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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长夏夜宴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阳光柔媚着“城中城”的每一个角落。随着骄阳渐渐升起,“城中城”如同睡醒的美人般沐浴在明媚的阳光之下。整条街开始了一天的繁忙初始,喧闹声,叫卖声比比皆是,人气也随着这些声浪一步步上升着。与这阳光截然不同的苏氏祖祠祠堂中,集会的大殿之上,几位长老面色沉重地在商讨议事,大长老面有忧色地一直沉默着。

    “西苑的金风客栈命案,现已查明是客栈老板娘所为。这也是苏苑数百年来唯一一起经营管理中所出的命案。“城中城”本不应该出现此类命案,以后对店铺经营者的选择,要做为重中之重,从现在起要对经营者严管同时,更要对可能成为凶器的一切事物都严查严管,万万不可再出现同类事件。特别是严查对砒霜购买途径及药店的管理均要加强,毒性强的药物一定要有购买途径的记录,切不可掉已轻心。”大长老在心事沉重的思虑中长虑顾后,沉声静气的开口言道。

    众人一边听着大长老对“城中城”现今与未来事宜的嘱咐,一边想着近日突发的情况。

    “如今整个大周国都不安宁,更不能因此波及整个“城中城”。”看着众人的沉默,大长老经千思回虑后,长计远虑道。

    “大长老,会后我会尽快安排下去的。长老会以后在管理经营方面会加强防范可能发生的一切危险。”二长老接着慎重其事道。

    “如今是多事之秋,风雨飘摇人心浮动,忧心忡忡。为了稳固人心,苏府的百日庆宴要大办,让大家都沾沾喜气。”大长老调整了一下心情再次言道。

    “是啊,这种时候还是要稳定一下心情,才好理理头绪呢。”

    “是啊,是啊。”

    “好了,今天就到此吧,各位都去忙吧!”大长老语气里没了沉重,温和地对众人言道。

    “是”

    至此各位长老都带着不同心境离开了苏氏祠堂议事大厅。

    “唉,更夫之死如今还是个谜啊!”待众人散去之后,大长老沉思默想良久喟然长叹道。

    驹光过隙转眼已入长夏,一个月眨眼而过,襁褓中的小静羽今日已满百天。

    这日清晨,座落在府门大街东北向的简府院中传出了一个老者的声音:“浩峦,素妍,今天苏府的百日庆,你们早点去,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知道了,爷爷,我们穿戴好就过去。”

    简府,是简翰林老太爷退任后的府邸。简翰林原任京城翰林院承旨,告老之前一直在文渊阁参与机密,更是贵极人臣。其长子简瀚文仍在朝中为官,二女嫁与京城司业二公子为妻。三子在益州副都统衙署为武职正二品官职,统辖益州城守尉及益州城协领。

    简浩峦出生简府,虽说家教严谨,仍是限不住聪明活泼,心直口快的性格。其父简瀚文总是训斥着儿子的不争气:“想是生活过于枕稳衾温,让得你如今这般不思进取?”。自其父入朝为官后,简家兄妹也就一直在爷爷简翰林身边长大。

    苏文轩自幼与简家兄妹生长于府门大街,共读于苏苑学堂,从小与简浩峦一起玩到大,其妹简素妍打小就爱坠在两位兄长之后。三人的关系原本就非同一般。今日又是小静羽的百日庆宴,两兄妹自是不会落于人后。在爷爷的敦促下,兄妹俩在下人的帮助下加快了穿戴速度。

    宴庆的当日清晨,苏府上上下下就已忙碌起来,为苏静羽百日庆做着各种准备。苏厨正为此准备着百日宴庆的美酒佳肴。

    丽城的风俗,重大的宴请都在傍晚。从清晨开始,园子里已是变得极为热闹,来客们恭贺与打趣的声音,从早起就没有停过。

    太阳刚上竿头,简家兄妹就已上门。

    “文轩,文轩!”简浩峦进门就大呼小叫着,到了二院门口,将手中礼品交与迎客之人,直奔三院而去。此时,苏文轩刚出三院正与其撞个满怀。

    “浩峦,什么事这般急冲冲的?”

    “还用问吗?过来帮忙呀!小寿星呢,小寿星在哪?”

    “文轩哥哥,我哥就这样,担待了。”紧随其兄而至的简素妍对苏文轩笑言道。

    “来的正好,你今天就陪陪羽儿妹妹吧。”苏文轩边说边与简家兄妹二人进了五院内。

    三人一起来到小静羽的内室中,只见小静羽今日身着冰蚕丝绸衣裤,足套丝织软靴,一双明亮的黑眸不停扫视着屋中环境。罗依、翠隽两丫环正与穿戴好的小静羽逗着玩呢。

    “哇,我们的小寿星今天真是容光焕发呀。”一进门,简浩峦也不等丫环礼让,上前就是一番夸赞。正在翠隽怀中的福裕,听闻此言,不觉中已是皱起了眉头。

    “哥,瞎说什么呀,哪有这样夸孩子的?在学堂时就是不好好读书,如今尽在丢人现眼。”简素妍不满的冷面撅嘴道。

    “我怎么不好好读书了?”

    “哥,你还记得儿时在课堂上总是顽皮,惹得先生好不生气。特别是那年……”简素妍的提醒,让三人不觉都记起了往事。

    简素妍此时如同说书先生那般,绘声绘色的叙述着:“还记得那年苏苑学堂中,正是春柳吐绿,阳光明媚,学堂中传出阵阵颂读之声。老先生正在授课,听着学童们的朗诵声声如韵,自是闭目享受这阵阵韵潮,跟着诵读的韵律正和协地不停摇首,那种安鸣自豪之感自然流露而出。简浩峦借机淘气,用笔墨在邻桌睡觉的学童脸上,画上黑眼圈与胡须。当学童们诵完一篇,老先生极不情愿地从沉想中走出那陶醉地韵律,缓缓睁开双目,一扫堂上;见一学童正伏案大睡,气急拍案将其唤醒,那学童迷糊着睁开睡眼,不知谁在唤他,正东张西望时,所有课堂之人看到那张花脸,不觉哄堂大笑了起来。

    老先生即刻嗔到:“谁干的?谁干的?”。堂上立时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旋即低头不语。

    在这堂上安静时刻,突然响起一声称呼:“先生!”

    随着这声称呼,所有人将目光转向声源发出之处,谁会当这告发之人?

    “先生,学生对文章有不明处,能否请教先生?”苏文轩立时站起为浩峦解围着。

    “请讲!”先生对这个好学的学童极有疼爱之心,随着双眸慈爱地望向了苏文轩,将刚才出现的混乱一幕,早已置于脑后……

    “呼……”简浩峦深深吐了口长气。

    ……

    简素妍一边叙述着当时情景,一面心里佩服苏文轩随机解围的应变力。

    “你呀,学谁都是这般维妙维肖的。”苏文轩言笑晏晏地望着简素妍道。

    “你,你~为什么…总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简浩峦急得有些语无伦次道。

    “哥,每次犯错都是文轩哥哥替你解围,你就不能学正经些吗?”简素妍想到当年学堂之事嗔言道。

    “我不正经?难道你整天古灵精怪的哄着爷爷,那叫正经?”

    “我,我那是‘助人为乐’。”

    “呵~”简浩峦一听‘助人为乐’,就乐起来了,娓娓而谈地将这个助人为乐细细道了出来。

    原来,简素妍见文轩好学而少言,常于闲暇之时,极善模仿不同人的言谈与举止,逗文轩开心。随着年龄的增长,人也越发古灵精怪了!

    简素妍常常学着爷爷模样,捋须昂头道:“你们都竖着耳朵好好听着,当年你爹克勤克俭,兢兢业业,才有今日光耀门庭,大展宏图的志向!如尔等这般整日如皮猴一样,早晚都会辱没门楣,是要生生气死老夫不成?“言毕做出皮猴玩耍之态。

    “你呀,何时才能改改你的顽性?”苏文轩一边摇头,一边双眸含笑地望着简素妍那顽皮而开心的模样。

    闻言,简素妍又如大家闺秀一般,轻抬莲步,一副笑不露齿,动不摆裙之态,半福礼细言道:“爹爹,女儿自幼深读经书,识得礼仪纲要,绝不会有悖逆不孝之事,请父亲大人放心便是!”。

    文轩微笑摇头道:“我看你是戏文看多了,怎的学起人样来总是这般维妙维俏呢?”

    简素妍听闻此言,立即娇笑道:“文轩哥哥这是在赞我呢?”

    文轩上前一步,单指撑其头道:“你呀!自幼在老翰林身边长大,一个女孩家怎就学得如此顽皮?”

    简浩峦笑接道:“还不是爷爷将她宠坏了!整日里就是嘴甜,哄得爷爷开心!”

    “那是因为哥哥教得好!”简素妍一副得理不绕人的模样,扮着鬼脸笑对着其兄道。

    “咦?怎么屎盆倒扣为兄头上了?”简浩峦一脸嫌弃道。

    “哥哥你误人子弟,还想撇清关系吗?”简素妍斜睨其兄顽皮言道。

    “你……你……,你!”简浩峦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来,直挺挺站在原地用手指着素妍不知说什么好。

    “我……我……我什么?我!”简素妍急呛其兄抢言道。

    “好了,好了!你兄妹二人有什么劲儿回去再较!在我这都要老实些才是!”。

    “我听文轩哥哥的!”简素妍立时乖乖地巧言娇笑着。

    “就你会说话!哼!”简浩峦极不服地哼哼抢白道。

    ……

    福裕在丫环翠隽怀中,听着公子与简家兄妹述说往事,小脑袋一会转向这边,一会儿转向那边,看着三人互相说着儿时的顽皮,心中恍然大悟:原来三人儿时一起嘻笑游戏惯了,没想到公子自幼在众人眼中就是个好学生,乖孩子,好哥哥。待人还有这和蔼可亲的一面。而这位简家小姐还挺有趣的,说起故事来如同说书先生般绘声绘色,动起来也是惟妙惟肖的。

    苏公子又有伉俪情深的父母,苏府也是个温馨幸福的家族啊。

    酉时掌灯时分,有丫环来传,“奶娘,宾客已齐,小寿星该上场了。”

    随着前面有两个丫环掌着灯笼引路照明,奶妈抱着小静羽从五院出来,左右两边紧跟着罗依、翠镌。经过了四院,三院,最后到宴客大厅,福裕一路探看不停,脑中已记下了各院环境及各处路径。今夜之宴也是第一次给了福裕走出五院去见族人的机会。

    苏府二进院大殿中早已摆满桌席,苏老爷与夫人正迎接各宾朋的到来。不论亲朋好友,还是达官贵人,书香世家,但凡有些往来者,均请来庆宴之上。苏苑六大执事长老和丽城府尹皆在宴请之中。

    整个宴客大厅中,灯火通明,高朋满座,气势恢宏。奶娘此时抱着小静羽步入了殿堂,当小静羽一出现,宴席上立时欢笑声起。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这小主人身上。

    今天的小主人,身着一套冰蚕丝与金线所织绸衣裤,双足套着丝织软靴,眉间点着红并透着一股淡淡的出尘娇贵之气,肌肤间纯粹无杂。粉雕玉琢的面容衬着明亮的,如同黑宝石般的双眸,更显那细柳黛眉的柔美细腻。

    “看,我们的小寿星来了!”

    “哟!快看啊,多么干净纯粹的孩子啊!”

    “这孩子一看就是个福星呢!”

    福裕仿佛对众人的赞赏声并无反应,心中也不理会众人的目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好奇的在大堂中左顾右盼的瞅来瞅去的,不知在寻何物,下人们来往穿梭席间,不断上着各色菜肴。

    “也许是大堂华丽的布置吸引了小主人的目光吧!”有人悄悄言道。

    福裕此时并不知道众人的各自想法。自顾自的心中想着:“原来这府第如此深广啊。今日幸有此宴,方能来到二院。此处虽不比皇宫,但也有些背景,但愿吾能尽快长大走出这府第。”

    奶娘抱着小静羽从首席开始,依次到每桌席宴上接纳喜庆,全席走完,奶娘将小静羽送回苏夫人怀抱中。

    首席之上苏老爷夫妇,简翰林,州府大人等达官贵人早已落座。辅席上为苏氏家族族老们均已到齐。众人在席上随意聊些京城人物往事,前贤遗作,倒也相谈甚欢,甚是开心。

    小辈席上,苏文轩与族中年龄相近的兄弟及简家兄妹一桌。此时,简素妍将小静羽接来桌上,暂时一起游戏玩耍着,几人不觉中又谈论学馆及文轩诗画,武馆好趣事,好不热闹。福裕看着这些年青人谈得正欢,一边轮着看向众人,一边听着大家的奇闻趣事,心下想着:原来府中公子还是个才子呀。不仅如此,还特别尊师重道。

    此时,因未开席,苏文轩正忙着引接宾客入席中。有不认识的在问:“此人是谁?”立有人回道:“这可是苏府的长房长孙,贡生苏文轩啊!”。

    吉时到,苏老爷春风满面的向众位言道:“诸位的光临,令我苏府蓬荜生辉。我苏某积善余庆,中年得女幸事一桩。今日各位来临,苏某感深肺腑。欲展杯茗之敬,感谢各位光临,现在让我们共同举杯相庆。开宴!”。

    随着苏老爷一声开宴,大厅一片眉欢眼笑起来,立时传杯弄盏好不热闹。

    此时,有一中年人来到大门前,穿着并非丽城人着装,倒像是京城人打盼一般。着装非华贵但面料很讲究,登门礼数周全,拜见苏老爷的门贴精致,话语真诚。护卫将其让进二院门前,早有门人接了拜贴速去通报。穿过园中花坛,瞬间来到正厅,苏老爷正在桌边饮着今年的新茶默龙银毫,慢慢品着新芽的清香甜润的口感,几近陶醉。见有人上传拜贴,接阅后立即起身:“快请!快请!”一边言道,一边整理下衣冠亲迎而去。

    众宾客正当杯觥交杂之际,只听大殿门前高声喝唱道:“贵客到!”满厅宾客皆是一愣。

    此时,苏老爷将近大门处,只听门外人未到声先至:“贺喜,贺喜苏府喜得千金!”

    忽闻此声,所有人将目光移至声源出处,只见一位三十来岁,眉粗口阔,气势如宏的贵人,稳步行至苏老爷面前。

    “向苏老爷贺喜了!”待得健硕身影近前,苏老爷看清来人时,一种意外之喜增添在兴奋的脸颊上,惊喜异常抱拳迎道:“欢迎!欢迎大驾光临!苏某真是三生有幸啊!大人为何不提前告之?这也太过仓促,有失远迎啊!”

    只听来客道:“令千金百日庆宴定当来贺!何况家师特有嘱咐。今日来迟,这事可不得有半点疏漏。学生这礼单还请苏老爷过目!”。言闭,慎重送上礼单。苏老爷道:“能来就好,可别太过客气。”此时,自有下人从苏老爷处接过礼单。

    “此次前来,一来为贺;二来有些采买还要叨扰苏老爷了。”

    “哪里,哪里。应当尽力,应当尽力啊。”

    满坐宾朋皆不认得来客,看着苏老爷的待客神态,此时全都站起行相迎礼!

    苏老爷忙在首席上坐让出一位,将来客请入安坐。当双双坐定,自有下人奉上茶水,斟满酒盏,所有宾客方才重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