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上山
“那突厥的王储有勇无谋，我故意落入他的圈套，他定然会认为咱们暂时不敢轻举妄动。肃王若是要突袭燕山，极有可能成功，到时阿卜勒已经是强弩之末，会在阵前亲自领兵，届时你看好时机，找机会取下他的首级。”
萧净菡若有所思，沉声道：“女儿明白。”
对党争权术，萧净菡在阿耶能过独善其身几十载的耳濡目染下也多有了解。虽说自己阿耶有意向皇帝服软，但若是当真一点不留手，到时候连一条退路都没有便是得不偿失。阿卜勒不一定死，谢永伤极有可能将他活着押解回东都，用他挟统阿大汉对大梁俯首称臣。
北夷突厥一直是皇帝的心病，让突厥成为属国的利益可比打一场胜仗多得多。
如此一来，谢永伤代替阿耶元帅之职期间立此大功，皇帝不可能放过封赏谢永伤的机会，一定会借机将兵权潜移默化的转移到谢永伤手下一部分以壮大晋王的势力。
“嗯，出去吧，莫要让肃王起疑心，切记保护好自己。”萧及风再三嘱咐才放萧净菡出去。
外面的风雪依旧很大，萧净菡慢慢的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冷透了。
正想着去找苏擎，萧净菡却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扭头一看，是苏擎顶着雪一直在这里等着。
“你怎么在这里等我，我看你面色不大好，可是路上累着了？”
萧净菡犹记早上见到苏擎时他的脸色不大好，想着他应该是从没有骑马赶过远路，一时间适应不了。
苏擎温柔一笑，“无妨，见到你就不觉得累了。”
萧净菡一听这话，顿时红着脸扯开话题，“子兴呢？你没和他一起？”萧净菡四处望了望，没有瞧见谢永伤的影子。
“他走了，说是这几日赶路有些累着，等到过些时候再来找你商量对策。”
“这样也好，不碍着咱们叙旧。”萧净菡笑盈盈的仰头看着苏擎，苏擎心里突突的跳着。
之前谢永伤在一旁，萧净菡不好意思，现在谢永伤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萧净菡便不必再那么矜持。
“你应当知道等到回京之后……你我议婚的事情了吧。”
话说出口，萧净菡也不大好意思。
“嗯，来时阿耶说了。”苏擎低下头看她，目光灼热，“欢儿，你当真愿意？”
萧净菡瞪大了眼睛，“怎么？你不想娶？”
苏擎见她会错了意，忙道：“不是不是，就是嫁给我后，你恐怕就不能随着萧伯父一同戍边了。你喜欢自由，我不想把你困在东都。”
萧净菡摇了摇头，“其实我在边疆过得也枯燥，时时刻刻思念着远在东都的亲人朋友。你放心，我嫁你无怨无悔。”
说罢，她拉着苏擎去了自己的军帐，从床下掏出一个小箱子打开，翻出一个绣工还算看得过去的香囊。
“给，这是我闲时绣的，比不上东都那些小姐，你凑合着看。”萧净菡将香囊塞进苏擎的手，不好意思的蹲下身子将箱子推回床底。
“欢儿绣的很好，东都得那些小姐绣的不及欢儿。”苏擎将香囊收到衣襟中，寻了个地方坐着。
萧净菡知道他是哄她开心，没再说些妄自菲薄的话。她向苏擎打听东都的事情，二人一直聊到天黑放饭的时候。
“欢儿，元定。”谢永伤在篝火旁取了饭食，萧净菡腾出位置给谢永伤，自己和苏擎挨着。
“山谷上有北夷人驻守，他们设下了陷阱，不能贸然行动。我觉得要想夺燕山，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山上的北夷人解决掉，你们觉得呢？”谢永伤端着粗茶淡饭一口一口吃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皇家子弟。
萧净菡点了点头，道：“嗯，我觉得可行，阿卜勒觉得父亲受了伤定然会休整一段时间，那些北夷蛮子心高气傲定会放松警惕。他们在山上应该不会留太多人，我们夜间行动，除掉他们之后便入山谷。”
萧净菡认同谢永伤的想法，但是苏擎却有些犹豫。
苏擎问道：“你们具体如何计划？”
谢永伤放下端着的碗，从衣襟中掏出一份舆图，摊在腿上指着他们所处的地形道：“要想上山，只有燕山西北一处较矮的山头可以抵达。那是唯一可以上下山的路，山头之后便是紧挨着山谷的凹地。我和欢儿带着四千玄武军入夜行动，一个时辰差不多就能到。”
他们的抵抗我们入谷的手段不多，既然手上有火药，那很可能会故技重施，在山上提前布下陷阱。咱们攻下凹地之后我会留一部分人，找找有没有他们提前布置好的火药。若是找到了也不急着摧毁，将这些陷阱留着给阿卜勒，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苏擎微微皱眉，“北夷人的军队还剩三万人，你们只带四千人会不会太过冒进？”
他有些担心，虽说人数不是战场致胜的唯一标准，但四千对三万固然是有些风险。欢儿就快回去与她议婚了，万不能出现什么闪失。
萧净菡道：“他们虽有三万人，但经过上次幽州一站已经军心涣散，玄武军配备的兵器甲胄皆是大梁军队中上乘的，加上那些陷阱不成问题。”
苏擎想了想，“可是……”
谢永伤瞧着苏擎今日有些奇怪，问道：“元定，你怎的这般优柔寡断。”
苏擎和萧净菡的事情谢永伤还不知道，他四年前离京杳无音讯，一年前回来后也只是在王府和皇宫之间来回往返。期间与萧净菡和苏擎匆匆见了一面之后，萧净菡便随萧及风戍边去了，兵部的公务繁忙，苏擎也一直没和谢永伤碰面。
“他担心我而已。”萧净菡尴尬的笑笑，一只手悄悄地伸到苏擎腰间轻轻掐了一下。
“担心你？”谢永伤反应过来二人之间不大对劲儿，“欢儿，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吃惊地看着苏擎，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萧净菡支支吾吾道：“三年前的事情了……等到回东都之后我再细细讲给你听吧。苏郎，你别担心，我功夫好着呢，四千精兵锐甲不怕打不过他。”
苏擎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萧净菡点点头。
谢永伤没再问下去，他心底里不知为何一点儿也不想听……
翌日一早，谢永伤去找了萧及风一趟，萧及风听了一遍计划，在谢永伤的要求下又派了沈卓带着一千玄武军听候差遣。
万事俱备，等到了晚上，萧净菡和谢永伤带着四千玄武军整装待发，矫健的康居马在积雪中如履平地，趁着天黑没多久，冒着大雪不动声色的朝着燕山行进。
燕山矮山头的一处林中草丛后，二十来个突厥士兵爬在土堆子上一个劲儿的搓手取暖。他们被派来盯梢，呆的久了被冻得哆哆嗦嗦。
“老大，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这儿太冷了，我快不行了。”一个胡子垂到胸前的突厥士兵支起身往后退了退。
“别动！特勒让咱们在这盯梢你就好好盯着，到时候论功行赏少不了你的。”为首的突厥人一把将人拉了回来，继续一动不动的盯着远处杳长的陡坡。
他们被派到这里盯梢，越过山头再往后十里便是山上军队暂时修整的营地。在这冰天雪地里冻着让许多人心生不满，接着那人之后又有许多人打退堂鼓。
“行了行了，别一个个在这儿说丧气话了。你！去捡点儿干柴。”那突厥将领想着近些日子山头之下没有异动，便想着生个火烤一烤，不仅是让身后盯梢的士兵闭嘴，自己还能暖和些。
大冬天的干柴不好找，等到那士兵回来天空已经漆黑一片。突厥将领让众人围过来，拿出火折子将堆在一起的干柴点燃。
突厥士兵一个个缩着脖子，手边放着带鞘弯刀，火光一闪一闪照映在他们身上，短暂的温暖让他们犯困，坐的近的几个已经挨着睡了起来。
就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突厥将领似乎听见草丛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摸着手边的弯刀正准备叫醒其他兄弟，不想草丛后微弱的声响戛然而止，没了动静。
“巴尔思”一个没睡的士兵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不免嗤笑道：“刚才不过是风吹的，你胆子也太小了。放心吧！大梁的元帅都被咱们用石头砸的半死不活了，那群废物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打上山的主意。”
就在巴尔思扭头放下弯刀以为听错了的时候，“嗖”的一声弦响，草丛后飞出一只无影的箭矢穿喉而过，空中当即溅起腥热的血液。那突厥将领直直倒下，四周雪地染成殷红一片，血腥味儿也随着扩散开来。
那个突厥士兵见巴尔思倒下，立马捡起地上的刀去叫身边的人。可下一秒，他和围坐在火堆前的二十来个突厥士兵全被草丛后飞出乱箭射死，没留下一个活口。
萧净菡和谢永伤带着身后的一小队士兵从草丛后走出，用地上的积雪灭了燃烧的火堆。
在上山前萧净菡猜测山头也许会有士兵盯梢，小心为妙，于是让谢永伤把大军安置在山头之下等待发号施令，他们二人先带着一小队人马去找一找有没有盯梢的突厥人。
他们找了许久都没有什么发现，忽然间瞥见一处隐蔽的草丛后有火光，便悄悄摸了过去。发现这些突厥人围坐在一起烤火，于是伺机而动。
“他们未免太自大了，咱们小心翼翼的摸索半天都没找到他们，他们竟然愚蠢到生火取暖自爆踪迹？！”萧净菡斜睨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突厥士兵，嫌弃的踢了踢。
谢永伤对萧净菡说的话十分认同，“他们在这里盯梢，想必不远处便是安营扎寨的地方。欢儿，你带两千人从左侧绕到他们背后，我带着余下的两千人沿着山头之后的路正面过去。”
二人带着小队出了草丛，来到山头下与其他的玄武军会合。
积雪使地上的土路变得泥泞湿滑，康国马很难攀登，于是谢永伤只留了六百轻骑，其余士兵将马栓好而后步行前进。
六百轻骑谢永伤发派给了萧净菡，他们越过山头之后分开，一前一后在三里地外找到了凹谷之中简陋的营地。这营地简陋的连最简单的营垒也没有，只有一队约莫五十人的突厥士兵来回巡逻。
山间的林木茂盛，谢永伤带着两千士兵隐藏在黑漆漆的树林中更是隐蔽。突厥士兵隔着树林有段距离，他们的肉眼丝毫没有察觉到埋伏的玄武军。
等到巡逻的突厥士兵消失在视野内，谢永伤立刻将人再分为五百人的四只小队，每个小队各有百夫长带领，与谢永伤分开绕到营地的东西南三个方向。
他亲自带着人潜伏到巡逻兵的背后，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他们之后，他用右手半伸入嘴中，深吸一口气，吹出尖鸣如鹰隼的哨声。
其余百夫长听到进攻的命令，带着士兵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冲向突厥人的营地。
先前放哨巡逻的人皆被谢永伤除掉，营地内的突厥人正昏睡不醒，几个机敏的突厥人听到陌生的哨声，立刻将军帐内的人全部唤醒。可他们已经慢了一步，下一刻，军帐的帘子被掀起，几十个全副武装的玄武军涌入帐内。
后面醒来的突厥人有几个习惯将兵器放在手边，他们抽出弯刀，想要和玄武军拼上一拼。但他们的弯刀面对玄武军坚硬的甲胄丝毫不起作用，只能略微抵挡几下便被玄武军用利刃杀死。
营地内刀剑碰撞发出的响声此起彼伏，有几个突厥人意识到不妙，赶忙向天空中发信号。山下的守卫看到上方的信号立刻报告给了熟睡中的阿史那阿卜勒。
“奇怪，大梁那个元帅分明已经受伤，他们怎么敢再主动出兵？”阿卜勒蹙眉思考了一会儿，而后起身穿甲，朝着跑进来报信的士兵吩咐道：“让必勒格过来一趟，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能耐！”
萧净菡若有所思，沉声道：“女儿明白。”
对党争权术，萧净菡在阿耶能过独善其身几十载的耳濡目染下也多有了解。虽说自己阿耶有意向皇帝服软，但若是当真一点不留手，到时候连一条退路都没有便是得不偿失。阿卜勒不一定死，谢永伤极有可能将他活着押解回东都，用他挟统阿大汉对大梁俯首称臣。
北夷突厥一直是皇帝的心病，让突厥成为属国的利益可比打一场胜仗多得多。
如此一来，谢永伤代替阿耶元帅之职期间立此大功，皇帝不可能放过封赏谢永伤的机会，一定会借机将兵权潜移默化的转移到谢永伤手下一部分以壮大晋王的势力。
“嗯，出去吧，莫要让肃王起疑心，切记保护好自己。”萧及风再三嘱咐才放萧净菡出去。
外面的风雪依旧很大，萧净菡慢慢的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冷透了。
正想着去找苏擎，萧净菡却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扭头一看，是苏擎顶着雪一直在这里等着。
“你怎么在这里等我，我看你面色不大好，可是路上累着了？”
萧净菡犹记早上见到苏擎时他的脸色不大好，想着他应该是从没有骑马赶过远路，一时间适应不了。
苏擎温柔一笑，“无妨，见到你就不觉得累了。”
萧净菡一听这话，顿时红着脸扯开话题，“子兴呢？你没和他一起？”萧净菡四处望了望，没有瞧见谢永伤的影子。
“他走了，说是这几日赶路有些累着，等到过些时候再来找你商量对策。”
“这样也好，不碍着咱们叙旧。”萧净菡笑盈盈的仰头看着苏擎，苏擎心里突突的跳着。
之前谢永伤在一旁，萧净菡不好意思，现在谢永伤走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萧净菡便不必再那么矜持。
“你应当知道等到回京之后……你我议婚的事情了吧。”
话说出口，萧净菡也不大好意思。
“嗯，来时阿耶说了。”苏擎低下头看她，目光灼热，“欢儿，你当真愿意？”
萧净菡瞪大了眼睛，“怎么？你不想娶？”
苏擎见她会错了意，忙道：“不是不是，就是嫁给我后，你恐怕就不能随着萧伯父一同戍边了。你喜欢自由，我不想把你困在东都。”
萧净菡摇了摇头，“其实我在边疆过得也枯燥，时时刻刻思念着远在东都的亲人朋友。你放心，我嫁你无怨无悔。”
说罢，她拉着苏擎去了自己的军帐，从床下掏出一个小箱子打开，翻出一个绣工还算看得过去的香囊。
“给，这是我闲时绣的，比不上东都那些小姐，你凑合着看。”萧净菡将香囊塞进苏擎的手，不好意思的蹲下身子将箱子推回床底。
“欢儿绣的很好，东都得那些小姐绣的不及欢儿。”苏擎将香囊收到衣襟中，寻了个地方坐着。
萧净菡知道他是哄她开心，没再说些妄自菲薄的话。她向苏擎打听东都的事情，二人一直聊到天黑放饭的时候。
“欢儿，元定。”谢永伤在篝火旁取了饭食，萧净菡腾出位置给谢永伤，自己和苏擎挨着。
“山谷上有北夷人驻守，他们设下了陷阱，不能贸然行动。我觉得要想夺燕山，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山上的北夷人解决掉，你们觉得呢？”谢永伤端着粗茶淡饭一口一口吃着，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娇生惯养的皇家子弟。
萧净菡点了点头，道：“嗯，我觉得可行，阿卜勒觉得父亲受了伤定然会休整一段时间，那些北夷蛮子心高气傲定会放松警惕。他们在山上应该不会留太多人，我们夜间行动，除掉他们之后便入山谷。”
萧净菡认同谢永伤的想法，但是苏擎却有些犹豫。
苏擎问道：“你们具体如何计划？”
谢永伤放下端着的碗，从衣襟中掏出一份舆图，摊在腿上指着他们所处的地形道：“要想上山，只有燕山西北一处较矮的山头可以抵达。那是唯一可以上下山的路，山头之后便是紧挨着山谷的凹地。我和欢儿带着四千玄武军入夜行动，一个时辰差不多就能到。”
他们的抵抗我们入谷的手段不多，既然手上有火药，那很可能会故技重施，在山上提前布下陷阱。咱们攻下凹地之后我会留一部分人，找找有没有他们提前布置好的火药。若是找到了也不急着摧毁，将这些陷阱留着给阿卜勒，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苏擎微微皱眉，“北夷人的军队还剩三万人，你们只带四千人会不会太过冒进？”
他有些担心，虽说人数不是战场致胜的唯一标准，但四千对三万固然是有些风险。欢儿就快回去与她议婚了，万不能出现什么闪失。
萧净菡道：“他们虽有三万人，但经过上次幽州一站已经军心涣散，玄武军配备的兵器甲胄皆是大梁军队中上乘的，加上那些陷阱不成问题。”
苏擎想了想，“可是……”
谢永伤瞧着苏擎今日有些奇怪，问道：“元定，你怎的这般优柔寡断。”
苏擎和萧净菡的事情谢永伤还不知道，他四年前离京杳无音讯，一年前回来后也只是在王府和皇宫之间来回往返。期间与萧净菡和苏擎匆匆见了一面之后，萧净菡便随萧及风戍边去了，兵部的公务繁忙，苏擎也一直没和谢永伤碰面。
“他担心我而已。”萧净菡尴尬的笑笑，一只手悄悄地伸到苏擎腰间轻轻掐了一下。
“担心你？”谢永伤反应过来二人之间不大对劲儿，“欢儿，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吃惊地看着苏擎，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萧净菡支支吾吾道：“三年前的事情了……等到回东都之后我再细细讲给你听吧。苏郎，你别担心，我功夫好着呢，四千精兵锐甲不怕打不过他。”
苏擎不说话，只定定地看着萧净菡点点头。
谢永伤没再问下去，他心底里不知为何一点儿也不想听……
翌日一早，谢永伤去找了萧及风一趟，萧及风听了一遍计划，在谢永伤的要求下又派了沈卓带着一千玄武军听候差遣。
万事俱备，等到了晚上，萧净菡和谢永伤带着四千玄武军整装待发，矫健的康居马在积雪中如履平地，趁着天黑没多久，冒着大雪不动声色的朝着燕山行进。
燕山矮山头的一处林中草丛后，二十来个突厥士兵爬在土堆子上一个劲儿的搓手取暖。他们被派来盯梢，呆的久了被冻得哆哆嗦嗦。
“老大，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这儿太冷了，我快不行了。”一个胡子垂到胸前的突厥士兵支起身往后退了退。
“别动！特勒让咱们在这盯梢你就好好盯着，到时候论功行赏少不了你的。”为首的突厥人一把将人拉了回来，继续一动不动的盯着远处杳长的陡坡。
他们被派到这里盯梢，越过山头再往后十里便是山上军队暂时修整的营地。在这冰天雪地里冻着让许多人心生不满，接着那人之后又有许多人打退堂鼓。
“行了行了，别一个个在这儿说丧气话了。你！去捡点儿干柴。”那突厥将领想着近些日子山头之下没有异动，便想着生个火烤一烤，不仅是让身后盯梢的士兵闭嘴，自己还能暖和些。
大冬天的干柴不好找，等到那士兵回来天空已经漆黑一片。突厥将领让众人围过来，拿出火折子将堆在一起的干柴点燃。
突厥士兵一个个缩着脖子，手边放着带鞘弯刀，火光一闪一闪照映在他们身上，短暂的温暖让他们犯困，坐的近的几个已经挨着睡了起来。
就在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突厥将领似乎听见草丛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摸着手边的弯刀正准备叫醒其他兄弟，不想草丛后微弱的声响戛然而止，没了动静。
“巴尔思”一个没睡的士兵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不免嗤笑道：“刚才不过是风吹的，你胆子也太小了。放心吧！大梁的元帅都被咱们用石头砸的半死不活了，那群废物也不敢再轻举妄动打上山的主意。”
就在巴尔思扭头放下弯刀以为听错了的时候，“嗖”的一声弦响，草丛后飞出一只无影的箭矢穿喉而过，空中当即溅起腥热的血液。那突厥将领直直倒下，四周雪地染成殷红一片，血腥味儿也随着扩散开来。
那个突厥士兵见巴尔思倒下，立马捡起地上的刀去叫身边的人。可下一秒，他和围坐在火堆前的二十来个突厥士兵全被草丛后飞出乱箭射死，没留下一个活口。
萧净菡和谢永伤带着身后的一小队士兵从草丛后走出，用地上的积雪灭了燃烧的火堆。
在上山前萧净菡猜测山头也许会有士兵盯梢，小心为妙，于是让谢永伤把大军安置在山头之下等待发号施令，他们二人先带着一小队人马去找一找有没有盯梢的突厥人。
他们找了许久都没有什么发现，忽然间瞥见一处隐蔽的草丛后有火光，便悄悄摸了过去。发现这些突厥人围坐在一起烤火，于是伺机而动。
“他们未免太自大了，咱们小心翼翼的摸索半天都没找到他们，他们竟然愚蠢到生火取暖自爆踪迹？！”萧净菡斜睨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突厥士兵，嫌弃的踢了踢。
谢永伤对萧净菡说的话十分认同，“他们在这里盯梢，想必不远处便是安营扎寨的地方。欢儿，你带两千人从左侧绕到他们背后，我带着余下的两千人沿着山头之后的路正面过去。”
二人带着小队出了草丛，来到山头下与其他的玄武军会合。
积雪使地上的土路变得泥泞湿滑，康国马很难攀登，于是谢永伤只留了六百轻骑，其余士兵将马栓好而后步行前进。
六百轻骑谢永伤发派给了萧净菡，他们越过山头之后分开，一前一后在三里地外找到了凹谷之中简陋的营地。这营地简陋的连最简单的营垒也没有，只有一队约莫五十人的突厥士兵来回巡逻。
山间的林木茂盛，谢永伤带着两千士兵隐藏在黑漆漆的树林中更是隐蔽。突厥士兵隔着树林有段距离，他们的肉眼丝毫没有察觉到埋伏的玄武军。
等到巡逻的突厥士兵消失在视野内，谢永伤立刻将人再分为五百人的四只小队，每个小队各有百夫长带领，与谢永伤分开绕到营地的东西南三个方向。
他亲自带着人潜伏到巡逻兵的背后，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他们之后，他用右手半伸入嘴中，深吸一口气，吹出尖鸣如鹰隼的哨声。
其余百夫长听到进攻的命令，带着士兵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冲向突厥人的营地。
先前放哨巡逻的人皆被谢永伤除掉，营地内的突厥人正昏睡不醒，几个机敏的突厥人听到陌生的哨声，立刻将军帐内的人全部唤醒。可他们已经慢了一步，下一刻，军帐的帘子被掀起，几十个全副武装的玄武军涌入帐内。
后面醒来的突厥人有几个习惯将兵器放在手边，他们抽出弯刀，想要和玄武军拼上一拼。但他们的弯刀面对玄武军坚硬的甲胄丝毫不起作用，只能略微抵挡几下便被玄武军用利刃杀死。
营地内刀剑碰撞发出的响声此起彼伏，有几个突厥人意识到不妙，赶忙向天空中发信号。山下的守卫看到上方的信号立刻报告给了熟睡中的阿史那阿卜勒。
“奇怪，大梁那个元帅分明已经受伤，他们怎么敢再主动出兵？”阿卜勒蹙眉思考了一会儿，而后起身穿甲，朝着跑进来报信的士兵吩咐道：“让必勒格过来一趟，我倒要看看他们有什么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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