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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出掌

    这时一只修长手掌握住郎中小臂,稍稍发力,郎中吃痛,长棍掉落。只见这只手的主人约莫有五十出头,一身淡黄长衫,续着一撮四寸长的山羊胡须,五官说不上精致,但目光如炬,气势不俗。“这小兄弟所言非虚,怎的,行骗不成,还想欺压弱小?”“木爷爷,此人当得可恨,废他一只胳膊,给他长长记性。”老者身边跟着一个红衣红鞋的可爱少女,长相甚是精致,乌黑长发扎成一个马尾辫系于脑后,只是言语间,倒显得极为泼辣“小乞丐你别怕,有我和木爷爷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你这小丫头真是无礼,你看着还没我大吧,怎么张嘴便喊人乞丐。懒得与你计较”白玉有些恼,却也不忘向被小姑娘称作是木爷爷的老者行礼“多谢前辈出手相救,晚辈告辞了。”言罢便驮着行李向人群外走去。

    “你这小乞丐,臭乞丐!…”“红绫”老者出言制止了少女,转头向江湖郎中道“今日便放你一马,所骗财物尽数退还,他日若敢再犯,我定废你手臂!”转头又对少女道“红绫,我们走。”

    “木爷爷,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教训那个臭乞丐,我们好心相助于他,他却这般无礼。”没走出多远,少女愤愤然向老者抱怨道。

    “绫儿,此子见识甚是不俗,想来定是家道中落流落至此,又何必难为于他。”老人牵着少女的手道“张嘴就喊人家小乞丐,却是有些无礼了。”少女刚要反驳,老者接着又道“况且此次你偷溜出门,并未知会家主,若是让家主发现你偷懒,我可护不住你。”

    少女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悻悻然吐了吐舌头,却是再不出声。

    城北城隍庙

    老道士太武正倚着庙墙抠脚,一个少年缓缓行至,背负包裹,手拎酒壶馒头,恭敬道“太武爷爷,您吩咐玉儿所备之物皆已备齐。”

    老道士倒是并未接话,搓着手指上的黑色絮状物,更像是自言自语道“往北去五百里,便是玄云山了。”

    “太武爷爷,那便是我们此行之地吗?”白玉问道,老道士也不做解答“臭小子,走了”言罢,接过白玉手中酒壶,猛饮一口道“这并州城的奸商,酒中掺得水真是越来越多了。”

    二人行至城外五里有余,此时一眼瞧去,官道上再无往来行人,老道突然开口“臭小子,会背书吗?”白玉闻言,以为老道连日赶路闲来无聊,让白玉背书解闷,心道也没看出来您哪里像是附庸风雅之人啊,嘴上答道“爷爷,提诗作曲之事玉儿当真是不会,玉儿只背的医书,这就给您背一段听听...”

    “打住打住”老道士似是不耐“谁要听你背医书,你看我有这闲工夫吗,我这有段口诀,我只传你一遍,你若记下暂且不论,若记不下,老道士我可没那耐心,少不得你一顿胖揍。”白玉闻言,倒也并未上心,只当老道士是有心教自己读书识字,至于挨揍之说,只是消遣自己罢了。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老道并未给白玉作甚准备,行路间张口就来,且声音不大。白玉本就和老道士相差几个身位,此时并未听得真切,忙打断老道士道“道士爷爷,适才玉儿并未听得真切,烦您...”

    “啪!”一声闷响。

    与往日板栗不同,只见老道面色如水,抬手轻轻一掌,看似毫无力气,击打在白玉胸前,却使得白玉倒飞三丈有余,跌了个七荤八素,身上所驮包袱内书籍更是散落一地,白玉奋力想要起身,却是怎么也爬不起来,只觉胸内郁结,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就这样感受着胸前传来的火辣,昏死过去。老道士无奈的看了看自己满是老茧的黝黑手掌“还是下手重了么。”

    天色已暗,白玉悠悠转醒,胸前仍是火辣一片,只是相较昏死之前,却是已缓解良多,四下看去,老道士盘膝席地而坐,闭目养神。本已散落一地的医书随意的堆放在自己身旁。

    “醒了。”老道士并未睁眼。

    不知是否出于恐惧,白玉并未答话,抬头看看天色,自己怕是已经昏睡三个时辰有余了。缓慢起身,忍着剧痛拾起地上的包袱皮,收拾着散落的书籍。白玉怎么也想不明白,平日里还算和气的老道,为何突然会向自己下此毒手?

    “臭小子,动作快点,平日里看你精力旺得很,怎的弱不禁风的”老道起身“赶紧的,还要赶路!”

    白玉此刻还是浑浑噩噩,怕再惹老道士不悦,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客,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浑兮其若浊。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弊不新成...”本以为老道士不会再开口言语的白玉,忽然闻得老道又念起了那段晦涩难懂的口诀,只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不求甚解,强记于心。

    月余之后,连日赶路的二人,行至一处山脚下的小村落,此时老道士正同村里的老乡打着招呼,老乡们见到老道,甚是殷勤,仿似老友。说来也是怪事,自打月前老道士给白玉来了一掌之后,竟是再未考较过白玉背诵口诀之事,白玉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越想越是气不打一处来,不知在心中咒骂了这个如乞丐般的老道多少遍!只是自打老道出手之后,白玉心中便也有了几分算计,知道这老道士可能正是自己打小就在瓦舍听得话本里的那些所为江湖人物,碍于淫威,不敢发作,但即便如此,白玉这一路上却也是像是无声的抗议般再未发一言。老道对此也未理会。

    “真人,您游历归来了”一位扛着锄头,肤色黢黑,身材魁梧,长相憨厚,一看便知身上有一把子力气的年轻庄稼汉道。

    “回来啦,这一趟出门可是快遛断老道的腿儿啦。”老道士打趣道“大牛,你何时说上一房小娘,生娃过日子,老道还等着你请我喝上一壶好酒哩”

    “真人,您就别拿我开涮啦,酒啥时候都有,咱自家酿的高粱白,烈的很,啥时候要喝,咱管够!”被叫做大牛的庄稼汉面露赧然“最近家里给说了邻村的小翠...”说到此,庄稼汉倒是再也不好意思说下去,只是傻笑着伸手挠头。

    “七尺高的汉子,这面皮怎的这般薄”老道士笑道此时庄稼汉方才瞧见老道身后的白玉“真人,这是您收的弟子吗,您不是从来不收徒弟的吗。”

    “什么弟子,就是个娃娃”老道士挥挥手“行了,老道回山了,家里的好酒,等着老道下山来喝。”

    “好嘞,真人您慢走。”庄稼汉侧身道。

    白玉则是一言不发,继续跟着老道士走去。

    山脚石栈

    “臭小子,你倒是耐得住性子,一路来一言不发,真当你不说话,老道我就拿你没办法啦?”老道士坐在石栈旁一颗巨石边上,这巨石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玄云山”。白玉恍然,连日来不断赶路,不觉间竟已是来到此行目的地。“来,把老道教于你的口诀背来听听。”老道也不瞧白玉,端详着自己的手掌。

    看着眼前的老道,本不欲开口的少年想起月前那一掌,心中泛起阵阵寒意,无奈只得张嘴背诵“古之善为道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识...”白玉背的并不流利,但竟是一字未差,想来不知道是已在心中默了多少遍了。

    老道士听得白玉背完口诀,倒是满意的点点头“记性倒是不差”。

    白玉见状,暗松一口气。但下一刻,只闻得“轰”一声闷响之后,白玉已伏地于五丈开外,口喷鲜血,昏死前,嘴里骂出三个字“狗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