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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诉衷肠

    姜阴瑞颐拉着沧祁令尚来到屋内,然后对仆从道:“人家沧祁大公子来我们这吃个便饭,你们通知一下我姨母和瑞丰。”

    按理来说地位高的人去地位低的人家里吃饭,地位低的人是最紧张的。可沧祁令尚确实是这一顿家宴里最不知所措的人,他当然希望在心上人的家人面前好好表现,但是他又担忧姜阴瑞颐心里并不认可他,如果不是你情我愿的婚姻,那不就是重蹈父母的覆辙?

    姜阴珈含果然是年纪大了,虽然面容不显,但是气质已经尽显老态。姜阴瑞丰虽然礼貌,但是并不算亲近,整个家宴里最能来事的便是姜阴瑞颐,她一边夹菜一边对各位嘘寒问暖,忙得自己也没吃上几口菜,光咣咣灌酒了。

    一饭毕,沧祁令尚战战兢兢,他也不知道姜阴瑞颐的另外两个家人对他什么看法,姜阴瑞颐又拉着他去后院。

    虽然沧祁令尚看得出来姜阴瑞颐这是想让他安心,但是这样让沧祁令尚更不安心了——连情绪都要演出来,那么结婚以后呢?!

    在姜阴瑞颐第二次企图给沧祁令尚摘花园里的花时,沧祁令尚制止了她:“姜阴小姐,不必如此,我对你有意,我也希望你对我坦荡——我不想你有一点不情愿地接受这婚事。”

    姜阴瑞颐喝了酒,加上刚刚上蹿下跳运动过度,酒气一涌,她已经有点意识不清了。她坐在栅栏上瞪着沧祁令尚:“你不会以为我讨厌你吧?”

    沧祁令尚摇头:“不是。”

    姜阴瑞颐笑嘻嘻地把脸凑过来:“和你说啊,其实呀,我很早就挺喜欢你的,嗝,你长那么好看,谁不喜欢啊!”

    沧祁令尚心跳如鼓,他轻轻道:“真的吗?”

    “真的,当然是真的!你长那么美,哪个女人不心动,而且还特别有礼貌,贵公子谁不爱?我就喜欢这一款!”姜阴瑞颐酒气上头,说的话也飘了:“当年你在金沙湾行宫喂我的时候,你知道吗你身上那香气!熏得我飘飘然,嘿嘿,都说人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当时以为我在天堂呢,还有美男服侍!”

    黑夜里,沧祁令尚的脸看不清,但是他的声音缱绻低沉,带着温柔的爱意:“还有吗?”

    姜阴瑞颐眯眼,嘟哝了一句:“奇怪,锁骨呢?”

    沧祁令尚心痒难耐,他凑近一点,道:“我在这。”

    然后姜阴瑞颐做了一个第二天她绝对会后悔的决定——她直接从栅栏上跳下,抓着沧祁令尚的衣领,狠狠一扒,露出沧祁令尚雪白的脖颈:“哎!找到了!”

    姜阴瑞丰那边安顿好姨妈,想过来看看姐姐和令尚公子的情况,结果一转来后花园便见到这令人目瞪口呆的景象,吓得恨不得把自己埋地里。

    “完蛋,我姐发酒疯了。”姜阴瑞丰惊恐地想。

    耍流氓事小,沧祁令尚为人大方宽容,不会计较这种小事,但是生病事大,谁不知道沧祁家的大公子是病秧子,第二天病了,整个沧祁家都要拿他们家问罪。

    可姜阴瑞丰也不敢上去阻拦,这万一是人家的情趣呢?

    在愁肠百转的纠结中,姜阴瑞丰后悔极了自己为什么要过来关心姐姐的事。

    然后更令他震惊的事来了。

    姜阴瑞丰看见沧祁令尚一把抱住姜阴瑞颐,姜阴瑞颐把头埋进沧祁令尚的衣领里,大声嚎:“还是那么香!”

    姜阴瑞丰:“……”

    丢死人了。

    姜阴瑞丰逃也似的离开了。

    沧祁令尚紧紧搂着她,低笑着:“你馋我身子?”

    姜阴瑞颐似乎有点累了,她闭着眼睛埋在沧祁令尚的脖间:“嗯。”

    “只要你喜欢,这个身子就是你的。”沧祁令尚在她耳边轻轻道:“到时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姜阴瑞颐嘴一咧:“我喜欢。”

    沧祁令尚心口被一股温暖的情绪填满,他真的恨不得狠狠搓揉姜阴瑞颐一顿:“你现在想的是什么?”

    姜阴瑞颐喃喃道:“你身子弱,体虚,我得造个小金屋,把你藏起来,好好护着。”

    沧祁令尚:“我没那么弱。”

    “弱。”姜阴瑞颐嘟哝:“你们都太弱小了,外面魔族虎视眈眈,你们却在里面歌舞升平,我得更强大起来,北洲境内万家灯火,全系在我身上……嘉霁啊,我真的好怕我护不住你啊……”

    姜阴瑞颐难得露出柔软的样子,她这个样子和小孩差不了多少:“妈的,魔族,魔族,再等我几年,嗝,我去把你们都砍个遍,红夫人的头我要亲手交给圣上……”

    沧祁令尚听出了其中的没有宣之于口的压力。他心疼地搂紧姜阴瑞颐:“我绝不会是你的累赘,若你需要,我就会站出来。”

    姜阴瑞颐“咯咯”笑着:“那最好别是我需要吧,真到那时候,就坏喽。”

    沧祁令尚横抱着已经睡着的姜阴瑞颐出现在姜阴瑞丰面前时,又给姜阴瑞丰一个惊吓。

    “令姊已眠,她房间在哪?”

    姜阴瑞丰不敢让令尚多劳:“就在前面,还是把她给我吧,公子不必这么辛苦。”

    沧祁令尚提了提姜阴瑞颐:“无妨,路不远,我们一起过去吧。”

    路上,姜阴瑞丰一想到自己在后院看到的景象就羞赧不已。倒是沧祁令尚和没事人一样道:“小篓,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姜阴瑞丰低声,他都不敢直视这两人了。

    沧祁令尚却长叹一口气:“内部党争伐异,外部蠢蠢欲动。小篓,你长大了,要替你姐姐分忧了。”

    姜阴瑞丰摇头:“我资历太浅,又无姐姐那样的天赋,到现在也只能做一个边卡的副官,如何帮得上?”

    沧祁令尚浅浅一笑:“也是,你姐大概也不希望你辛苦。”

    姜阴瑞丰沉默了,这句话击中了姜阴瑞丰的要害。

    姜阴瑞丰不怕辛苦,但就怕别人认为他没本事。因为不想仗着姐姐的关系,所以堂堂一洲统帅的亲弟弟只是边卡的一个小军官。

    姜阴瑞丰是又嫉妒又羡慕姐姐的,他也希望自己和她一样,靠着自己的力量闯出一片天。

    沧祁令尚转过头去:“现在听姳压力挺大的,若她不快,你作为她的亲兄弟也可以开导开导她。”

    姜阴瑞丰郑重点头。

    红夫人面无表情地从营帐内出来时,渊玄正好和她撞上。

    渊玄又摆出一副老好人姿态:“见过红娆大人。”

    红夫人脸色也明显不好看:“天庭下发指令了,让我们收敛点,暂缓机关术的研发。”

    渊玄“呀”一声:“这可如何是好,红娆大人的主意是……”

    红娆撇他一眼,其实红娆非常厌恶这些光说漂亮话不出力的家伙们,她语气也冷了下去:“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骚扰神洲边境,别在天庭面前太显眼。”

    今天早上一起来,红娆的左眼皮突突狂跳,果然一个大“惊喜”来了。

    唯一的好事,那就是这种对待是平等的,姜阴瑞颐也遭遇了这样的事情。

    红娆有些时候真想不明白天庭到底要做什么,一边帮助魔族发展机关术,一边却又不希望魔族太过嚣张危险神洲。一边是帮扶一边是制衡,红娆被夹得两头不是人。

    红夫人已经开始厌烦天庭了,她知道天庭的帮助如朝露一样转瞬即逝,魔族如果再不发展自己的机关术,迟早也会被天庭卡脖子,这样魔族就是第二个神祇王族。

    她已有破釜沉舟之心,却力量未足,只能在天庭的眼皮子底下卧薪尝胆,蓄势待发。

    “再忍一忍。”红夫人心想:“父亲,我会为你夺得我们魔族曾经的土地。”

    庄宁:“红娆那边也收到天庭要求暂缓机关术的命令了?”

    独眼女祭点头:“是,我的部下在魔族那打听到的。”

    庄宁呷一口茶:“嗯,多亏你了,看来魔族机关术突破少不了天庭帮忙。”

    独眼女祭提早来了北洲,不过她没声张,而是悄悄溜到庄宁那去了。

    庄宁:“天庭的制衡之道……嘿,我真的是想不明白了,天上有沃土还是金银珠宝,他们一直防着我们做什么?”

    独眼女祭没回答庄宁的问题,她现在更关心另外一件事:“苍昊现在怎么样?”

    “好吃好喝供着。”庄宁道:“放心,别有那么多压力,审不出来没什么,我们可以自己造个口供。”

    独眼女祭笑了:“你们就没打算让苍昊活着回去吧。”

    “是啊,可惜就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千刀万剐,难解我们心头之恨。”庄宁呲牙:“没把他另外一只胳膊削了,真烦。”

    姜阴瑞颐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她酒量很好,但是酒量再好也架不住四五坛地灌。

    不过好酒就是不一样,睡一觉起来舒服得要命。姜阴瑞颐舒展了一下身子,利落地起床。

    姜阴瑞颐出来时姜阴瑞丰还在晨练,他一看到姜阴瑞颐,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姜阴瑞颐莫名其妙:“我怎么了?”

    姜阴瑞丰:“你真的不知道你昨晚干了什么?”

    姜阴瑞颐:“……”

    姜阴瑞颐努力回想昨晚的事,然后一截雪白的脖子映入脑海。

    姜阴瑞颐一哆嗦:“我天,我是不是冒犯了沧祁公子?”

    姜阴瑞丰:“……”何止是冒犯!

    “好在公子没什么意见。”姜阴瑞丰道:“他也是真心喜欢你,昨天你都啃到他身上了,他还把你送回来,你身上衣服都没乱,姐,有时候你真的很流氓。”

    姜阴瑞颐此时恨不得跑回房间把头蒙被子里发出尖叫。

    姜阴瑞颐倒不是怕沧祁令尚介意,毕竟沧祁令尚那个表现,就差把“快来侵犯我”写脸上了。只是姜阴瑞颐耍流氓时候被姜阴瑞丰看到了,姜阴瑞颐真的快尴尬死了,作为长姐的威严荡然无存。

    “你他妈的没事看别人谈恋爱干嘛。”姜阴瑞颐气骂:“你不嫌自己磕碜?”

    姜阴瑞丰:“姐,人做事天在看,就算我没来,这也已经是天知地知了。”

    姜阴瑞颐从地上团起雪块。

    姜阴瑞丰眼皮一跳:“你干嘛?”

    “看不出来?揍你。”姜阴瑞颐:“把领子捻好。”

    姜阴珈含从屋内出来时看见两个已经成年的外甥女和外甥在雪地里像三岁小孩一样打闹。

    两人身上都是扑簌簌的雪,互相往对方身上砸雪球。姜阴瑞颐最终占了上风,她扑到姜阴瑞丰身上,把人压在雪地里,然后恶狠狠地往他身上埋雪。

    姜阴瑞丰嗷嗷叫着,完全没有往日正经端庄的风采:“救命!别往脖子灌!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靠——”

    姜阴珈含看不下去了:“好了好了,再闹下去,都等着风寒感冒吧!给我滚回屋里!”

    两人灰溜溜地跑回暖屋,身上的雪已经开始化了,两人对望着狼狈的对方,发出大笑。

    “假正经。”姜阴瑞颐道。

    “假威风。”姜阴瑞丰道。

    其实什么都没变,即使年岁渐长,他们还是当初那个打打闹闹的姐弟。

    姜阴瑞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屁孩,想超过你姐再等几百年吧!”

    姜阴瑞丰翻个白眼,然后裹紧大氅躲火炉边去了。

    远处噼里啪啦的鞭炮齐响。姜阴瑞颐的将军府在东城区,是达官贵人的聚集区,自然不如西城区热闹,姜阴瑞颐能听到的鞭炮声只能来自西城区。

    过年了啊,姜阴瑞颐心想,真好,又活一年。

    只是这年,有人过得,有人过不得。

    庄宁和独眼女祭刚刚从苍昊的牢房回来,两人都灰头土脸的。

    “过年了谁还在干活啊。”庄宁拿着酒袋:“来,快尝尝,宫中佳酿,北洲独有。”

    独眼女祭一饮而尽:“红娆真的狡猾,还好我预先留一手,否则别说苍昊了,我们也得没。”

    红娆果然给苍昊设了“精神锁”,如果独眼女祭强行窥视苍昊记忆,到时所有人都会陷入红娆设置的“迷宫”。

    “这傻*。”庄宁:“真的没办法撬开他脑子吗?”

    “难。她是有苏的直接继承者,我要突破她设置的精神锁,太难了。”

    而且这个精神锁和红娆勾连,一旦精神锁发生任何异动,红娆这边快速感知到,到时事情的主动权就会落到红娆手上,苍昊的下场全凭她一张嘴定数。这苍昊就变成了烫手山芋,扔不是,不扔也不是。

    庄宁:“我真的无比后悔为什么没给当时还在尿床的红娆一刀。”

    房间门打开,露出姜阴瑞颐的脸:“师傅?”

    庄宁:“……你怎么来了,想加班?”

    “听说你们在审问苍昊,我当然要过来。”姜阴瑞颐道:“看起来审问之事很难啊。”

    姜阴瑞颐转头问独眼女祭:“你也没办法吗?”

    独眼女祭“盯”着姜阴瑞颐:“你体内有梧燃的灵魂?”

    姜阴瑞颐看她这样子就知道独眼女祭有办法了:“是的,有什么需要我的?悉听尊便!”

    独眼女祭哈哈大笑:“红娆啊红娆,你算计了那么多,还是不知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吧!”

    梧燃就是始祖魔神,她的力量和红娆同属于魔兽之力,不会被精神锁拮抗,但是始祖魔神的力量远比红娆强大,强大到梧燃完全可以命令红娆的力量为她让步。

    但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让梧燃愿意做这事,姜阴瑞颐的双生锁只能保证她不受梧燃控制,但是不能让她命令梧燃。

    姜阴瑞颐:“说实话,九年前信哨岛一战后她就沉睡了,我也没联系过她,估计是吞食玄鹿的雷力太耗人,她非常累。”

    姜阴瑞颐闭上眼睛,感受着寄生在她脑海深处的灵魂。

    “梧燃,有个事拜托你。”

    “……”

    “梧燃?”

    “你他妈的是死了吗?”

    “别叫了,我没死。”梧燃的声音传来:“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我不会配合的。”

    “你不配合我也会让你配合。”姜阴瑞颐冷笑:“你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你对我也做不了什么。”梧燃讽刺道:“连一只小小狐妖的精神锁都解不开,你们人类一败涂地。”

    “是你不会解吧。”姜阴瑞颐讽刺道:“这锁可是红娆用她的力量幻化的,你能打开早打开了!”

    梧燃冷哼一声,没再讲话。

    激将法对梧燃已经没用了,在人类身体里住的几年也让她精明了很多。

    姜阴瑞颐朝庄宁摇了摇头,庄宁却道:“无妨,你直接上去探查,如果红娆的力量一旦袭击你,你就把身体的控制权给梧燃,让她应付。”

    双生锁的好处就是姜阴瑞颐随时可以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那我不会管你,让你死了。”梧燃冷笑。

    “你大可试试,我死了你也跑不了。”姜阴瑞颐道。

    梧燃没有再说话。

    而庄宁和独眼女祭对视一眼,她们双手结印,如果探查过程一旦出了意外,她们立刻把姜阴瑞颐拉回来。

    姜阴瑞颐走进牢房,苍昊比上一次见他还憔悴了不少。他瘦骨嶙峋,头低垂昏迷着,想必也没少受折磨。

    姜阴瑞颐按照独眼女祭教的方法,双手结印召唤玄之炽火,火蛇舔舐着苍昊额前的锁印,苍昊猛然惊醒,他抬头:“玄之炽火!”

    姜阴瑞颐抬眉:“你也认识?”

    “玄之炽火的最后一代传人不是早已死在你们姜阴氏手下了吗?”苍昊低咳:“你们人类,连我们的力量都要剥夺吗!”

    “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和你没有关系。”姜阴瑞颐微笑:“梧燃死了两千多年了,在这纠结一个亡灵没用。”

    反正接下来你也会见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