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见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威北侯府就热闹起来，府中来往的丫鬟婆子也都换上了新衣。如芸早早起来收拾好，便去了外祖母的荣轩堂，可能因为年纪大，觉浅，外祖母早已收拾妥当。柳桃正在摆箸，外祖母一看到她便笑起来，说道“我们芸儿穿这衣服真是好看，比的我屋里的这些花花世界都失了颜色。”

    大家都在笑，可如芸确从心底涌起一阵热浪来，这热浪逼的她眼睛里也有了潮意，上次母亲看见她还说，整个就是男孩子，哪里有半点女娘子的味道，也只有在外祖母眼里她才处处都好。如芸紧挨着外祖母坐下，外祖母的手干燥温暖，像阳光一样。外祖母絮絮嘱咐，外面不比家里，早上要多吃点，出去了和各家的小娘子好好玩玩等，她都仔细听了，大舅母和二舅母也赶了过来。

    众人收拾妥当，便出发往曲江边上去，如芸自是和外祖母一辆马车，因着王朝初立，外面虽人来人往，但到底还是能看到些萧条破败之处。马车越靠近曲江，便越是拥堵，周围人的穿着也更鲜艳起来，有些不耐烦的郎君和小娘子干脆骑马往前冲去，几个表哥也有些按耐不住，过来问她要不要骑马先去布置，她想陪着外祖母，就婉言拒绝了。外祖母细细看着她的神色，语重心长的说：“我知你懂事，想陪着我这个老婆子，可年轻人到底要多和年轻人玩，你们这样的小娘子，正是开心放纵的时候，这时候不恣意畅快，等嫁了人怕是就不行了”。如芸靠过去，紧紧抱着外祖母的胳膊，撒着娇“我不嘛，就想陪着您，再说了，我什么时候都玩，等到了，我就去找阿凤她们几个”。

    外祖母也就笑笑没在做声，如芸靠着外祖母，心思却翻滚起来，外祖母已近古稀，这几年虽保养得当，但总是年纪大了，加上逃荒打仗那些年的亏损，身体早就一日不如一日，她有外祖母庇佑的日子还有多久，她在威北侯府还能住多久，等会儿见到父母和姐姐们，她们又会怎么待她。一路上马车走走停停，到曲江边上时太阳已升很高了，打眼望去，各种各样的帐篷已铺满了江边，身着华衣的郎君女娘们也三三两两凑作堆，众人面上无不充盈着喜色。这边，如芸等人簇拥着外祖母进了威北侯府的帐子，众人刚坐定，便有下人报说李府的姑奶奶一家到了，过来给老太太问安。如芸看着眼前的茶杯，不知作何表现，怔怔地发着愣，主坐上的老夫人撇了眼她，便吩咐让人请进来。

    如芸便起身到门口相迎，只见李家四人都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母亲素来八面玲珑，进来和外祖母问了安，就和两位舅母寒暄起来，父亲问了好便告辞出去了。在这全程，如芸就像个雕塑，打个招呼都没来的及，她这才将视线投向两位姐姐，她们好像到曲江有一会儿了，面上红扑扑的，正向外祖母说刚才看到了哪些人，等大家安坐，如芸这才上前向母亲问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