,须得比他更不讲规矩。”

    一时间,章有余也如李昭那般——茅塞顿开!

    再看火行郎的眼神,亦变得愈加敬重。

    莫诳语对此很是莫名。

    如何这般道理还需我讲?

    你等这四十余年,究竟活到谁人身上去了?

    他摇头叹了叹,直把话题拉回正轨。

    “大帅,谈这些都还太过长远,我等眼下该着手的……还得是天刹。”

    “可否与某说说,这天刹究竟是何角色?”

    元绪依旧是那不急不缓的样子,只意味深长望着他。

    “说来也巧,天刹与你……却颇为相似。”

    莫诳语耸了耸肩,瞪起眼来示意元绪接着说。

    他现在可学聪明了,这老乌龟就不能跟他来急的,否则他刻意与你拖个几息,保准你急上加急。

    索性以不变应万变。

    果不其然,元绪砸吧着嘴,又悠悠接上了话茬。

    “小郎子乃是‘龙子’,而我那老友天刹,却是‘麟子’,你与他相似……皆有这般万中无一的血脉。”

    “道是:毛犊生应龙,应龙生建马,建马生麒麟,麒麟生庶兽,凡毛者,生于庶兽。”

    “我那老友……便可算作庶兽,乃是身具麒麟血之野牛修炼而成。”

    莫诳语听得云里雾里,便不耻下问:“这‘麟子’……又或说‘庶兽’,却有何特别?”

    元绪抿着茶水,任旧不急不缓,“小郎子人龙混血,便可兼修‘妖术’、‘神通’,我那老友又当如何,小郎子何不猜上一猜?”

    “莫不是‘双妖术’?”莫诳语将眉一挑。

    元绪将头一摇:“不止于此。”

    “麒麟虽为妖类,却是瑞兽,受香火祭拜,已可称作妖仙。”

    “既成仙家,便有仙法福荫后世……”

    莫诳语嘴角连连扯动,表情已有些许微妙。

    “大帅莫不是要说,这天刹将军,非但只有‘双妖术’,更有‘仙法’传承?”

    “然也……”元绪终于悠悠点头。

    他竟还笑得出来:“他手中那对‘翡翠链刃’,却只算得点缀了。”

    “意思他还有一对法宝?”莫诳语更是愕然。

    元绪点头不已,微笑不止。

    这老乌龟!故意气人来了可是?

    “这般,可算是与小郎子颇为相似?”

    莫诳语心下摇头不已。

    可不敢相似。

    人家分明霸道多了!

    即便加上影神图、加上潜龙变,他似乎都还差上一截。

    又谈何“直取敌首”?

    念及至此,莫诳语忽又泛起一丝明悟。

    “大帅讲得这般细致,想是已有了破解的法子?”

    元绪噙着微笑,摇头摇得那叫一个自然流畅。

    “天刹那双妖术与仙法,难讲破解……”

    “可若是想些法子应对应对,倒也绰绰有余。”

    莫诳语这边坐直了些,“大帅还请直言。”

    “首先……”元绪抬起颤巍巍的枯手,指了指在场众人。

    “诸位,须得与老朽大梦一场。”

    “何解?”莫诳语道。

    “梦中无岁月,修行不知年……”

    “不入梦,如何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