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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初入城池

    简单交代几句后,老兵们便迫不及待散去,有人去往酒楼,有人逛温柔乡,总之不管到哪儿,都会迎来最热情的欢迎声。毕竟都是官爷,做生意的更讲究以和为贵,哪肯得罪官兵呢,再说,只要伺候好,官爷们出手都大方的很,生意人自然不会拒绝财神上门。

    相比老兵之间嬉笑打趣的欢乐气氛,新兵之间只剩满脸愁苦,各个唉声叹气不断,他们死死盯住老兵们远去的方向,既羡慕又有几分怨气。若非身无闲财,谁会拒绝难得的快活机会呢,此时只空有念想罢了。

    钱财的不足,并不能将所有坏念头都扼杀在摇篮中,已有几人尝试融入街道人群,偷偷打量着周围布局,估算着逃跑的合适方向。他们早就受够了营中不自由的苦日子,而且如今这乱世道,贸然成兵,注定是要死在战场上,到时还没人替自己收尸,能逃的时候,自然要拼尽手段,之前的良好表现不过是假象罢了。

    他人的想法与打算全然与李二狗无关,他在确认老兵的离开大概率不是试探后,便转身消失于人海中。不管是逃跑还是打探点什么,只适合一个人去做,结伴起事,多半会成为彼此的阻碍。再说,李二狗也不需要什么队友协助,他想要的仅仅是回家而已。

    行走于热闹的街道,李二狗的兽皮大衣打扮无疑很扎眼,引来无数人的目光。害得他一路走来都在小声嘟囔,似在劝说自己别在乎他人的指指点点,却始终无法让自己信服,转身便来到间裁缝铺。

    不等开口,店铺老板已然明白了李二狗的身份,并不吃惊于李二狗穿着,仅打量过一眼,便从旁摆放整齐的衣裳堆里翻出件朴素衣物,再度遥遥对比一番“正合身,穿上试试?”

    说罢,将衣裳塞入李二狗手中,老板潇洒回到柜台后,托腮注视着李二狗的一举一动,丝毫不害怕这衣衫褴褛的人儿会带上衣物,夺门而逃。

    莫名其妙的信任令李二狗竟有些许羞愧,要知道,他进入裁缝店的目的可不单纯,他不知玄三所给的钱究竟能不能买件新衣裳,只好做了最坏的打算。

    晃动着新衣裳,李二狗岂会不迟疑犹豫“我们,之前认得吗?”

    “不认识,不过看您这身打扮,大概是新来的官爷。别看衣裳不怎么漂亮,但价格绝对便宜。”裁缝铺老板对此似乎习以为常。

    左右观望,不见有合适的能避人的地方,李二狗不再像之前那般矫情,索性找了个角落,以最快速度换上新衣裳。裁缝铺老板却吃惊于李二狗的随性,急忙侧头避嫌,唯恐被抓到把柄。要知道,李二狗这类人他惹不起,哪怕被抢走件破麻衣又何妨,注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不得不说,老板眼光还是挺不错的,一身衣物无比合身。

    低头前后略打量一番,李二狗对自己不出众的装扮很是满意,将兽皮衣整理好背在身后,难得大气一回“老板,多少钱。”

    “二十枚铜钱。”

    走出店外,右手偷偷数着口袋里所剩不多的铜钱,李二狗难忍苦笑。玄三所给的钱财实在是太少了点,买件像样点的衣物后,就没剩多少了。按照计划,他还需在城中度过一整天的时间,所剩钱财根本不足以支撑他剩下的三餐及夜间住宿,露宿街头是避免不了的问题了。

    心里正盘算着接下来该何去何从,却被街边的叫卖声勾起馋虫,李二狗早上外出匆忙,未携带任何补给,此时有了念想,只觉是又饿又渴。

    随意坐在个路边小摊上,略显局促的瞅了眼价格,手掌在口袋里紧捏不多的铜钱,李二狗猛咽口水“老板,来碗素面。”

    面摊老板见难得有客人来,并无半点高兴,空开口欲言又止,见是张完全陌生的面孔,就不再劝慰,最终还是乖乖下面去了。

    素面虽没油水,但比军营里难以下咽的干粮好的多,哪怕老板心不在焉,在加刚起灶,火候欠佳,李二狗依旧一点没浪费,连面汤都喝了个干净。

    放下一枚铜钱,李二狗开心的抹抹嘴,起身离去。

    周围的热闹显然与李二狗格格不入,他不会尝试融入其中,亦不愿去假装,索性继续孤身一人。

    城池不算小,可再大也经不住无所事事的李二狗闲逛,何况他唯恐迷路,只敢走主街,不进岔路。外出的新鲜兴奋感很快便消磨殆尽,随之而来的,是各种诡异的好奇心,李二狗发现街上每个人似乎都很不对劲,大家神色匆忙,从不在摊位前停留,摊位老板虽在叫卖,却极为敷衍,不主动招呼任何人。

    当李二狗放慢脚步时,热闹的人群竟自然绕过他,似不想让这格格不入的家伙耽误自己前进的脚步。

    更加奇怪的是,李二狗竟对街上众多陌生脸庞生出种莫名的熟悉感。随着他脱离合适的节奏,越来越多似曾相识的脸轮番出现眼前。大概有太多人与他类似,仅是想来回逛逛而已,无法融入表面的热闹。

    一股莫名的恐惧爬上心头,李二狗慌慌张张回到之前吃面的面摊前,企图得到一些心理安慰,却只听到了老板不耐烦的驱赶,说是什么今天不做生意了。但即便不做生意,老板依旧没有收摊的打算,反而在李二狗走后继续吆喝,试图招揽生意,奈何无人光顾,面摊很可能一整天只有李二狗一位客人,连曾用来下面的土炉都已彻底凉透。

    身后来自面摊老板的叫卖声足足把李二狗惊出一身冷汗,他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为何他与其他人像是不处在同一个世界里。

    不稳的脚步暴露了慌乱的内心,李二狗险些踉跄倒地,好在他发现了个与他类似,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地方。

    哪儿还用再考虑,脚步不敢停,急忙靠近。

    直到近处,李二狗才终有心思打量一眼自己的目的地。

    此行所去是家近乎破旧到不成样子的医院,当中客人不算太多,但每一个都不似街上行人那般麻木,每个人的目光里都有些许疼痛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