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相谈甚欢
随着大明水兵的登船，气氛顿时有点剑拔弩张的感觉。虽然明面上朱林让人都回了尾舱，但朱林敢肯定现在至少有二十杆枪瞄着这边。在朱林打量着这个小老头的同时，小老头也在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很明显是一艘弗朗机船，确实如情报上说的有三千料。但为首的居然是个汉人打扮的男子？虽然总觉得他的头发有点短。（朱林：我谢谢你！我才刚开始蓄发一年！）
最后还是朱林先开的口，“请问将军此来是有何事吗？”
“我不过是个把总罢了，当不得一句将军。我乃浯铜游兵沈有容，奉福建南路参将施大人之命，巡视泉州湾。尔等来自何方？可知泉州并非开埠通商之地。”小老头说话时身上的盔甲随着他的呼吸一动一动的。
沈有容？这人我知道啊！万历二十年爆发朝鲜之役，时日本关白丰臣秀吉入侵朝鲜，沈有容被指派跟从宋应昌、李如松等支援朝鲜，后来与宋应昌意见不合而要求调回中国，后来被派到福建防备倭患（我把时间提前了一点点，加了他曾驻守淡水，我查到的资料显示第一次朝鲜战争时期是有明军驻扎在鸡笼和淡水，但没有写是谁）。
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年秋，获福建巡抚金学曾起用，守海坛（今福建平潭），以防备倭寇响应丰臣秀吉入侵东南沿海。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调守泉州府，掌浯（屿）铜（山）游兵，期间两次歼击倭寇有功，擢升为浯屿钦依把总，驻守浯屿水寨。
“呃，他这两次倭寇的战功该不会是我干掉的那两波把？”朱林心里想到，不过这人最出名的是喝退了占据了澎湖的荷兰人，后来还在澎湖给他立了个碑。
万历三十二年七月十二日，荷兰人韦麻郎趁明军汛兵撤防之隙开入澎湖，之后派人前往福建请求互市。
南路总兵施德政欲令沈有容带兵剿荷兰人，沈有容主张对战舰及武器皆胜于明军的荷兰人“谕以理，惧以祸，令其自疑”。
同年闰九月廿七日（1604年11月18日），沈有容率军抵达澎湖与荷兰人进行交涉。沈有容向荷兰将领韦麻郎表明明朝不允许荷兰人在澎湖通商的决心，并透露福建当局拟派兵进剿的信息。
而韦麻郎见明军五十艘大船向澎湖驶来而知难而退。沈有容退荷有功升为浙江都司佥事，同时为沈有容立石碑，碑上刻着“沈有容谕退红毛番韦麻郎等”。
而且沈有容一家可谓是满门忠烈，天启二年，广宁被后金攻占，辽民走避各个海岛，日望登莱水师救援。当时陶朗先下令，敢渡一人者斩。年已六十五的老将沈有容抗命力争，立率数十艘前往，获救百姓数万人。
崇祯十六年，承袭沈有容之职位的六子沈寿崇在湖南被李自成部下杀害。南明弘光元年（清顺治二年，1645年）最小的第八子沈寿嶤响应金声桓号召，组织义军抗清，兵败被杀。
南明永历十五年（清顺治十八年，1661年）四子沈寿岳积极支持郑成功与张煌言抗清被斩首。
“我等来自东番岛，不过是来大明贸易罢了。再说东番岛自古以来皆为我中华领土，虽太祖时期因倭乱，将汉家子民内迁，但太祖并没有否认对东番岛的主权啊！则东番岛亦是我大明领土，领土之内的往来贸易何须开埠？”
“巧言令色，你说东番岛属于朝廷，但朝廷可曾允许你拥有炮船和还有甲兵？你是想造反吗？况且你说你来自东番岛，你是来自东番岛哪里？”
“我们自淡水而来，这些士兵也不是我的士兵，而是淡水当地土司的士兵，只不过被我雇佣而来，保护我的安全罢了，毕竟您也知道这海上并不安全。”
“淡水？你说你是从淡水来的？淡水的西拉雅人可没有这么好的佣兵给你雇佣。万历二十年，我曾带兵驻扎在淡水，怎么没见过西拉雅人有这么好的装备？”沈有容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西拉雅人？”朱林有点懵！
“淡水明明是我们巴赛人的。西拉雅人是什么东西？也配拥有祖灵赐予我们的土地和猎场？他们敢来淡水，我就把他们的脑袋全部割下来，献给祖灵！”这是暴脾气的阿巴力在旁边插话。
“阿巴力！”朱林抬起了半只胳膊挡在了阿巴力面前，打断了他的话。
沈有容看到这么激动的阿巴力，心中不禁了然，确定了他们确实来自淡水以后，他心里倒是有点疑惑，看来这几年淡水发生了不少事。
“不好意思，人老了，记性就不好了，淡水是巴赛人，对，西拉雅人那是魍港。我记得淡水有个淡水社，那头人叫什么来着？当初我走的时候还把佩刀送给他们，哎，老了，老了。”
“原来被巫马大叔当宝贝的那把雁翎刀就是您送给他的啊？这么说，我们还算是自己人了？哈哈，那我们还真是有缘。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真是无缘见面不相识，有缘千里来相会。”朱林套着近乎。
“阿巴力，叫弟兄们把家伙事儿都收起来，别到时候走火了。早就听巫马大叔说过沈大人了。沈大人可是巫马大叔的老相识了，想必是不会害我们的。”
沈有容也是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他们有三艘船，但是加起来都没朱林一艘船大。
真打起来，还不一定打得过。他最大的船不过是四百料的座战船，和眼前这艘三千料的船比起来，就像是大人和小孩子。朱林的这艘淡水号可远不是荷兰人的那些海盗船可以比的，准确的说朱林得到这艘船也是运气好。
朱林打包买下的濠境造船厂的原主人是个落魄的贵族，他爷爷是葡萄牙的一个子爵，跟着他们的大浪比国王浪死在了摩洛哥，然后他爹袭爵，结果他爹把家败的差不多了，然后撒手人寰。到他这除了一个空壳子的城堡，基本上也没有啥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他被逼无奈，把城堡卖了抵债，完了剩下的钱就买了艘一百多吨的小型盖伦船，装上了领地内愿意跟他来充满黄金的东方淘金的工匠和平民。
嗨，没想到到了东方他还时来运转了，一帆风顺的跑了几趟印日明贸易后，居然赚了不少钱。他就在濠境建了这个造船厂，给自己造船，还顺带给来往的船只做一下保养。不知不觉的，他的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所谓富贵不还乡，去锦衣夜行。在这个商船普遍都只有几百吨，五百吨都算大船的时候，他一咬牙就建了这艘750吨的大船当做旗舰，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他子爵的身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带着出海的六艘船遇上了风暴，一艘都没跑掉。完事之后，由于他出海时很大一批货物都是从弗洛伦西奥那里拆借的，自然而然，他的造船厂和这艘已经接近尾声的大船也归了弗洛伦西奥。而此时正好要找弗洛伦西奥拆借一部分资金买镜子，顺带帮朱林找工匠的巴罗斯一头扎了上了，两人一拍即合，那些豪华的装饰就不用了，赶赶进度直接弄完，然后装上一些小船上拆下来的火炮，就直接打包卖给了朱林，所以理论上来说朱林还是在价格上吃了亏，却又赚到了一批熟练的工匠。
所以明朝水师四百料118吨的战舰小吗？其实一点不小，GoldenHind金色雌鹿号长70英尺，宽20英尺，吃水9英尺，排水量大约为150吨。它的每一舷侧各装载有7门4磅炮，在船首与船尾部的炮位各拥有2门2磅炮。它是一艘小型盖伦帆船，作为FrancisDrake爵士的旗舰参与了他的环球航行。大名鼎鼎的五月花号是英国的一艘三桅帆船，排水量180吨。从它的载重和当时180吨商船的一般尺寸出发，可以估计它长约90–110英尺（27.4-33.5米）、宽约25英尺（7.6米）。1620年它带着102名乘客和大约30名船员抵达美国，1620年11月21日在今美国马萨诸塞州科德角附近抛锚靠岸。
现在荷兰的主流福禄特帆船，搭载十二至十五门加农炮，平均重两百至三百吨，平均长二十四点四公尺。
荷兰就是看着这种廉价的可以大量制造的船只成为了海上马车夫。当然和淡水号比，他又确实小了点，毕竟淡水号是一艘用来装逼的船，虽然他有着战舰的吨位，但他本质上还是一艘武装商船。所以朱林新建的两艘船就增加了火炮密度和火炮口径。
“沈大人，这边请，到船舱坐下慢慢聊。”朱林又在阿巴力肩膀上拍了一下，“还楞在这里干嘛啊？赶紧去去去。”
“大人？”跟着沈有容一起来的几个亲兵看着沈有容要跟着朱林走，连忙喊了一句。沈有容叫来一个亲兵吩咐了几句，就和朱林进了船舱。
“沈大人，船上条件简陋，怠慢了！还望大人海涵。”朱林说着引沈有容坐下。沈有容看着眼前这个有一丈长三尺宽，能坐十几个人的长桌，你告诉我这是怠慢了？朱林也只能尴尬的笑笑，谁知道那个已经喂鱼了的葡萄牙子爵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把一艘好好的战舰搞成了武装商船，又把这个组装商船整成了半个游艇，真是有够骚包的。
“我记得淡水好像是没有汉人的吧？敢问这位，嗨，还未请教？”待到两人入座，沈有容先问到。
“在下朱林，家祖于永乐年间移居南洋，已有二百年了。”
“哦？那你又是怎么跑到淡水的呢？”
“说来惭愧，由于家父十分崇拜三保太监七下西洋的事迹，加之听闻泰西番人所言，我们住在一个球上，只要沿着一个方向行进，最终可以回到远点。待祖父去世之后，便变卖家产，带着还在襁褓中的我开始了他的环球旅行。”
“这么说来，你去过泰西诸国？”
“嗯，随家父走过了诸多国家。打我记事起就已经在波斯了，一路向西，去了奥斯曼，由地中海到了威尼斯，然后去了法兰西，就是你们说的弗朗机其实是葡萄牙，虽然葡萄牙人和法兰西人都信基督教但他们是两个国家的人。不过葡萄牙国王绝嗣了，所以王位由西班牙国王继承了。”
“啥？这什么西什么牙的国王怎么能继承另一个什么国王的王位呢。”这可真是惊到了沈有容，国王他知道，毕竟也是去过朝鲜的人。
“哎，欧罗巴那里乱的一批，又没有出现一个秦始皇把他们那里统一一下，就成了现在这样，小国林立，帝国也在玩分封制，有点像周朝，一个帝国几百个诸侯然后国与国之间又多有姻亲。就像西班牙的上一任国王他妈妈是葡萄牙人，又是意大利王后，同时也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后所以他就有了葡萄牙的继承权，他不但继承了葡萄牙王国，还继承了西班牙、尼德兰、西西里与那不勒斯、弗朗什孔泰、米兰，然后他就成了一大堆国家的国王，哦，他还娶了上任英国女王，现任的英国女王是他小姨子。他还想娶人家来着，人不干，两个国家就打起来了，不过他去年死了。”
“怎么还有女王？”
“朝鲜历史上也出现过不少女王，不过那时候还不叫朝鲜，叫新罗。唐朝的时候很有名的新罗婢，那个新罗。”
“唐朝啊，武则天也是唐朝的，哎！这个我知道！”
“再往西就到了大荒，您知道大荒吗？就是山海经中大荒东经的那个大荒。大荒东西超万里，南北三万里。上面住的是殷商遗民，可惜大荒的环境太优渥了，土地之肥沃，随便扔一把米就能长出作物，像亩产三十石的番薯原本就是来自大荒。”
“等等，番薯不是来自于南洋吗？”沈有容有些不解。
“番薯是由西夷从大荒带到南洋的，不然当初三保太监从南洋和西洋带回了那么多奇珍异宝，怎么会不从南洋带回可以活人无数的番薯？而且大荒可不止有番薯一种高产作物，还有亩产十几石的玉米和亩产二十石的土豆。”朱林淡淡地说到。
就在此时阿巴力端着两个盘子上来了，上面是船员的日常餐点，一个玉米面包，一块熏制的鹿肉，还有一竹筒的伏特加酒，不过酒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只有班长及以上的人才能分到一小竹筒，大概一钱左右，只是佐餐用，并不会喝醉。
“沈大人，尝尝？这面包就是用玉米做的，酒则是用土豆酿的。”朱林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自顾自的开始享用美食。
看到朱林开始吃了以后，沈有容犹豫了一下，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面包入口稍微有点偏硬，又有点干，说不上好吃或者难吃，但吃下去之后居然有点发甜。
鹿肉则是普通的熏制腊肉，撒了点盐巴，酒则是烧酒，入口有点涩，但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在大荒家父和我呆了十年，也没有把大荒走遍。从大陆的东边到西边，我们坐船走了一年半。直到家父不幸染病离世，我才带着船队返回南洋。本来计划是从大荒的西海岸出发，沿着黑潮回到马尼拉，但遇到了风暴，船沉了，人跑到东番了。我是被巴赛人捡到的，嘿嘿！不过我也顺便捡了个媳妇儿。”可能是想到乌玛朵了吧，朱林笑的格外灿烂。
这很明显是一艘弗朗机船，确实如情报上说的有三千料。但为首的居然是个汉人打扮的男子？虽然总觉得他的头发有点短。（朱林：我谢谢你！我才刚开始蓄发一年！）
最后还是朱林先开的口，“请问将军此来是有何事吗？”
“我不过是个把总罢了，当不得一句将军。我乃浯铜游兵沈有容，奉福建南路参将施大人之命，巡视泉州湾。尔等来自何方？可知泉州并非开埠通商之地。”小老头说话时身上的盔甲随着他的呼吸一动一动的。
沈有容？这人我知道啊！万历二十年爆发朝鲜之役，时日本关白丰臣秀吉入侵朝鲜，沈有容被指派跟从宋应昌、李如松等支援朝鲜，后来与宋应昌意见不合而要求调回中国，后来被派到福建防备倭患（我把时间提前了一点点，加了他曾驻守淡水，我查到的资料显示第一次朝鲜战争时期是有明军驻扎在鸡笼和淡水，但没有写是谁）。
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年秋，获福建巡抚金学曾起用，守海坛（今福建平潭），以防备倭寇响应丰臣秀吉入侵东南沿海。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调守泉州府，掌浯（屿）铜（山）游兵，期间两次歼击倭寇有功，擢升为浯屿钦依把总，驻守浯屿水寨。
“呃，他这两次倭寇的战功该不会是我干掉的那两波把？”朱林心里想到，不过这人最出名的是喝退了占据了澎湖的荷兰人，后来还在澎湖给他立了个碑。
万历三十二年七月十二日，荷兰人韦麻郎趁明军汛兵撤防之隙开入澎湖，之后派人前往福建请求互市。
南路总兵施德政欲令沈有容带兵剿荷兰人，沈有容主张对战舰及武器皆胜于明军的荷兰人“谕以理，惧以祸，令其自疑”。
同年闰九月廿七日（1604年11月18日），沈有容率军抵达澎湖与荷兰人进行交涉。沈有容向荷兰将领韦麻郎表明明朝不允许荷兰人在澎湖通商的决心，并透露福建当局拟派兵进剿的信息。
而韦麻郎见明军五十艘大船向澎湖驶来而知难而退。沈有容退荷有功升为浙江都司佥事，同时为沈有容立石碑，碑上刻着“沈有容谕退红毛番韦麻郎等”。
而且沈有容一家可谓是满门忠烈，天启二年，广宁被后金攻占，辽民走避各个海岛，日望登莱水师救援。当时陶朗先下令，敢渡一人者斩。年已六十五的老将沈有容抗命力争，立率数十艘前往，获救百姓数万人。
崇祯十六年，承袭沈有容之职位的六子沈寿崇在湖南被李自成部下杀害。南明弘光元年（清顺治二年，1645年）最小的第八子沈寿嶤响应金声桓号召，组织义军抗清，兵败被杀。
南明永历十五年（清顺治十八年，1661年）四子沈寿岳积极支持郑成功与张煌言抗清被斩首。
“我等来自东番岛，不过是来大明贸易罢了。再说东番岛自古以来皆为我中华领土，虽太祖时期因倭乱，将汉家子民内迁，但太祖并没有否认对东番岛的主权啊！则东番岛亦是我大明领土，领土之内的往来贸易何须开埠？”
“巧言令色，你说东番岛属于朝廷，但朝廷可曾允许你拥有炮船和还有甲兵？你是想造反吗？况且你说你来自东番岛，你是来自东番岛哪里？”
“我们自淡水而来，这些士兵也不是我的士兵，而是淡水当地土司的士兵，只不过被我雇佣而来，保护我的安全罢了，毕竟您也知道这海上并不安全。”
“淡水？你说你是从淡水来的？淡水的西拉雅人可没有这么好的佣兵给你雇佣。万历二十年，我曾带兵驻扎在淡水，怎么没见过西拉雅人有这么好的装备？”沈有容眼中闪过一道精芒。
“西拉雅人？”朱林有点懵！
“淡水明明是我们巴赛人的。西拉雅人是什么东西？也配拥有祖灵赐予我们的土地和猎场？他们敢来淡水，我就把他们的脑袋全部割下来，献给祖灵！”这是暴脾气的阿巴力在旁边插话。
“阿巴力！”朱林抬起了半只胳膊挡在了阿巴力面前，打断了他的话。
沈有容看到这么激动的阿巴力，心中不禁了然，确定了他们确实来自淡水以后，他心里倒是有点疑惑，看来这几年淡水发生了不少事。
“不好意思，人老了，记性就不好了，淡水是巴赛人，对，西拉雅人那是魍港。我记得淡水有个淡水社，那头人叫什么来着？当初我走的时候还把佩刀送给他们，哎，老了，老了。”
“原来被巫马大叔当宝贝的那把雁翎刀就是您送给他的啊？这么说，我们还算是自己人了？哈哈，那我们还真是有缘。人生四大喜，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真是无缘见面不相识，有缘千里来相会。”朱林套着近乎。
“阿巴力，叫弟兄们把家伙事儿都收起来，别到时候走火了。早就听巫马大叔说过沈大人了。沈大人可是巫马大叔的老相识了，想必是不会害我们的。”
沈有容也是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他们有三艘船，但是加起来都没朱林一艘船大。
真打起来，还不一定打得过。他最大的船不过是四百料的座战船，和眼前这艘三千料的船比起来，就像是大人和小孩子。朱林的这艘淡水号可远不是荷兰人的那些海盗船可以比的，准确的说朱林得到这艘船也是运气好。
朱林打包买下的濠境造船厂的原主人是个落魄的贵族，他爷爷是葡萄牙的一个子爵，跟着他们的大浪比国王浪死在了摩洛哥，然后他爹袭爵，结果他爹把家败的差不多了，然后撒手人寰。到他这除了一个空壳子的城堡，基本上也没有啥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他被逼无奈，把城堡卖了抵债，完了剩下的钱就买了艘一百多吨的小型盖伦船，装上了领地内愿意跟他来充满黄金的东方淘金的工匠和平民。
嗨，没想到到了东方他还时来运转了，一帆风顺的跑了几趟印日明贸易后，居然赚了不少钱。他就在濠境建了这个造船厂，给自己造船，还顺带给来往的船只做一下保养。不知不觉的，他的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
所谓富贵不还乡，去锦衣夜行。在这个商船普遍都只有几百吨，五百吨都算大船的时候，他一咬牙就建了这艘750吨的大船当做旗舰，只有这样才能配得上他子爵的身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带着出海的六艘船遇上了风暴，一艘都没跑掉。完事之后，由于他出海时很大一批货物都是从弗洛伦西奥那里拆借的，自然而然，他的造船厂和这艘已经接近尾声的大船也归了弗洛伦西奥。而此时正好要找弗洛伦西奥拆借一部分资金买镜子，顺带帮朱林找工匠的巴罗斯一头扎了上了，两人一拍即合，那些豪华的装饰就不用了，赶赶进度直接弄完，然后装上一些小船上拆下来的火炮，就直接打包卖给了朱林，所以理论上来说朱林还是在价格上吃了亏，却又赚到了一批熟练的工匠。
所以明朝水师四百料118吨的战舰小吗？其实一点不小，GoldenHind金色雌鹿号长70英尺，宽20英尺，吃水9英尺，排水量大约为150吨。它的每一舷侧各装载有7门4磅炮，在船首与船尾部的炮位各拥有2门2磅炮。它是一艘小型盖伦帆船，作为FrancisDrake爵士的旗舰参与了他的环球航行。大名鼎鼎的五月花号是英国的一艘三桅帆船，排水量180吨。从它的载重和当时180吨商船的一般尺寸出发，可以估计它长约90–110英尺（27.4-33.5米）、宽约25英尺（7.6米）。1620年它带着102名乘客和大约30名船员抵达美国，1620年11月21日在今美国马萨诸塞州科德角附近抛锚靠岸。
现在荷兰的主流福禄特帆船，搭载十二至十五门加农炮，平均重两百至三百吨，平均长二十四点四公尺。
荷兰就是看着这种廉价的可以大量制造的船只成为了海上马车夫。当然和淡水号比，他又确实小了点，毕竟淡水号是一艘用来装逼的船，虽然他有着战舰的吨位，但他本质上还是一艘武装商船。所以朱林新建的两艘船就增加了火炮密度和火炮口径。
“沈大人，这边请，到船舱坐下慢慢聊。”朱林又在阿巴力肩膀上拍了一下，“还楞在这里干嘛啊？赶紧去去去。”
“大人？”跟着沈有容一起来的几个亲兵看着沈有容要跟着朱林走，连忙喊了一句。沈有容叫来一个亲兵吩咐了几句，就和朱林进了船舱。
“沈大人，船上条件简陋，怠慢了！还望大人海涵。”朱林说着引沈有容坐下。沈有容看着眼前这个有一丈长三尺宽，能坐十几个人的长桌，你告诉我这是怠慢了？朱林也只能尴尬的笑笑，谁知道那个已经喂鱼了的葡萄牙子爵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把一艘好好的战舰搞成了武装商船，又把这个组装商船整成了半个游艇，真是有够骚包的。
“我记得淡水好像是没有汉人的吧？敢问这位，嗨，还未请教？”待到两人入座，沈有容先问到。
“在下朱林，家祖于永乐年间移居南洋，已有二百年了。”
“哦？那你又是怎么跑到淡水的呢？”
“说来惭愧，由于家父十分崇拜三保太监七下西洋的事迹，加之听闻泰西番人所言，我们住在一个球上，只要沿着一个方向行进，最终可以回到远点。待祖父去世之后，便变卖家产，带着还在襁褓中的我开始了他的环球旅行。”
“这么说来，你去过泰西诸国？”
“嗯，随家父走过了诸多国家。打我记事起就已经在波斯了，一路向西，去了奥斯曼，由地中海到了威尼斯，然后去了法兰西，就是你们说的弗朗机其实是葡萄牙，虽然葡萄牙人和法兰西人都信基督教但他们是两个国家的人。不过葡萄牙国王绝嗣了，所以王位由西班牙国王继承了。”
“啥？这什么西什么牙的国王怎么能继承另一个什么国王的王位呢。”这可真是惊到了沈有容，国王他知道，毕竟也是去过朝鲜的人。
“哎，欧罗巴那里乱的一批，又没有出现一个秦始皇把他们那里统一一下，就成了现在这样，小国林立，帝国也在玩分封制，有点像周朝，一个帝国几百个诸侯然后国与国之间又多有姻亲。就像西班牙的上一任国王他妈妈是葡萄牙人，又是意大利王后，同时也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后所以他就有了葡萄牙的继承权，他不但继承了葡萄牙王国，还继承了西班牙、尼德兰、西西里与那不勒斯、弗朗什孔泰、米兰，然后他就成了一大堆国家的国王，哦，他还娶了上任英国女王，现任的英国女王是他小姨子。他还想娶人家来着，人不干，两个国家就打起来了，不过他去年死了。”
“怎么还有女王？”
“朝鲜历史上也出现过不少女王，不过那时候还不叫朝鲜，叫新罗。唐朝的时候很有名的新罗婢，那个新罗。”
“唐朝啊，武则天也是唐朝的，哎！这个我知道！”
“再往西就到了大荒，您知道大荒吗？就是山海经中大荒东经的那个大荒。大荒东西超万里，南北三万里。上面住的是殷商遗民，可惜大荒的环境太优渥了，土地之肥沃，随便扔一把米就能长出作物，像亩产三十石的番薯原本就是来自大荒。”
“等等，番薯不是来自于南洋吗？”沈有容有些不解。
“番薯是由西夷从大荒带到南洋的，不然当初三保太监从南洋和西洋带回了那么多奇珍异宝，怎么会不从南洋带回可以活人无数的番薯？而且大荒可不止有番薯一种高产作物，还有亩产十几石的玉米和亩产二十石的土豆。”朱林淡淡地说到。
就在此时阿巴力端着两个盘子上来了，上面是船员的日常餐点，一个玉米面包，一块熏制的鹿肉，还有一竹筒的伏特加酒，不过酒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只有班长及以上的人才能分到一小竹筒，大概一钱左右，只是佐餐用，并不会喝醉。
“沈大人，尝尝？这面包就是用玉米做的，酒则是用土豆酿的。”朱林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自顾自的开始享用美食。
看到朱林开始吃了以后，沈有容犹豫了一下，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面包入口稍微有点偏硬，又有点干，说不上好吃或者难吃，但吃下去之后居然有点发甜。
鹿肉则是普通的熏制腊肉，撒了点盐巴，酒则是烧酒，入口有点涩，但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在大荒家父和我呆了十年，也没有把大荒走遍。从大陆的东边到西边，我们坐船走了一年半。直到家父不幸染病离世，我才带着船队返回南洋。本来计划是从大荒的西海岸出发，沿着黑潮回到马尼拉，但遇到了风暴，船沉了，人跑到东番了。我是被巴赛人捡到的，嘿嘿！不过我也顺便捡了个媳妇儿。”可能是想到乌玛朵了吧，朱林笑的格外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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