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问询篇】玉阙仙姝（上）
9月26日，林青森遇害的第二天。
杜侑安已经记不得自己昨天几点睡觉了，可能凌晨一点，也可能更晚，一直到了八点，他才起床。
昨天收队太晚，他躺在警署办公室的沙发上直接睡着了。若不是墙外传来的吆喝声，以及桌子上传来的躁动声，杜侑安恐怕还能再眯一会儿。
岐北有一句俗语，叫做“不请自来，勿以不敬”
杜侑安也是识得礼数的人，立刻将被子一掀，坐直了身体。他拿起手机瞄了一眼，是推销电话。他啐了一口，扔掉手机，又半捂着脸倒了下去。几分钟以后，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闭上眼睛禅坐在沙发上，活动了肩膀，以此将积累的疲惫感卸载下来，他晃了晃脑袋，又趁着余劲挠了挠蓬松的头发，然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
“机械零件越精密，启动时间越长。”杜侑安笑了笑。
如果没有昨天晚上的命案，那么今天刚好轮到杜侑安休息，但好事从不遂人心意。
杜侑安捡起手机，将眼神瞄向沙发旁的茶几上。茶几上放着已经准备好的全素三明治和一杯温热的花式拿铁。他满意地吃了起来。
白吐司面包混合了鲜奶酪的清香，伴着茄子片的软糯，以及西红柿的酸甜。杜侑安吃了一顿简单却又健康的素食大餐，尝到了别样的美味。
在餐盘旁还有一张小女孩的照片。照片的右下角被一只盛满咖啡的陶瓷杯压着。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张照片是婉秋居的老板娘让阮琪雅捎来的。
他喝了一口咖啡，仔细看了看照片。
照片中间是一位少女。她的年纪在十二岁左右。一头垂鬟分髾髻，一支云凤纹金簪，一对玉垂扇步摇，一簇百花窗笼生。观之容貌，面若凝脂，眼如点漆；抚之体肤，冰肌瑜骨，玉软花柔。一袭青鸾广袖留仙裙，一双百蝶穿花锦绣鞋。银松若雪披帛起，兰玲与风展纹生。她就像是从玉阙神宫出逃的仙妃姝子，隐秘，优雅，飘逸，无虑。
少女俏丽可爱，情景亦不通俗。阳光像是天绅悬布，从云石之间倾泻而下，穿透竹林，慢慢衰弱，融入大地，接化如川，流过少女脚畔，一湾又一湾，如梦而如幻，到最后，汇成一轮浅浅明月。画面中央，一朵瑶台仙葩遗世独立，手持七宝芭蕉扇，沐浴在竹林光影，脸上带着让人心旷神怡的微笑。
照片背面，是一首无名诗：
都说幻象起源于黎明初升的烈日，谁知道却因胧月蟾光而消散，唯独少了星辰照见星辰的乐趣，让白丁俗客们无妄嗟叹。
再看一眼署名，赫然是“青庭晚枫”。
杜侑安对诗词一窍不通，看不出这首诗的深意。他掏出手机，搜索起“青庭晚枫”这个类似笔名的名字，只见屏幕里全是庭院装修的广告。杜侑安暗自摇头，叹息一声，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诗人。
他将照片翻转，又看了一遍少女的妆容。
杜侑安看这少女一身素雅的汉服，就知道她的家世应该不差。再根据竹叶的色泽，他判断出拍摄时间为晚春初夏。根据云层高度和阳光角度，他推断拍摄地点应该是一处位于高山之上的竹林里。可是根据杜侑安这些年在岐北的经验，岐北省根本就没有符合要求的山间竹林。随后，他又把照片翻到背后，重新念了一遍诗词。最后他摇了摇头，把照片收进上衣口袋，叼着三明治，走出屋子。
从警署徒步到林宅，大约需要20分钟。虽然已经过了八点半，但是在警戒线外仍然聚集着大批的人群。
“一个个都爱凑热闹”杜侑安没安好心地说着，“工作日难道不需要上班的吗？”
“哎呀，老大，你来啦。”看到杜侑安进来，钟绍峰连忙上前一步，“老大，这位小姐是……”
杜侑安从人群中穿了过去，随手将袋子扔进了旁边的一个垃圾箱里。他转过身，目光在人群中一扫，最后落在了与警方发生冲突的女子身上。
“这是我家，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女子厉声质问，“你们队长，什么时候到？这都几点钟了！”
“你是李小姐吧。我姓杜，叫杜侑安，是负责这片区域的警官。关于林先生的事情，相信你已经听说了。今天上午，我得到上面的指示，要对这个案子进行深入的调查，之前在办公室里翻阅资料，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真是不好意思。”杜侑安赶紧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进去再说。”
李思妤不解地看向钟绍峰，点了点头，眉头微皱。看着周围人冰冷的目光，她默不作声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李思妤今天只化了一点淡妆。她面容红润，皮肤冰洁无瑕，穿着一条白玉纹的瓷青抹胸吊带裙，显得自然而且优雅。
并非所有艺术品都需要艺术家的雕工。大抵是这个道理。
钟绍峰解开警戒带，在前面领路，没走两步，他回过头，半捂着嘴：“老大，我刚才跟李小姐解释，说你去周边巡逻了。”
“谁让你这么啰嗦。”杜侑安瞪了钟绍峰两眼，没有半点怒意。
进屋后，杜侑安递给李思妤一双塑料脚套，照例叮嘱了几句，然后带着她四处转了转。
李思妤不仅长相不俗，还有细腻的心思。她看到光秃秃的沙发，看到空荡荡的窗框，看到忙忙碌碌的警员，看到固定线和取证标记，她的下颚忍不住微微颤抖，脸上写满了讶异与不解。她捂着嘴，像是在说悄悄话，等杜侑安回过头时，她的神情已经恢复平静。
因为客厅里有血迹，所以不能带李小姐去沙发。厨房的面积又很小，也不能开展问询。放眼望去，只有杂货间像个没事人似的，挨在楼梯口。要稍微收拾一下，就能腾出一个临时的地方，进行询问。昨天晚上，杜侑安已经调查完毕，找到了这里，检查之后，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便与蒋局商量，将这里改成了一个临时的会议室。
杜侑安领着李思妤，在林宅里转了一圈，然后带着她回到杂货间。
杜侑安一边握着门把手，一边问李思妤。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没有。”李思妤很干脆地说。
听到李思妤的回答，杜侑安点了点头，打开杂货间的门。
推开门，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说是杂货间，其实也就十来个平方，跟一般的凉亭差不多。房间地面是琥珀色，比市场上的瓷砖再浅一点，有些纹路，但看起来不太光滑，应该是没有按时打蜡。地砖上还有些潮湿，是水渍，一看就知道，这地砖是被人打扫过的。
这间杂货间和其他房间一样，都是珠粉白漆做得天花板，上面吊着一盏水色青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浓淡素彩的条纹装饰。左边墙上贴着两张漂亮女人的写真照，照片里的某些地方被人涂抹了颜料，随赠的挂历也被撕成碎片，最新一页停留在去年9月份。在杂货间的右侧，垒着一人高的纸箱，上面积了层灰。纸箱旁边，竖放着一些刷过漆的复合木板，红妆白蜡，仿砖砌瓦。一张四方折叠桌被摆放在屋子的正中央，而桌子旁边，则是一张旧沙发。
一进屋，李思妤就把小挎包放下来，她整理了一下妆容，然后甩了甩自己的长发，把整个身子镶嵌进沙发里。
杜侑安让人搬来一个塑料板凳过来，正要关门，却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很快，钟绍峰领着一个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衬衫、领带、有点微胖，是男子给杜侑安的第一印象。
这人见到杜侑安，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钟绍峰走上前来，将沈浩辉介绍给了杜侑安。沈浩辉是浩辉投资理财有限公司的老板，就住在林青森家隔壁，是7栋7号房的屋主。
杜侑安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沈浩辉点头回应，径直走向沙发。
可能因为屋子太小，空气不流通，也或许是气氛太过紧张。沈浩辉一坐下，就开始咳嗽起来。干咳两声后，男人转过身，看向杜侑安，欲言又止。
“怎么了。”杜侑安问。
沈浩辉彬彬有礼地问：“能不能让我把窗户打开？”
杜侑安淡淡道：“你随意。”
男子点点头，道了声谢，推开窗户，朝外呼吸了下空气，这才重新坐回沙发上，挺直腰杆，冲杜侑安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杜侑安抱着双臂，微微躬身，坐在塑料凳上。看到两人都不说话，他主动开口。
“如你们所见，昨天晚上，林青森先生不幸遇害了。”
随后，杜侑安自报家门，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两人。不过，杜侑安刻意省略了一些现场的细节。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血迹、漂白剂、象棋、玻璃碎片等一系列物证。他不知道眼前这两人和这案子有没有关系。
李思妤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倒是她旁边的那个男人一直在惊叹，和他优雅的西装很不搭。
杜侑安半打趣道：“沈先生，你弄出那么大动静，都快把犯人吓跑了。”
沈浩辉急忙起身，一脸抱歉：“我这就走。”
“那倒不必，坐下来，一起听听，没准能给我一些提示。”杜侑安顿了顿，继续道，“李小姐，恕我冒昧，林先生已经去世了，可你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惊讶，有什么好惊讶的？陈世美是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人，虽然背后有太后撑腰，但最后还不是被包龙图一刀砍死？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林青森，又算得了什么？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人下的手，但我对这人还是非常感激的，帮我带一句话给他，做的不错。”
杜侑安一脸怪异地盯着面前的长发美女，脸上露出思索之色。李思妤的表现，既出乎了他的意料，又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近人情”、“难以相处”，这两张标签，早早地就贴在杜侑安的脑海里。
“难道这种富家千金，都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杜侑安心中暗道。
杜侑安已经记不得自己昨天几点睡觉了，可能凌晨一点，也可能更晚，一直到了八点，他才起床。
昨天收队太晚，他躺在警署办公室的沙发上直接睡着了。若不是墙外传来的吆喝声，以及桌子上传来的躁动声，杜侑安恐怕还能再眯一会儿。
岐北有一句俗语，叫做“不请自来，勿以不敬”
杜侑安也是识得礼数的人，立刻将被子一掀，坐直了身体。他拿起手机瞄了一眼，是推销电话。他啐了一口，扔掉手机，又半捂着脸倒了下去。几分钟以后，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闭上眼睛禅坐在沙发上，活动了肩膀，以此将积累的疲惫感卸载下来，他晃了晃脑袋，又趁着余劲挠了挠蓬松的头发，然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伸着懒腰。
“机械零件越精密，启动时间越长。”杜侑安笑了笑。
如果没有昨天晚上的命案，那么今天刚好轮到杜侑安休息，但好事从不遂人心意。
杜侑安捡起手机，将眼神瞄向沙发旁的茶几上。茶几上放着已经准备好的全素三明治和一杯温热的花式拿铁。他满意地吃了起来。
白吐司面包混合了鲜奶酪的清香，伴着茄子片的软糯，以及西红柿的酸甜。杜侑安吃了一顿简单却又健康的素食大餐，尝到了别样的美味。
在餐盘旁还有一张小女孩的照片。照片的右下角被一只盛满咖啡的陶瓷杯压着。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张照片是婉秋居的老板娘让阮琪雅捎来的。
他喝了一口咖啡，仔细看了看照片。
照片中间是一位少女。她的年纪在十二岁左右。一头垂鬟分髾髻，一支云凤纹金簪，一对玉垂扇步摇，一簇百花窗笼生。观之容貌，面若凝脂，眼如点漆；抚之体肤，冰肌瑜骨，玉软花柔。一袭青鸾广袖留仙裙，一双百蝶穿花锦绣鞋。银松若雪披帛起，兰玲与风展纹生。她就像是从玉阙神宫出逃的仙妃姝子，隐秘，优雅，飘逸，无虑。
少女俏丽可爱，情景亦不通俗。阳光像是天绅悬布，从云石之间倾泻而下，穿透竹林，慢慢衰弱，融入大地，接化如川，流过少女脚畔，一湾又一湾，如梦而如幻，到最后，汇成一轮浅浅明月。画面中央，一朵瑶台仙葩遗世独立，手持七宝芭蕉扇，沐浴在竹林光影，脸上带着让人心旷神怡的微笑。
照片背面，是一首无名诗：
都说幻象起源于黎明初升的烈日，谁知道却因胧月蟾光而消散，唯独少了星辰照见星辰的乐趣，让白丁俗客们无妄嗟叹。
再看一眼署名，赫然是“青庭晚枫”。
杜侑安对诗词一窍不通，看不出这首诗的深意。他掏出手机，搜索起“青庭晚枫”这个类似笔名的名字，只见屏幕里全是庭院装修的广告。杜侑安暗自摇头，叹息一声，没想到对方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诗人。
他将照片翻转，又看了一遍少女的妆容。
杜侑安看这少女一身素雅的汉服，就知道她的家世应该不差。再根据竹叶的色泽，他判断出拍摄时间为晚春初夏。根据云层高度和阳光角度，他推断拍摄地点应该是一处位于高山之上的竹林里。可是根据杜侑安这些年在岐北的经验，岐北省根本就没有符合要求的山间竹林。随后，他又把照片翻到背后，重新念了一遍诗词。最后他摇了摇头，把照片收进上衣口袋，叼着三明治，走出屋子。
从警署徒步到林宅，大约需要20分钟。虽然已经过了八点半，但是在警戒线外仍然聚集着大批的人群。
“一个个都爱凑热闹”杜侑安没安好心地说着，“工作日难道不需要上班的吗？”
“哎呀，老大，你来啦。”看到杜侑安进来，钟绍峰连忙上前一步，“老大，这位小姐是……”
杜侑安从人群中穿了过去，随手将袋子扔进了旁边的一个垃圾箱里。他转过身，目光在人群中一扫，最后落在了与警方发生冲突的女子身上。
“这是我家，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女子厉声质问，“你们队长，什么时候到？这都几点钟了！”
“你是李小姐吧。我姓杜，叫杜侑安，是负责这片区域的警官。关于林先生的事情，相信你已经听说了。今天上午，我得到上面的指示，要对这个案子进行深入的调查，之前在办公室里翻阅资料，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真是不好意思。”杜侑安赶紧上前一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这里人多眼杂，我们进去再说。”
李思妤不解地看向钟绍峰，点了点头，眉头微皱。看着周围人冰冷的目光，她默不作声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李思妤今天只化了一点淡妆。她面容红润，皮肤冰洁无瑕，穿着一条白玉纹的瓷青抹胸吊带裙，显得自然而且优雅。
并非所有艺术品都需要艺术家的雕工。大抵是这个道理。
钟绍峰解开警戒带，在前面领路，没走两步，他回过头，半捂着嘴：“老大，我刚才跟李小姐解释，说你去周边巡逻了。”
“谁让你这么啰嗦。”杜侑安瞪了钟绍峰两眼，没有半点怒意。
进屋后，杜侑安递给李思妤一双塑料脚套，照例叮嘱了几句，然后带着她四处转了转。
李思妤不仅长相不俗，还有细腻的心思。她看到光秃秃的沙发，看到空荡荡的窗框，看到忙忙碌碌的警员，看到固定线和取证标记，她的下颚忍不住微微颤抖，脸上写满了讶异与不解。她捂着嘴，像是在说悄悄话，等杜侑安回过头时，她的神情已经恢复平静。
因为客厅里有血迹，所以不能带李小姐去沙发。厨房的面积又很小，也不能开展问询。放眼望去，只有杂货间像个没事人似的，挨在楼梯口。要稍微收拾一下，就能腾出一个临时的地方，进行询问。昨天晚上，杜侑安已经调查完毕，找到了这里，检查之后，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便与蒋局商量，将这里改成了一个临时的会议室。
杜侑安领着李思妤，在林宅里转了一圈，然后带着她回到杂货间。
杜侑安一边握着门把手，一边问李思妤。
“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没有。”李思妤很干脆地说。
听到李思妤的回答，杜侑安点了点头，打开杂货间的门。
推开门，可以看到里面的一切。说是杂货间，其实也就十来个平方，跟一般的凉亭差不多。房间地面是琥珀色，比市场上的瓷砖再浅一点，有些纹路，但看起来不太光滑，应该是没有按时打蜡。地砖上还有些潮湿，是水渍，一看就知道，这地砖是被人打扫过的。
这间杂货间和其他房间一样，都是珠粉白漆做得天花板，上面吊着一盏水色青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浓淡素彩的条纹装饰。左边墙上贴着两张漂亮女人的写真照，照片里的某些地方被人涂抹了颜料，随赠的挂历也被撕成碎片，最新一页停留在去年9月份。在杂货间的右侧，垒着一人高的纸箱，上面积了层灰。纸箱旁边，竖放着一些刷过漆的复合木板，红妆白蜡，仿砖砌瓦。一张四方折叠桌被摆放在屋子的正中央，而桌子旁边，则是一张旧沙发。
一进屋，李思妤就把小挎包放下来，她整理了一下妆容，然后甩了甩自己的长发，把整个身子镶嵌进沙发里。
杜侑安让人搬来一个塑料板凳过来，正要关门，却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阵脚步声。
很快，钟绍峰领着一个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衬衫、领带、有点微胖，是男子给杜侑安的第一印象。
这人见到杜侑安，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钟绍峰走上前来，将沈浩辉介绍给了杜侑安。沈浩辉是浩辉投资理财有限公司的老板，就住在林青森家隔壁，是7栋7号房的屋主。
杜侑安微微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沈浩辉点头回应，径直走向沙发。
可能因为屋子太小，空气不流通，也或许是气氛太过紧张。沈浩辉一坐下，就开始咳嗽起来。干咳两声后，男人转过身，看向杜侑安，欲言又止。
“怎么了。”杜侑安问。
沈浩辉彬彬有礼地问：“能不能让我把窗户打开？”
杜侑安淡淡道：“你随意。”
男子点点头，道了声谢，推开窗户，朝外呼吸了下空气，这才重新坐回沙发上，挺直腰杆，冲杜侑安微微一笑，算是打过招呼。
杜侑安抱着双臂，微微躬身，坐在塑料凳上。看到两人都不说话，他主动开口。
“如你们所见，昨天晚上，林青森先生不幸遇害了。”
随后，杜侑安自报家门，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两人。不过，杜侑安刻意省略了一些现场的细节。其中包括，但不限于血迹、漂白剂、象棋、玻璃碎片等一系列物证。他不知道眼前这两人和这案子有没有关系。
李思妤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倒是她旁边的那个男人一直在惊叹，和他优雅的西装很不搭。
杜侑安半打趣道：“沈先生，你弄出那么大动静，都快把犯人吓跑了。”
沈浩辉急忙起身，一脸抱歉：“我这就走。”
“那倒不必，坐下来，一起听听，没准能给我一些提示。”杜侑安顿了顿，继续道，“李小姐，恕我冒昧，林先生已经去世了，可你看上去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惊讶，有什么好惊讶的？陈世美是个忘恩负义，抛妻弃子的人，虽然背后有太后撑腰，但最后还不是被包龙图一刀砍死？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林青森，又算得了什么？虽然我不清楚是什么人下的手，但我对这人还是非常感激的，帮我带一句话给他，做的不错。”
杜侑安一脸怪异地盯着面前的长发美女，脸上露出思索之色。李思妤的表现，既出乎了他的意料，又在他的意料之中。“不近人情”、“难以相处”，这两张标签，早早地就贴在杜侑安的脑海里。
“难道这种富家千金，都有一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杜侑安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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