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女频频道 » 如果花知道秘密 » 【第 74 章】 关了灯,都一样 . 04

【第 74 章】 关了灯,都一样 . 04

    李含章已经连续两周都是独自在宿舍过周末,不需要应对任何人际关系,这份自在让她十分享受。

    毕业后第一次无人叨扰,清清静静睡到中午自然醒,慢悠悠起床洗漱、慢悠悠清扫整理,准备简餐;吃过黄瓜鸡蛋汤面,把一张旧的床单搭在自己常坐的沙发位上,找出想听的CD,随心所欲调大音量;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胡乱翻看着最新的杂志;看完杂志,煲上来广东学会的苦瓜黄豆排骨汤,切了芒果碗,又片了新鲜柠檬丢在可乐杯里,举着杯子看气泡看了好一会儿,可是开心;吃着薯片,嚼着豆干,准时准点守在电视前,跟着汪涵的《越策越开心》欢笑傻乐,肆无忌惮哈哈哈哈;晚上炒个蛋炒饭,喝了老火汤,再去洗澡冲凉,出来只需要挂个睡裙,内裤也不用穿,连脚趾头都是自由欢脱的。

    这样的周末如同大功率快充,让李含章身心俱爽。李含章守着看完深夜场电影,又给自己泡了个杯面,舒坦满足地躺在床上放空。

    李含章这才明白,为什么住宿舍的同事大多是工龄三年左右,此后大多要么买房要么租房,都会搬出去。不过也有例外,听说郑杰和行里一个本地人的同事谈了恋爱,仍坚守宿舍,始终没搬出去,这令李含章对郑杰的崇拜又加分许多。

    “不过郑杰宿舍就剩两人,她们一人一屋,是蛮好,住宿舍没什么成本……毕竟谈恋爱也得有自己的空间,天天腻在一起,我也不干……独处多爽……”李含章带着这些拉拉杂杂的念头,美滋滋地睡下,估摸着尹一明和曾燕要明天晚上才会回来:“明天睡到自然醒,家宅也干完了,可以好好在家宅上一天,起来喝个汤,再画画,完美的一天……”脑子里规划着明天的安排,欢喜睡去。

    李含章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回来,塑料袋窸窸窣窣,拖鞋趿拉着进进出出。李含章看了看时间,十点过,听脚步声应该是曾燕。独处安排被突然打乱,李含章失望且不爽,无奈躺着,只等曾燕收拾妥当,再起床。

    等李含章睡醒,四下安安静静的。

    李含章这才去洗漱,热汤,坐下吃早饭,瞅见曾燕的房门半掩,看样子也在睡觉。这种互不打扰、各自独处像一种无名约定,在尹一明不在的时日,李含章和曾燕心照不宣地遵守着。

    洗碗收拾出来,李含章去客厅继续完成她的水粉作业——罂粟花。尽管不能按昨天计划的那样,听着周杰伦做作业,好在曾燕动静全无,倒也安静。李含章渐入状态,一笔一触,沉浸其中,满心满眼是大红橘红赭石熟褐,全情调色只为表现花瓣层次递进的魅惑,又嫌花杆的墨绿深绿不够沉稳,托不住花朵的艳丽浓郁,一会儿加水,一会儿加墨,总也不满意,干脆起身去换水洗笔,打算洗净调色盘重新调色。

    李含章闷头盯着调色盘里的各色颜料,边走边琢磨等下调哪个红哪个绿更合适,正好撞上从房间里出来的曾燕,险些把洗笔水打翻到曾燕身上,吓得李含章往后退一步,连连说对不起。

    猛一抬头,李含章吓一跳。

    曾燕脸色煞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明明穿着淡桔色的睡衣,却衬得她一片灰白面容。曾燕弯着腰,双手捂着肚子,为了躲让李含章,重心不稳地往旁边的墙上歪着靠了一下,缓缓站稳,又低着头,慢慢拖着步子进厕所去,头发很少见的披散着,十分虚弱。

    李含章的视线跟随着曾燕,大脑飞速运转,许多念头闪过:

    “来例假,痛经?”“不,她从来不疼的,还说我经期不碰凉水是娇气。”

    “昨晚熬夜了,没睡好?”“没睡好不需要捂肚子的吧。”

    “生病了?”“啥病会腰都直不起来?除非做了手术有伤口?但此前一直好好的啊,她身体可结实。”

    “做手术?”“不会是……”

    “!”

    李含章立刻打住自己没边没沿儿的猜测,责怪自己同为女生,不该这样恶毒地去想一个女生。不论如何,曾燕有她的身体自由,只不过与自己的观念不同罢了,尹一明和刘思豆说的对,为什么一定要强求他人和自己观念相同呢?那是她自己的人生。

    李含章转进厨房清洗画具,暗自留意曾燕的动静。厨房的热水器突然打燃启动,只一会儿就停止工作,随后厕所门响,曾燕出来了,慢慢往回走着。

    曾燕竟然会专门等热水洗手?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即使是大冬天,她也舍不得开热水洗手,尽管燃气费是均摊的。有一瞬间李含章很想迎上去问一句,但这段时日下来,二人相处的惯性使她开不了口。更何况,万一曾燕又用冷漠回怼,岂不是自讨没趣,左想右想,李含章估计曾燕就是痛经,毕竟自己痛起来也是虚弱,也就罢了。

    等曾燕回到房间,李含章才走出厨房,继续画着,但少不得关注些曾燕的动静。

    没过多久,曾燕手机响了。

    李含章竖起耳朵。

    “喂……嗯……是……上午去了……我已经到家了……一千多块钱……医生说要休息三天,我请了两天病假……随便你……我要休息了……不说了……嗯……”曾燕有气无力地讲着电话。

    李含章正在涂画的手停在空中,往曾燕房间方向望着,反应了半天,思来想去都觉得曾燕说得不是痛经的事儿,纠结了好一会儿,脑子里许多声音在打架:

    “她不想说,你就不要问,何必自讨没趣?”

    “可是她看起来真的很难受,就问问需不需要帮助,不需要就算了。”

    “你不是计划好今天全天在家放松吗?你这画还没画完,至少还需要半天时间,没必要揽事。”

    “跟随你自己的心,你实在想表示关心就去吧!”

    “你现在好心去问,也许人家根本就不想让你知道,反而觉得你看笑话……”

    “不要主动帮助别人。她不喊你,你就别去了,以前又不是没吃过亏,不长记性!”

    “她一个人好可怜,也没人照顾她……”

    于心不忍的李含章到底还是劲劲儿地拿着画笔冲了过去,只敲了两下门意思一下,便推门进去。

    看着躺在蜷在床上的曾燕,李含章瞬间心软,但脸上却是难得一见的严厉正色:“你怎么了?”

    曾燕定定地看着李含章,极虚弱地说:“做了个手术,小手术。”

    “什么手术?”

    曾燕没说话,眼神飘向别处。

    “什么手术?”李含章又问了一遍。

    曾燕似乎连冷漠的力气都没了,轻声说:“我没事。睡一会儿就好。”

    李含章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跟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真的没事。放心。”曾燕竟然微微地笑了,腾出一只手,示意李含章回去:“去画画吧。等我好了和你说。”

    李含章扭头就出了房间,又折返进去,把靠近曾燕床头的窗户给关上,又把窗帘给她拉好,也不说话,噔噔噔脚步极重地转身出去,轻轻带上房门,又推开,留了一道门缝,像自言自语似的:“这样通风。”

    回到座位上,李含章把一直攥在手心里的画笔扔在洗笔桶里,盯着满幅美艳生香的罂粟花,呆呆出神了半天,怒其不争:

    气曾燕不珍惜自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气她对这样的事不以为然,还说是小手术;

    气她看男人的眼光不行,屡屡试错;

    气她竟然找了这样的一个男人,吃她的饭,睡她的床,让她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去手术,关键时刻既不出钱,也不出力,竟然让曾燕这个样子还一个人回家;

    气她一个好好的姑娘,到底为什么想不开要倒贴那些臭男人……

    李含章越想越气,生生地被气得大喘气儿,胃又饿又痛。李含章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想起什么似的,也不管散落满地的画具,抬脚跑去厨房,打算热碗汤。眼看着一锅汤咕嘟咕嘟冒泡了,李含章看到翻腾上下的苦瓜,想起妈妈说的,苦瓜清热,经期不能吃,又立马关火,风一样的回到卧室换好衣服,抓了个小面包往嘴里一塞,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