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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灯下黑。……?

    “你的意思是:你原先追查的事情在此处一青楼中藏了某件重要证据,而你需要不为人知地去找到它?我先提一下我的疑惑哦,为什么你一个修行之人需要在民间这么小题大做?”

    他们如今在都罗极一处凡人国度的城镇中,名叫颍河,是该国除京城外最大的城市。和六国相似,这边的人对于修行没有太多接触,偶有修行之人路过,反倒催生了不少传说逸闻,但多是说书人口中的侃侃而谈和戏班子排下的铿锵架势,少有人求证。

    “云兄可有听过一个词叫做‘灯下黑’?”两人走在大街上,白宿眠的脸上依旧蒙着一块素白的轻纱,显得飘然神秘,“我们踏上这条修行之路后,和凡人天然地产生了隔阂,此谓仙凡有别。于是,有人就利用这个误区,将一些不为常理所容的禁忌暗藏于人群之中,稍加掩饰,便难以察觉。”

    “那你怎会在那么远的六国之地和晋光斗法?”

    白宿眠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说道:“云兄是真不知?”

    “嗯?”

    “知好色则慕少艾。”白宿眠看着他的眼里似乎有些揶揄的笑意,“云兄以为我为何要始终遮面?”

    “原来你这不是怪癖!”

    “我原先已经追查到一些线索,不过路遇晋光纠缠不休,为避免打草惊蛇,只能反向引走他。”她没接云州的话题,“不想晋光本性残暴,又恰好被他发现了我在孤岛世外的一些特殊手段,只能除之后快了。”

    云州摸了摸鼻子。

    也许她先前说的“更愿交好一位古道子”是真的,这件事中,如果晋光未曾对云州表现出那种吸食人血以成全自身的想法,还真不一定会死,白宿眠最多给他一个教训。碍于两宗明面上的交情,事后也不会对她怎样,还可借此反将一军。

    不过若是没有云州,她也不会有世外这一场机缘,孰轻孰重,白宿眠心里明镜一样,自有计较。

    “随我来。”她招手,示意云州跟上。

    两人的目的地是一间客栈,白宿眠要了一个房间,在一片质疑、艳羡、唾弃的眼神中云州自然地跟了上去。

    “方才那女子,即使遮着面也给我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边上有人看着消失在楼梯口的两人,眼神依旧不愿移开。

    “别说感觉了。那身段、那姿态,我见过齐王爷家的郡主都没这么养眼。”

    “可是被誉为第一美人的云蝶郡主?那可不兴说啊兄台。”

    “也不知道摘下面纱该是怎样的惊艳。真是便宜那个男的了。”

    楼下的窃窃私语自然瞒不过两人,云州见她毫无反应,问道:“你不生气?”

    “你不是不懂吗?”白宿眠推门进去。

    云州跟着一步迈进去:“咳,多少还是知道一点。”

    “哦?那你跟过来做什么?”

    “仙子可是要女扮男装?这个我熟啊。”

    “呵呵。”白宿眠似笑非笑地伸手一挥,门扇已经合上。

    云州正要说话,下一刻五感尽失,目中一片黑暗。

    他心里一急,莫非玩脱了,便听白宿眠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里响起:“云兄,云兄!云兄可是累了,云兄你怎么就昏睡过去了?云兄莫急,待宿眠去找大夫。”

    这女人!

    连拉都不拉他一下的吗?

    他直接软倒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云州再睁开眼时,天色已经昏暗,他趴在桌边堪堪醒转,而白宿眠就坐在对面,素手斟了一杯清茶,递到他面前。

    “云兄下次还敢吗?”

    此时的她已经换上一身男装,干练整洁,仅衣领稍高,略微盖住了脖颈。面上的薄纱已去,但此时的相貌和云州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更显柔和稚嫩,仿佛云州的弟弟。

    “声音再粗一点。”云州刚睡醒,看了他一眼,话里还带着点鼻音。

    “咳。”白宿眠调整了一下,问道,“现在呢?”

    “差不多了。”云州揉了揉自己的脖颈,“白宿眠你以后别落到我手里。”

    “若是真有那日。”白宿眠也不恼,歪着头似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继而起身行了一个女子惯用礼仪,道,“还望公子怜惜。”

    云州一脸受惊地后仰。

    “别了,你现在顶着一副和我八成像的样貌,用一个这么粗的嗓音。我怕我会做噩梦。”他嫌弃地摆手。

    “不过我越来越好奇了,你本来相貌该是怎样的?莫非就是现在这样?”

    白宿眠正暗自偷笑,闻言道:“相去甚远。”

    “那我就放心了。”

    “云公子对自己的相貌这般没有信心吗?”

    “我是对你没有信心。”

    “真是伤心了。公子晚上可要多护着奴家一些。”

    云州一脸便秘的表情,偏他心底还觉得这人眉目清秀,皮骨天成,自有一种风流。

    他早该知道的,这女子从刚认识起就不是寻常人,不知哪里得来的奇怪“经文”瞎念一通,美其名曰驱邪还魂,还不就是吵得他不得安生。

    心思狡诈,诡谲如狐,偏偏又荤素不忌,让人无从下手。

    思虑间他看到面前放着一茬白色的树枝,有几缕血沁萦绕,不过手掌大小,好奇地拿起来问道:“这是什么?”

    “鹿角。可以助你隐匿气息。收好就行。”

    云州看了她一眼,再看看这树枝,再看回她:“鹿角和树枝,我想我还是分得出来的。”

    “产于南山鹿岭高原的一种上古生物,现在已经很少见了。”白宿眠解释道。

    “时候差不多了,走吧。”她见云州收好,心念一动,两人从原地消失,出现在后门无人处。

    “有这修为你要假装寻花问柳?”

    “嘘,方才墙外走过一个四境其二的人,小心行事。”

    四境其二指的是踏天一步之后定四方的第二层,一般称其为“杳然”,表现为脚步无声,来去无踪,天然与周边环境相融,已经隐隐开始感受道的痕迹。

    “四境其二不用担心吧?”话虽如此,云州还是压低了声音问道。

    “你一个小小浮灵哪来的底气?”

    “白仙子在,怕他什么!”

    “很好,用最强硬的语气说着最怂的话。”白宿眠语气略微严肃,“他不过是个喽啰,不要掉以轻心。”

    云州见她不似作假,明白可能是来真的,收敛起了玩笑的态度。

    不过他的作用有限,只是因着男子的身份在青楼中更加自如一些,才能被白宿眠委以重任。

    说实话,在这之前,她一直以为是这位仙子玩心大起,想要试一试男子的生活……

    是他错怪她了。

    两人寻到那家叫做“彩芳阁”的青楼时,灯红酒绿,正是一群衣着清凉的女子迎来送往之时。

    此时不过三月,天气渐暖但寒意依旧不减,可她们言笑晏晏,似完全不在乎这点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