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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贵客临门

    待得贵客入席,只觉满坐风生,所有人都是投来了好奇的目光。苏老爷满上一盏酒直起身来道:“此酒让我们共敬京城贵客!”

    “京城来客?”

    “这,百日宴都惊扰了京城?”宾客中人有些意外。

    “百日宴连京城都来人了,苏府到底是资深望重啊。”有人深深感叹着。

    一时间,整个席间到处都充满了热闹的气氛。当众人纷纷敬酒的谈笑间,一旁苏夫人怀中的福裕,难抑心中的激动,情不自禁的暗想到:“难道是皇宫里来人了?会有父皇母后的消息吗?可他的服饰为何与皇宫中的截然不同呢?莫非并不是宫中之人?为何苏老爷又这般恭敬接待?……”福裕心中充满疑虑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着席间传杯弄盏热闹非凡,苏老爷身旁贵客也加入了这种氛围,频频向着苏老爷举盏相庆。酒过三巡,已是酒酣耳热之际,贵客方才对苏老爷客气言道:“关于采买之事,还望苏老爷多多尽心。”

    “应该,应该。勿须多虑!”

    “素闻默龙山中宝藏甚多,朝廷若有需求应该没有问题吧?”来客接着试问道。

    苏老爷听闻此言,担心对方另有所指,忙接言道:“都是些无迹可寻的传闻罢了,朝廷不可当真啊!”

    来客听苏老爷如是言道,早已意会到对方所担忧之事,于是,笑而不答。再次端起酒盏再向苏老爷敬道:“另有一事,离京前家父一再嘱咐,关于有些极品货物采买之事,还望苏老爷顶力相助。”言闭饮尽,随后忽然压低声音道:“德国公虽已告老还乡,但京中贵人都知道这事还得靠苏老爷多通融。”

    来客话已到位,不知苏老爷是否愿意帮忙,因此,用眼神来探看苏老爷的意思。

    听闻对方所言与对方传来的眼神,苏老爷已是略知对方来意。但心中也是疑难。一想到近来江湖上的异动,鹿苑那边已做出了新的安排,相关生意早已缩减,陌生的采买都不再接了,可京城这边的事又如何推脱?

    想到此,苏老爷品了口香茶缓缓道:“老太君如今只想图个清静,早就到山中修行去了,虽告老还乡数年,但一直未出过山。令尊身负朝廷大任,不是所有人都能担得起的!如今的苏府,也只是做些能够维持生存的生意。恐怕有负令尊所托啊。”

    苏老爷意切言尽,似有推托之意,接着继言道:“此时稠人广众,关于采买之事,若是利益丰润可在宴后再议。来,再饮一盏,苏某先干为净。”

    对方此时已听出苏老爷话中已有松动,因而不动声色地抬眼望向苏老爷凝瞩不转道:“白狼国与我大周交好,交易中大多是各类名贵药材,其中雪莲,肉苁蓉,羚角,犀角等极珍。不知苏老爷处可还有存货?”

    “货,到是还有,只是数量已不多了。”来客听闻苏老爷此言,随着点了点头,心中已是有数。

    至此,双方心中都已有了定数,彼此相互交换了眼神。

    “大周?是哪国?怎么没听说过?”福裕突闻大周,立时在脑内理了几遍也想不起哪里曾有过这样的大国,心中想着,正是疑团满腹,来客再次举盏向苏老爷庆贺着。

    “如今安鲁国也在向我大周示好,那里山高林密天寒地冻,野生动物极多,胜产鹿茸、千年野山参、熊胆、皮货也是极多。那冬皮甚是难得的好,绒厚毛长,吹口气都难见皮底。那里的皮革鞣制工艺也是极好的,鞣制出的皮软如缎,做冬袍极是柔软且端雅高贵,到时还望苏老爷多供些货才是。”京城来客一想到往年的货质,就赞不绝口道。

    “那是自然。”苏老爷望向对方满意的乐不可言之态,心下也是一片安然。

    贵客闻言,微微笑了起来。此时,见苏老爷已是沉吟不语,也不再多言自顾自的一边品茗,一边饮酒道贺。宴庆直到戌时方才结束。

    此时,已近亥时,宴请的宾客逐一与苏老爷辞别而去。待得所有宾客散尽,苏老爷独请京城来客去别院内室一叙。

    整个庆宴中,苏夫人怀中的小主人,小脑袋总是不停地转来转去,一双乌黑的水灵灵大眼睛总是不离首座上的京城来客。没有人会想到小主人此时内心所想:这位客人与苏老爷总是不停地用眼神相交汇着,也不知他们要谈京城何事?不知是否会有父皇母后的相关消息。只恨自己太小,无法到他们身边去多了解点什么。

    当宴会散去,宾朋离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福裕仍是不愿收回自己的视线。当听得苏老爷请京城来客去别院详谈时,心想:这若想了解所谈之事更是难上加难了啊。福裕的目光不甘的追随着这个京城来客的背影,她真想追上去问问皇宫里的一些事情,想通过只言片语来了解这个大周与雍恬国的关系。皇宫里是否有自己的父皇母后。可是,自己现在还说不了话,走不了路,心下只有喟然而叹。

    苏老爷陪同来客经过苏府北护院旁的侧门巷,进入别院来到大堂之上,在正位入坐。自有下人奉上茶水,二人一边品茗,一边聊开了话题。

    “方才在宴庆上不太方便多问,令师太学司业谭严明谭大人和令尊不知有何嘱咐?”此时,别院再无旁人,苏老爷主动问起宴上未谈之事。

    原来京城来客竟是太学司业谭严明大人之学生,枢密使简程云之子,现任兵部侍郎的简应龙。

    “苏老爷的谨慎本官明白,如今外面风声较紧,与鹿苑的联系已提高了联系难度。这不,只能在百日宴上打扰了。应龙一来身受皇命,二来,特来拜见德国公。同时也有些特别物品的采买所需。”略有寒喧后,简应龙直接道出来意,同时也表示了解苏老爷所虑不测之忧的隐患。

    “皇命?”苏老爷有些出乎意料的问道。

    此时,简侍郞与苏老爷相谈已入正题,也就不再掩隐来意,沉心静气道:“应龙此次到丽城,是皇上有秘旨要亲交德国公。却因巧上加巧的遇上贵府为令千金做百日宴庆贺,真是皆大欢喜之幸事啊。”

    “噢?朝廷可有大事?”

    “皇上收到密报,特令我带密旨前来,只为一事!”简侍郎简明扼要地轻声言道。

    “不知是何密旨?与我可有关系?”苏老爷慎言着。

    “这密旨与德国公有关,兵部要采买一批德国公新研制的兵器!”

    “噢?”

    “近两年来的江湖异动,朝廷也有察觉。但如今并未查出根源所在,暗羽卫已启动潜伏已久的系统。但对方极为狡猾,刚刚有所踪迹就突然消失殆尽。这事还得从长计议啊。”

    “是啊,朝廷尚且如此,苏某也只是有功名在身之人。还是不比大人,更能为朝廷尽力啊。”

    “苏老爷此言差矣。家师虽是太学司业,但除了为大周培育人才外,并不管朝廷政务。家父身为枢密使对于统军治国相关的事务实为已任,不敢言他。何况应龙只是兵部侍郞,理应为朝廷管理军政事物,不敢有半点邀功之心呢。”

    “太学司业谭严明大人与枢密使简程云大人,那都是我大周国不可多得的人才,同时也是大周国的栋梁。就如大人您都是大周国的未来啊。”

    “苏老爷过奖了,德国公才是我大周的骄傲!在兵器改造上做出了重大贡献。他研发出了连发机簧神弩,较之原来单发,已是强出数十倍。那神弩狐弓匣,一次可上二十支箭,可单发亦可连发,适宜大面积杀伤,对于军中那些个武修之人,亦可造成重创,特别是那些武修巅峰之人,若无防备的情况下,亦能伤其三、四层战力。

    大周国目前正在组建重甲战车军,此机簧神弩正是适用的大好时机。所以皇上秘旨,让我亲面德国公,并带几样回京城。

    另外,还有一种精巧型袖弩,适于暗袭及步卒使用,战时右手刀,左手弩,可配合使用。在兵器的制造和研究改进上,德国公那可是有着赫赫之功啊!”

    苏老爷静静听着简应龙感慨万端地述说着,当听到苏老太爷研究改造兵器之事,虽说并不十分清楚详细过程,但大约也知道一些。

    在老太君返乡故里之前,周帝曾有秘旨授老太君秘造兵器,但明面走向还是通过苏府常年联系着各种订单,如:药材、马匹、布匹、兵器等。兵器制造,研究改进的沟通渠道,暗供兵器均是苏府贸易中最为主要的一环。

    老太君为了周帝所授秘旨,通过大量考证,选定了富含各种优质铁矿、金矿的默龙山脉深处。并在默龙山文秀峰侧建造了“鹿苑”,因其地势隐秘,外人很难进入,更别提要面见苏老太君本人了。

    想到此,苏老爷稳稳静静开口言道:“实不相瞒,近来江湖上的异动频繁,“鹿苑”的探子都已折了十余个了。为保住“鹿苑”的秘密,现在提高联系难度也是无奈之举。虽说朝廷采买量大利益丰厚,但在这暗流涌动时期,还是稳妥为上啊。密旨之意本人已是领会,此事万万不可耽搁。今日在别院歇息一晚,明晨与大人同去“鹿苑”!”

    二人密议完事,简侍郞在别院安息一晚自是无话。次日凌晨,简应龙与苏老爷一同乘车离开了苏府别院。

    清晨,苏文轩来到小静羽的内室,丫环已为小静羽穿戴整齐。苏文轩一边抱过小静羽一边笑逐颜开道:“羽儿妹妹已过百日了,哥哥答应过要带你到园中走走。今天就来兑现承诺了。”

    苏文轩像是对着一个会说话的小妹妹,在向她兑现着承诺。听闻此言,福裕兴奋的双眸亮起晶莹的光来。小嘴张着直啊啊。一副开心快乐的模样。兄妹俩就这样一边‘呜’‘啊’的交流着,一边随着苏文轩的脚步移出内室来到了五院游廊之下。

    初晨的阳光直泻庭院之中,福裕在这阳光下眨了眨眼睛,而后再次睁开明亮的双眸,仔细看向了庭院里的花朵:“好美丽啊!”福裕在心底呼唤起来。也许是心情舒畅的原因,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可以在园中游玩,福裕才会在心中发出一声呼唤。

    “四院是父亲的书房,办公理事和寝息之处。三院是大哥我的居处。二院是会客、宴宾之处。羽儿妹妹昨夜已来过此处,还有印象吧?”苏文轩边行边向小静羽一一介绍着,好像这个不会说话的小妹妹能听懂一切。

    “二院好大啊!”福裕在内心深处感慨万端。昨夜因天色有些暗,也没看清周围,尽管是奶娘抱着,还是觉得行走花了些时间。此时,细细观来园中自有林园、假山、花圃、长廊与凉亭,并布有小桥流水,白天树阴筛下满地阳光。虽说环境比不上御花园,但也能充满视线的每一个角落。

    此刻已近苏府大门,只见内侧两边,均有通往门楼的阶梯。随着苏文轩登上门楼,眼界突然开阔,这是个四围城墙结构。大门上是两层的门楼建筑挺廓精致,从外观上看可谓古色古香,门楼上刻有“苏府”特有的云纹图案,两层门楼内各设有三个房间,下层外环四周设着可活动的四面平台,平台两边与四个角楼相连着,周边均有齐胸高的石墙所围,站在门楼上可以眺望苏府内外风光甚至更远处。但这门楼并未做观光之用,而是苏府卫队当值所在。整个苏府院墙四角均有角楼,也方便卫队的巡视。

    “少爷来了。”

    “少爷好。”

    “嗯,带羽儿妹妹上来转转,让她多晒晒阳光。你们忙吧,我们自己转转。”苏文轩和巡视的卫队打了个招呼,就抱着小静羽围着城墙转开了。此时,正向着西面走去,一直走到了五院尽头。

    “这个城楼好像在严谨守护着什么,难道是钱库?这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该不会像京城一样,还要守什么案牒吧?”福裕看着这奇怪的建造心下百思莫解,也许是自己想多了,这种建造可能还有别的用途吧。至此,福裕未再多想,目光又投向了他处。

    当苏文轩来到五院西墙顶上的城墙时,向西面望去,竟是一处极大的院子,里面有住宅,街道,商铺,酒楼,客栈,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福裕的视线一直随头部的转动而来来去去的忙个不停。

    苏文轩看着羽儿妹妹如此好奇的眼神,不禁笑出声来:“看来羽儿妹妹很喜欢热闹啊,要不我们也去那边看看?”

    闻得此言,福裕开始不停地摆动着手臂,似有些急不可耐了。

    “好,大哥这就带你去苏苑里的“城中城””看着羽儿妹妹高兴,苏文轩当即决定,带着她去逛“城中城”,兄妹俩说走就走,下得城楼便坐上苏府软乘一路去往苏苑。

    苏文轩在软乘上,看着小静羽一双明眸正在关注着自己,忽然眉欢眼笑的打趣到,想听故事吗?大哥就给你讲“城中城”的故事吧。

    福裕听到苏文轩要讲“城中城”的故事,有点小兴奋的‘啊’‘啊’了起来。看着小静羽的反应,苏文轩点了点头,开始沉声静气地讲起了苏苑的前尘往事:

    “苏苑和苏府祖上是一个老祖宗,其中有一子孙名叫苏瑞祥,出外经商置有十余艘船,自海上出航,游走联通各国贸易,终成一方巨贾,并将苏苑再次扩建,不仅祠堂、学堂得以修葺,还修有医馆为族人诊治。”苏文轩在软乘上给小静羽述说着祖普家史,不知是说给小静羽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总之讲的很是认真。

    “苏氏,海外贸易起家的?等等……以前曾听父皇说起过这个苏家。”福裕认真听着公子的叙述,当听到苏氏的海外贸易时,似乎觉得好像听说过这样一个熟悉的故事。最后,在缓缓的记忆中想起了这个苏家,突然心潮激涌,感觉已是说不出话来。

    “等等……等等,难道公子说的和父皇所说是一个苏家?若是这样,裕儿有可能还能见到父皇母后了。”一想到此,福裕急等着听公子接下来的故事。

    只见福裕双眸明亮充满期盼的望着公子。此时,公子还在沉静中慢慢叙述着这个故事:

    “苏氏宗族的学堂不仅仅为族人所开,整个丽城中不论贫富,只要愿意读书的孩童都会来学堂听学。”

    “苏瑞祥育有两子两女。两子的府邸就在苏氏祖祠的南侧和北侧。他们的后裔是以苏氏祖祠为中心,分东西两侧依次平行排列发展着,各自后代子嗣都建有4座三进院,6座五进双开院落和33座二进院落。这才奠定了今日苏苑的宏图恢廓。

    在经历了过往的历史后,如今的苏苑也可以说是一个族群居住地。就是你在门楼上看到的那个大院子。”苏文轩此时收回目光,望向怀中抱着的小静羽,只见这个百日婴儿似乎听懂了自己的每句话,双眸中充满了兴趣,津津有味的听着自己讲述着苏苑的故事。

    苏文轩忍不住笑了起来:“羽儿喜欢听故事?那好,大哥接着给羽儿讲。”

    “为了庞大的家族生存,在苏苑的正中区域,以苏氏祖祠为中心,逐渐衍生出了一条繁华昌荣的大街,这条街整个丽城都称之为“城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