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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陪伴·否决

    熙临渊只身离开,御风来到了传送阵,捕捉到一抹青色的身影。

    “菖荠,有什么要事?”“师父,这次是凤相大人亲自来找。我怕是有什么急事,就直接过来了。”菖荠有些担心,“台首和司军起来过药坊,说是对不起师父,把师父埋在心底的秘密告诉别人了。”

    熙临渊默了默,然后看向他,问:“他俩,告诉谁了?”“凤相大人和白帝。”菖荠看着他不太好的脸色,有些担忧,“要不,师父就直接承认在净世的身份,不要在回去了?反正他们也不能来这里。”

    熙临渊摇了摇头:“罢了。随我回去吧,菖荠,日后跟在我身边,作为我的助手。”菖荠点头,跟在他身后,一起回去了。

    “啾啾啾啾!”清脆的鸣叫声骤然清晰,浑身湿漉漉的灰色小雀挣扎着从壳里把自己挪出来,然后可怜兮兮地倒在了巢中。

    “啾~”他低落地叫了一声,看向他出生的地方。

    焓凩呆呆地看着这只巨大的小雀,慢慢开口:“朦胧,他能听懂我们说话么?”“我出生时可以,他应当也可以。”乘雾居高临下地望向他,扇了扇蝠翼。

    “啾!”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只能在巢中扭动着身子,羽毛都未丰满。

    “哎呀,朦胧不是这样的啊!”怀炡无奈,他飞到小金乌的肚子上,燃起了疯狂的火焰,大盛的火光将他们的身形吞噬。

    焓凩没有说话,乘雾也只是静静注视。

    不多时,兴高采烈的声音便传了出来,火焰逐渐熄灭。

    才及乘雾一半的小雀抖着浑身蓬松黑色的羽毛显出身形来,乌黑的眼眸滴溜溜地转着,他看着她。

    “小金乌?”焓凩试探性地唤他。“啾!”他突然拍了拍翅膀,极为高兴地伸长了脖颈去蹭她的颈窝。

    焓凩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凑近她。颈窝里毛茸茸的触感使她不由得一缩,又伸手试探着圈住了他的脖子,一样毛茸茸的。

    怀炡看着她的笑意,也极为快乐。

    “啾啾啾,啾啾。”他乖顺地蹲下身来,舒展了羽翼抱住了她。“!你愿意跟在我身侧?”焓凩先是惊于自己可以理解他的鸣叫声,再是惊于他愿意跟在只是见了一面的自己身边,“确定么,小金乌?”

    他点了点头,极为坚定。“金乌金乌,叫你冥旭好不好?玄冥旭日。”她灵光一动,就像当年为自己取名焓凩一样。

    他很高兴地点了点头,用他金黄的喙理了理她的鬓发。

    焓凩回首看向一边静默不语的乘雾:“朦胧你可以帮忙照顾照顾旭儿吗?我这几日都要来回跑。”

    “那是自然了。”他微微一笑,张开蝠翼碰了碰一边收拢羽翼乖巧的金乌。“那,就那么说定啦!”她靠着冥旭坐下来,脱下外袍将自己裹住,蹭了蹭他蓬松柔软的羽毛,困意上涌,便软着声音,“我有点困了。”

    怀炡咧开嘴笑了,点了点头,然后飞到了她的膝上,火焰环绕着他们:“凩风睡去。”

    乘雾慢慢游过来,把他们环在了里面,他们都睡去。

    清晨,又是旭日东升。

    熙临渊坐在药坊的后院里,听到了脚步声,便淡淡开口:“月沉,朔柒,你们来了。”

    “师父我先忙去了。”菖荠朝气的声音传来,他点了点头。

    菖荠在他们进来后将门带上。

    先是一片静默。

    姜月叆虚心地不敢看他,楚朔棪却正直地望着他的背影。

    熙临渊转过身来,一席靛青的袍服,衣摆袖摆用银线绣着波涛纹样和曲水纹样,长发柔柔地披散在身后,他没有笑,显出几分清冽出尘:从小沉着寡言的少年只有笑起来才会让人感受到几分温柔。

    “临渊......抱歉。”姜月叆自知理亏,也明白这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如果我们可以帮上忙,请务必让我们知道!”楚朔棪颔首。

    他闻言垂眸,细致穿在颈间的海螺正挂在胸前,海螺是唯一能够和她联系的东西了......我舍不得和她断掉这最后一丝联系。

    “我明白。”在长久的沉默之后,他复又抬首,稍稍温和了些,“如果可以,我可能也会申请外调,届时你们辅佐好阡陌。”

    “你也外调?”楚朔棪意外,“那这边不就只有我月沉念归还有阡陌了?”“我留在这边......也是,我不可能割舍下药坊。”他垂眸,有些纠结。

    “凤相大人恐怕想把你和凩儿的联系也断掉。”楚朔棪面容冷肃,声音里满是不满,“他冷酷得无情。”

    “牧云已经无法与她相见。如果我也和她断掉联系......我不能让她生出被抛弃的念想。”他喃喃自语,“她那么好,不应该不高兴。”

    “不要去见他了,你过去吧。”姜月叆开口,看向他,“他总不会......”“亲自过来”四个字还未出口,周遭的天地就在瞬间变了模样!

    “师父!”菖荠突然感受到了极强的神力爆发在一瞬,他匆匆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不要来见我了么?”一个冷酷的声音响起,他们都看去,正是凤宣坤。

    “凤相大人,您这是要强逼迫我做什么呢?”熙临渊微微一笑,但左手已经开始凝聚神力,如果真的不行,就强行一试吧。

    姜月叆还有楚朔棪一起把他挡在身后,看着他。

    “苍梧域的一角,没有人可以进入。”凤宣坤慢慢开口,“月叆朔棪,这件事与你们无关。”楚朔棪回首看向熙临渊。姜月叆则警惕他的动作。

    “你们先出去吧。”熙临渊点了点头,“不会有事。毕竟都是,自己人。凤相大人素以无私著称,这个时候应该也不会对我痛下杀手。”

    姜月叆看他说完,又看向凤宣坤,见他闭着眼,心下有些惊慌。“罢了。”楚朔棪看出了他的决意,便最终作罢。

    “我送你们出去。”凤宣坤张开双眼,挥袖赤色的光芒流转,将他们送了回去。

    熙临渊看向他,神色依旧沉静:“凤相大人不知昨夜找我是有什么要事。”

    “我虽能看出几分端倪,你对卿凩的感情不是简单的兄妹之情,但我终没有想到,你对她的是恋人之间的眷恋。”凤宣坤的目光如有实质,他仔仔细细地审视他。

    熙临渊皱了皱眉:“凤相大人,只是我喜欢她,至于凩儿对我,可只是简单的兄妹之情。”

    “凩儿对你的信任早已超过了对卿纭的依赖。”凤宣坤冷冷地看着他,“凤家的人,不论男女,都以国家为重。熙临渊,你如今总是心在净世,这于你不利,于卿凩也不利。一来你不能心无旁骛地帮助念陌;二来还会给他们带来许多隐患,离间是,把柄亦是;三来,你会让卿凩不能独立!让她全身心的依赖你,这是你想要的么?”

    “凤相。”熙临渊也毫不示弱地看向他,“我要驳回你的观点。我喜欢凩儿,这没错;可是凩儿也在乎牧云。相对于五个百年才相见的人,无论如何都是更依赖出生时就伴在身边的人才是。牧云将她托付给我,而且我是她那里唯一认识的,亲近的人,她为什么在事到如今,不能更依赖我一些?我告诉过阡陌不用为我担心,我也不会为你们增添麻烦,把柄,我用时空阵往来;离间,我早已告诉阡陌我的抉择。至于帮助阡陌,我早已有数;至于凩儿,我不想让她生出被抛弃被欺骗的念头,她永远都不会是一个人。”

    他说完,眸子里的光芒坚决明亮:“凤相,你终究不在乎凩儿。”

    “我在不在乎她,不需要你们这些外人置喙。”凤宣坤的语气凌厉,神力徘徊威压出现,凤凰的神力蠢蠢欲动。

    龙啸声回荡开来,他的袍服翩跹,长发纷舞,熙临渊已经感受到了他要动手的意志。

    “卿凩的凤凰血脉终究要觉醒,熙临渊,你以为我不知道么?熙氏旧名崆峒氏,身负着白泽族的封印;你又参与过千年之战,临寒所为你我皆知,你身负的祭品之毒,我也能够猜到;再加之血脉不纯,熙临渊,你拿什么去陪在卿凩身边?凤凰帝君身边的无能之辈,只会成为她的负累!你希望她因为你而掣肘么?”

    凤宣坤每说一句话,熙临渊脸上的血色就褪去一分——到最后竟是惨白:“你是怎么知道的?”

    “熙临寒的氏族我凤宣坤怎会不清楚?”看着苍白的面庞,凤宣坤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利箭,将他们伤的体无完肤一无是处:“你配不上她。她也配不上你。作为帝君,她无暇顾及你;作为恋人,她不能自理,于你而言,她也只是一个负累。”

    熙临渊怔怔地看着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在他怔愣的时间里,凤宣坤的手上已经凝结出了一星光芒。他突然动手,神力向他扑去。

    熙临渊回神,气浪一阵阵排开,沧龙的神力挡在身前。

    凤宣坤眯着双眼,细细审视着这位看上去有些孱弱的故人之子。

    神力还在持续爆发:耗着便是,他那身躯,根本承受不了那么久的消耗。

    熙临渊看着他,神色凛冽,目光锋利:“凤相,你的意思是,让我抛弃凩儿?”

    “她舍不得抛弃你,那么。就你抛弃她。”凤宣坤是铁了心要他们离散,故而步步紧逼。

    熙临渊无力地笑了:“凩儿,我可能,要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了......”龙啸声透着几分悲凉和沙哑,他闭上了双眸。

    “神力再度凝结?”凤宣坤看着他周身光芒流转逐渐明亮,皱了皱眉

    神力冲来,带着鱼死网破的勇气,熙临渊骤然睁眸,排山倒海的神力蜂拥而来。

    凤宣坤勾唇,身形消失!

    熙临渊讶然,他刚想移动身形,后颈一痛,双眼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凤宣坤出现在他的身后,他微阖着双眸,好半晌才睁眼,看向倒在身前的熙临渊。

    “临寒,熙、凤二家终不可能联姻。我想他们忍受过孤独,才会更深思熟虑,也能够更好地保护自己,和所恋之人。你,不怪我吧?”

    心下一痛,焓凩从梦中惊醒,对上了乘雾忧心的目光。她摇了摇头:“京城里,应当没有人是临渊的对手。”乘雾作罢,又趴了回去,可是焓凩却再无休息的心思:“临渊,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