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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百鬼夜行

    与昨日一样,翊棠与浮屠法师率先开路上山,为身后大部队扫除障碍,赵琼带着百余士兵举着钩镰枪和刀斧紧随其后,声势浩大。

    刚入寺门,就见翊棠二人早就与贼人交战,楼兰急忙指挥身后士兵增援。

    这钩镰枪属实厉害,藤甲虽然坚固,但钩镰枪却能轻易绕开防护,勾住敌人双腿。当敌人被勾倒在地后,手中藤牌便失了作用,刀斧手顺势而出,大杀四方,不留活口。

    正规军的威力顿时显现,士兵们一雪前耻,士气高涨。藤甲兵连连败退,很快就被逼到后门。

    正当胜利在望时,天上突然箭如雨下,楼兰急忙发令,刀斧手举着盾牌将赵琼二人团团护住,钩镰枪就显得有些茫然无措,各自找着屏障。翊棠与浮屠法师挥舞着手中武器一边遮挡,一边退到屋檐下。一波箭雨过后,才发现,刚刚幸存不多的藤甲兵都已溃逃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地尸体和一些受伤的贼人卧地哀嚎。

    还未等楼兰发令扫除战场,又一波箭雨袭来,与刚刚不同,这次的箭头上都带着火焰,啪啪落在地上和建筑屋顶。

    这箭矢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带火的箭头与散落一地的藤甲相撞,大火瞬间点燃,藤甲上浸泡的油脂燃得飞快,铁佛寺瞬间就葬身火海。

    这藤甲点燃的大火十分可怕,粘在身上,极难甩掉,大火让士兵们乱了分寸,很快,铁佛寺内哀声震天。

    任凭楼兰如何呼喊,都毫无作用,士兵们全都抱头鼠窜,不听将令。只有身旁的刀斧手凭借盾牌,勉强维持。

    大火很快就将队伍吞噬,面对四周大火,和不断坍塌的房屋,赵琼自感不妙,正一筹莫展之时,从火堆里窜出一个人影,定睛看去,正是翊棠。

    看到赵琼没事,翊棠瞬间安心。简单询问后,便告知她紧跟自己,切莫走失。随后,他运功出击,强大内力将地上火焰冲开,燃烧的士兵尸体和建筑物被震到两旁,火中开路,让士兵们重燃希望。

    在翊棠带领下,赵琼和楼兰率领仅存士兵一鼓作气,冲出后门,还未来得及喘息,便与等在后门外,方才存活藤甲兵再次交战。少了钩镰枪支援,士兵战得格外吃力。

    这时,从寺内又冲出一人,抱着燃烧的房木冲入人群,烈火很快就将藤甲兵身上的甲胄点燃,火焰炽热,发着啪啪声响。藤甲兵们惊慌失措,带着火焰四散而逃,慌乱中与未燃烧的藤甲撞在一起,二者瞬间被大火吞噬,仅存的藤甲兵们很快就全都燃烧起来。

    藤甲以木和油为原料制成,十分易燃,看着如此惨烈景象,赵琼不禁发出感叹:“本为庇护之甲,却成伤身之器,烈火焚身,无处遁形,当真惨烈。”说着,不由得潸然泪下。

    藤甲兵身上的烈火,将寺院化为火海,就连这后山都未能幸免于难,空气中弥漫着建筑物的硝烟和尸体燃烧的焦糊味,赵琼带着士兵小心穿过尸海,继续向后山挺近。

    这后山当真崎岖难行,遍地藤蔓,刀斧手一边砍一边行进,加上暗哨阻扰,行进速度十分缓慢。

    艰难穿过树丛,身后也已被开辟出一条宽敞小道,看着面前峭壁,布满藤蔓,浮屠法师兴奋道:“这藤蔓背后,便是黄巢。”

    正说着,一片喊杀声,从藤蔓后冲出许多贼军,沿着峭壁排列整齐,随后,翠微禅师缓缓穿过队列,走至最前,看着面前被烈火熏得面部焦黑的翊棠等人,笑道:“想不到,这满山大火也未能将尔等烧尽!”

    “老贼,休要胡言,还我家赵将军性命来!”说着,楼兰提剑就要迎战,幸被赵琼拦下。

    “哈哈哈,如此残兵败将,也想与我一战?”翠微禅师看着赵琼身后所剩无几的“残兵”嘲笑道,“今日我心情不错,你等若跪下求饶,我可留尔等全尸。”

    “笑话,黄皓老贼!你罪恶滔天,人神共愤,今日,我就是来取你性命的!”浮屠法师举着大刀,冲他咆哮道。

    “我当是什么人,竟是你这背信弃义、狼心狗肺的无耻之徒!我素来待你不薄,你竟居心叵测,卖主求荣,与我一战,你配吗?!”翠微禅师看清来人,咬牙切齿的说。

    “黄皓老贼,如此说我,你也配?!”浮屠法师越说越来气,“当初大将军如此信任你,你却为一己之荣,妄害大将军性命,不怕被索命吗?!”

    “笑话,大将军为朝廷所害,人人皆知,倒是你,不通人情,两面三刀,竟与朝廷为伍,向昔日雇主拔刀,当真是忘恩负义,如蛇蝎般狠毒!”翠微禅师反咬一口。

    “你!你,你你你你,气煞我也!老贼,拿命来!”浮屠法师辩解不过,怒火中烧,举刀而上。

    翠微禅师毫不畏惧,飞身迎战。

    浮屠法师心中无明业火熊熊燃烧,直冲发梢,仇恨化为气力,手中似有千斤之力,单手拖着黑金古刀与地面摩擦冒着火花,发出刺耳声响,所过之处,皆有划痕。

    这翠微禅师与前日不同,手中换作九环锡杖,此禅杖通体镶金,杖头形似骨朵,上有九环。见对方来袭,翠微禅师将手中禅杖一横,如风车般在面前快速旋转,杖上九环发出锡锡声响,如同千人诵经,格外吵闹。

    浮屠法师拖刀一跃而上,大刀顺势上挑,谁知,这翠微禅师也不是等闲之辈,将禅杖一横,便轻松挡下。未等他变换招式,禅师率先转守为攻,将禅杖向后一缩,又快速使出,直奔胸口。浮屠法师躲闪不及,举起大刀横在胸前,杖头重重打在刀身,发出闷响。这一招虽是接下了,但巨大气力震得他连退数步,借助大刀才勉强立定。此刻,他只感天旋地转,眼前金星直冒,胸膛发热,两肋剧痛。

    翠微禅师见状嘲笑一句:“师弟,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啊。”说完,抡起禅杖飞速上前,直奔头上打去。浮屠法师双腿被刚刚一击震的发麻,动弹不得,便只得将刀身挡在头顶,另一手扶稳刀身,只听一声巨响,古刀重重跌落,法师双手震得发抖,整个人都摔坐在地上。

    这浮屠法师外功精湛,却无内力修炼,经受如此打击,怕是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

    围观众人见此情形,皆目瞪口呆,毕竟谁也想不到,这浮屠法师,只两个回合,便败下阵来。这一仗,使得浪荡军众人无不欢呼,高举着刀剑大声叫好。

    “真是可惜,其实,我还是挺喜欢你这个弟弟的,下辈子,记得听话一些。”翠微禅师嘲笑完,再次举起禅杖猛砸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翊棠及时闪现,在空中挥舞两下,两道剑气顺势而下,翠微禅师察觉不妙,停下攻势,举杖左右挥舞两下,将剑气打散。

    这两击虽未造成什么实质伤害,但却阻止了翠微禅师对浮屠法师的致命一击。

    “小子,又是你。上次打的不痛快,这次我们好好过过招!”显然,方才翠微禅师打得并不过瘾,看着面前这位英俊少年,顿时来了兴致。

    “好啊,请前辈赐教。”翊棠站在浮屠法师身前,拱手说完,冲身后赵琼示意了一个眼神。

    “那我就不客气了!”翠微禅师丢下一句,单手挥舞着禅杖迅速攻来。翊棠丝毫也不畏惧,提剑就上。

    先是横杖一扫,翊棠俯身躲过,随后趁机挥剑,禅师挥杖接下。二人你来我往,缠斗十数回合难分胜负。趁着二人缠斗之机,赵琼带着两名士兵快速上前,将跪倒在地的浮屠法师救回。

    见浮屠法师被众人救回,翊棠也终安心,便认真起来。只见他拉开距离,在空中飞速舞剑,无数散发着幽黑剑光的剑气冲天而起,如此诡异剑气翠微禅师也是头一次见到,丝毫不敢懈怠。他用禅杖在地上用力划过,扬起无数砂砾,这砂砾中掺着内力,挡在空中内力交错,如同编制出一个巨大金色铁网,将幽黑剑气悉数挡下。

    这招式实在精妙,不过也被自己挡下,可禅师来不起庆幸,翊棠就随着剑气一同飞来。

    只见他挥舞着残剑紧随其后,剑在空中虚虚实实,宛若毒蛇吐信一般,蜿蜒而上。

    翠微禅师快速挥舞禅杖,使禅杖发出虚影,从四面八方打向飞身而来的翊棠。二人以攻破攻,毫无防御之态。空中无数剑花与杖影交错在一起,发出啪啪脆响,看的围观众人瞠目结舌。

    残影散去,二人快速跳开,各自保持一段安全距离。此时,翠微禅师颇为激动,大笑道:“小子,有两下子嘛,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哈哈哈。”

    翊棠并不理他,想起父亲惨死,眼中抽满仇恨,怒道:“今日,我就要为我父亲报仇!”

    “父亲?你父亲是何人啊?”翠微禅师本想继续招募他,但听到杀父之仇,便诧异问道。

    “檀州商队。”翊棠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

    “商队?”翠微禅师揉搓着下巴,微微皱眉,“那怕是想不起来了,我这杖下,杀得过往商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怕是很难记得。”

    “既是如此,我便代他们一同向你问罪好了!”翊棠听得更是愤恨,手中残剑邪气高涨,竟散发一阵邪风,惹得众人纷纷抬手遮挡。

    要知这后山被灌木峭壁环抱,从无风过,贼人皆惊,翠微禅师这才察觉出他手中残剑,绝非寻常之物。

    翊棠快速晃动身体,手中残剑越使越快,在空中划出万千剑影,伴着邪气,犹如一张巨大的鬼佛笼罩。此鬼眉头紧锁,怒目赤红,露出无数獠牙,手中持着三叉戟,自上而下,缓缓插入。幽黑剑气将天空笼罩,阴森无比。

    翠微禅师察觉不妙,快速运功,用禅杖围绕自己在地上划了一圈,扬起砂砾围绕自己编制出一个金灿灿的无形钟罩。

    但这又如何抵挡得住千军万马般的攻势,无数剑气如百鬼夜行奔袭而来,金罩最大程度承受着招式,随着无数砂砾化为尘埃,金罩破碎。剑光如绵绵细雨穿身而入,随着禅师发出的痛苦惨叫,慢慢的,乌云散去,大地重现光明。

    翊棠双眼充满血丝,像是一只饿极猛虎,虎视眈眈看着浑身是伤,勉强站立的翠微禅师,在他面前的,是无数被打成“碎块”的尸体。原来,在刚刚危难之际,禅师使出全身内功,打出《太平清领经》,将身后浪荡军弟子拉至身前,阻挡了致命一击。

    翠微禅师浑身是伤,喘着粗气,有气无力的说道:“好,好险,只,只差一点。”而他身后的浪荡军弟子们都被翊棠刚刚恐怖一面,吓得双腿发抖,呆在原地,不知所措。翠微禅师回头多次召唤身后弟子进攻,好为自己争得脱身机会,奈何此刻,却无人动弹,真是气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