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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包容·伤

    “陛下,皇后娘娘回来了。”从小在身边的心腹悄悄地说道。

    一顿,北冥漠泽看向门口,那里站着一个玄裙的女子,眉目姣好,清冷孤傲。

    “你先下去吧。对了,明日在我的位置边上,设下皇后的位置。麻烦你了。”他语气平淡地嘱咐他。那个心腹拱了拱手,退了下去,顺手将门关上了。

    司马安晴静静凝望着他凝望自己的模样,没有上前,也没有说话。

    北冥漠泽先移开了视线,却再难以专注于手头的奏章。他轻轻叹了一声:“吾爱,不过来么?”“阿泽。”她这才拖着步伐,缓缓来到他身边,既不亲近也不疏远。

    他们成婚那么多年,司马安辰一直奉着她的意愿没让她住在宫里,故而两人一直是聚少离多,再加之两人并非年幼相识,故并不亲近——北冥漠泽于司马安晴而已。

    “怎么回来了?他们怎么欺负你了么?”他的心安下来,将奏折放下,看向她。“没。只是今日上午净世的东境暸望塔望到了均雅镇西军和深瑕极南军的交锋——我便回来看看。阿兄说深瑕并未派兵,阿泽,你以为呢?”

    “皇兄不会欺骗我。”他静静注视着她,“皇兄曾经答应过我,不论是我们中的谁继位,另外两个都要为那一个守好这天下。”

    “事到如今,阿泽你还是那么信任他么?那么,阿泽,我想告诉你,我不信任他。”她直白无余,“我……”

    “我知道,吾爱不信任皇兄。”北冥漠泽微微一笑,这个年轻的帝王不苟言笑,笑起来却意外地温柔,“但是我信任吾爱,也信任皇兄。这也是我为什么会同意你不常住在宫中和后来同意你去冰梧川的原因。我会保护好司马氏,还有我自己。”

    司马安晴想说的话全部都被他的话堵死了,她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只得徒劳地张了张嘴。

    “吾爱不必担心。”他恋恋不舍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将心思挪到公务上去。

    司马安晴看他批奏折,神色专注,便没有打扰他。

    “明日同我一起临朝么?”他突然开口,她浑身一震。

    “打扰到吾爱了么?”他将最后一本放下,侧首看她。

    “嗯……”她忽的又不好意思看他,假装有些痒便想将发簪拆下。

    “等等,我来吧。”北冥漠泽握住了她的手放到她的膝上,然后才一心一意地去帮她解散发簪,看那发丝一泄如瀑散在身后,然后伸手,帮她用玉梳梳理。

    司马安晴紧张地一点不敢动,连呼吸都刻意放轻。“还是那么怕我么,吾爱?”他开口,声音轻柔。司马安晴有些羞恼:“没!”

    北冥漠泽看着她,突然想起有一日司马安辰和自己聊起眼前的这个人。

    “安辰问过我,为什么着急娶妻,还要娶一个他认为我未曾相识的女子。”他为她理着长发,自顾自道,“我知道当时娶你,安辰很不高兴。但是我打定主意,非你不可。”

    “司马氏安晴何德何能。”司马安晴又回忆起当年突然被通知要嫁给当朝太子——位置还不稳固——时那个惊愕愤怒的情绪,故出口也没刻意掩瞒自己的心情。

    “我和你哥哥自幼相识,你那时年纪尚幼。我见过你很多次,你还是一个小女孩,喜欢躲在安辰的背后,都没拿正眼看过我。关键是你们家又没有能够照顾你的长辈,你母亲去世得早,你父亲那时也身体不佳,安辰无法,只能不论到哪儿都带着你。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我见过你很多次。”

    北冥漠泽说着,有些笑意:“后来你长大了,不是常常跟在安辰身后了,但那个时候我却很想见你,你自己不知道,你有一种能够让人平静下来的力量。”

    “所以你看重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力量?”司马安晴的语气让他辨不出喜怒。“当然不,但是那时候,我知道我很想见你,远远瞥一眼也好。正巧父皇那时候愁着我的婚事,你知道,皇兄娶东来氏时父皇已经动过一次怒,对于我的,他更加谨慎。当时父皇和母后已经离心,我和漠烽都是父皇亲自抚养的,东来氏和湘氏交好,父皇清楚,他要守好北冥氏的天下。你还记得那时你做了什么么?”他看向她,正巧她也看向他。

    “那个时候么……?我记得我们的婚礼很仓促,都是你们家的奇葩规矩!一定要成婚的妻子才能跟着夫君一起行动!”她提起这个就很气,莫名其妙地嫁了人才能有施展自己才华的机会!

    “不气不气。”北冥漠泽抱住了她张牙舞爪地扑过来,在她耳边轻声,“你嫁给我,安辰功不可没。不过他也看出来你不太愿意和我住在一起,便向我提出了申请,我也同意了。”“怪不得阿兄总说他亏欠我。”她起先绷紧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赖在他怀中。

    “可是你现在愿意了……吗?”他本想自信满满地猜测,可是却又突然不敢贸然下定论,便没有说本来想说的话。

    “阿泽。”她抬眸看向他,紫罗兰色的双眼里映着他的容颜,清冷俊美却又温柔体贴,“我当时嫁给你,可以说是被迫的。但是现在,我想着,也不是件坏事了。”

    北冥漠泽有些诧异:“吾爱?”“嗯。”她微微一笑,“我会在你身边多住几日。我出来前……没和师父通报,回去还得听尘沙殿说教一番……呜……但愿我师妹会帮我通报一声。”

    北冥漠泽稳稳地将她揽在怀里,他垂眸看着有些蔫了的人儿,不自觉地微弯唇角:她在向自己打开心门么?

    “阿泽,你得将朝中局势稳住,净世的实力本就不容小觑,凤凰帝君即将成年,非我们深瑕可以轻率出征的对象。不是长他人志气,而是……阿泽你应该也明白,我于净世,是一种不一样的感情。阿柠和我说了今天朝上发生的事……你,不会不信任我,至少不会不信任司马氏,对不对?”她依旧扑在他怀里,靠着他的胸膛,闷闷地说着。

    “吾爱。”北冥漠泽将她紧搂在怀里,垂首吻了吻她的发顶,“我们去寝殿的花园里看星星吧。”

    “哎?可是你明天不是还要?”她惊讶地抬首看向他。

    “没事的,不耽误。”他微微一笑,牵了她的手揽她在身前一起走到寝殿中。

    “我知道她出去的事。”沨铃坐在屋子中,手上是不停歇地纺布,“焓儿不用担心。”尘沙看向焓凩所立的方向,温柔开口:“焓儿,还在想渊儿么?”

    “临渊应该有自己的思量。”焓凩垂眸,纤长的羽睫遮住了那双在瞬间黯淡的眼眸,“我答应过他,尽量不去打扰他;他也答应过我,如果是和净世有关的事,他会先告诉我。我信他,不会无缘无故地抛下我一个人。至于现在……我打算等我神力再强大一些,要去修复圣火防线,顺道,试试看能不能帮助我的兄长——均雅镇西将军凤卿纭。”

    “焓儿,你的神力有所增强,我和尘埃都能感受到。你要做好随时都会经历附骨火的灼烧与承担凤凰帝君的责任……如果可以,你的哥哥,也可以和你一起经历这附骨火,和你一起成为凤凰帝君,你也不必再担忧太多。”沨铃将手中的布卷好,放在一边,“焓儿年纪尚幼,很多事情还不能一个人处理。”

    她目光灼灼地看向他们,掷地有声:“我明白。但哥哥志向坚定,我不想成为他的负累。”

    “渊儿难以脱身。凩儿,若有犹豫,便劳烦小金乌带你来雪山之巅,和吟翂他们商量。”尘沙做出了决定,“毕竟作为长子的吟翂,是作为孔雀帝君的继任者培养的。”她点了点头,起身掸了掸衣裙,“我就先回去了,东境战事全权交予我吧。”

    “嗯。”沨铃伸手将她腰间的玉佩正了正,“焓儿,我有幸,看到了你成长的决心。去吧,这净世的天地,任你翱翔。“焓凩闻言,寻即向她行礼:“焓凩谨遵教诲。”言罢,孤身而去,将细雪披在了肩上。

    “嘶……”手下的躯体有一瞬间想要挣脱却又被意志死死撑住,只漏出一声呻吟。

    “横贯脊背的伤痕还有几分力度,牧云,你何苦撑到这个地步?”莫凌风担忧他的身子,凤卿纭解了上衣,如玉的脊背肌肤上是一道赤色的深刻伤痕,明艳而深刻,他紧紧揪住了身下的被褥来抗衡这疼痛,额间布满了因忍耐而布满的汗珠。

    “牧云,你真的认为不会有其他的事么?”莫凌风不忍心看他的狼狈,便在药上好之后别过了视线不再看他。“我不确定,再过几天看看吧……如果真的不对劲,临渊说过向净世求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不耽误战事……”他有些困倦,声音也有些模糊。

    “你且好好休息,这里交由我。”莫凌风伸手为他整理鬓发,“睡去吧牧云,这剩下的事交由我来。”他点点头,随后一头扎入了梦乡。

    莫凌风看着他还有些痛苦的神色,轻轻叹息了一声,为他盖好被子,悄声走出了营帐。

    “凌风将军,将军他伤势如何?”作为凤卿纭心腹的慕远一身甲胄,立在他的营帐前等候。“不太乐观,慕远,为难你夜里多注意他一些了,如果他一旦有什么别的不适,我们都将立即出发去净世。他的伤势并不能够看轻。”慕远点了点头,看着他一个人离开这里。

    “牧云,如果真的是有意为之,那连我也只能说一句万事小心了。”他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