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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玉玲珑」

    丽城在晚霞的相伴下,迎来了苏府的软乘,苏府大门前苏文轩托着母亲的一只手,将其搀下了软乘,苏夫人的另一只手抱着熟睡中的小静羽。

    回到苏府五进院内,苏夫人将小静羽轻轻的放在了床上,轻手轻脚地为女儿盖好被子,就坐在床边看着安睡中的小静羽,看着那纯净可爱的小脸,不知觉中充满慈祥母爱的笑容展开在脸上。苏夫人就这般静静地、持久地看着女儿,也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午夜时分,福裕突然发起热来,浑身酸痛的难以忍受,四肢软弱无力,连翻身都是困难,那感觉怎么这般熟悉?

    皇宫的夜晚,自己在睡眠中感到浑身疼痛难忍,肢体绵软无力,昏昏沉沉不知身在何处,自己的魂魄就是在那浑然中渐渐离去的。

    “难道今天吾的魂魄也要离去吗?”福裕在心底呐喊起来。

    “是谁?是谁这样难容吾,一定要一次次将吾置于死地。父皇母后,看来裕儿不能再回到你们的身边了。”福裕此时心痛如绞欲哭无泪,只想着上天为何如此残忍,不让自己与父皇母后团聚?

    这世来到苏府,全府上上下下无不疼爱着自己,大家都是和睦相处着,没有加害自己的理由啊。虽说苏老爷较少见面,但从他眼中可以看出也是真心疼爱自己的。苏夫人和公子就更不用说了,他们都是用心来关爱极深的。自己又很少与外院人接触,怎么会结仇怨呢,要害吾也没道理啊?

    病痛起因又不明,可发热,昏沉的病痛之感与前世那种,魂魄离体的感觉竟是那般相似!

    “父皇母后…裕儿…”想到此,福裕突然晕了过去。

    “羽儿!……羽儿!”小静羽午夜的突然发热,急坏了手足无措的苏夫人,一声声的呼唤,是发自一个母亲慈爱而又焦虑的心。

    苏老爷在抓周礼后,独自去见老太君了,至晚方回苏府。不曾想,当晚小静羽突然生病,至次日渐渐加重。

    苏静羽的突然大病,苏氏夫妇尽全力寻找数位郎中看过之后,均不知患有何病。只见羽儿昏睡不醒,如同无魂魄一般,如何呼之均无反应,所有医药均未能改善症状,眼前孩子越来越不行了,苏夫人抑制不住泪水汩汩而下,口中忍不住喃喃道:“羽儿!……羽儿!……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你可是孔雀入梦带来的孩子,母亲还未给你更多地关爱,更不能就此失去你啊!我的孩子!……”

    苏夫人的话语响在了福裕耳边,福裕昏昏沉沉之中仿佛母后膀在身边,口中喃喃道:“母后…,母后!裕儿…好想……”话未说全,人又晕了过去。

    “羽儿~羽儿…”苏夫人刚见面色发红的小静羽,呼着热气的小嘴张了张,就又是晕了过去,便是急急呼唤着。

    “老爷,如今该如何是好啊!”苏夫人倒像在求救于苏老爷一般。

    “别急,别急。”苏老爷轻抚着夫人的手背安慰着,可又像在安慰自己。

    “羽儿~羽儿,父亲,母亲会为你想办法的,一定会治好你的病。”苏夫人嘴中不停的絮叨着,像是在安慰着女儿要相信父亲和母亲,一定能治好此病一般。

    此时,苏老爷亦是急得在屋中打转转。这时,出去寻医的人领着大夫回来了。来人看了看小静羽的面色,摸了摸脉,通过详细的望、闻、问、切后,道:“苏老爷,令千金此病确属罕见,在下行医多年,从未见过此症。如只是单一的发热并不难治。但此症病因却无法查到,难就难在查不出原因。”

    苏老爷不解道:“此话怎讲?”

    “简单的说,就是即无外感,亦无内伤。这种发热实属罕见。在下已是尽力了。”

    当送走第一人后,随后又来过几拨,各个皆是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苏氏夫妇看着小静羽由热转凉的身体,正当心急如焚又是无可奈何之际。忽有一家仆前来急传:“夫人!夫人!有一位真人上门,说是能治小姐的病!”

    苏夫人突闻此言惊得一怔,随即醒过神来,立即言道:“快请真人!快请!”

    苏老爷也是急言道:“快请,快请!”

    此时,只见有一仙风道骨者,白袍无风自飘,长髯飘洒,手持拂尘,来到了苏夫人面前。

    “贫道悟慈,施主见礼了!”悟慈沉稳上前,只见拂尘一甩搭在右臂,单掌曲肘向上钩起食指行礼道。

    苏老爷见道长行礼,急上前还礼,并言道:“听闻道长能治小女病疾?”

    “贫道乃一云游之士,行奇山,寻神药,炼就了百疾丹,此女之病有些奇缘之来由,贫道可为其一治。”悟慈真人见苏老爷一问,直接简言着。

    随即悟慈来至小静羽床榻前,只见一岁小女童,面色刹白无血色,气息微弱如游丝,抚其肢,冰凉无体温,此时,只有出气而无进气了。

    道长将一颗‘守魄安神丹’送入小静羽口中,伸掌再用灵力润化直送入其腹中。

    正当福裕最后的一缕香魂若游丝一般欲离又未离体之时,一股清润气流由任脉而入丹田,温润一片,如春风细雨一般滋润开来,渐至身周四肢百脉之中。

    随着这灵润之力的温润而下,小静羽苍白的面色渐渐退去,缓缓地有着红润透了出来,气息也是慢慢地平稳,渐渐有了些生气。

    悟慈真人施治后,又将手伸入怀中,随取出一物来,只见此物通体洁白晶莹,玲巧可人,摸在手中清润凉爽,左边的半棵树精湛至极,如同真的一样,只是不知其中有何奥秘?。

    悟慈真人将此物挂于小静羽的脖颈之上,随着此物贴身,小静羽的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悟慈真人见治疗已见效果,但一想到此女魂魄过于虚衰,还是加强些方才稳妥。于是,悟慈闭目将两指置于额前,瞬息将手臂伸直,两指直指小静羽两眉之间,一道光瞬入其额。

    悟慈转身再嘱苏夫人道:“此物名曰“玉玲珑”,与此女有不解之缘,可贴身佩戴,切勿遗失!”

    “此女之病由胎中所遗,为施治便利,吾将收其为徒!夫人意下如何?”

    苏夫人听闻此言,目光转向安睡中的福裕,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苏老爷在一旁也是默默点头允了此事。

    “请老爷夫人放心,悟慈授徒不会打扰苏府的安宁,只是传授些令其身体强健起来的功法,同时,也会传她一些医道,不论于已还是于人均有益处。另外,如果将来能遇到另一半“玉玲珑”者,方是我徒儿的有缘人,才能从根源上治好这个病。”悟慈真人见苏氏夫妇已然同意,接着提醒道。

    在悟慈真人进门的那一刻,福裕的最后一缕香魂,若游丝般欲离体之时,只觉自身在一处迷朦境界之中,仿佛整个人就飘在那空中一般。福裕俯首看向自已的身体时,只见身体之上,渐渐地有着金色光点在慢慢散开着。

    “莫不是…莫不是自己这次又要魂飞魄散了?”

    正惊疑间,只觉一片晶莹温润由丹田处散发开来,紧接着脖颈间一物闪着璀璨光芒,随着此光的回归,魂魄自是跟着回归体内,再无离去之感,身形逐渐凝实慢慢向下落去,还未等看明所以,自身已是落在了青山绿水之间。

    “真是舒心啊!”福裕深深呼吸着天地灵气,感觉体内有着真气在缓慢流动着,在这真气的推动下,福裕慢慢地睁开了双眸。

    “你醒了?”福裕见眼前有位长髯飘洒,手持佛尘,仙风道骨之人立于眼前,慈眉善目的对自己言道。

    “羽儿~羽儿~”苏夫人见小静羽睁开了双眸,急切地呼唤着。

    福裕听闻苏夫人在呼唤,随将目光转向殷切望着自己的苏夫人时,耳边却响起了眼前之人的声音。“徒儿,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悟慈真人的徒儿了,这块“玉玲珑”能稳固你不稳的魂魄,为师知道你如今有着少女的魂魄。所以,为师已留下了一缕真灵在你额间。一但再出现魂魄不稳时,你只需要催动真气,注入“玉玲珑”之中,立时会稳固你的魂魄。以后为师亦会常来府上,将毕生行医的经验传于你,不论于已还是于人都有益处。”

    福裕再次将目光转向眼前之人,不着痕迹的微点了下头。师徒俩就这样商定好了。

    “徒儿!这“玉玲珑”一定要保护好!它能安你魂魄,守你心神!切记为师之言!”悟慈再次强调着。

    苏夫人见小静羽已是苏醒,亦无发冷发热之症,忐忑不安之心已转如常,忙嘱丫环给小静羽喂了些水,方才放心转身,恭敬对悟慈真人言道:“感谢真人救了小女一命,能拜师真人门下,是小女的福份。以后若有用得着民妇之处,定当竭力。”

    悟慈见苏夫人坦言,忙行礼道:“施主有礼了。悟慈与徒儿亦是有缘,方能救其一命。因我这徒儿命途坎坷,所以,更要收入门下。悟慈现下还要为徒儿做些调理,让其他人都退下吧。”

    苏夫人闻言,与其他人都退至外屋,并将房门带上。

    “徒儿,为师教你一些吐纳之法,你要勤于练习。这对你以后的修为大有帮助。”悟慈真人说完将单掌打开,释出内力为福裕周身经脉运行疏通着,并传授了一些简易的吐纳之法。

    “徒儿切记,从今日开始,你每日均可做些深呼吸,特别是那种山灵水秀之地的清新空气,更要珍惜。记住为师教你的吐纳之法,你如今只需浅浅修之,这能奠定你将来的修行基础,随着你的修为不断提高时,你的内力也会随之提高的。为师会常来传授你医道,如今你只需好好静养。好了,你现在安静休息吧。”悟慈言罢,收起手掌。福裕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入睡了。

    苏老爷夫妇送走悟慈真人离去后,双双都在小静羽身边看着守着,直到入夜已深。苏夫人力劝苏老爷回房休息,待苏老爷走后,苏夫人整夜守着小静羽身旁寸步不离,中途又喂了几次水,一夜就这般安静无事的慢慢过去。

    东方渐渐发白,旭日冉冉浮上云头。苏府园内春光明媚又迎来新的欢乐。阳光透进窗来,轻柔地拂在了福裕的脸上,福裕缓缓地睁开双眼,做了几下深呼吸,感觉全身轻松自在,暗道:“原来昨日是真的,师父救了徒儿的命?”

    福裕抬起肉嘟嘟的小手,伸向了脖颈间。触手处只觉清凉一片,确有一物挂于颈间:“这就是师父所说的“玉玲珑”吗?原来这次真的又是魂魄离体啊!是谁?就这样不能容吾。看来在这苏府中,也要谨慎小心些,害吾之人真是防不慎防啊。”

    福裕转动着头方才发现,苏夫人正伏在床榻边睡着。福裕想起昨夜在朦朦胧胧中,感到了苏夫人那痛心伤臆的哭喊声,有如母后哀痛欲绝那般的痛心。

    “到底是骨肉相连啊!”福裕忍不住叹息着。

    此时,沐浴在阳光下的苏夫人渐渐醒来,突然意识到自己是睡在女儿的床榻边,蓦然抬头间,发现女儿正双眸中含有情感的望着自己,忍不出脱口而出:“羽儿!”

    接着惊喜道:“羽儿醒了!”疲惫的脸上立即笑逐颜开。旋即将女儿抱了起来,一会儿摸摸手,一会儿看看脸,确定无恙后,方才舒心的松了口气。

    苏夫人用脸贴着女儿的小脸道:“羽儿…羽儿,昨日可把母亲吓坏了。幸得悟慈真人救了你的命,不然母亲真不知自己该怎么活了。”

    福裕看着苏夫人那双眸中转忧为喜的眼神,方为自己那种劫后余生而叹息着。

    “母亲!”一声稚嫩的童声在耳边响起,苏夫人一怔,猛然侧过脸侠望向了小静羽。

    “母亲!”又是一声稚嫩的呼唤从那张小嘴中发出。苏夫人惊讶过后是惊喜。

    “羽儿?…羽儿会说话了?”苏夫人此刻惊喜交集道。

    从这日起,苏夫人日日为小静羽的饮食忙碌着,小静羽的身体也是一天天的好了起来。苏夫人更是记着悟慈真人之言,对小静羽脖颈间的那半块“玉玲珑”更是照料的仔细,从来都是一天要看上几遍,就像看着孩子不能磕着碰着一般。

    这日,丫环翠隽见阳光灿烂,就抱着小静羽在园中玩耍。阳光照在“玉玲珑”上,更显晶莹剔透。

    福裕忍不住伸起小手,抓着“玉玲珑”仔细观看起来。只见此物通体洁白晶莹,剔透玲珑,敲之其声清越。视之其形古朴如残雪堆成,玲巧可人,其面有雕图凸显,似是一棵只有半边的大树。此树图案精湛至极,枝叶极其逼真,有着巧夺天功之技。专心视之,那树真像有了生命一般枝动身摇。福裕甚是喜欢这半块“玉玲珑”,也是每天都要摸上一摸。

    福裕自此也是一直配带在身边,日见久之,总感到有种似曾相识之感。每当“玉玲珑”似有什么波动释出之时,福裕会感到神清气爽,所生之病也会减轻。

    福裕此时记得,自己大病之中,苏夫人的细心照料,不分昼夜地守在自己身边的情景。虽然自己现在心中还惦记着父皇母后,但苏夫人的母爱却是已深入了福裕的心灵深处,禁不住内心想到:就是母后在遇到此次之难,也会和苏夫人这般骨肉难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