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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二)

    在知道傲天所知道的全部真相之后,骆冰发觉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吃惊。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一切,就像她很快就接受了佣兵生活一样。

    “你要一起去看看吗?”傲天心想,已经有其他人知道了这件事,不妨尝试着带个人一起去。

    “不了,你是觉醒者。是特殊的。既然他强调了这一点,我想这是只针对你的特别放行。其他人可能没有办法能够到那里。但是你可以转述给我,我们听啊?”骆冰拒绝到,“有些事情你可能只能自己面对,但我们都会在你身旁的,我们是一个队伍不是吗?任务是队伍的任务,和我们每一个人都相关。你现在对明天的任务有什么打算?”

    “任务每一次都是未知的,我们没有办法通过什么途径来获取更有效的针对手段,那我们能做的就只有尽量做好更完备的基础性准备。我同意今天乘风提出的:干粮和水。还有枪械的维护,虽然今天还能相安无事,但是迟早有一天不可避免地会爆发流血冲突,子弹就是在为那个时候准备的。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给我们准备了这么丰厚的报酬,按照现在的情况推断,在这下来的几次,甚至是十几次的任务里,我们要提前准备的东西,量相当巨大。”

    “要戴甲吗?”原本佣兵们执行未知任务时处于安全考虑通常都会穿备有防护甲,那是一种由细丝织成外壳的由金属填充的衣物,有一定的防护作用。由于金属的来源非常有限,地面上基本很难采集直接的金属,因此甲的数目也很有限。为了确保每个佣兵的安全,甲的分发是以优先平均的原则的方式进行的,谁也没有多余的。所以一般在已经熟悉的任务中,为了避免甲的过度磨损,一般佣兵们将不再穿着任务。而今天的第二次任务时,队伍里认为会是重复的任务,加上甲自身一定的重量对长时间的行军也有不可忽视的负担,所以并没有人穿着护甲任务。

    “明天应该暂时还用不到。我们今天和昨天的反应没有什么不一样,按照理论,明天世界的反应也应该只是停留在监视的层面上,只不过会有程度的加重吧。也就是说,我们遭受攻击的可能性并不大。”

    “队伍的心情怎么办?尉因为弟弟的原因,硬着头皮也会参与任务的。但这样的状态显然也不能持续太久。我听说她弟弟的情况在恶化,依靠完成任务的救治才能维持,这种逼迫的状态能持续多久呢?乘队每天云淡风轻的,似乎是最轻松的一个。有问题的是你,队长大人。”骆冰提出来一个未曾被讨论的问题:队伍的状态真的能支持日复一日的任务吗?

    现在只是第二次任务,这个问题可能并不明显,更何况似乎每个人都有必须要进行任务的理由。但是理由不能当做支撑,疲劳也是实际存在的。在以往佣兵过一日活一日的生活方式中,一般不需要考虑如此长久的问题,佣兵们一般也不会接到如此长期的任务。怎么保持更长期的状态,这是队伍独有的问题。

    “队长你白天任务,晚上学习。这样一直带着学习的心思在白天进行任务,就像今天那样,可不行。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你的提议吗?”骆冰严肃的看着傲天。

    “不是因为我是个木头吗?”

    “你果然是个木头!是因为我看出来了,看出来你有负担的样子。在我的眼睛里,你表现出来的状况未必好过一直和猎豹对视的我。因为是自己想找的答案,因为是自己应做的任务,因为是自己建立的队伍,所以是应当承受的负担,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这不是你忽视或是否认可以解决的。”骆冰低下头,看着地面,“每个人都是这样,大家身上好像都背着非常沉重的担子,有没有可能,就是这些担子让我们的任务变得更难以承受的呢?”

    担子?傲天灵光一闪,似有所思。

    “最大的问题是狂鼠,他是为了我们才选择任务的。在他眼里,我们大概是这天下最无可救药的几个笨蛋吧。”

    “狂鼠怎么了?”

    “狂鼠他,很怕寂寞吧?哪怕自己不喜欢也要和队伍共进退。据我所知,他没有特别要做任务的个人理由,要说有,那就是我们。大概是想和我们在一起吧。所以,为了他,可能的话,我们至少申请一下任务的时限,在明天之后就先暂停一会儿吧。”

    狂鼠出身贫民,在那种没有历史的环境里,周边也没有什么比较亲密的人。他是一个人靠着自己生活的,所以有种生存至上的个人主义。在他小时候,身边的物资非常稀少,一口吃的一口水,都需要费很大的心力。这么活到长大,和他本人身上的那点小市民般的狡黠脱不开关系。可生活不一定能造就人,往往是人选择自己的生活。常年独自和生活战斗的经历虽然造就了狂鼠放纵浪荡的表面,也埋藏了他孤独的内心。

    “你考虑了这么多我们的事吗?”傲天对眼前这个女孩的缜密心思感到惊讶和一丝心痛。这是他第一次和她谈论情绪上的事情,过去他们的关系更多的只是停留在队长和队员之间相互帮衬的工作关系上。她是那个我今晚更应该谈谈的人吗?

    “也不是考虑吧。我从小啊,就需要学会观察身边各种人,否则是活不下来的。可能是一种生存手段吧,久而久之,随着年龄成长,手段也越来越娴熟,慢慢地就能看到很多其他人不能轻易看到的东西。这,大概是我的生存方式。不过,我挺喜欢这样的生活的。能看到很多新鲜的东西,很多‘活’的东西,比小时候那种生不如死的生活好太多了。”骆冰晶莹的蓝色瞳孔里弥散着一缕缕的厌恶,但她鹅蛋般的脸庞上飞扬着确实的喜悦。“佣兵不就是应该活在当下吗?无论过去是逝去的当下,还是未来是没来的当下,与其过分纠结是在生活的哪个时刻哪个时分,不要抛弃,不要放弃,从过去走向未来的每一刻当下组成的就是历史啊!这么想,真相会不会更简单一点?”

    傲天愣愣地站在原地,眼前的女孩双手轻轻地按住裙摆,小步向前,在空旷的广场上,敞开双臂,旋转,拥抱星夜里的风。群星的碎屑洒在她的背后,缀在她的脸旁,乳白的月光像牛奶一样划过夜的丝绸,划过她的身躯。被打亮的湖蓝色发稍,和深沉的墨蓝色天空,还有女孩幸福的面容。他才发现,她穿着自己的衣服,穿的不是佣兵队服。她在他面前发光。

    “我们无法回归我们源头的源头”,我们也无法知晓我们未来的未来。是不是太在意那些遥远的,散发着神秘香气的概念了。在得知是觉醒者之前,自己先是一个佣兵队长啊。“队伍的唯一任务是生存下去”,不能再这样任由他们安排队伍了。傲天暗下决心。

    之后,两人没再谈论什么有实际意义的话题。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攀谈,就像队长和他的队员那样。聊到花销,聊到爱好,也聊聊人际交往。

    聊到聊无可聊,两人便分手,各自回家了。

    骆冰回到家门口,发现一个意想不到的男人在等她,“狂鼠,你怎么来了?”

    “明天,至少只有你也好,不要参加任务。”狂鼠急匆匆的说。

    “没事的,明天完成任务之后,队长回去和他们申请。这段时间,我们的任务就结束了。”骆冰安慰到,“所以我想明天的任务和大家一起完成。”

    “我没有和你说这段时间,我说的是明天。哪怕只有你也好,能不能不要参加?”狂鼠愈发的不耐烦了。

    “只有我?为什么是我?如果你是以同伴的立场来劝我休息的话,我也是同样的立场哦。狂鼠,明天的任务。如果不想,就不要勉强自己参加了。我们不会有事的,按今天的强度,我抗的住。我也不是靠休息加入佣兵队的。”

    “你是不是听不懂话?回答我,你明天能不能不参加任务?”狂鼠到达不耐烦地极限了。

    “如果不能给我更具体的理由的话,容我拒绝。”骆冰语气柔和但坚定。

    狂鼠的怒气突然像扎破了的气球,肉眼可见的消失了。他丧气地垂下了头,不再言语。身体也默默让开了门。

    “有什么不能现在和我说的理由吗?但我的态度也很确定,如果没有更加明确的消息,我会参加明天的任务的。对不起。”骆冰走到门前,满含歉意地说。

    狂鼠挥了挥手,表示不要在意。然后自顾自的离开了。她果然还是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