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生命的重量
搬家后的杜非把住房的小院收拾了一遍，那些腐烂的树木和草芥都被他清理到了门外的围墙外堆成一堆，等待有朝一日做成生物肥。他从网上买了不少花草和树木的幼苗，种在略显破败的花坛里，那些裸露出来的红砖就像是长满青苔的青色水泥花坛上盛开的野花，他很喜欢这种破败的感觉，让人觉得很安宁。
院子里靠近正中的位置有一棵梨树，个头刚长过二楼阳台，这个时节早已经收获，果子已经被房东收走了，房东告诉他来年还租的话这棵树的果子随便他摘。此时的梨树依旧枝叶繁盛，他在树下摆了一张小茶桌和靠椅，就这么坐着喝茶，像一个老头一样。这是杜非梦想中归隐田园后要过的日子，只是没想到如今就过上了，他觉得这种生活能给他带来平静，让他好好思考自己究竟要用这个能力达成什么目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度过了那段刚得到超乎常理的能力时的那份猎奇心理，这是他“亲手”杀死一个活生生的坏人后给他带来的平静。
杜非卧在躺椅上刷着pad看里面的新闻资讯视频，胖子的事情只过去不到一周时间，却如过眼云烟一般消散在浮躁又丰富的资讯海洋里没了踪影，已经没人再提起这件事。这一阵杜非都没去张建仁的家里造访，甚至都没开他的“灵魂轿车”出去，只是待在屋里。
一条视频吸引了他的注意，视频里说有个小男孩因为一场意外事故被砸到脑袋进了医院，虽然经过治疗身体机能基本修复了，但却一直没有恢复意识，成了植物人。小男孩的父母是一对三十四五岁的中年人，只比杜非大几岁而已，此时正在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悲伤，身为同龄人的杜非却还是孤身一人，想起来他自己也觉得可笑，毕竟他曾经也从大学开始谈了一段长长的四年恋爱，但最后还是败给了现实，自那以后他对爱不爱情的失去了信心，直到遇到雨婷，但她却已是人妻人母。
这段视频的最后是男孩母亲说的几句话，画面中她面容憔悴眼窝深陷，头发凌乱似乎很久没有清洗过隐约泛着油光，说话时带着呜咽与啜泣眼睛却一直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孩子道：
“浩浩今年五岁了，在床上已经睡了132天，今天是他五岁的生日，我…我给他买了…生日蛋糕和他最爱的机器人玩具。医生说他的情况不容乐观，可能今年…”
女人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抿了抿嘴，站在一旁的男人把手搭在女人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她，女人没有回应，又继续说道：
“我们只希望，能给浩浩最后再过个生日，让他开开心心地…”
女人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瞬间崩溃了，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原本憋着的眼泪好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就这么哗啦啦地流下来，止都止不住。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杜非能猜到女人最后想说的是什么，她想让孩子开开心心地告别这个世界。
又一个原本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无声无息得消失掉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多看看这个世界，也没来得及多玩玩他喜爱的玩具，吃吃他喜欢的蛋糕。
杜非陷入了沉思之中：
“为什么这些无辜的生命就这么莫名其妙得就要消失了，人的生命是真的经不起这么多苦难的。”
回过神来的时候杜非才发现自己眼角挂着泪水，他是一个十分感性的人，感性说的贬义一点…就是情绪化，冲动。
浩浩母亲那张苍老无助的脸在杜非脑海里挥之不去，本来应该是女人最美丽的年纪可她却已经开始衰老，这是容颜和青春最大的悲哀。
杜非觉得也许他可以做点什么。
入夜，杜非戴着按摩仪躺在车里，可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他觉得这个车库太闷了，闷的他透不过气来，于是他把车库的卷帘门全部打开，让外面世界的气息跑进来，这下他瞬间就觉得舒服多了。今晚的夜色很黑，远离城市中央的繁华后，这里偶尔能够看到珍贵的星空，虽然只有几颗孤零零的比较明亮的星星而已。
他渐渐陷入了梦乡，带着心中不知为何而来的惴惴不安。
视频里有提到医院的名字，是福城市第一医院，在市区的老CBD里。灵魂体杜非开车沿着三环转到城市主路然后一路直下就到了第一医院附近，可这次他的车开的很慢，最高时速甚至都不超过在80，好像是在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小心谨慎，尽管他的这个状态无论开成什么样，无论开多快都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在医院门口停车解下安全带下车后，灵魂轿车就消失了，因为脱离了他的灵魂体。夜晚的医院除了偶尔一阵的说话和脚步声，静的出奇，似乎连外面马路上的车鸣声都被屏蔽了。这里白天向来都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犹如一个菜市场似的，可当夜幕降临后就只剩下那些不得不留下的人还住在这里。
他找到住院部，这里之前他来探病的时候来过一次所以有些印象，但住院部一共有五层，每一层都有五六十个房间，算不上大海捞针，但也够呛。
杜非决定从顶楼开始一层层往下地毯式搜索，没有办法的时候笨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这次他运气出奇的好，刚到顶楼就看到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坐在走廊外蓝色的椅子上，她的脑袋木然地靠在墙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白色墙壁发呆，手里捧着机器人玩具，她这副模样已经不能用憔悴来形容了，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她正是视频里看到的浩浩的妈妈，那个悲伤绝望的女人。
病房的门关着，杜非直接穿了进去。里面点着床灯，两个床位上只有靠近窗户的那个床位有人躺着，另一个床位空空如也。杜非走近昊昊的床位，却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惊得好像心脏绞痛了一下，因为这个孩子双眼紧闭面黄肌瘦嘴唇干裂，露出来插着营养液的手臂也瘦得皮包骨，但他的头发和指甲却被修剪得很好，很整洁。一个五岁的孩子不应该是这副模样，他应该天真可爱活泼调皮甚至有些肉嘟嘟的。
浩浩这个名字，就应该肉嘟嘟的。
病床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蛋糕，蛋糕上用奶油写着数字“5”和“永远健康快乐”六个字。
杜非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就这么看着犹如一棵干枯树木的浩浩，他感觉自己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被泪水浸透，他就这么无声得哭泣着。
女人开门进来，坐在床边上，像是说给浩浩听但更像是自言自语般说话，也许这些话在过去的那132个夜晚里曾无数次被她重复说起：
“浩浩，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如果那天妈妈牵好你的手，不让你到处乱跑的话，你就不会…你就不会…呜…呜…”
女人双手捧着浩浩小小的瘦瘦的手掌，泣不成声。
杜非躺上病床，看着这个女人在他面前颤抖不止，然后摆出和浩浩一样的姿势附身上去，睁开眼睛，艰难地，缓缓地喊了一声：
“妈妈…”
院子里靠近正中的位置有一棵梨树，个头刚长过二楼阳台，这个时节早已经收获，果子已经被房东收走了，房东告诉他来年还租的话这棵树的果子随便他摘。此时的梨树依旧枝叶繁盛，他在树下摆了一张小茶桌和靠椅，就这么坐着喝茶，像一个老头一样。这是杜非梦想中归隐田园后要过的日子，只是没想到如今就过上了，他觉得这种生活能给他带来平静，让他好好思考自己究竟要用这个能力达成什么目的，他觉得自己已经度过了那段刚得到超乎常理的能力时的那份猎奇心理，这是他“亲手”杀死一个活生生的坏人后给他带来的平静。
杜非卧在躺椅上刷着pad看里面的新闻资讯视频，胖子的事情只过去不到一周时间，却如过眼云烟一般消散在浮躁又丰富的资讯海洋里没了踪影，已经没人再提起这件事。这一阵杜非都没去张建仁的家里造访，甚至都没开他的“灵魂轿车”出去，只是待在屋里。
一条视频吸引了他的注意，视频里说有个小男孩因为一场意外事故被砸到脑袋进了医院，虽然经过治疗身体机能基本修复了，但却一直没有恢复意识，成了植物人。小男孩的父母是一对三十四五岁的中年人，只比杜非大几岁而已，此时正在为了自己的孩子而悲伤，身为同龄人的杜非却还是孤身一人，想起来他自己也觉得可笑，毕竟他曾经也从大学开始谈了一段长长的四年恋爱，但最后还是败给了现实，自那以后他对爱不爱情的失去了信心，直到遇到雨婷，但她却已是人妻人母。
这段视频的最后是男孩母亲说的几句话，画面中她面容憔悴眼窝深陷，头发凌乱似乎很久没有清洗过隐约泛着油光，说话时带着呜咽与啜泣眼睛却一直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孩子道：
“浩浩今年五岁了，在床上已经睡了132天，今天是他五岁的生日，我…我给他买了…生日蛋糕和他最爱的机器人玩具。医生说他的情况不容乐观，可能今年…”
女人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抿了抿嘴，站在一旁的男人把手搭在女人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她，女人没有回应，又继续说道：
“我们只希望，能给浩浩最后再过个生日，让他开开心心地…”
女人的情绪终于控制不住瞬间崩溃了，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原本憋着的眼泪好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就这么哗啦啦地流下来，止都止不住。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杜非能猜到女人最后想说的是什么，她想让孩子开开心心地告别这个世界。
又一个原本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无声无息得消失掉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多看看这个世界，也没来得及多玩玩他喜爱的玩具，吃吃他喜欢的蛋糕。
杜非陷入了沉思之中：
“为什么这些无辜的生命就这么莫名其妙得就要消失了，人的生命是真的经不起这么多苦难的。”
回过神来的时候杜非才发现自己眼角挂着泪水，他是一个十分感性的人，感性说的贬义一点…就是情绪化，冲动。
浩浩母亲那张苍老无助的脸在杜非脑海里挥之不去，本来应该是女人最美丽的年纪可她却已经开始衰老，这是容颜和青春最大的悲哀。
杜非觉得也许他可以做点什么。
入夜，杜非戴着按摩仪躺在车里，可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他觉得这个车库太闷了，闷的他透不过气来，于是他把车库的卷帘门全部打开，让外面世界的气息跑进来，这下他瞬间就觉得舒服多了。今晚的夜色很黑，远离城市中央的繁华后，这里偶尔能够看到珍贵的星空，虽然只有几颗孤零零的比较明亮的星星而已。
他渐渐陷入了梦乡，带着心中不知为何而来的惴惴不安。
视频里有提到医院的名字，是福城市第一医院，在市区的老CBD里。灵魂体杜非开车沿着三环转到城市主路然后一路直下就到了第一医院附近，可这次他的车开的很慢，最高时速甚至都不超过在80，好像是在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小心谨慎，尽管他的这个状态无论开成什么样，无论开多快都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在医院门口停车解下安全带下车后，灵魂轿车就消失了，因为脱离了他的灵魂体。夜晚的医院除了偶尔一阵的说话和脚步声，静的出奇，似乎连外面马路上的车鸣声都被屏蔽了。这里白天向来都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犹如一个菜市场似的，可当夜幕降临后就只剩下那些不得不留下的人还住在这里。
他找到住院部，这里之前他来探病的时候来过一次所以有些印象，但住院部一共有五层，每一层都有五六十个房间，算不上大海捞针，但也够呛。
杜非决定从顶楼开始一层层往下地毯式搜索，没有办法的时候笨办法就是最好的办法。这次他运气出奇的好，刚到顶楼就看到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坐在走廊外蓝色的椅子上，她的脑袋木然地靠在墙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白色墙壁发呆，手里捧着机器人玩具，她这副模样已经不能用憔悴来形容了，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她正是视频里看到的浩浩的妈妈，那个悲伤绝望的女人。
病房的门关着，杜非直接穿了进去。里面点着床灯，两个床位上只有靠近窗户的那个床位有人躺着，另一个床位空空如也。杜非走近昊昊的床位，却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惊得好像心脏绞痛了一下，因为这个孩子双眼紧闭面黄肌瘦嘴唇干裂，露出来插着营养液的手臂也瘦得皮包骨，但他的头发和指甲却被修剪得很好，很整洁。一个五岁的孩子不应该是这副模样，他应该天真可爱活泼调皮甚至有些肉嘟嘟的。
浩浩这个名字，就应该肉嘟嘟的。
病床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蛋糕，蛋糕上用奶油写着数字“5”和“永远健康快乐”六个字。
杜非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就这么看着犹如一棵干枯树木的浩浩，他感觉自己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被泪水浸透，他就这么无声得哭泣着。
女人开门进来，坐在床边上，像是说给浩浩听但更像是自言自语般说话，也许这些话在过去的那132个夜晚里曾无数次被她重复说起：
“浩浩，是妈妈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如果那天妈妈牵好你的手，不让你到处乱跑的话，你就不会…你就不会…呜…呜…”
女人双手捧着浩浩小小的瘦瘦的手掌，泣不成声。
杜非躺上病床，看着这个女人在他面前颤抖不止，然后摆出和浩浩一样的姿势附身上去，睁开眼睛，艰难地，缓缓地喊了一声：
“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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