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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在无边细雨中(八)

    面对着六个手持神兵,进退有度的三级超凡者,杜子虚此刻也是老虎吃刺猬——无从下嘴。

    好在拉扯了这一会儿,杜子虚身上的伤口已经逐渐愈合了。

    杜子虚先是念诵咒语,又丢出了一发太一火龙,趁着这群心念之灵拦截的时候,直接冒险冲向了他们的左边。

    这六个家伙迅速反应了过来,数把宝剑同时劈向他,此时六个心念之灵的站位是一个六边形,杜子虚冲的够快,让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彻底行动起来,此时杜子虚只需要面对三把宝剑的封锁,突破它们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三道无情的剑芒打乱了他的计划,杜子虚只能无奈的后撤,继续回归到拉扯中。

    虽然没能干掉一个,但这帮家伙为阻拦他削掉了自己人的一条胳膊,还算有点成果。

    杜子虚刚这样想,就看见被削掉胳膊的那个心念之灵,从地上捡起被砍掉的胳膊,又给安上了。

    感情只要不是致命伤还能再拼回去。

    杜子虚地上捡起几块石头,直接丢了过去,石头携带着音爆穿过雨中,被锋利的宝剑斩开。

    他的力量很大,但直来直去的脆弱石头并不能造成什么威胁,要是能找到一些更坚硬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有点用。

    其实这里最硬的是杜子虚的骨头,但是在接纳了太一书的力量后,杜子虚已经失去了原本异化时获得的随意分离身体,然后再收回的能力,那是因为特殊的身体结构带来的。

    要不然他高低得给这几位来一个骨枪(物理投掷版)。

    就在局面陷入僵持之时,杜子虚忽然听到有人在念经。

    所用的语言诘屈磝碻[jiéqūáoqiāo],不同当今的官话和方言,有一些类似于闽南话和粤语,但大多也完全不同。

    虽然如此,杜子虚却清楚的听懂了意思。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利天,为母说法……”

    “复有他方国土,及娑婆世界,海神、江神、河神、树神、山神、地神、川泽神、苗稼神、昼神、夜神、空神、天神、饮食神、草木神,如是等神,皆来集会……”

    “佛告文殊师利:吾以佛眼观故,犹不尽数。此皆是地藏菩萨久远劫来,已度、当度、未度,已成就、当成就、未成就……”

    在饱含慈悲的声音中,杜子虚看到了远处一个身穿灰袍的瘦削身影。

    那身影独自站立在河谷上方的一块山石上,在黑夜的细雨中矗立,好像一颗苍劲的老松。

    随着经文的声音愈发洪亮,杜子虚面前的几个心念之灵竟然逐渐弱小了下去。

    “文殊师利,此菩萨威神誓愿,不可思议。若未来世,有善男子、善女人,闻是菩萨名字,或赞叹、或瞻礼、或称名、或供养,乃至彩画刻镂塑漆形像,是人当得百返生于三十三天,永不堕恶道……”

    经文继续念诵着,几个心念之灵的已经连三级超凡者的水平都维持不住了。

    杜子虚没有浪费难得的机会,先一发太一火龙送走了两个,又干净利落的解决了剩下的几个。

    随着这几个心念之灵的消失,灰袍老僧也停止了诵经,慢慢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叮嘱继续回荡。

    “沿河谷逆流而上,你只有半个时辰了。”

    杜子虚此刻显得极为狼狈,一身黑风衣已经被利剑划的破破烂烂,像是乞丐装,还只有半截袖子,赤着双脚,裤子上也是破破烂烂。

    但他没有犹豫,大踏步着向河谷上方跑去。

    在此前,杜子旭一直都对灰袍老生抱有极深的戒意,这也不能怪他,因为整件事本来就是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的听到呼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心念之灵,莫名其妙的回不去,莫名其妙的被引导向指定的方向前进。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杜子虚都不可能放松警惕。

    但此刻的杜子虚稍微放下了一点心,暂时选择相信老僧的指引。

    倒不是因为老僧帮助了自己,而是因为老僧所展示出来的力量是十分纯正的,佛家传承者的力量,比杜子虚曾经见过的昆市快反局的调查员五云和尚还要纯正。

    还是那句话,在超凡世界中,力量是具备实实在在的倾向性的。

    一个拥有极为纯正的佛家力量的人,他不可能是一个大坏蛋,如果他变坏了,身上的力量也会在瞬间跟着转变。

    当然,那个被老和尚称为“祂”的高位存在,究竟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还不得而知。

    杜子虚也不可能放弃最后的警惕,老和尚可能不是坏人,但他不一定就不会对他不利。

    万一杜子虚呼哧呼哧的赶到了,结果这老和尚来了一句:“施主,为了拯救天下黎民,请施主与我一同献身吧!”那到时候杜子虚可就麻了。

    继续沿着河谷前行,走了大概有四十分钟,杜子虚眼前又一次出现了变化。

    残缺而巨大的佛像竖立在山谷的尽头,佛像旁边是一面同样巨大的残缺石碑。

    灰袍老僧就站在石碑前,背对着杜子虚,一言不发。

    杜子虚在远处停住了脚步,此时的雨已经很小了,杜子虚甚至可以看见老僧袍子上的织纹。

    老僧居然穿着一身十分古老的麻袍草鞋,与古人无异。

    杜子虚刚刚想开口问些什么,轰隆隆的响声传来,大佛和石碑同时开始坍塌。

    老僧依然一言不发,默默的看着它们变成了一地碎石片,露出了大佛之下的一个地洞。

    抬手指了指地洞,那干瘦的身影又一次消失了。杜子虚皱了皱眉头,最终还是漫步向着地洞中走去。

    地洞中的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没有砖石,也没有支柱,仅仅以最为普通的黄泥构成,在甬道的两侧,有人用金色的颜料画下了密密麻麻的梵文。

    因为日久年深,不少颜料已经波剥落了,但那些完整的梵文仍然散发着微微的金光。显然,他们才是支撑着这里没有坍塌的关键。

    杜子虚又在狭窄的甬道中奔跑了五六分钟,才来到了尽头。

    尽头处不是什么密室或者地下宫殿,而是一片平整的地面,漆黑的夜色中依然飘落着细雨,老僧就站在地道外不远处,身上的衣物随风飘动,却没有沾到一点雨水,仿佛和世界不在一个图层。

    他缓缓转身看向了杜子虚,露出一张粗眉长目,满脸坚毅和风雨的面孔。

    老僧的左眼中没有眼球,只有一个可怖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