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丧事

    如芸顺着这冲天的哭声，一步步的挪到的房屋里头，内室的人已经乌压压跪倒一片，大家都在哭，她甚至清楚地分辨出了母亲的声音，她在几乎就是喊出来的“我成了没娘的孩子了啊！”外祖母于每个人都这么重要，可是他们每个人除却她都还有最亲近的人，只有如芸，只有她，最爱她的人没了，她却哭不出来。从外祖母生病这两天，如芸一直处在一种似梦非梦的状态中，她有时会想，也许自己真的只是在睡觉，等这大梦一醒，日子又回到从前了。

    天还没亮，威北侯府已到处都是白色了，一家人都换上了孝衣，前往各府报丧的下人陆陆续续回府，灵堂也搭了起来。如芸跪在地上听着有老人再喊归魂，耳畔都是哭声，她最亲近的人要走了，眼里有水划了出来，一股股，再也停不下来。各府吊唁的人都来了，他们跪在那里叩谢，皇帝也派太子来了，哦，现在太子已立，如芸甚至第一次见到了久负盛名的靖国公世子程慎。

    可是这些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的生活天翻地覆，葬礼结束后她就该回李府了。别人的花团锦簇于她有何影响，但她依旧心里隐约想起见了两面的长乐公主，那么骄傲的人，她心中的英雄也许也正经历着人生的至暗时刻吧。

    威北侯府共停灵三天，这三天如芸只在第二日晚休息了一会，其余时间都在灵堂，等跟着外祖母的棺椁走出府时，她整个人都觉飘飘乎乎的，大舅舅摔了孝子盆，出殡的队伍浩浩荡荡往郊外走去。如芸看着身边哭的不能自已的二表哥，看着队伍先头哀痛的舅舅们，想着外祖母平日的好，她是那么好的人，小时候他们还在南方时，路过逃荒的人很多，但凡家门口有乞讨的人，从来都是让每个人都吃饱，她甚至收留那些人在家里住一宿，就想着人出门在外都不容易，等到了京城，又替那些伤残的士兵安了家。她这么好的人，那么多人惦记，往生后一定能过的很好，住在她带她去看过的那样的大院子里。

    从葬礼回来，如芸去见了大舅母，告诉她自己要回李府，大舅母劝她说不急，等再住一段时间，大家都缓缓，再做安排，后来见如芸坚持，便只好和她说，等和她父母商量好以后再说。如芸听了这话，回去就开始收拾起自己的物件，她在舅舅家长到这么大，零零碎碎的小东西加起来太多了，还有她身边的丫环，舅母早说这就是自己的人了，再加上夏妈妈，她要带走太多了。正在她有些踌躇不定时，大表哥过来了。

    因着他长孙，事情很多，这几天外祖母的丧事他忙里忙外，眼见着都憔悴了很多，这会儿怎么到她这里来了？大表哥进来只找了位子坐下，看着如芸说道：“如芸，我听母亲说你要回李府，我知你心意，不过你不要急，要真想回去住，就先回去住几天，东西也不用都搬走，要是在李家住着不开心就搬回来，这绿竹院威北侯府永远给你留着，我们还和之前一样，我们都是你兄长，你要记着，什么事都还有我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