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乔娘子天下第一 » 七十二、这是威胁

七十二、这是威胁

    殷墟城西有座老角庙,以前供奉的是城隍爷,后来佛寺香火日渐旺盛,城隍爷逐渐无人问津,老角庙衰落后人去楼空,如今早已荒草丛生。

    无论是推翻寺庙还是修路铺砖都需要人力物力财力,官府的批银下不来,寺庙就一直荒着,渐渐的周边的居民也陆续搬离,空出很大一块荒地。刘関得知情况后,果断决定将老角庙以及周边废宅划给归心堂。

    地契刚签字画押,城门口的守军就来报,说有大量粮草堵在城门口,引起不少人围观。大司农人手不够,从军中紧急调人,才将粮食勉强安置好。饥荒岁月里吃不起饭的百姓见官府仓廪充实,心神向往,纷纷报名参军,仅运粮当天就收编青壮三千。据估计,还有大批壮年人民在朝殷墟聚集。

    粮食兵源两大难题相继解决,刘関备受鼓舞,开始全身心铺在军务上,斗志昂扬大有亲征之势。

    从始至终徐郯君都没有多说一句话,沉默地态度在所有人看来都是默许。刘関重新与他“和好如初”,一声声“姊郯”叫得亲密无间,恨不能抵足而眠。

    出征前旬日,徐郯君找到乔竺,替刘関拉拢她,希望她能助北伐一臂之力。当时乔竺正在和谢敏之下棋,两个人的棋技烂得半斤八两,竟也能打得势均力敌。他刚说完意图,谢敏之就替乔竺拒绝了。乔竺手执白旗沉思半晌,将棋盘上最后一个空格填上,然后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让我再想想。”

    徐郯君走后,谢敏之很不解地问她,何为“再想想”?难道还有可能加入北伐大军吗?

    只见乔竺意味深长地一笑,开始从左下角收黑子,随着黑子一颗颗落入乔竺手中,满盘只有白子环环相扣的战线。

    她说:

    “我有一个计划需要你配合。”

    “好。什么计划?”谢敏之永远先答应她的一切要求,然后再问要求是什么。

    乔竺说:

    “我想了一下,目前只有碧水阁可能有内力消消散的解药,可是在雍州的时候四处潜伏着杀手,范合哲也看得紧,我们没办法去取药。现在我们进了冀州多日,还一直住在王宫,外面的杀手并不知道我接下来的打算,我想借此机会回一趟依云邑,取得解药。我的计划是出征前夕接受徐郯君的游说,加入北伐队伍,行军人多眼杂很容易浑水摸鱼,我找机会离开军队,你负责在军中替我打掩护,我尽量十天内赶回来。”

    这个计划很危险,稍有差池就会被人发现乔竺不见了,谢敏之武功平平,届时很难脱身。

    “所以,我还需要一个帮手。”

    什么帮手?人已来到。

    院门被推开,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年轻般配。

    女子温柔娴静,亲昵地挽着丈夫的手,丈夫端方儒雅,目不斜视地注视前方。

    在他们的面前,乔竺背对大门,抬起手将一把黑子撒进棋盅,清脆的撞击声悦耳动听,声声扣人心弦。

    “乔娘子,我们终于见面了。”

    陵江公主的眼里没有终于见面的喜悦,只有凌冽的警惕,她紧紧抱在怀里的手在微微颤抖,有挣脱之势,可她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萧不逢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徒劳地抿紧嘴唇。

    他们本来以宫人的身份躲在刘関的勤政殿,打算风头过后离开,不曾想今天中午出门时突然被一人拦住,那人自称王后女官,不由分说将他们请了过来。进入太医院前,浓郁的草药味让他们意识到这里不是王后宫殿,王宫中会假借王后名义带他们来太医院的,也只借住太医院的乔竺。她到底是怎么发现他们藏身王宫的,又怎么敢堂而皇之地见他们,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陵江胡思乱想的时候,乔竺转过身,长时间的内力匮乏消磨了她的凌厉之气,面部轮廓变得柔软流畅,笑起来人畜无害。

    “我知道是你联合刘関安排刺客刺杀我,杀不了我,还得罪了徐郯君,逃不出去的日子不好过吧?”

    从她笑吟吟的口中说出这样赤裸的阴谋,萧不逢的反应比陵江还大。

    “什么?刺客的目标是刺杀乔竺?你从未和我说过……”

    “萧郎说错了,刺客的目标主要还是徐郯君,顺带杀一个我罢了。”

    乔竺的纠正显然无济于事,这一次萧不逢真的推开了陵江,整个人靠在墙边深情悲痛。

    “二郎你听我说,我也是没办法,谁知道乔竺有没有投靠刘関,为了雍州我必须铲除威胁。”

    她的理由听起来合理,可是站在萧不逢和乔竺的恩怨立场来看,这本事就是一场情杀。

    萧不逢看向乔竺,满眼内疚与亏欠,这是陵江最害怕看到的东西,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这一幕还是到来了。千言万语解释不清,她只觉得委屈极了,开始向所有人发泄不满。

    “你怨恨我,是因为我滥杀无辜,还是因为我杀的是你心上人?你明明许诺我一心一意,现在竟然当着我的面帮别的女人说话!”

    “你这是混淆视听。无论这个人是不是乔竺,都不是你无端杀人的理由,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

    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作为“老情人”之一的乔竺却冷眼旁观,好似局外人。曾经的无疾而终不是她,现在的无端遇刺也不是她,她内心平静如水,璧山观灯。

    终于,俩夫妻不说话了,乔竺见缝插针道:

    “吵完了就听我说两句吧。”

    谁知她刚站起身要讲话,陵江就将矛头指向她,

    “乔竺你竟然这么命大,那么多人都杀不了你,我真是低估了祸害遗千年这句说法。”

    一瞬间,谢敏之的眼神迸发出杀意,针一般落在陵江身上,她从心底涌起一股寒意,胆怯地踉跄半步,又默默退后。

    乔竺冷哼一声,看丑角一样看她:

    “看来你们夫妻感情不像传言的那样好,不然八九年时间还不能让萧不逢忘了我呢?你这个妻子……啧啧……”

    被羞辱到的陵江将最后一点端庄温柔的伪装都撕裂了,气急败坏地指着乔竺的鼻子骂,乔竺无所谓地听她骂到词穷,随手拉起谢敏之的手,十指相扣,宣告他们的关系。

    “可是,我已经有了爱人,对你家这个‘二郎’没兴趣唉。”

    她故意学着陵江叫萧不逢‘二郎’,阴阳怪气的语调直接将夫妻二人的颜面踩在地上践踏。

    萧不逢面色难堪如酸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个人负气站得远远的,时不时朝陵江和乔竺投来复杂的目光。

    在场所有人当中,只有谢敏之不合时宜地扬着笑脸,不管陵江怎么发疯撒泼,他都含情脉脉地盯着乔竺看不够。这还是第一次用“爱人”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

    等陵江发完疯,终于问出重要的问题:

    “你大费周章骗我们过来是为了什么,揭穿我们吗?”

    “当然不是啊,”乔竺摆摆手,“首先不是‘你们’,是‘你’,然后不是‘大费周章’,是‘轻而易举’。”

    她很享受这类咬文嚼字,看着对手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奇怪的好胜心得到了满足。

    不过她没有忘记正事:

    “我要威胁你替我办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