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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做豆腐

    李复想了一会,摇摇头:“不记得了。唉,年老多忘事,实在想不起来了。”

    杨明德道:“知州虽然不记得了,小的记得可是清楚。今天听说蔡官人家里住了人,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可恨这家里的小子,仗着有些力气,竟然敢反抗!”

    李复看赵伯辰,长得身高马大,很是能打斗的样子。问道:“你是哪里人啊?”

    赵伯辰拱手:“小人是耀州司户参军赵官人儿子,因为耀州遭了兵灾,特来秦州投奔蔡官人。来到秦州,蔡官人已经南逃了。没有办法,只好先住下来。去问了秦州的吏人,让我们随便住,而且给了我们房间的钥匙。可恨今天这个秦州的孔目,说住在房里,要拿两百贯房钱。我们欲要退房,他又不肯。因此厮打起来。”

    李复道:“原来是耀州赵官人的儿子!我记得,赵官人是宗室对吗?”

    赵伯辰道:“家父是艺祖第六世孙,早年中了进士,做到了耀州司户参军。”

    李复连连点头:“赵官人是个人才哪,做为宗室,又中了进士。做到司户参军,很是难得!”

    赵伯辰道:“知州官人,蔡官人房子的房钱——”

    李复回头对杨明德道:“这个年轻人的父亲是耀州司户参军,房钱就免了吧。”

    “免不得!”杨明德一口回绝。“若是司户参军来,免了房钱或无不可。但是司户参军死了,只剩下母子。若是免了母子的房钱,那是不是做过官的人,亲属都可以免?此例一开,后患无穷!”

    李复对赵伯辰叹了口气:“免不得。这可怎么处?”

    赵伯辰看了这个样子,知道在秦州,知州没钱没权,说话连下面的孔目都可回绝,地位可想而知。

    这个时候,母亲从房子里出来。看见秦州知州在与儿子说话,大喜过望。

    上前参见一礼,道:“贱妾林氏见过知州官人。”

    李复仔细看了一会,道:“几年前,我路过耀州的时候,还见过夫人。唉,许多年过去了。”

    母亲道:“我来秦州投靠亲友,听说知州是李官人,心里喜欢得不得了。”

    李复道:“我衰病之躯,朝廷一定要让我来知秦州,有什么法呢?只能强行来了。在秦州,没钱没权,只是备位而已。真有什么事情,我说了不算的。”

    听了李复的话,一边的杨明德脸色铁青。

    李复在秦州确实说了不算,既没有钱,又没有人,朝廷的力量又很难到达,别人凭什么听你的?但是这事情只能实际里做,不能明说。朝廷的余威还在,不听知州的,你想造反吗?

    李复道:“孔目说不能免了房钱。那这样吧,分成两年,每月还一点,慢慢就还清了。从下个月开始算,这个月的就免了。在这两年时间,孔目不可派人骚扰,让他们一家慢慢还吗。”

    说完,李复转过头看着杨明德,道:“孔目,可好?”

    杨明德回头看了一眼杨公子,恨恨地点了点头:“只好如此了。可是,两年时间,每个月都不能少了房钱!如果不交,官法如炉!”

    李复道:“既然说定了,那就散了吧。我还有事,要赶到县衙去。”

    说完,用眼示意赵伯辰母子,快点回家。这里的事情,真不是他说了算的。

    赵伯辰看了看杨公子,又看了看杨明德,心里跟明镜一般。现在秦州自己无钱无势,聚拢不起人心,只好先忍了两人。若有朝一日自己得了志,非要报复两人不可。

    进了房门,秀秀正瑟瑟发抖地扒着房门,看着大街上的事情。双牙紧咬,眉头紧皱,很是为难。

    母亲关上了门,赵伯辰领了秀秀,向屋里走去。

    到了里屋,母亲道:“我们商量一下吧。”

    说完,拿了一个板凳坐下。刚刚坐下,又觉得屋里气闷,坐到了外面。

    看着赵伯辰,母亲道:“从明天起,我卖豆腐吧。每天多做一点,我到菜市场卖,大郎给每家每户送。只要辛苦一点,钱总能慢慢还上。到了秦州,我们遭了难,遇到这种孔目怎么办?”

    赵伯辰道:“我看大街上,昨天遇到的杨公子也在。而且杨公子看杨明德的眼神,两人好像是亲戚。昨天在米店的时候,杨公子说是有一个做孔目的叔叔,那不就是杨明德了?”

    母亲道:“现在秦州只有一个孔目,当然就是他了。孔目来找事情,难道是为了杨公子?”

    赵伯辰点了点头:“十之八九是如此。昨天不小心得罪了人,没想到是这么大的麻烦。”

    母亲道:“不得不如此,不提这些事情了。你们舀水把豆子泡上,我洗一洗磨具,先做豆腐吧。”

    赵伯辰道:“母亲,还没有豆子。要做豆腐,只能够先把豆子买子。”

    母亲愣了一下,才想起来。

    “唉,不记得事了。被那个孔目一气,连买豆子的事情都忘了。”

    说完,从怀里摸出钱来,数了一百文钱,交给赵伯辰。

    秦州的粮价比平时贵了,豆子平时卖五十文一斗,现在升到了一百文一斗。以后时事不好,只怕还要升价。但是与后世相比,这个价钱还算便宜。

    赵伯辰出了家门,到了粮店买豆子。特意没再去先前一家,而去了小厮懒洋洋的一家。小厮的态度虽然不好,庆幸买豆子倒是平安,没有意外。

    母亲也是发了狠,从下午开始便做豆腐,决心多卖一点。

    赵伯辰道:“母亲,要烧豆浆,用什么点火?”

    母亲道:“我看蔡官人家里的柴房,堆得满满当当,你去抱些柴来。”

    赵伯辰道:“柴房里面,既有木柴,又有煤炭。我是问,是烧木柴呢还是烧煤炭?”

    母亲想了一想,叹了口气:“我们要交房钱,日子艰难,烧煤炭吧,好歹便宜一点。”

    赵伯辰答应,去柴房里铲了些煤炭,用于烧火。

    用木柴引着了火,赵伯辰放煤炭进去。煤呈灰色,很轻,坚硬而且韧性很大,赵伯辰费了很大劲才砸开。煤的燃点很低,木柴虽然烧得不旺,还是很容易就引着了。

    煤烧起来的颜色,火焰跟蜡烛很像。赵伯辰托着腮,看着灶膛里的火焰,悠悠地出神。

    今天一天,就跟做梦一样。杨明德突然进来,说是要交房钱,肯定是空口白说。什么交房钱?昨天已经跟看房的吏人讲清楚了,不要房钱,可以白住。杨明德凭什么说要交钱?更可气的,后来来了知州,也拿杨明德没办法。

    一个小小的孔目,竟成了秦州城的一霸。若不是知州说和,让自己可以分期交,今天就要抓到官里去了。

    两百贯钱,分成两年交,一个月也要交近十贯,靠母亲做豆腐能交得上吗?

    “唉呀,火大了些,快拿出来些煤炭!”

    母亲突在上面叫,唤醒了出了神的赵伯辰。忙手忙脚乱地把煤炭拿出来一些,放到一边。

    看着煤炭在地上熊熊地燃烧,赵伯辰猛地醒过神来。

    “这不正是烛煤吗?记得前世看过一本书,可以用烛煤很容易地馏出石脑油来。石脑油可是理想的灯油,若在这个世界炼出来,能卖多少钱?”

    看见燃烧的烛煤,赵伯辰的心呯呯地跳。

    人们烧的灯油,多是用香油,或者干脆烧蜡烛。如果自己能从煤炭里炼出石脑油来,这是多么大的财源?两百贯的房钱,轻轻松松就交上了。

    而且到宋朝,人们吃的多是动物油脂,或者是芝麻油。如果自己从豆子里面榨油,只要量大了,又是一个财源。

    只要想一想,财源多的数不清,自己怎么会为铜钱发愁呢?

    赵伯辰看着地上的火,不由得喜笑颜开。

    自己穿越而来,随便想出来一项都可以换来无数财源,都是钱啊!

    赵伯辰越想越是激动。要不是母亲就在面前,简直要手舞足蹈起来。

    强行平定下来心神,赵伯辰重新坐下来,为母亲烧着火,脑子里却在考虑自己的事。

    最容易赚钱的,就是分馏煤炭了。煤炭这东西,到处都是,随处可见,也不值什么钱。可是只要蒸馏,就可以得到许多产物。每一种产物,在这个世界都可以卖大价钱。

    自己也记不清分馏煤炭的产物是什么,只要试就可以了。但是石脑油自己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操作简单,收取容易,很快可以上手。只要石脑油出来,自己也就发了大财。

    只要自己有了钱,这世上还有什么难事?

    想了一会,还是决定从石脑油开始。只要自己赚到了第一笔财富,以后的事情不就容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