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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落花有情水无意 一别两宽各自安

    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会有如此见地和胆识!

    明明看着天真烂漫,于国事上却如此通透。寻常人家的孩子,通常没有这样的眼界。

    而那些弟子们,看着也都个个不凡,文松阁果然名不虚传!

    顾庭坐在窗下,听着不远处学子们的争论,会心一笑。

    随即这笑容便被一丝无奈代替。

    自己不能在文松阁常待,待陆燕青回来,他便再无理由留在此处。

    永州距离此处虽不是万水千山,但日后,若想再相逢,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顾庭此人,一向心中有主见,祖父时常教导,人生在世,定要遵从本心,对他人的恩惠需铭记在心,日后,须得寻机报答。

    可祖父未曾教导,若是遇到心仪的小娘子,该如何面对呢?

    顾庭望着对面学堂里叽叽喳喳的说话声,陷入了沉思。

    文松阁的日子也算不上无趣,虽是夏休,但每日仍有看不完的书、温不完的功课,过完夏休,再过不久便是中秋。每年中秋过完不过两个月便要年尾考试,考完试就各自回乡过年了。

    是以每日里,弟子们或温书,或下棋对弈,或对谈诗文,或切磋拳法,有时也会外出玩耍,钓些鱼虾、猎几只山鸡野兔,改善膳食,或是下山帮村民干些农活,换一些粗粮干面,每日过的十分充实。

    顾庭也积极参与其中,丝毫未摆客人的架子。

    他为人谦和,举止之间又颇有风范,虽出身大家,却丝毫无纨绔之气。阁中弟子,渐渐的对他都热络起来,连一向冷漠的叶白芷和于微容,也客气有加。

    顾庭自然乐见其成,有事无事便总想跟在于微容身后,只是她鬼点子很多,阁中弟子又对她一呼百应,他很少有机会单独相处。闲时,他一副注意力便全在她身上,发现她虽年纪小,却及其聪慧。

    前朝翰林大学士孔端主修的史书《六国列志》,晦涩难懂,别人还在参详其中深意,她已能通篇注释,还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语论,《论周亡之我所见》,论述的乃是前朝时,国力居于六诸侯国首位的周国如何覆灭,史学多数认为,周王懦弱、宦官当政,以致排除异己、杀戮成性,于微容所论,却是周王之不易,自幼失怙,太后再嫁,凌辱幼主,以致周王心理畸形,一味宠信宦官,虽后来歼灭后党一族,本欲抑制宦官,却因朝野上下过河拆桥,皆对宦官之流口诛笔伐,又致周王心中逆反,一再纵容宦官之流坐大。

    观点之新奇,令顾庭大为震撼。他对朝政接触不多,顾青于礼法、武功和诗文上,对他教养严格,唯独政论,从不让他接触,但几本史书总也读过,知道世人的评论,周国覆灭,乃是“君主不仁,听信谗言,诛杀忠臣,以致朝野寒心,举而反之。”

    能写出这样与众不同的文章,不知该说她胆大妄为,还是年少无知。顾庭已为她这般剑走偏锋的性子,感到深深的担忧。

    大概也是这篇文章太过“大逆不道”,秋应离读后,直接封存,不许于微容再议前朝之事。

    惹得她十分郁闷。

    只得拉着叶白芷去后山玩弹弓,将那树上的树叶,当作秋应离,一下一下,拿石子打下来出气。

    叶白芷叼着竹叶,躺在旁边的大石头上假寐,郁郁葱葱的树荫遮住了大片阳光,衬得他皮肤近乎透明。

    眼见那棵树已快秃了,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行了,再打下去,鸟儿都没地方歇脚了!可出够气了?”

    于微容恨恨地说:“连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可是,那篇文章,连师父都夸写的好!大师兄为何要收了,还不许我再议朝堂之事?”

    “他只是让你不要再议前朝之事!”叶白芷纠正道,“何况老先生夸得是你写的有进步,并非就说你文章写的好!”

    于微容瞪他:“师父就是夸了!何况,既然要我上山学艺,要我学习政事,为何又不让我议论!这就好比教了我心法和招式,却不让我拿剑一样!就因为我是女子,便不能议政吗?师父用拿我当小孩逗着玩,早知如此,为何还要让我上山!干脆送我回家好了!”

    明知是一番赌气的话,却惹得叶白芷低低叹气:“你怎知,师父要你回家?”

    于微容一惊:“什么?阿爹真的要我回去?”

    叶白芷点点头:“昨日刚收到的书信,这几日二哥会从平凉出发,护送一批药材去信阳怀府,返程之时,会来阁中,亲自接你回去!算算日子,约莫怎么也要三个月左右。这段时间,你正好可以和师傅师兄们道别。”

    “为何?好端端的突然要我回去?从前,我无论如何求阿爹,他都不让我下山,连过年也不让我回去,现在我好不容易喜欢这里,他又要接我回去了!”于微容十分委屈,眼泪已经蓄满了眼眶。要走要留,皆是父命,半点不问她是不是真的在意。

    叶白芷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姑母身子已是弥留,生平所愿,只想见一见娘家人!你是师父师娘唯一的亲生骨肉,自然要去聊表孝心!”

    “可是,姑母又不是没儿子!”于微容分辩道,“她的儿子可比我有用多了!”

    叶白芷静静看着她,只看的她心中发毛,忍不住颤声问道:“我,我说的不对吗?”

    “人活着,有个可以惦念的亲人,便是莫大的牵挂。若是一个人活着,连一点血亲都没有,那才是如孤魂野鬼一般!”他低低说着,十分失落。

    于微容张了张嘴,明白他大概又想起自己的身世,被族人遗忘和抛弃,应该对这种亲情更加向往吧!

    不由得为他难过起来,慢慢挪过去,贴了贴他的手肘:“白芷,你不要难过!你才不是孤魂野鬼,你还有我呢!还有阿爹阿娘,大哥二哥,还有三姐、四哥、五哥……”

    她歪着头一一数着,叶白芷突然一把蒙住她的眼睛:“我不难过!”

    于微容一把抓开他的手:“你还跟小时候一样,想哭了就蒙我眼睛!白芷,你能不能长进些,换个法子呀!”

    叶白芷被逗乐了,反握住她的手:“也唯有你能看穿!”

    于微容不曾挣脱,望着不远处的山泉水,有些出神:“白芷,你说,我们若像现在这般,永远自由自在,该多好!”

    叶白芷笑笑不说话。

    “其实,我知道,父亲送我上山,只是不想让我见识许多不堪之事!”于微容突然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认真的说,“我们离家那日,宫里下了懿旨,随后父亲便入宫了。原本,父亲对姑母并不十分热络,能避则避,可这几年,却几乎成了太后的私卫。我相信父亲必然是有难言的苦衷,但这苦衷是什么,他并不想让我知道。他们清楚,依照我的性子,也许看到父亲兄长这般违心,会十分不忍,冲动之下也许会闯下祸事,所以才将我送走!”

    叶白芷无言以对。

    师父的目的为何,他也并不清楚,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真是用心良苦。

    “既然你都清楚,也该明白,这世上哪里有真正的自由!寻常人家都要为一门荣辱殚精竭虑,何况你姓苏,身上总有需要背负的责任。以后,莫要再像从前那般无所顾忌了,说话做事定要小心些。”

    “我哪里无所顾忌了!”于微容撇撇嘴,“出门在外,我向来很规矩的!师父还说,过了中秋要带我去建阳,拜会胡不弃老先生呢!说他近日开了一个簪花宴,遍请了建阳的文人墨客、乐工高手,十分风雅有趣!”

    “你这个皮猴子,老先生带出去,岂不是坏了文松阁的名声!”

    “我哪有那么差!说起来,也是师父的关门弟子,师父说了,到时候我什么都不用说,只管长见识!”

    叶白芷也不反驳,见她心情似乎渐好了,便拍了拍手准备回去:“走吧,出来太久,估计有人该寻我们了!”

    于微容收好弹弓,突然,盯着叶白芷身后一动不动,还朝他做了个噤声动作。

    叶白芷神色一凛,手中已默默捏起了一粒小石子,慢慢回头,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

    一只红蓝相间的斑鸠,正悠哉悠哉在身后数米处盯着他们。

    于微容不由笑了:“看来,今晚又有烤肉吃了。”

    叶白芷还未来得及阻止,只见她突然一个箭步,脚下发力就冲了过去。

    谁知,刚转身站定,那厢已经传来一阵痛呼:“哎呦!”

    伴随扑通一声,于微容龇牙咧嘴坐在地上,右臂耷拉着,痛的眼泪都出来了。

    叶白芷冲过去,一脸焦急:“怎么了?哪里伤着了?”

    剧痛之下,于微容还不忘撒娇,哭丧着脸干嚎:“白芷,我,我好像手断了!疼死我啦!”

    叶白芷大惊失色,又急又气:“快让我瞧瞧,伤在哪里了!”小心翼翼扶起她,解了腰带查看伤势,又引来一阵鬼哭狼嚎。

    好在伤势不重,只是脱臼。可却是钻心地疼,每动一下,于微容都要惨叫一声。

    顾庭应声而来时,叶白芷正帮着于微容接骨,他慢慢悠悠转了转她的胳膊,猛地用力,引来一阵惨叫,只听得咔嚓一声,于微容破涕为笑:“呀,不疼了!白芷你真厉害!”

    “又不是第一次受伤,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叶白芷没好气地说,总是这般冒失。他细心地为于微容整理衣带,而于微容仿佛早已习惯他这般亲密,并无任何扭捏。

    顾庭不由吃味起来。

    “叶兄和于小兄弟真是感情深厚!”他没来由地说了一句,惹来叶白芷回眸。

    “我们自小一起长大,自然是有情分的。顾公子家中难道没有兄弟姐妹吗?”

    顾庭突然一阵失落:“的确如此,我家中只有一个,是以,非常羡慕那些兄弟姐妹众多的人家,打闹玩耍,也是十分热闹的。”

    叶白芷不知如何接话,索性沉默以对,又回头对着于微容道:“可还疼得厉害?能走回去吗?”

    于微容本想说不可以,可想到有外人在场,若是就这样被白芷抱着回去,似乎也不像话。

    近来她个子又长了一些,尤其是身体发育,似乎更明显了。方才白芷给她接骨,松了束胸的纱带,总要整理一下才能回去。

    可现下顾庭似乎并无离开之意,一双眼睛来来回回在她和白芷身上扫来扫去,没的让人讨厌。

    “喂,你能不能先走啊!我和白芷还有话说!”她冲顾庭说道。

    顾庭一愣:“你是,叫我先走?”他以为于微容只是不喜欢他,万万没想到,她方才的眼神,分明是满满的嫌弃。

    一时错愕。这段时间,他在阁中上下行走,何时遭过这般嫌弃?他也不是非要求着她的!

    心中那股子傲气又浮了上来:“既如此,那在下便不打扰了!”他说的毫不客气,拂袖而去。

    等他走远了,叶白芷才低低的说:“你真的如此讨厌他吗?”

    于微容理好衣衫,想了想:“也不是讨厌,只是觉得,他这人总有些刻意,此前与我玩笑,后来又总在我身边黏着,那双眼睛,盯得叫人好不自在!”

    叶白芷叹了一口气:“原来你也不傻!”

    于微容不满地抗议:“白芷,你能不能别把我当小孩子!我已经十二岁了!大哥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帮着爹爹处理家里的事务了!”

    叶白芷切了一声:“你十二岁却只知道上树掏鸟蛋!”

    “叶白芷!”

    林中传来一阵惊呼,惊的附近的鸟儿都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顾庭气呼呼的回了阁中,越想越不平。难不成这些日子,她竟一点也看不出,他是有意接近她、讨好她?

    知她嘴馋,他便主动跟着陆宗韬几个,时常钓鱼猎鸟,或是去镇上用贴身银子买一些点心吃食。只是文松镇实在太小,精美的点心铺子一家也没有。但她明明都很开心,对他也不似最初那般抗拒。

    为何方才,那眼神中的嫌弃之意,如此直白?

    顾庭十分受挫。

    如此一想,只觉得如坐针毡。

    正坐立不安时,秋应离在门外轻轻叩门:“顾公子在吗?”

    顾庭敛起情绪,理了理衣着,走过去开了门,朝秋应离行了礼,才问道:“先生可是有何事?”

    门口,秋应离拿着一封信递过来:“这是燕青的信!”

    顾庭拆开,好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他仔细读了。原来是说,陆燕青在归乡后不到三日,母亲便重病不治,撒手人寰。按照礼数他需在家守孝,一个月后方能离家。

    只是念着借了顾庭的马儿,不好耽搁太久,便托人将马儿送回了永州顾府。

    至于顾庭,他在信中千恩万谢,无以为报,唯有一枚祖传的玉貔貅,赠予公子聊表谢意。

    顾庭端详那枚玉貔貅,质地通透,造型精美,虽非上品,却也是难得一见。此前听闻陆燕青家境贫寒,想来这已是他能拿出手,最体面的物件了。

    心中不由得有些感动,由衷地说:“陆兄虽然身处涟漪,却心中坦荡有真义,庭十分钦佩。只是,这枚玉貔貅,想来于他十分要紧,晚辈不能收!”

    秋应离劝解道:“顾公子客气了,这是燕青的一片心意,公子万莫推辞!否则,燕青回来定要伤心!”

    顾庭想想觉得有道理:“既如此,我便收下。陆兄待人心诚,实为君子,也是我与他有缘,我也留下一物回赠与他,不负我们相识一场的情意,若他日陆兄经留永州,庭必盛情款待,以尽地主之谊。”

    说着,从腰袋间解下一个玉白色小瓷瓶:“这是药王府的玉冰丹,能解百毒,保心脉,我赠予陆兄,望他岁岁平安。”

    秋应离大吃一惊:“万万不可,这太过于贵重了!”

    “比之这区区两颗丹药,陆兄待人心诚更显珍贵。”

    如此,秋应离不好再推辞。

    他心知这两颗玉冰丹极其珍贵。当年,周家军少将军周宏孝,在宣城一战中,身中洛部的瘴气之毒,药王府也束手无策,不久便撒手人寰。

    此后,药王府潜心研制,才有了这玉冰丹,对洛部、楚国特有的障毒和虫毒也甚有效。只是,这炼药的药材十分难寻,一颗玉冰丹千金难求。就连齐国皇室,也只进献了五粒。顾庭此番一出手便是两粒,可谓价值千金。而他却无丝毫心疼之意,一脸坦荡豪气,颇有几分当年顾天林的侠义之气。

    秋应离看的不免有些恍惚,若故人尚在人世,看到养子这般出色,必定也会心感欣慰吧!如此一想,对顾庭更是好感丛生。

    “既然陆兄还需些时日才能回阁,那我便不再等候了,晚辈明日便启程回永州。这些时日多有叨扰,感谢先生和诸位小先生的盛情款待!”顾庭想了想,客气说道。

    “顾公子何不再多留些日子?”秋应离客套地挽留。

    “此次出门耽搁了许久,想必家中担忧,此前曾飞鸽传书说明缘由,但祖父身体抱恙,府中事务繁杂,还是早日回府比较稳妥。”

    “既如此,那秋某便也不强求了!”秋应离道,顾青这几年时常传出身子不好,顾氏在江湖虽是半隐退状态,但与齐国皇室沾亲带故,总也免不了沾手一些朝廷事务。想来多由顾庭帮忙打理。如此,便不再挽留。

    “顾公子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是以,秋某还有一事相求!”

    顾庭挑了挑眉,见他十分为难,突然明了,真诚地说:“秋先生说的,可是微容的事!”

    秋应离抬眸瞥了瞥,点了点头。顾庭释然一笑:“先生请放心!文松阁只有一位于微容小先生!”

    秋应离一愣,只是片刻,便深深揖了一礼:“公子大义,秋某替家师和小师弟,多谢公子!”

    顾庭笑笑。

    他原本十分疑惑,为何于微容要女扮男装留在阁中。但近来观察,这姑娘性子张扬,行事全凭自己心意,身为男子,都难免会惹出许多祸事,何况女子?

    这世道,对女子束缚太多,若是养在闺阁,倒是埋没了。秋松明老先生一向惜才,若非有不得已的理由,必也不会出此下策。

    何况,文松阁上下皆是男子,于微容长的那般好看,若是她女子身份被人察觉,谁知会不会惹来其他人的觊觎之心……

    想到此处,顾庭心中突然一阵嫉妒。原本,留在阁中,也是为了能与于微容多待些时日。他是求之不得。可如今看来,她对自己全无一点情意,倒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只是经此一别,遥遥千里,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而她,未必就会记得自己。

    顾庭苦笑一声,第一次觉得遗憾为何滋味。

    第二日一早,顾庭便收了行囊起身出发。阁中弟子,如陆宗韬、孙平、钟无期等人,无不惋惜。昨日晚膳时分,多加了好几道菜肴为他践行。

    只是,阁中常有师父师叔的挚友来拜访,见惯了离别,倒不觉得伤感。秋应离在书阁中收拾了几本心经赠予顾庭,虽说顾氏剑法天下一绝,但心经却是各家有所长,多习总无害。

    顾庭站在院门外与众人一一拜别,目光有意无意往后院扫去。

    人群中,没有于微容。

    这个时辰,她应该还睡着。

    顾庭叹了一口气,十分失望。

    跨过这片石阶,他与这世外桃源一般的日子,便算是告一段落。

    文景十一年,北燕与齐国,在青州一战,北燕重部百里氏叛燕降齐,族长百里崇光携部临时倒戈,大开城门,齐国永王林承瑞率六万大军长驱直入,直逼北燕王都幽州。

    无奈之下,北燕妥协,被迫北迁,退守逐鹿以北,以长城为界分而治之,此后数年,北燕元气大伤,不曾踏足中原一步。

    同时,宸国吴兴水匪暴乱,齐国荣王率军,前往吴兴助宸平乱,缴获一枚玉玺,竟就是那传闻中的传国玉玺!

    各国得知此事,纷纷撕毁与皇室的协议,不再俯首称臣,皇室大乱,广发请帖,邀请天下大儒学士前往神都商议对策。

    名上是邀请,实则是大内高手,扮做内侍的模样,一一挟持。

    一时之间,天下大乱。

    又是一年冬天。

    才刚过小寒,一向很少落雪的平阳,居然一连落了三四天的雪。繁华热闹的大街小巷,并没有因为纷纷扬扬的大雪而冷清寂寥。还有不到一个月便过年了,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办年货,年尾祭扫。

    苏府所在的巷子,却十分安静。除了府门前张挂着应景的红灯笼,府门前门口罗雀,若非知情人,定然以为这是一处极其普通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